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书本网【lyler】整理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书名:我的替身男宠 作者:倾思慕宇 文案: 五年前的阴影,让沈画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心,只为武林盟主的责任和使命而活。 他冷酷、他不爱说话、他棺材脸、他傲娇,可这些在遇到小攻之后全都变成了渣渣。 你看,我给你机会让你走了,你非但不走,还说让我做你的男宠? 那我就不客气了。 什么?敢把堂堂盟主候选人当成你心上人的替身?哼哼! 封昱纶内心戏: “喂喂喂,你说话就说话,别动铐子啊。” “你还下春.药!春.药的解法是ooxxoo,不是让我丢湖里泡冷水啊!” “算了,给你春.药你也不会用,还是我给你吃吧,但是你手铐哪里变出来的?” “那谁,我跟你说,你的爱情观是不对的……那个你今天没带铐子来吧?” 备注:这不单纯只是狗血的替身文,什么攻只把受当替身,等受受伤离开时才发现已经爱上受,然后he结局……如果你们那么想,就大错特错了,受很腹黑,很腹黑很腹黑,攻……略渣。 内容标签:情有独钟 恩怨情仇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:主角:沈画、封昱纶 ┃ 配角:连珏,沈书,楼子婴,阿洛,南宫铭 ┃ 其它:花心年下攻,深沉年上受   ☆、这个江湖姓沈   前言   这个江湖姓沈。   武林大会十年召开一次,江湖规矩,自然是比武选拔,胜者为武林盟主。   可这个江湖已经姓沈二十八年了。   天一山庄沈盟主已经连任三届武林盟主,自他出任盟主以来,江湖一派安宁。   虽然五年前以天一山庄为首的正派人士,同北漠的邪教冥癸神教大战过一次,江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,但好在邪不胜正,最后还是正派胜了,只是沈盟主却在那场大战中失了踪。   沈盟主虽然失踪了,江湖略有波及,但好在沈盟主的母亲沈太君及时出山,担起了代盟主一职,虽然已经年过六旬,但江湖在她的治理下竟没有再起乱子,成为了天一山庄以及整个江湖的当家主母。   这个江湖依然姓沈。   正文   共赴黄泉这招速度要绝对够快,接着上一招万剑朝宗强烈的攻势,迎上敌人的攻击,拼着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方式,把手中的剑刺进对方的胸膛。   现在是盛夏,院子里的翠竹长势正好,那翠绿的竹叶被剑气逼得飒飒作响,直往下掉。   沈画练这招练了十多年,可是在换招的旋身时,总是不够快。   他手中的剑是名扬天下的冷箫剑,剑柄和剑鞘是上好的天山白玉制作而成,看起来是一支精致的洞箫,可是中间有个机关,抽出来看,箫中带剑,剑身轻盈锋利无比。   握着那把剑的手更是修长好看,指甲是好看的菱形,比手中的冷箫剑更加精致。   沈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,修长俊美的眉不自觉地轻皱了下,将共赴黄泉这招再练了一次。   竹叶被剑气逼得哗哗往下掉,连他的白色衣衫也被剑气划破了些。   还是不够快,就这速度,共赴黄泉个毛线,自寻死路还差不多。   沈画不禁有些懊恼。   咚!   耳边突然响起“咚”地一声,沈画寻声看去,只见沈太君站在走廊里,沉着脸色重重地捶了下手中的凤头禅杖,身旁跟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。   沈画不禁后背一颤,恭敬地低下头。   “老太君。”   “就这速度,如何赢得两年后的武林大会?!如何成为武林盟主!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盟主之位落入别人手中吗?”沈太君捶着凤杖怒喝,虽然她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,可是威仪不减,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。   沈画含着头没有吭声。   沈书悄悄凑到他身边来,用手挡住嘴小声问:“哥,你这招怎么越来越慢啊?是不是新剑用着不习惯?”   沈画想了想,微微点了点头,同样小声回他,“是吧,也许用砍刀会好一点。”   沈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,等等,沈家剑法,用砍刀会比较好吗?   “沈画!”沈太君又是重重一锤凤杖。   沈画二人忙着立正站好。   沈太君怒道:“你这武功,连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算不上,别忘了!你爹已经失踪五年了!”   沈画握着冷箫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。   “若你爹还在,江湖代有才人出,你赢不了盟主之位也没什么,可他失踪了!天一山庄需要你来为盟里争口气!你还指望我这把老骨头撑多久?你难道希望武林同道们都说,沈盟主的儿子是个废物嘛!”沈太君怒不可遏道。   沈画始终低着头不作声。   沈书看着自家大哥被训成这个样子,忍不住跑到沈太君身边,晃了晃她的胳膊跟她撒娇,“奶奶,大哥已经尽力了,你就不要生气了,生气会变老的,反正武林大会还有两年呢,我相信大哥,大哥一定可以赢得武林盟主的!”   沈书毕竟年少,十七八岁的年纪,风华正茂,一双大眼睛水灵可爱,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下欢喜。   沈太君看了他一眼,脸色终于好转了些,又对沈画冷哼了声,拄着凤杖转身走了。   沈书对沈画挤了下眼睛,忙着追沈太君去了。   沈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俊美恬静的脸上不禁更加阴沉。   沈书是他弟弟,亲弟弟,同父同母,可是他可以叫沈太君奶奶,自己只能称她“太君”。   沈画看了眼手中的冷箫剑,将剑放回了卧室,出了府。   沈画站在府门口,看着朱红色大门上匾额出神,上面醒目的四个金色大字——天一山庄。   海纳百川,天一为水,故而称为天一山庄,当今天下,有二十七城的江湖势力在天一山庄手下。   正因如此,沈画身上的担子格外重。   他的父亲失踪五年了,生死未卜,他身为沈盟主的嫡长子,身上扛着整个武林的担子,他必须赢得武林盟主,他不能丢天一山庄的脸。   可是……   沈画叹了口气,缓缓朝集市走去,黄昏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长。   他鲜少出府,竟不知道今天是七夕,天渐渐黑了,街上张灯结彩的,一双双男女在街上走着,街上满是专门为情侣准备的商品。   沈画看着小摊上的鸳鸯灯,活灵活现很是动人。   一见着俊公子,卖灯的大娘嘴都咧到耳根了,“公子,要买灯吗?”   沈画生得很好看,二十二三的年纪,不是一目惊人的那种,而是恬静儒雅,温润如玉四个字仿佛是为他而生,眉目如画。   只是他俊美的脸上总是淡漠如冰,又总是惯穿白衣,更添素雅,惊才绝艳。   沈画看着灯上栩栩如生的鸳鸯,买来……干嘛啊。   沈画笑着对她摇了摇头,继续在街上漫步。   沈画走着走着,突然发现前边的路被人堵住了,若是寻仇的反而好说,他毕竟是武林盟主的儿子,可是显然不是啊,因为前边堵了一票娘子军。   其中一个女子羞答答地捏着帕子走过来,羞红着脸看着沈画。   沈画温润笑着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子。   “公子,”那女子羞怯地说道:“公子一个人?”   “不是,两个人。”沈画迈开步子要走。   女子:“……”哪还有第二个人!   “公、公子……”那女子忙着又追上来,重新拦住他的去路,“我家是南街的米铺,小女子姓陈,可不可以请一起去游湖?”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。   沈画乃是天一山庄的少主,武林盟主的儿子,言行举止当然要处处透着礼数,说话之前,你好、请问、抱歉、多谢都是常用语。   “多谢……”沈画道。   那女子两眼放光,他是答应了?   “不可以。”   女子:“……”   沈画绕过她,才刚迈出一步,又有一票姑娘围了上来,环肥燕瘦应有尽有。   “公子公子……”   大七夕的,谁也不想自己过,尤其是难得见这样的美男子,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,一看就是富贵人家,谁不想攀上去。   一时间,沈画身边围满了姑娘,饶是沉稳如他,不禁也有些为难了。   就算他想用轻功离开,也得想法子先摆脱搂着他胳膊的这位姑娘啊。   沈画正为难着,突然感觉围在身边的姑娘们都散了开,他还没反应过来,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,揽住了自己的腰。   沈画不禁一惊,身边有人靠近,他竟然完全不知,可见对方武功之高!   沈画微撇着眉侧头看去,只见到一张惊艳的脸。   搂着他腰的是个男子,同沈画年纪差不多,男子穿了身大红色的衣袍,桀骜张扬,领口袖口用红线绣着红梅,五官生得极好,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,薄薄的嘴唇噙着淡淡的笑,鼻梁奇高,看起来与中原人有些不同,颇有些西域风格。   沈画试着挣开男子的禁锢,竟然没挣开,看来对方武功果然深不可测。   那男子搂着他的腰,对于他细微的挣扎轻易地化解,脸上的笑容不改,很是轻松。   “各位姑娘,我家弟弟已经娶亲了,各位姑娘没有机会了,现在,我要带着我弟弟去找我弟妹了,再见。”男子摇着一把仕女图折扇,一派风流模样,对着那票娘子军轻佻地眨眨眼,然后搂着沈画走人了。   原来已经娶亲了?怪不得,这么好看的男子,娶亲也正常,那些娘子军不禁心碎了一地。   沈画被男子搂着腰,他知道男子在看着他,不过他始终目视前方,丝毫没有把目光移给身边男子半分,也由着他搂着自己向前走。   直到离开了那票娘子军的视线,沈画转过身来刚要道谢,只见这人突然一脸惊喜地凑了上来,几乎蹭到了沈画的鼻尖,沈画忙皱着眉后退了些。    “没想到江南还有这么美的美人,美人啊,我叫封昱纶,你叫什么?”封昱纶仔细看着怀中人,咬着指甲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亲爱的们,好久不发新文了,至于为什么今天发呢,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啦,哈哈哈,算是一个生日小福利~~~这文是我踌躇一年多,写了改改了删,反反复复终于决定要写的一篇,小攻就一个字——渣,小受就比较百变了,由于太腹黑,心理有点小阴暗,但绝不矫情,不喜欢就打喜欢就扑~本文绝不是小攻把小受当替身,等小受受伤离开才发现爱上小受的老套故事,悬念我一向喜欢留在最后,希望亲们会喜欢,喜欢的亲们多多收藏哦,这样一旦有更新,收藏列表就会提示,很方便的,本文每天上午10点准时更新,欢迎广大读者多多收藏多多评论 由于“男宠”不能出现在文名上,不得已我只能改名 亲们见谅 《我的替身男宠》正式改名《敢把盟主当替身》   ☆、这人爱咬指甲   沈画这才发现这男子还涂了蔻丹,蔻丹是朵大红色的花朵,这花沈画没见过,倒是很好看,只是涂在一个男子的手上……   再加上他这表情……   是不是沈画太久不出府了,跟不上潮流了?   这个叫封昱纶的红袍男子一直盯着沈画看,两个眼睛都冒桃心了,“美人啊,我刚刚为你解围,你难道不该报恩吗?”他顶着两个桃心眼往沈画身上凑。   “多谢。”沈画丢给他张银票,打算赶紧走。   “美人!”封昱纶突然板起脸,一脸愤怒地瞪着沈画。   沈画开始反思,用钱打发自己的恩人,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。   封昱纶突然咬起手指,娇羞地笑了起来,“这银票莫不是美人的嫁妆?难道美人打算以身相许?”   沈画觉得自己还不够过分。   沈画转身加快脚步离开,他一边快步走着,一边脑海飞速运转,回想自己的仇敌中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。   然而这人不止武功厉害,轻功也是惊人,沈画加快脚步避了好几条街,竟还甩不掉此人,此人倒也不急,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,一派施施然模样。   沈画不禁皱眉,他若想彻底摆脱此人,回府是最好的选择,天一山庄数百号人,对付他一个当然不成问题,可是那就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住址,沈画并不想,又不能为了这个杀人灭口。   又走了两条街,那人还是跟在自己身后,索性沈画也不避了,他倒要看看,此人到底要做什么。   一见他放慢脚步,封昱纶忙着凑上来,舔着脸笑吟吟的。   “哎呀,美人走累了啊。”   沈画仍缓缓地踱着步,一点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,只是淡淡地开口道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   “也没什么,只是美人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肯定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,我在给你还我人情的机会,免得你良心不安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抱歉,我是。”而且他还很想恩将仇报一下。   ……   “这样吧,我请美人吃点东西,就当交个朋友。”封昱纶提议。   “不饿。”   “那喝一杯?”   “不渴。”   “美人啊,我替你解围,你陪人家喝一杯都不肯吗?”封昱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。   “没带钱。”   “我有!”封昱纶兴冲冲地拿出沈画刚给他的那张银票。   沈画漠然地接过来,撕了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那、那、那美人陪人家逛逛好不好,这是人家第一次来江南,人生地不熟的。”封昱纶扁着嘴巴,仿佛沈画再拒绝,他就哭给他看。   沈画真的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自称“人家”。   “抱歉,我不常出府,我也不熟。”沈画依旧无动于衷。   “没事,我熟。”说完,封昱纶抓起他的手就走。   ……说好的人生地不熟呢!   沈画真后悔没把冷箫剑带出来!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抓的手,他越挣扎,封昱纶握得就越紧,他鲜艳夺目的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了。   武林少主滥杀无辜是不是不太好?他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去蒙个面,然后再杀了这个人!   沈画正想着,却突然感觉人停了下来,难道是封昱纶终于放过他了?   沈画刚想询问怎么回事,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身子猛地一僵,好似看到了什么。   事实上他真的看到了,只见前方熙攘繁华的街上,走着一个华服少年,那少年十八、九岁的样子,衣着打扮华贵异常,长得十分好看,只是眉头紧锁着,似乎在生气,一脸的愤怒与不耐烦。   沈画下意识地追上去,只是七夕的大街人实在太多了,等沈画推开这拥挤的人群,早已不见了那华服少年。   沈画又四下找了找,还是没找到,忍不住无奈地扯了下嘴角。   也许,看错了吧。   对了,封昱纶呢?   沈画这才想起他来,抬头四处看了看,那封昱纶早不知何时就不见了,许是见到其他新鲜事,吸引过去了吧。   这样也好,正好摆脱他了。   发生了这样的事,沈画没了再逛的心思,回了府。   七夕之后,沈画几乎把七夕那天的事给忘了,因为实在太忙了。   本来五年前与冥癸神教那场恶战,冥癸神教已经退去了漠北,几乎退出了中原武林,可就是在一年前,西域突然冒出了个红罂楼。   说是叫红罂楼,可是这栋楼谁都没见过,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,更没人见过楼主是谁,大家也就没当一回事。   可就是这一年间,红罂楼愈发壮大,开始只是在西域活动,现在势力逐渐侵入中原,因为不知道红罂楼的底细情况,甚至地址都不知道,这让中原武林那些自称正派人士感到了危机感。   红罂的罂是罂.粟的罂,听说红罂楼的人武功极好,更使得一手毒术,尤其他们自制的罂花散,据说中毒者会渐渐迷失心智,甚至还会上瘾,最后不得不臣服于下毒之人,这让他们如何不怕。   所以武林中人无不想铲除红罂楼,相约在峨眉山共商歼灭大计,天一山庄身为武林之首,自然责无旁贷。   沈画虽然是天一山庄的少主,可是天一山庄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沈老太君,所以此次商谈歼灭红罂楼之事,由沈太君出面,前往峨眉。   沈太君一走,整个天一山庄的担子都落在了沈画身上,他能不忙么。   处理完山庄里的事务,沈画头都大了,红罂楼除了势力越来越大,罂花散也比较厉害之外,其实也没干什么坏事,至于要攻打歼灭么。   攻打红罂楼不是难事,重点是,红罂楼在哪呢?   打人家总得找到地儿吧。   沈画无奈,索性又去后院练起了剑,共赴黄泉这招,总也练不好。   其实沈家剑法很是高深,历来沈家子嗣却没一个人学好共赴黄泉,毕竟这是个同归于尽的招式,谁没事干学它啊,可是沈画不行,必须得学会!   哪怕是拼得跟对手一起死,他也绝不能输,必须学会!   再次一个转身,还是不够快。   “美人的身手真好!”   突然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,沈画凌厉的目光向墙头射去,怎么有人潜入而他竟完全不知!   还有这天一山庄的守卫是怎么回事!大白天的,竟然有人潜入都毫无察觉!   只见墙头上坐了个俊美男子,男子一身红衣,领口袖口绣着红梅,眉眼上挑宛如桃花,一把仕女图折扇闷骚地摇着。   唔,还算熟人。   他叫什么来着,哦对,封昱纶。   “美人,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   封昱纶施施然从墙头上跃了下来,一边晃着扇子一边朝沈画走近,直到走到沈画身边,他附耳到沈画耳边,对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。   沈画并没有什么反应,也不闪躲,一动不动,由着他对着自己的耳朵吹气,表情淡淡,跟他压根不存在似的。   每次见到沈画冷漠死寂的眼神,封昱纶就忍不出生出几许调戏的心思,只是他的调情技术应该不错啊,怎么吹了半天气了,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?   良久,沈画终于慢吞吞地开口,“已经入秋了。”   封昱纶诧异地看他,所以?   “所以我不热,谢谢。”   ……他才不是在帮他吹风好嘛!这是调情调情!   封昱纶郁闷地抠扇子。   沈画低头睨了眼他手上的折扇,扇上画了仕女图,风流浅浅。   “这把扇子跟你很不搭。”沈画随口说了句,然后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淡茶。   “美人啊。”   封昱纶走到他身边转了个圈,沈画发现他居然穿了双绣花鞋。   “我这么一个美男子站你面前,你就只能看到一把破扇子?”封昱纶撅着嘴不满道。   沈画疑惑地四下看了看,“美……男子何在?”他在“男”字上咬了很重的音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闷头咬指甲,他觉得,沈画还是不说话比较好。   沈画皱眉看着他,这好歹一个七尺男儿,怎么总是喜欢跺脚撅嘴瞪眼咬指甲的动作?   再说,蔻丹都是有毒的吧?   沈画一阵恶寒,起身要走。   沈画刚刚起身,眼前突然人影一闪,封昱纶那张张扬的笑脸已经挡在了他面前。   “美人,你难道不好奇,人家到底为何而来吗?”封昱纶扬着大大的笑脸,妖娆的手指在沈画胸前画圈圈。   沈画用眼神告诉他,自己确实不好奇。   封昱纶似乎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,笑得依旧那么刺眼,在他胸膛画圈的手缓缓地向下,“美人啊,我来当然是为你……手中的冷箫剑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那么久不开新文,难得开亲们要捧场啊,求收藏求包养~~~   ☆、捆绑还是滴蜡   封昱纶突然出手,趁着沈画不备,夺过他手中冷箫剑,然后退出去好远。   封昱纶拔出冷箫剑,眼睛不禁一亮,“早听说冷箫剑是把好剑,原来是属于一个世外高人的,听说你与那高人大战三天三夜,终于抢得了此剑,如今看来果真不错。”   沈画没有半点气恼,只是依旧淡淡地看着他。   “美人啊,我不用剑,所以对你的冷箫剑本来是没兴趣的,不过我有个朋友喜欢,所以只好借来一用了。”封昱纶对着沈画飞来一个大大的飞吻,转身要走。   “封昱纶。”沈画突然开口。   封昱纶脚步一顿,惊喜地回头看他,“美人还记得我的名字啊。”   沈画没有理他,只是兀自说道:“我要是你,就乖乖把冷箫剑放下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,若你放下剑,我还会让你安然离开,否则……”   封昱纶打断他的话,“美人,有自信是好事,可自负就不好了,你方才练剑时我看得一清二楚,美人虽然武功不错,但是想赢过我,怕是有难度。”封昱纶轻佻的笑容变冷。   封昱纶说的不错,从初次相遇,封昱纶轻薄他搂着他的腰,而沈画竟半点挣脱不开就可以看出来,他的武功绝对在沈画之上。   沈画却不再废话,突然出手朝封昱纶的面门袭去,封昱纶轻巧地闪躲,封昱纶说得果然不假,沈画的确赢不了他,更何况他还有冷箫剑这样的利器在手,数十招下来,他连冷箫剑的边儿都没摸到。   又是数招,沈画突然使出那招共赴黄泉,迎着封昱纶刺过来的剑,因为手中无剑,他便以剑指袭去。   这一招,封昱纶顶多受点轻伤,沈画却是必死无疑,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沈画的胸口,封昱纶忙着收招抽回了剑,饶是如此,剑还是伤了沈画的手臂。   沈画像是不觉得痛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用受伤的手臂击中封昱纶的手腕,封昱纶手腕吃痛下意识地松手,松开了手中的冷箫剑。   沈画嘴角一勾,趁机夺回剑,同时闪出几步之外。   封昱纶恨恨地瞪着他,他宁可豁出自己的命,也要夺回这把剑,这个人也忒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吧?对自己居然也这么狠?   “沈画!我刚才如果不收手,你此刻已经是死人了!为了一把破剑,你至于吗?”封昱纶跺脚,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。   沈画的右臂还在流血,血把他的白衣染红,看着格外刺目,他却跟没感觉似的,甚至还用右手握剑,对他淡淡笑着,“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啊。”   沈画为人淡漠低调,虽然他是沈盟主之子,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名讳。   废话,他来天一山庄抢东西,能不把天一山庄底细打听清楚么!   “我跟你说这剑我是借的,那我就一定会还你!你犯得着拼命吗?”想到刚才的凶险,封昱纶就忍不住骂人。   沈画跟没听见似的,只是突然扬声大喊道:“来人啊!有刺客!”   封昱纶一听牙根都快咬碎了,自己饶他一命,他居然还敢叫人?   靠近的脚步声立即响了起来,封昱纶非但没逃走,反而执着手中折扇朝沈画的胸口袭来,沈画心下不禁冷笑,区区一把折扇,竟想抵得住冷箫剑的威力。   只见那扇子在自己面前打开,沈画刚要出招,突然感觉头脑一昏,顿时觉得手脚发软有些站不稳。   扇中竟有迷药?无色无味!   封昱纶趁机搂住沈画的腰,顺便还掐了掐。   “封、封昱纶,你马上松开……我……”沈画还想威胁什么,只是他无力的声音,听起来实在没什么威慑力。   “美人,你现在的声音好好听,听得人家心里都痒痒了。”封昱纶激动道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眼瞅着守卫越来越近了,封昱纶一把抢过沈画手中的冷箫剑,沈画双手无力,只能由着他抢走。   封昱纶本以为会看到沈画翻脸,谁想沈画只是稍稍皱眉表示他的不悦,再没什么别的反应,更别说翻脸了,封昱纶有些不甘,突然低下头去,撅嘴在沈画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,还故意发出声音。  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沈画的反应,他却还是没什么表情,只是眉眼更冰冷了。   守卫已经来了,将封昱纶围得水泄不通,只是看他搂着沈画,以为是沈画被他挟持,不敢贸然上前。   这哪里难得到封昱纶,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沈画,搂着他腰的手顺便又捏了捏他的屁股,看到沈画脸色终于黑了,他突然伸手将他往那些守卫边上一推,守卫自然是先接下沈画要紧,封昱纶趁机带着冷箫剑使轻功离开。    入夜,沈家的守卫跪在书房内。   迷药的药劲过了没多久,沈画的头还有些晕,他喝了口苦涩的浓茶想提提神。   “查的怎么样?”   “禀少主,已经查到了,那个封昱纶是外地人,刚来苏城不到一个月,目的不明。”那守卫回道。   “目的不明?”沈画反问。   “是,他似乎是来游玩的,可又在城南买了所大宅子,若说他要定居,可属下查到,他这个月在宅子里留宿不超过三天,行踪不定。”守卫道。   沈画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   城南?大宅?   沈画将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,苦涩让他稍稍精神了些,不管怎么样,他总要去试试,幸亏沈太君不在府上,否则他丢了冷箫剑,沈太君肯定会大发雷霆。   沈太君这次去峨眉,起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,他得在这之前抢回冷箫剑。   城南是苏城富庶的一带,天一山庄也在城南,沈画正愁着不知道哪个才是封昱纶的大宅,然而看到门上的匾额,他就知道,这一定是封昱纶家。   匾额上写着醒目的三个大字——美人居。   他不禁想起某人一口一个美人的样儿。   这美人居大门紧闭,不管从门面上来看,就可以看出这宅子绝对豪华,这里地段清幽,交通极佳,离市集不远不近,买东西方便,又不会被市集吵到。   沈画越过墙头进去,宅子里人并不多,只有八、九个个守夜的下人丫环,沈画绕过正堂到后院。   封昱纶说过,他抢冷箫剑是去送人的,那么就一定不在宅子里,可他又不知道他把剑送给了谁,这封昱纶又行踪不定,只能在宅子里找找线索,顺便守株待兔。   然而沈画找了半天,什么都没找到,这宅子是新买的,空得不能再空,一点线索都没有。   正当沈画犯难,听到前院下人迎接封昱纶的声音,他竟回来了,果然天无绝人之路。   沈画就近进了一间屋子藏好。   沈画想老天爷对自己果然够好,自己随便挑了一间房,正好是封昱纶的卧房,因为他听到封昱纶的脚步停在了房外,并且有要开门的趋势。   沈画躲上房梁,听他脚步踉跄,像是喝了酒。   果不其然,门刚被推开,就是一阵酒气扑面而来。   “谁?”   沈画已经秉住了呼吸,可封昱纶一进门还是发现了,手中的扇子立即射了过来。   沈画疾身闪开,以手接住这扇子,只是折扇的冲击太大,让他不得不跃下房梁。   封昱纶喝得醉醺醺的,屋内没点蜡,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模样,见是他,立马粘了上来。   沈画忙着要闪,可还是晚了一步,被封昱纶抱住。   “是我看错了吗?美人!竟然是你!”封昱纶撅着嘴就凑上来了,随着他撅嘴,又是一股酒气扑面而来。   “嗯,是你看错了。”沈画以折扇挡住他的嘴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美人真调皮。”封昱纶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。   他说的美人是别人是别人,不是自己不是自己,他不认识不认识,沈画这样跟自己说。   “美人啊,你三更半夜精心打扮在我房间里望穿秋水,是不是想我了?”   沈画低头看看自己,夜行衣也算精心打扮?还有望穿秋水是这么用的吗?   “封公子误会了,在下来取回冷箫剑。”   “哦。”封昱纶突然一下子有些沮丧,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,“那把剑啊……”   沈画侧头看他,他不是要把剑送人么?莫非对方不喜欢?   “请封公子将冷箫剑归还,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一下子又贴得老近,“那不知道美人打算怎么不客气?捆绑?小皮鞭?滴蜡?”   沈画漠然地将折扇对准封昱纶的死穴。   封昱纶一脸恍然,“玩扇子啊~”   ……算了,冷箫剑不要了,杀了他得了。   ☆、你被人亲过吗   ……算了,冷箫剑不要了,杀了他得了。   沈画准备拿扇子刺进他死穴。   封昱纶突然松开他,一下子跳到床上去了,“唔,其实美人想拿回冷箫剑也行,我本就说是借的,自然会还。”   “那不知封公子何时奉还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托着下巴想了想,“这个嘛,要看人家心情的,美人二话不说就来人家的房间里,把人家吓死了,心情可不好可不好了呢。”封昱纶嗲着嗓子,跺着脚撒娇。   沈画忍下作呕的不适感,微微一拱手,“是在下失礼了,给封公子赔罪。”   “不原谅!”封昱纶撅嘴下巴一扬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除非美人亲我一口。”封昱纶舔着脸又要凑过来。   沈画一下子避出去好远,封昱纶本就醉醺醺的,站都站不稳,随着沈画这么一闪,让他一个扑空摔倒在地上。   他趴在地上,委屈地朝沈画伸手。   沈画视力不错,借着月光看着封昱纶五彩斑斓的指甲,默默地又退后几步,无视。   封昱纶嗔他一眼,无奈地自己爬起来,“真是狠心的小坏蛋!”   沈画漠然地转头,他什么也没听到。   “美人,你还想不想拿回冷箫剑?”   沈画看向他,“还请封公子归还。”   “还给你也可以,但你要答应人家一个条件。”封昱纶打了个酒嗝,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,双眼亮晶晶的。   “封公子但说无妨,只要在下做得到,在下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。”沈画道。   “美人一定可以做到的。”说着,封昱纶似乎害羞了,双手捧住脸娇羞一笑,看着沈画的眼神都羞答答的。   沈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  “只要美人答应做人家的男宠,哎呀好害羞!”说着,封昱纶直接拿手捂住脸,不停地跺脚。   等封昱纶害羞完,再抬头,发现沈画已经不见了,而他的宝贝折扇则被丢在地上。   封昱纶昨天喝了不少酒,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错觉,他怎么总觉得窗外有人呢?   封昱纶躺在床上打了个酒嗝,爬起来支着脑袋看向窗外,月光柔柔,荧光半透,没人啊。   他屏息听了听,也没听到有人的动静,他打了个呵欠,趴好接着睡。   没一会儿,封昱纶又支起脑袋来了,怎么还是觉得窗外有人呢?他侧着耳朵认真听,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,他才扁着嘴巴又钻回被窝了。   封昱纶本来就酒醉,加上昨晚没睡好,直到下午才起床,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打开门,正好看到有下人经过。   “慢着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主人。”那下人对封昱纶恭敬地行了个礼。   “昨夜是有人在门外守夜吗?”封昱纶问。   那下人摇头,“主人不是说,晚上您睡觉时不喜欢被打扰,不用人守夜么?”   封昱纶皱了皱眉,“好了没事了,你叫厨房送些吃的来。”   “是。”   他睡了一天,肚子饿的够呛,厨房一把膳食送上来,他抓起一个羊腿就咬了起来。   咬了两口,他顿住,抬头看了看屋顶,怎么觉得……   可是仔细一听,又什么动静都没有,封昱纶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信心,若是真有人在,以他的武功不可能感觉不到,难道是酒还没醒?   不过人外有人,山外有山,难道真的有什么高手在暗中监视自己?   封昱纶放下羊腿,飞速出门跳上屋顶,屋顶上空空如也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   接下来的两天里,封昱纶总是有种被监视的错觉,可是又查不到半点踪迹,这种感觉他吃饭时也在,睡觉时也在,洗澡时也在,连上茅房时都在。   封昱纶是个讲究人,家里的茅房都是豪华型,马桶也是特别定制版,坐起来比床还舒服,可是今天,他坐在马桶上一直动啊动蹭啊蹭,怎么都觉得怪怪的。   又是许久之后,他还在马桶上动啊动蹭啊蹭。   “你长痱子了?”  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,把封昱纶吓了一跳,他忙惊悚地回过头去。   豪华茅房的马桶后面是面窗户,有人的时候自然是关着的,紧闭的窗户映着一个人影。   封昱纶感觉一万只小肥羊从心头奔过。   “你谁啊!”   窗外人影没说话,走开了。   半柱香之后,封昱纶才萎靡地从茅房出来,一进自己的院子,就看到院里的石桌前坐了个人影。   “哎呀,我说我今天去茅房怎么这么一泄如注呢,原来是美人来了。”封昱纶颠颠地凑过来。   沈画一听,准备喝茶的手一顿,转了个弯递到封昱纶面前。   “给我的?”封昱纶受宠若惊地接过来,一口喝完,“哎呀,美人斟的茶真是香甜美味啊。”   “过奖了,你觉得这茶香甜,可能是因为你刚从茅房出来,没有洗手的原因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美人啊,这几天一直跟踪我的,是你吧。”封昱纶挨着他坐下,还不断往他身边蹭。   “嗯。”沈画默默地捂住鼻子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你跟踪了我这么多天,行迹都隐藏得很好,这次怎么露面了?难道是想我了?”   “我只是看你这几天草木皆兵,神志太紧张,怕你吓出什么毛病来,”沈画道,万一吓傻了,他就没法找他的冷箫剑了,“对了,你最近去茅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了,你肠胃不太好啊。”   “还不怪是美人你,”提到这个封昱纶就一脸哀怨,“想见人家就直接来嘛,干嘛用这种方式,人家小心肝吓得啊,现在还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呢。”封昱纶翘着兰花指不停地拍自己的胸口。   “待我找回冷箫剑之后,我不介意帮你把它弄停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原来美人是为了冷箫剑。”封昱纶笑了笑。   “我打算跟踪你,寸步不离。”沈画说道,他相信,封昱纶敢冒险闯天一山庄抢冷箫剑送人,那这个人对封昱纶肯定特别重要,只要他一直跟着他,他总会去和那个人见面的。   只要见到他送剑的那个人,沈画自有办法抢回来。   “原来美人已经爱我爱到一刻钟都不想和人家分开,想时时刻刻跟人家粘在一起,人家好幸福啊!”   沈画一共跟封昱纶见面四次,双耳已经有了自动屏蔽垃圾信息的功能了,他安慰自己,这里没有人说话,只有老猫□□。   深夜,封昱纶躺在自己的房间,自己房间的地上,自己房间地上的床铺上,有些不明白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。   “美人啊,你觉得在我自己的房间里,我却只能打地铺,而你却明目张胆睡我的床,有没有一丝愧疚啊?”封昱纶躺在地板上,沉声问。   “并没有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其实人家的床还是挺大的,睡下咱们两个没有问题。”封昱纶提议。   “是么。”   只听一阵掌风声,接着又是一阵坍塌声。   沈画慢悠悠地又开口:“变成单人床了。”   “……我家的空房间,其实挺多的,相信以美人的听力,我只要一起床你就能立马出现在我面前。”封昱纶的声音很僵硬。   “哦。”沈画起身,打算去把其他几间空屋也全部砸了去。   “美人美人!”封昱纶忙着叫道:“我觉得睡地板很好,大夫也说过,睡硬的东西对腰背比较好,嗯,我最爱睡地板了。”   “嗯。”沈画重新躺回床上。   “可是美人啊,我们中间为什么一定要隔个屏风呢?”这才是封昱纶最哀怨的地方,他还想半夜翻身踢被子给沈画“看”呢。   “如果不是你一进屋就脱得□□的话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一听,忙着跳到屏风的那头给沈画看,“人家哪有□□!”   沈画默默地看了他一眼,又把眼睛闭上了,“嗯,只挂一丝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美人啊,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?”封昱纶坐在他残破的“单人床”上,托着下巴看着沈画。   “不可以。”沈画闭着眼睛道,连睁眼看他都懒得。   封昱纶却只当他说了句“可以”,自顾自开口:“你有没有被人亲过?”   沈画没有回答,只是眉头瞬间皱起,刚要睁开眼睛,却突然感觉被人捧住了脸,然后嘴唇贴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。   沈画忙着一把推开他,飞身跳了下床,怒不可遏地瞪着他。   “封昱纶,你!”   封昱纶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,爬都爬不起来。   沈画决定一掌劈死他。   手刚举起来,整个人猛地僵住。   痒,说不出的痒,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痒得要命,仿佛有人小虫子爬遍他的全身,刚刚他的嘴上,有毒!   ☆、下下药更健康   “药效发作了?”封昱纶惊喜地看着他。   沈画瞪着他,可是全身痒得要命,让他连出招杀了他的力气都没有,只恨不得狠狠地挠。   可他是沈画,堂堂天一山庄少主,怎么能让人看到他如此不雅的举动,沈画咬了咬牙,从窗户跳了出去。   封昱纶心满意足地躺上床。   唔,小了点,没法翻身了。   封昱纶从来都不是个自律的人,早睡早起对他而言就是个玩笑,历来他都是午时才起床,又是日上正空,他才慢悠悠地睁开眼。   屏风不知何时已经搬走了,沈画正站在他的房间里,把玩着他药柜上的药瓶。   之前沈画对这个药柜一直没什么兴趣,所以也没多在意,可是现在,他把玩着上面的瓶瓶罐罐,很感兴趣的样子。   “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美人,真好。”封昱纶一睁眼就开始调戏。   沈画双耳自动过滤这句话,见他醒了,侧头看向他,“这些药,都是你研制的?”这些药都是江湖上没有的,所以肯定是私人研制。   封昱纶点点头,“有些是,有些是我的手下研制的。”   沈画点头,从药柜上挑出一个小瓶子来,“昨天你给我下的,就是这个心花荡漾散?”   封昱纶激动地连连点头。   “这些药都有解药吗?”沈画问。   “有些不致命的没有,反正又不会死人,例如你昨天中的心花荡漾散,只是全身痒得受不了而已,还有那个痛彻心扉丹,吃下之后,不管遇到多开心的事,都会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,连哭三天不止。”封昱纶一边起床穿衣服,一边给他解释。   “连哭三天?这个不错。”沈画很满意,然后拿着这瓶痛彻心扉丹走到桌前。   封昱纶这才看到桌上已经放好了膳食,有鸡有鸭很是丰盛,封昱纶睡到中午,早饭午饭都没吃,饿得要死,一见到这么多好吃的,刚要凑过来,只见沈画打开药瓶,拿出一枚药丸,捏碎,然后散在桌上的每道菜里,连饭和酒都不例外。   “美人,你干嘛?”封昱纶皱眉问。   “请你吃。”沈画微笑道。   “美人啊,我很像傻子吗?”封昱纶下巴一扬,出门了,他可以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去。   沈画没拦着,施施然坐在桌前等着。   一杯茶的工夫,封昱纶回来了。   “美人,你能不能解释一下,我家厨房呢?”封昱纶咬着牙问。   “厨房?怎么?不见了吗?”沈画一脸无辜。   “是啊!不!见!了!”连片瓦都没剩!   沈画歪着脑袋想了想,道:“会不会长腿和你家书房私奔了?”   他家根本没有书房!   “那我的厨娘呢?”   “哦,你家厨娘说你给的工钱太低,她决定自己出去创业,不止她,你府上所有会做饭的下人,都跟她一起创业去了。”沈画微笑道。   封昱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么,他可以出去吃!   封昱纶刚转身,只听沈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   “对了,整个苏城都以我天一山庄为尊,我昨天已经下令,所有酒楼饭馆全部歇业十天,百姓住户十天内不得出门,不得与陌生人说话。”   十天……   封昱纶回头瞪着他道:“我就不信了,我有的是钱,还买不到东西吃!”大不了他以武力强逼。   沈画赞同地点点头,“那就看,他们敢不敢得罪天一山庄了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难道整个苏城,就没个可以让我吃饭的地方么。”十天不吃饭,会饿死人的。   沈画想了想,道:“有的。”   封昱纶一脸惊喜。   “天一山庄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去城里转了一圈,还真的一家开门的都没有,整个街道萧条得吓人,他本来闯进了几家酒楼,想逼人家做饭给他吃,可人家一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沈画,吓得屁滚尿流,恨不得自断双手。   不止没有做菜的,连卖菜的都没有了,让封昱纶想买点菜自己做也没法做,哦对了,他家已经没有厨房了,而且他也不会做饭,与其吃生不如死的食物,他宁愿哭三天。   一个时辰之后,封昱纶一边哭着一边吃着自己房间里的大餐。   “呜呜呜,好好吃,呜呜呜,饿死我了,呜呜呜,哭得我好累,眼睛好酸,呜呜呜……”   封昱纶这几天过的,怎么说呢,很销魂,出于礼貌,沈画给他下毒,他又下了回去,然后沈画又下了回来,一来二去,他俩就在互相下毒中过了七八天。   封昱纶坐在客厅里,激动地看着桌上的五个盘子,城里的酒楼还没开张,这几天都是靠沈画给他做饭吃。   虽然沈画做得也很难吃,不过总比他做的强,想到他前两天烤了条鱼,不知道原来还要去鳞开膛,然后……那滋味,很酸爽。   沈画坐在桌子的对面,把桌上的盘子分成两份,一份只有一盘,一份有四盘。   “一份是你的,一份是我的,选吧。”沈画微笑道。   盘子上都盖着盖子,封昱纶看不到里面是什么,不过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,一盘哪够吃,他果断选了四盘那份。   “有眼光,”沈画赞许地看着他,“这四道菜,还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。”   封昱纶眼睛一亮,看来他果然没选错,忙着去掀开盖子——   第一道菜:两只黄鹂鸣翠柳——两个蛋黄盘中有。   第二道菜:一行白鹭上青天——一根青菜要成仙。   第三道菜:桃花潭水深千尺——碗里桃花深半尺。   第四道菜:大珠小珠落玉盘——黄豆巴豆滚满盘。   封昱纶忧伤地看着沈画吃羊腿。   好香……   沈画一边吃着羊腿,一边嫌弃地摇头,“火候太大,老了。”   封昱纶眼巴巴地看着,他不嫌老他不嫌老。   沈画又撕下一块送进嘴里,继续摇头,“香料放的时间不对,口感不行。”   我行我行!   “羊腿选材也不行,应该选小肥羊,这羊太大了……”   “美人啊!”封昱纶忍无可忍地打断他。   沈画侧目看向他,“嗯?”   “美人啊,有位圣人说过,当那个人或者东西曾经出现过,其他的都会变成讲究,做人千万不能讲究,你身为天一山庄的少主,怎么能将就自己吃这么将就的东西呢,让我替你将就吧!”   沈画:“……有圣人这么说过吗?”   封昱纶恨不得把头点断,有的有的!   “说得有理,那给你吧。”沈画十分和蔼地把羊腿递给他。   封昱纶感激涕零地接过来,他不该觉得沈画腹黑阴险又恶劣的,他还是有良心的,肉啊!肉啊!   他把嘴张到最大要咬下去。   “反正我已经在上面下毒了。”沈画幽幽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他轻轻嗅了嗅,含着泪问:“云里雾里香?”   沈画点头,“就是你昨天给我下的那个。”   云里雾里香,顾名思义,吃下之后,看什么都像云朵,视线范围内都是雾蒙蒙的,什么都看不见。   封昱纶瞟了眼沈画头上那三个包,咽了咽口水。   沈画也不说话,就静静地看着他。   封昱纶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吃羊腿,他昨天给沈画下了云里雾里香,导致沈画昨天无法做饭,连累他也一天没吃东西,他实在是饿啊。   中原有句话,叫自作孽不可活,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?   封昱纶吃完羊腿之后,两个眼睛之间已经没有焦距了,放眼望去全都是大朵大朵的云啊。   “其实,”沈画好听的声音响在他耳边,“城里的酒楼饭馆已经开张了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那你为什么不早说!”害得他还吃了这个有毒的羊腿!   “也有一个圣人这么说过,不为五斗米折腰,当一个人尤其一个男人,愿意放弃自尊放弃脸皮只为一口吃的,那么这个人是值得尊敬的,你那么祈求我让你将就,我怎么忍心拒绝。”沈画道。   “有这个圣人吗?”封昱纶咬牙切齿。   “有啊,”沈画点头,“他叫沈画。”   说完,沈画起身打算离开。   “美人,”封昱纶突然出声叫住他,“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,云里雾里香是有解药的。”说着,封昱纶竟然神志清明地站了起来,瞳孔里映着沈画的影子。   沈画皱眉。   “我也没有告诉你,云里雾里香还有副作用。”   沈画觉得头有些晕,手脚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力气。   封昱纶笑眯眯的,“那就是当药效过去,视线恢复清楚之后,六个时辰之内,会手脚无力,武功暂失,除非有解药。”   ☆、答应做你男宠   封昱纶笑眯眯的,“那就是当药效过去,视线恢复清楚之后,六个时辰之内,会手脚无力,武功暂失,除非有解药。”   沈画已经站不稳了,忙着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站稳。   他无力地抬头看着封昱纶,眉头皱得死紧,“给我解药。”连声音,也是有气无力。   封昱纶翻了个白眼,一脸无语的表情,“美人啊,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药吗?给你点媚药还差不多。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不过人家要出门,要不,下次?”封昱纶朝他眨眨眼。   沈画刚想说话,又是一阵眩晕袭来。   封昱纶凑过去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,“美人啊,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,能看不能吃,对人家而言真的好折磨啊,可你不让人家碰,人家又不想强迫你,只要去外面找些消遣啦。”   看来,他是要去找送剑的那个人了。   “美人你乖乖哒,人家很乖就回来。”   说完,封昱纶对着沈画的额头亲了一口,然后红着脸连蹦带跳地跑了。   知道城里的酒楼开张了,封昱纶去一品居打包了份云片糕,之前他吃过一次,真真是人家美味,他得拿过去给那个人尝尝。   他走在街上,总觉得怪怪的,又走了两步,他猛地回头,身后都是一些行人路人,没什么特别的。   可是不对,凭他的武功,不会感觉错的。   封昱纶想着,在下一个拐角的时候,拐进了那个僻静的小巷,然后悄悄藏了起来。   片刻后,巷子里出现了一个白色人影,那人影似乎在寻找什么,有些焦急,他的左手,竟然在滴血!   血甚至染红了他的袖口,一路滴着,在地上形成一条血路,然而他左手还在用力握着拳,使得血无法凝固,一直流个不停。   封昱纶皱着眉冲了出来。   “你干什么!”他冲过去抓住他的手,伤口深得吓人,他竟然能看到森森白骨!   沈画的脸色苍白得吓人,站都站不稳,也不知是因为他失血过多,还是因为麻药。   封昱纶明白了,他中了毒,手脚无力,所以他故意弄伤自己,让自己剧痛从而清醒,为了抵制药效,他所以一直握拳,让血流不止。   “沈画,”封昱纶冷冷勾着嘴角,“你对自己还真是够狠!”   沈画笑得苍白,他对自己,一向如此。   “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?”封昱纶道。   沈画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,封昱纶突然伸手在他鼻息间晃了下,沈画只觉得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,随即封昱纶将指甲刺进了他的伤口,沈画痛得倒吸了口凉气,随即感觉伤口传来一阵诡异的感觉。   他指甲上的蔻丹花样,原来竟是剧毒!   这毒沈画见所未见,是他药柜上所没有的,沈画甚至完全抵抗不了,只觉得头重脚轻,左右不分,大脑昏昏沉沉一片空白,呼吸紧促胸口微微有些喘不上气来,可是隐隐的,却有些舒服,甚至左手的伤都不觉得痛了。   这种感觉诡异,却惊悚。   封昱纶冷笑了下,瞥了眼沈画左手的伤,转身走了。   沈画只觉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,甚至行动都有些困难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。   ……   “小画,快走!”   “不,我不走,错都是我犯的,就该由我承担后果。”   ……   “恶子沈画!偷秘籍、杀同盟、叛师门、通魔教,我沈天南没有你这个儿子!”   “恶子沈画!贼子沈画!你是武林正道的败类!你是天一山庄的耻辱!”   “爹我不是,爹我没有,爹,爹……”   ……   “我恨你!我恨你!都是你,才害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,是你背叛我,是你利用我,是你……我恨你!”   ……   “爹!”   沈画猛地从梦中惊醒,看着眼前漆黑陌生的环境,心头阵阵发寒。   “爹,我没有,我没有,我不是故意的,爹……”沈画无意识地呢喃着,手脚寒冷如冰,泪流满面。   沈画发现自己还倒在那个小巷子里,他试着动了动手脚,已经有力气了,不过他却没有站起来,仍旧躺在这僻静的巷子里,望着天上的明月。   上弦月如钩,夜凄凉如水。   爹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   封昱纶这一走就走了四天,沈画哪也没去,就在封昱纶房里的窗前站着,几乎就站了四天,封昱纶回来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沈画萧瑟地站在窗前的场景。   那样凄凉而忧伤的背影。   “美人,你是在等我嘛?”一见到他,封昱纶忙着凑了过来。   短短四天,沈画消瘦得不像话,双颊都凹陷了进去,双眼也布满了红血丝。   “哎呀呀,美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,是不是太过思念人家了?”封昱纶咬着指甲对他眨眼。   沈画依旧看着窗外,没有说话,不是他不想说,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。   “好了美人,不就是因为人家给你下药,丢下你自己出去玩嘛,不要生气了,瞧瞧你的小脸,都饿瘦了,走,我带你去吃饭。”封昱纶抓起他的手就走。   沈画身为武林盟主之子,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了,譬如他色厉内荏的奶奶、譬如笑里藏刀的武林同盟,他都可以坦然应对,可是这个封昱纶,虽然表面没个正形,可他的心思深沉,比沈画认识的所有人城府都深,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扮猪吃虎罢了,这样的人,沈画自认招惹不起。   待他夺回了冷箫剑,得离这种人越远越好。   只要,让他夺回冷箫剑。   “封昱纶。”沈画突然出声叫住他。   “哎呀呀,美人每次叫人家的名字,人家都觉得小心肝好像酥了一样。”封昱纶作西子捧心状。   沈画假装没有看到,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冷箫剑还给我?”其实他前两天得到消息,沈太君路上有事耽搁了,可能会晚些日子会来,那他就多有几天的时间,可他累了,不想再纠缠了。   “人家不是说了嘛,只要美人你答应做人家的男宠,人家就把冷箫剑还给你。”封昱纶说得随意。   “好。”沈画道。   “我就知道美人你不会……”封昱纶猛地一下反应过来,“美人你说什么?”   “我说好,现在可以把剑还我了吗?”沈画认真地看着他。   封昱纶终于正了脸色,撇着眉头一脸探究地看着沈画,“美人你是认真的?”   “是,只要你肯把剑还给我。”   “好啊,”封昱纶一笑,“不过我们先去吃饭。”   “我不饿!”沈画急急地说道,他不想吃饭,也不想跟这个人继续牵扯下去,他只想快点拿到剑走人,无论付出任何代价。   “可我饿啊,再说,男宠不都应该听话的嘛?”封昱纶绕着他转了两圈,“美人你看看你,这么瘦,气色也不好,得好好补补血气才行,否则体力不支,手感又差,怎么做人家的男宠。”   沈画皱着眉看了看自己干瘦的手,可他不是易胖体质,长胖也不是一两顿的事啊。(本作者想说,他不是,我是,他不可以,我可以,呜呜)   “是不是只要我吃东西,你就会带我去取剑。”沈画想着今晚要吃五碗饭!   封昱纶点点头,“可我才刚回来,好累的,过几天就带你去。”   沈画还想再催促一下,可封昱纶虽然还是嬉皮笑脸的,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,只怕他再多说,反倒会让他改了主意。   晚上的时候,封昱纶早早地洗了澡跳到床上,然后一脸亮晶晶地看着沈画。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,谁能告诉他床什么时候换的?那个破床呢?这个床怎么这么大?比正常尺寸的床还要大。还有屏风去哪了?只穿一件的封昱纶有点辣眼睛啊。   最重要的是,床头上的那个小盒子,是什么鬼?里面是什么?为什么封昱纶笑得那么猥琐?   虽然只穿一件的某人身材还不错……但是他的眼神也太可怕了,就好像沈画家后院的大黄见到了骨头。   “美人!”封昱纶拉着他的手,让他坐在床上,然后自己张开腿就要跨坐在沈画身上。   这姿势……沈画吓得忙往后躲,可是封昱纶眼疾手快,直接把他扑倒在床上了。   沈画忍着想一掌劈死他的冲动,不断地催眠自己,小不忍则乱大谋,这不是人不是人,是大黄是大黄,是狼狗是狼狗……   封昱纶二话不说就开始解沈画的衣带。   “喂!喂喂喂!”沈画忙着按住他的手叫道。   封昱纶撅着嘴不满地看着他,“美人啊,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,你怎么能叫我喂喂喂呢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求收藏求收藏 求包养求包养~~~~   ☆、扑倒他嘿嘿嘿   封昱纶撅着嘴不满地看着他,“美人啊,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,你怎么能叫我喂喂喂呢。”   谁能告诉他这种关系是哪种关系?   “情人关系啊。”封昱纶道。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,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?   “我和你不是情人。”沈画黑着脸道。   封昱纶眼睛转了转,“那肉体关系?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所以你应该叫我封郎,或者夫君。”封昱纶越说越激动。   沈画发誓,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想骂脏话!   “封兄,冷静,冷静……”   封昱纶哀怨地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胸,“美人啊,人家不想丰胸……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继续闷头做他的解衣大计。   “封、封……”沈画话有些说不利索。   “封封?”封昱纶打断他,“可是听起来好像疯疯啊。”   事实上沈画只是刚才结巴了下而已。   “那你喜欢昱昱还是纶纶?”沈画问。   昱昱?吁吁?纶纶?抡抡?   “果断封封!”封昱纶道。   沈画松了口气,总比什么封郎夫君好得多,何况疯疯,也比较符合他的性格。   “那以后人家就叫你画画。”封昱纶美滋滋道。(注意第二个“画”是儿化音,不是写字画画的画画~)   沈画很想扶额,如果不是手被封昱纶压着。   “封……封封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沈画无奈地看着他解自己的衣带。   封昱纶羞涩地看着他,“你说呢?”   “这样,不好吧……”沈画咬着牙道。   “可你不是已经答应做人家的男宠了嘛?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画画啊,你不知道,人家早就想把你扑倒了呢。”封昱纶不知脑补到了什么画面,嘿嘿地笑着。   “为什么呢?”沈画问:“我也是男子。”   封昱纶连连点头,大手一下子抓住沈画的隐私部位,笑嘿嘿的,“看得出来。”   沈画脸色更黑了,强忍着咬牙道:“那你为什么却对我有欲念,为了我天一山庄的背景?还是为这张脸?”   沈画知道,自己的容貌算是姣好。   谁想封昱纶听了这话却是一愣,脸色也变了又变,似是想到了什么,手上的动作停了,眼中的热情瞬间冷了下来。   良久,封昱纶扯了扯嘴角,笑意却僵硬之极,并未达至眼底,“画画,人家今天好困,就不用你陪人家嘿嘿嘿啦,下次。”   说完,封昱纶将沈画推下了床,那动作,绝不算温柔,然后自己钻进了被窝。   沈画顿了顿,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候,许久,他才整理好自己的衣衫,然后熄了灯走到窗前推开窗,望着月亮发呆。   等等,不是他睡床吗?   自从那夜之后,封昱纶似乎变了个人,虽然依旧由着沈画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,可是却不再动不动调戏他,虽然言语上偶尔还会轻薄两句,却明显疏离许多。   这些沈画却不在意,巴不得他对自己越恶劣越好,只要等他取回了冷箫剑,他就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。   可是沈画又跟了封昱纶五六天,封昱纶绝口不提冷箫剑的事,每每沈画提起,也都被他岔开话题,眼看沈太君就回来了!   沈画寸步不离地跟着走在前面的封昱纶,今天集市上的人格外多,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,所以他得再谨慎些,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掉以轻心,被他逃跑了。   沈画正这样想着,只见封昱纶果然加快了脚步,沈画忙不迭也加快脚步跟上,只是这街市上人越来越多,天渐渐黑了,最后不得已,沈画用上了轻功。   封昱纶也用上了轻功,似乎想甩掉沈画,可是沈画轻功不俗,一直到了城郊还是没有甩掉,他不得已停下。   “哎呀,画画虽然武功一般,可轻功真是厉害呢。”封昱纶笑道。   沈画皱眉,“你想甩掉我?”   “哎,画画既然看出来了,怎么不将计就计呢,太不可爱了。”封昱纶道。   沈画一点也不想可爱,“不好意思,是沈某太不识趣了,你可以继续跑,这次我悄悄跟,尽量不被你发现。”   “若是被发现了呢?”   “唔,那你不如试试,假装没看到?”沈画提议。   “美人啊,上次我对你下的那个药,感觉如何?”封昱纶突然道。   沈画皱眉,他知道是指他指甲上的那味毒,沈画后来研究过,竟查不出这药的半点头绪,药柜上也没有,药效强大,沈画避无可避。   封昱纶叹了口气,难得正经了脸色看他,“这药三次成瘾,美人,若非必要,我不想对你用第二次,所以你乖乖的,不要再跟了好不好。”   三次成瘾?沈画的眉头皱得更紧。   可是,他没有时间了,沈太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。   “你说过会将冷箫剑归还,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,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取剑?”沈画问。   “唔,本来是想今天带你去的,可是今天是中秋,人家约了好几个美人,实在是没有时间啊。”封昱纶摊了摊手。   谁想封昱纶话音一落,沈画立即变了脸色。   “你说今天是中秋?”随即不等封昱纶回答,沈画抬头看向天空,已经入夜了,月亮刚漫上枝头,果然圆得正好。   他这大半个月一直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封昱纶身边,竟完全忘了日子!   封昱纶本来想用轻功甩掉沈画去见那个人,谁想沈画的轻功竟这么厉害,怎么都甩不掉,他正想着要不干脆再给他下药一次,却见沈画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。   封昱纶诧异叫道:“画画?”   沈画使了轻功,飞速离开。   封昱纶一脸纳闷,不过这样正好,正方便他行事。   五年,沈画已经有五年没有过过中秋了,每一年沈家的中秋节里,都没有他。   直到黎明的时候,沈画才回到了美人居,他一身衣衫湿透,在这初秋的天气里透着寒冷,他本想回趟天一山庄换身衣服的,可是想想,今天是中秋,天一山庄一定热闹通宵,倒不如美人居来得方便,反正这会儿封昱纶肯定去找那个人了。   沈画推开封昱纶的房门,想去换身衣服,他在这住了这么久,自然是有几身换洗衣服的。   可是没想到,沈画一打开门,就看到封昱纶坐在窗台上喝酒,他一愣,封昱纶不应该去找那个人吗?   封昱纶似乎已经喝得半醉,听到声音看过来,见到一身湿透的沈画先是一愣,随即扯了扯嘴角,好似事不关己,继续望着窗外的明月。   “画画啊,你回来了。”   沈画没有说话,去他的包袱里找出干净的衣服,然后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,屏风是他后来又让人搬回来的。   换好衣服,沈画走出来,却不靠近封昱纶,而是坐在桌前,继续闭目调息。   封昱纶一口又一口地喝着,喝了许久,似乎是嫌弃太安静了,不满地看向沈画。   “画画,你会束发吗?”封昱纶喝得双颊通红,打着酒嗝问。   “不会。”沈画眼睛都没睁开道。   “我会。”封昱纶跳下窗台,二话不说拉着沈画坐在镜子前,不等他反应过来,一把扯下他的白色发带。   对他沈画已经放弃挣扎了,打又打不过,挣扎也没用。   加上他是真的不会束发,他是娇生惯养的少爷,束发这事一直都有下人伺候,现在发带又被他给扯下来了,披头散发的,总要束起来。   封昱纶一身都是酒气,摇摇晃晃地站在沈画身后,“画画,你竟然不跑哎?”   沈画不说话,他已经放弃治疗了。   屋子里没有点蜡,只能借着破晓的微光,封昱纶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,一下一下,甚是温柔地梳着沈画的头发。   “画画,你的头发真好看。”封昱纶的眼神,竟带了丝痴恋。   沈画依旧不开口,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,不经意地抬头,竟发现封昱纶也在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。   封昱纶发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,苦涩地扯了下嘴角,继续为他梳头。   他很快把沈画的头发束好了,不像似乎平时那样随便一绑,而是束起一半在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,显得更加温润,沈画不经意地侧头,发现他的发间多了枚红玉簪。   “嗯,好看。”一双手按在沈画的肩膀上,封昱纶噙着笑坐在梳妆台上,伸出食指挑起沈画的下巴,色眯眯地看着他。   沈画无语地侧头看向镜子,他这一身白衣,配上这突兀的红玉簪,哪好看了?   “怎么了?不喜欢?这可是人家专程买给你的。”封昱纶朝沈画挤挤眼。   ☆、人家太粗暴了   “怎么了?不喜欢?这可是人家专程买给你的。”封昱纶朝沈画挤挤眼。   “专程?”沈画看着他重复,“给我?”   封昱纶使劲点头。   沈画看着镜中人,这东西哪适合自己?倒是很符合另一个人的气质……   封昱纶始终笑着,看着沈画的眼神很古怪,似乎是想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一般。   “画画,还好我还有你,还好……”   沈画本想提起精神继续监视封昱纶,可是今天不同,他太不舒服了,本是在闭眼假寐,可竟真沉睡了过去,等他睡醒的时候,封昱纶又不见了。   还不等他去寻找,又得知了另一个消息。   沈太君回来了。   深夜,沈画还跪在沈家祠堂里。   这已经是沈画跪得第四天了。   沈画惯穿白衣,白衣如雪衣袂如仙,如今他就静静地跪在祠堂前,后背上满是细细长长的血痕,血痕有深有浅,有血红有褐红,似是鲜血干涸又流出的样子,将白衣染得血红斑驳,很是惊悚。   他的头发散乱,一枚红玉簪歪歪扭扭地插在发间。   沈太君丢下手中的藤鞭,剧烈起伏的胸口,也不知道她是因为疲累还是因为气愤。   “丢了一把剑不算什么,可这里是天一山庄!”沈太君怒道:“传出去让武林同盟怎么想?随便一介鼠辈就能从天一山庄少主手里抢手佩剑,天一山庄的脸还要不要了!”   沈画始终安静地跪在那里,脸色苍白如纸,一声不吭。   “画儿,你该明白你的责任的!”沈太君沉痛道:“你是天一山庄的少主!是整个武林的少主!”   最后她实在无话可说,拄着凤杖扬长而去。   沈太君一走,躲在门外的沈书忙着溜了进来,挨着他跪下。   “哥。”   沈画侧过头朝他无力地笑笑,表示自己没事。   沈书红着眼睛看着他,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。   “乖,我真的没事。”沈画吃力地开口道。    “可是哥,到底是谁抢走了冷箫剑啊?武功很高吗?”   沈画应了声,“嗯,武功很高,我打不过他。”   “可是这是天一山庄啊,你大叫一声就有无数守卫来抓他的。”沈书道。   “我叫了,可他用了迷药。”沈画道。   “迷药?”沈书突然瞪大了眼睛,诧异道:“哥,迷药怎么会迷倒你呢?你不是百毒不侵吗?”   沈画僵了下,随即对他扯了扯嘴角,“你哥哪有百毒不侵那么厉害,只能勉强抗过些小毒罢了,可他的迷药无色无味,我没有防备。” 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沈书吸了吸鼻子,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来,“哥,你快吃点东西,你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。”   沈画点点头,“好。”   其实他一点胃口都没有,甚至有些反胃恶心,何况沈太君罚他不准吃东西,可他知道,如果他不吃,沈书就会一直担心他,若说他在世间还有什么牵挂,那就是这个弟弟了。   他不想他担心。   他张开嘴,由着沈书把馒头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来,喂进自己的嘴里,慢慢咀嚼咽下。   直到喂完了整个馒头,沈书给他喝了一大杯水,才趁着下人不注意,溜了出去。   沈书一走,沈画无力地弯下腰,胃里翻江倒海。   沈家的家法严格,自沈太君回来之后,得知冷箫剑被盗之事,就将沈画关进了祠堂,每日施以鞭刑。   第七天,沈太君施完鞭刑之后,丢下藤鞭离开。   沈太君一走,沈画立即吐出了大口鲜血,脸色苍白如纸,祠堂外传来脚步声,即使来人故意放轻,可是沈画耳力极佳,一听就知道是沈书。   他手忙脚乱地呕出的鲜血胡乱擦干净,只怕让沈书看到。   “哥,我来给你送吃的了。”   沈书跪到他身边,拿出厨房偷的烧鸡,撕下一块肉来想要喂他。   “小书,”沈画按住他的手,对他轻轻摇头,“我真的吃不下。”   他被连续七天施以鞭刑,失血过多,怕是已经有了内伤,体内淤血不散,实在吃不下东西,何况这么油腻。   “哥,”沈书泪流不停,“你就告诉奶奶嘛,到底是谁抢了冷箫剑,你告诉她,她就不会打你了。”   沈画僵了僵,随即温柔地笑着,“不是我不说,是我真的不知道,我追查了半个多月,完全没有查到那贼人的身份,让我和老太君说什么啊。”   “那怎么办?奶奶这样一直打你,万一你……哥,哥……”   “乖,别怕,我没事,就算是为了你,我也不会有事,别怕……”沈画本想伸手拍拍沈书的后背安慰他,只觉得喉头一紧,一股腥甜味涌了上来。   他强使内力压下,只怕沈书看出什么异样。   “好啦,小书,你别跪着了,快回去睡吧。”沈画吃力地说着。   “我不,我要跟你一起跪。”沈书使劲摇头。   沈画强忍着,只怕下一瞬自己就出吐出血来,冷着脸道:“小书,听话,快回去睡觉。”   “不嘛!”沈书干脆搂住沈画的胳膊。   他这么一搂,正好牵动了沈画后背的伤口,沈画疼得倒吸了口凉气。   “对不起对不起,哥,对不起。”沈书忙着叫道,却又不敢再乱动,只怕再碰到他的伤口。   “小书,听话,赶紧回去。”沈画忍着痛道。   “哥~”   “是不是现在,连你也不把我这个大哥当回事了?也不肯听我的话?”   “我没……”沈书忙道。   “那你就赶紧回去!”沈画难得严厉声色。   沈书还想说什么,可是看沈画面色不善,没敢再多说,只能含着泪地走了。   赶走了沈书,沈画强撑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,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地流出来,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,只是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豆大的汗珠出卖了他。   不痛,一点都不痛,所有的痛,都在五年前痛完了。   不痛……   沈画抬头看向堂上叶家列祖列宗的牌位,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握成拳。   这都是报应,报应……   “画画?”   听到这个声音,沈画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这是他终于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。   “你弟弟终于走了,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?”   沈画侧头,果然看到封昱纶就站在自己身侧。   看着沈画后背的血印,封昱纶皱着眉头蹲下来,伸手想检查他的伤痕,“你奶奶怎么那么狠?疼不……”   沈画避开他的手,因为剧痛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,皱着眉头瞪着封昱纶,“不用你管!”   “啧啧,难得画画露出如此娇弱的模样,我怎么可能不碰呢。”封昱纶哈哈大笑着,就要往他身上凑。   “封昱纶!”沈画忙出声制止他,“你夺剑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,只要你马上走,冷箫剑我送你了,天一山庄绝不找你麻烦。”   封昱纶挑眉,“真的?”   沈画点头。   封昱纶一喜,“好,信你了。”说完,封昱纶起身离开。   沈画总算松了口气。   然而沈画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,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,某人又回来了。   一听这轻功脚步声就知道是他,天一山庄的守卫都死了吗?怎么连外人闯入都不知道?   沈画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,刚要回头开骂,突然被人从背后点住了穴道。   没受伤都不是他对手,更别说受伤了!   沈画气得牙根都痒了。   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沈画咬牙问。   封昱纶蹲在他旁边,摇着折扇色眯眯地看着他,“我仔细想了想,难得画画受伤,毫无还手之力,我若不赶紧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趁热打铁,那我不成傻子了?”   这都什么鬼成语。   “那你点我穴道做什么?”   封昱纶突然丢掉扇子,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乐,“当然是方便我干坏事啊。”   说着,封昱纶的爪子就朝沈画的衣带伸了过来,沈画跪在蒲团上,半点动弹不得。   “封昱纶,你应该知道,只要我大喊一声,立马就会有人冲进来。”沈画无力地威胁。   “恩恩,”封昱纶一边解他的衣带一边点头,两眼都放光了,“要是画画不怕他们看到你赤身露体的样子,我没关系的。”说完,他使劲一扒,沈画的上衣都被他扒了下来。   沈画后背的伤口已经干涸,血迹已与衣服黏在一起,被他这么一扒,衣服与皮肉重新分开,疼得他直吸气。   “哎呀哎呀,画画对不起,人家太粗暴了。”   沈画刚想说什么,只看到封昱纶绕到了他身后鼓弄起来。   ☆、鸳鸯湖的传说   沈画刚想说什么,只看到封昱纶绕到了他身后鼓弄起来。   微微的刺痛感从后背传来,只是一瞬,紧接着是清凉的感觉,使得他背后火辣辣疼的伤口缓解许多。   他,竟是在给自己上药。   所以他刚才出去,是去买药了?   只见沈画的后背交错布满了鞭痕,因为再次牵动伤口,让鲜血再次流了下来,好在都是鞭伤,伤口都不深,只是皮开肉绽的,看着就是撕心裂肺地疼。   “啧啧,你那奶奶是不是亲的啊?居然下手这么狠?”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,封昱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手上的动作也不禁轻了些。   “她不是奶奶,是老太君。”沈画突然轻声说道。   封昱纶不解,有什么不一样吗?   虽然依旧痛得撕心裂肺,可是明显疏解许多,封昱纶带来的这药出奇地有效,比沈画用过的那些金疮药都有效许多。   “封昱纶,”沈画难得柔和了语气,低低地唤他的名字,“为什么?”   他问得没头没尾,不过封昱纶还是听懂了。   “那你呢?又为什么?”封昱纶没回答,而是反问他:“为什么不告诉沈太君,冷箫剑是我抢走的,我住在美人居,为什么不说?”   沈画不说话。   他不说话,封昱纶也不逼他,许久许久,看着沈画满后背的伤,封昱纶才挫败地叹了口气,慢悠悠地开口道:“说到底你挨打是因为我,我怎么能放手不管,再说有可以亲近美人的机会,我怎么会放过呢。”   上完药,封昱纶又喂沈画吃了颗化瘀的丹药,然后拿出早就备好的帕子纱布,为他包扎伤口。   沈画低下头,空洞的眼神仿佛陷入沉思,不自觉低喃道:“其实,与你无关,是我自己……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包扎完,封昱纶绕到他面前问,他声音太小,没听清。   沈画突然抬起头来,定定地看着他,“我说让你走。”   封昱纶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,好歹自个伺候他半天,半句谢谢没有,上来就赶人什么情况。   “画画美人,你翻脸也太快了吧。”   “我让你走是为了你好,我说过,你现在走,冷箫剑算我送你,你我就当从不认识,否则……”别怪我对你下手。   后半句,沈画没有说出口。   “画画还真喜欢威胁人啊,我就不走,你能怎么样?咬我吗?”封昱纶哈哈笑道。   “你到底走不走?”沈画瞪着他,竟然有些气恼。   封昱纶竟然被他这样的眼神给看毛了,不过他封昱纶是谁,能承认自己怂了吗?强撑也得撑住啊。   “就不走!”说完,封昱纶把衣服给沈画轻轻披好,将先前丢开的扇子捡起来,然后又扯过一个蒲团,挨着他坐下。   沈画看着他,气恼得说不出话。   封昱纶还真没走,就那么跟沈画坐了一晚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说话,直到天快亮时,才解开了沈画的穴道,在下人发现之前赶紧溜了,走之前留给他一瓶金疮药。   沈太君虽然气恼,可是沈画毕竟是天一山庄少主,她总不会真的对他痛下杀手,第八天,终于将他从祠堂放了出来。   沈画的后背有伤,所以他只能在床上趴着,他趴着的时候,手中一直握着那瓶金疮药。   封昱纶自从那次来过之后,再也没有出现过,这让沈画松了口气,他听自己的话走了,那就好,但愿他们此生再无交集,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。   沈画后背的伤极重,大半个月才下了床,梳洗之后,他坐在镜子前束发,梳了许久,怎么也梳不好,他挫败地叫来丫环给自己梳头。   束好发之后,丫环拿起那枚红玉簪要为沈画戴上。   “慢着,我不戴这个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哎?”丫环有些惊讶,“我看少主您这几天一直把玩着这枚玉簪,以为很喜欢呢。”   沈画打开旁边的柜子,将那红玉簪放进了柜子里,然后随手拿起一条白色发带递给身后的丫环,“戴这个吧。”   “是。”那丫环接过发带,刚要为沈画系上,整个人突然倒了下去。   沈画猛地站起身来,杀气迸现,“来者何人,敢擅闯天一山庄!”   “画画你的伤才刚好,那么凶干嘛?”耳边响起那个人熟悉的声音。   沈画后背猛地一僵。   那个人不是走了吗?不是不会再出现了吗?他不是已经把冷箫剑送给了他,只为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?   只见封昱纶笑吟吟地出现在沈画身后,按着他的肩膀重新坐好在镜子前,然后一脸不满地摇头。   “不是我说,你那丫环的手艺太差了,还是我来吧。”说着,封昱纶扯下他的发带,重新为他束起发来。   “封昱纶,你不是走了吗?”沈画双手狠狠地握拳道。   “画画,你怎么不叫人家封封啊?”   “封昱纶!”沈画咬牙切齿。   封昱纶假装没听到,给沈画束好头发,然后得意地看着他,“这才漂亮嘛!”   沈画终于翻了他五年来第一个白眼,他是怎么想到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的?   “美人乖,等我一下。”封昱纶突然低头在沈画的发顶亲了一下。   沈画一下子跳出去老远,怒气冲冲地瞪着他,两侧的双手狠狠地握成拳。   忍住忍住,在没搞清楚他的来意之前,他绝对要忍住,等他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,他再拆了他也是可以的。   “美人又羞涩了,人家也好羞涩,看来我们以后都得多多练习,快些习惯呢。”封昱纶脸又红了。   谁要和你习惯!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臊红的那张脸,明明这么容易就害羞脸红,干嘛动不动还耍流氓?   封昱纶红着脸从怀里掏出盒东西,竟是盒胭脂,沈画皱眉,他一个大男人,随身带胭脂干什么?   封昱纶又拿出一直画笔,然后对着镜子,用胭脂在额角的位置画了朵红梅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他本就长得够妖艳了,衣服又都是妖艳的红色,配上额角的红梅,看起来更加不伦不类。   封昱纶画好,到他面前转了个圈,“画画,你看人家画上这朵花之后,是不是更好看了?”   沈画很想自戳双目。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突然走到沈画跟前,一本正经地看着他,“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?”   这是沈画第二次见到封昱纶露出这样的表情,第一次是中秋那天,这样的封昱纶表情中居然带了点点忧伤,后来沈画无奈地咒骂了自己一声,怎么会觉得这货会忧伤?   可这样的封昱纶竟让人无法拒绝。   “不好。”沈画一向不是一般人。   封昱纶却只当他说了一个“好”字,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包袱来,然后就开始扒沈画的衣服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   沈画本来就不是封昱纶的对手,何况又有伤在身,不管怎么挣扎,最后还是被封昱纶制服住,然后换上了他带来的衣服。   这是一身紫色衣袍,款式华贵,衣摆绣着云纹,领口袖口绣着红梅,十分好看,尤其穿在沈画身上,更显绝色。   这件紫色衣袍,跟封昱纶身上的这件红色的,款式花样都一模一样,两人一齐穿着,就像情人装扮一般。   封昱纶看着他出神,“我就知道,你穿上一定会很好看。”   沈画看着镜中的自己,有些失神。   “曾经,我也喜欢这样张狂的颜色。”沈画轻声道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他的声音太轻,封昱纶没有听清楚。   沈画苦笑着摇摇头,“要带我去哪?”   封昱纶眼睛一亮,“画画愿意去了?”   “不愿意你会放过我吗?”沈画道。   “哎,画画怎么总是喜欢问这种不可能的问题呢。”封昱纶叹道。   “所以啊,与其挣扎,我不如留着力气给你下下毒什么的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半个时辰后,沈画站在城里有名的鸳鸯湖边上,看着湖水直皱眉。   这鸳鸯湖是城里出名的景点,不少外来游客下江南,就是为了在这里租上一艘鸳鸯船在湖上游一圈,听说凡是坐过鸳鸯船的情侣都会百年好合,至死不渝。   但是他和封昱纶来坐……不合适吧。   “画画,愣着干什么,上船啊。”封昱纶站在船舱里,美滋滋地对着他招手。   这鸳鸯船船头是鸳船尾是鸯,中间是个粉红色的船舱,上面还挂满了粉红色的流苏和纱幔,总结一个字就是——娘。   “我说,封兄啊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。   “封封!”封昱纶冷着脸纠正。   疯就疯吧。   ☆、原来只是替身   疯就疯吧。   “你站在两只大鸟的肚子里,会感觉比较好吗?”沈画问。   “这叫鸳鸯!”封昱纶咬牙道。   “哦,你站在两只叫鸳鸯的大鸟的肚子里,会感觉比较好吗?”   “画画,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吗?你难道没听过鸳鸯湖的传说?凡是坐着鸳鸯船游过鸳鸯湖的情侣,都会百年好合的。”封昱纶扁着嘴巴道。   船头的船夫闻言晃了下。   封昱纶一记眼刀射过去,船夫抬头看天,今晚月色不错。   “所以……”沈画也看向那个船夫,“你是希望我们三个人,百年好合?”   船夫又晃了。   封昱纶又是一记眼刀。   船夫继续赏月。   “只要能和画画在一起,人家不介意啦。”   这回船夫直接掉水里了。   “可是抱歉,我对你没兴趣。”沈画道。   “为什么呢?我英俊高大武功高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,这么多优点,就没有一个吸引你的吗?”封昱纶还特地转了个圈。   “优点?啊,你的幽默感不错。”沈画说完,转身打算走。   沈画刚转身,突然被什么缠住了腰,原来是封昱纶的腰带,封昱纶稍稍用力,将他直接从岸上拖到了船上。   “船家,开船。”封昱纶叫道。   船夫爬上船,慢悠悠地划桨,终、终于见到活的断袖了。   船缓缓飘动。   沈画站在船舱里,皱着眉看着船下的湖水。   “画画,你在看什么?”封昱纶拿出他的折扇,啪地一下打开,风骚地摇啊摇。   “我讨厌水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嗯?”   “我讨厌水,就像讨厌你一样。”沈画又道。   “哎,画画,你身为人家的男宠,怎么可以讨厌人家呢,这样你未来的几十年不仅不幸福,而且不性福。”封昱纶叹道。   船又晃了,船夫默默地赏月,他什么也没听见。   沈画也当没听见,冷箫剑他都不打算要了,男宠什么的,边儿玩去吧。   “现在都是深秋了,你整天拿把扇子摇什么呢,不冷吗?”沈画问。   “冷,但是帅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……帅……吗?   “而且画画,你不觉得这把扇子很好看吗?”封昱纶得意地把扇面给他看。   这扇子沈画已经见过无数次了,上面不过是寻常的仕女图,哦不,也不算寻常,寻常的仕女图没有这么丑。   这就好像是初学作画的人画的,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,这样怎么好意思画在扇面上的?这货又是怎么好意思整天拿着这把扇子招摇过市的?   “别人送的?”沈画问,除非有特殊意义,否则沈画实在给他找不出理由了。   封昱纶却没回答,而是转移了话题,“对了画画,这些都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,用大枣桂圆红糖做的,还配合了中药,什么当归枸杞红花,你尝尝。”他拿出一个食盒,里面是精致的点心,他一样样摆在船舱内的矮桌上。   大枣桂圆红糖?这是补血的吧?虽然他之前确实失血过多,但是当归?还红花?这是治女子月事的吧?另外,里面不会又有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吧?   “我不饿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可是人家好饿啊,”封昱纶突然对着沈画的脸吧嗒亲了一口,“既然画画不饿不想吃,那我就先开动喽,这么大一个美人,够人家好好享用了~”   这次船夫淡定了,他决定拉一趟船,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牛掰了许多。   沈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封昱纶吧嗒又是一口。   沈画低头找四周有没有什么衬手的武器,船桨不错,砸死封昱纶吧。   封昱纶直接伸手把沈画圈得牢牢的,然后接着一下一下地亲。   “够了!”   封昱纶笑眯眯地看着他。   “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,先吃饭吧。”沈画无奈道。   “饿了啊?”封昱纶一脸失望地松开他坐在矮桌前,然后竟然拉着他要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。   沈画忙着退到他对面的位置去。   封昱纶慢悠悠地叹了口气,“画画,你总是这么见外。”   ……   沈画道:“应该的。”   “我喂你吃啊!”封昱纶拿起一块红枣糕。   这糕点被他这么拿着,应该沾上了上面的蔻丹了吧。   “不用了,我刚好也长了手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可我没长,”封昱纶把手藏在身后,“昨天人家喝多了,现在还手脚无力,怎么办呢美人?”他眼睛眨啊眨。   沈画想了想,回他两个字,“饿着。”   封昱纶嗔道:“没良心的小坏蛋。”   沈画默默地转头吃糕点,他没听见没听见。     沈画似乎是真的很讨厌水,从他上了船之后,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,视线紧紧地一直盯着水面。  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,游湖的人不是很多,毕竟这么贵,一对情侣一生游一次就够了,除非换对象。   又是一艘粉红色娘里娘气的船擦肩而过,沈画看也懒得看,依旧死死地盯着水面。   就在这时,水面倒影闪过一个人影,沈画抬头,只见从一个身影从刚才那艘船里飞了出来,眼瞅着就要掉进水里,沈画下意识地施展轻功接住那人,足尖在水面上轻点,又飞身回了自己船上。   “画画的身手真是敏捷啊。”封昱纶笑眯眯地凑上去。   等封昱纶看清沈画怀中人,脸色立马沉了下来。   “阿布。”   沈画怀中人瞧起来年纪不大,也就十七八岁,瞧着打扮似是小厮,眼睛圆圆的,模样憨憨傻傻,很是可爱。   “封公子。”阿布从沈画怀中出来,朝着封昱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,又转身朝向沈画微微躬身行礼,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”   沈画微微点头。   那船舱里又走出一个紫衣少年,那少年瞧起来也是十八、九岁的样子,模样生得很好,同样鼻梁略高,他微微仰着头,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。   那一瞬间,沈画以为看到了自己。   少年长得和自己很像,五官眉眼有七分相似,只是沈画鼻梁不比他高,沈画更总是沉默如冰,而那人眼底却是桀骜如火。   这个少年,就是七夕那天,沈画在街头恍惚看见的那个华服少年,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,没想到是真的。   沈画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这个人像极了当年的自己。   那紫衣少年眼底似乎谁都容不下,仰着下巴目中无人的模样,只是恶声恶气对着阿布道:“阿布,还不快过来!”   阿布很是乖巧,应了声忙着跑到紫衣少年身边。   沈画下意识地想朝少年走去,却只觉得身边一阵微风吹过,只见封昱纶一个闪身跳到了紫衣少年的船上。   一见到紫衣少年,封昱纶两眼都放了光了,似乎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。   “子婴,你果然来了,怎么样,伤好些了吗?就说你不要随便和人打架……”封昱纶担忧地抓着紫衣少年的手想为他号脉,语气甚至有些温柔。   “我没事!”少年恶声恶气地甩开他的手,“你不会又要给我吃什么红枣糕桂圆糕吧,我才不要!”   “好好好,子婴说不吃就不吃,但药总是要吃的吧,”封昱纶的眼神竟带着宠溺,他瞥向阿布,问道:“少爷今天的药吃了吗?”   “回封公子,吃过了。”阿布乖巧地回答。   紫衣少年瞪了阿布一眼,冷哼一声进船舱了,阿布忙着跟上。   封昱纶无奈地笑笑,一脸宠溺地也忙着跟上。   沈画这会儿当然不会再跟进船舱,他总算明白,为什么初见时,封昱纶会为自己解围,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那个叫子婴的心意,他帮自己,估计也是因为自己跟子婴容貌的几分相似。   他也明白,今天不是七夕不是中秋,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,封昱纶为什么突然要带他来游鸳鸯湖,他知道,因为今天是封昱纶的生辰。   想来,封昱纶是怕紫衣少年不陪他,拿自己来当替代品了。   那船越驶越远。   “公子?公子?”船夫在他身边轻轻唤他。   沈画回过神来看向他。   “咱们是继续游湖,还是上岸?”船夫问,原谅他见识太短浅,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蒙圈。   “继续游湖。”沈画坐回矮桌前,看到桌上的糕点,皱着眉移开视线。   “是。”船夫重新划起桨来。   “船家,你说,刚才那艘船,算上船夫有四个人,他们会百年好合吗?”沈画问。   船夫:“……”   从上次游湖之后,封昱纶就再没出现过,因为要准备对付红罂楼的事,沈画忙得不可开交,实际上都是瞎忙,因为还是没人知道红罂楼的具体位置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关于替身的设定 如果你们以为只是这么简单,那你们就错了,哈哈哈 求收藏求收藏   ☆、老做春梦不好   从上次游湖之后,封昱纶就再没出现过,因为要准备对付红罂楼的事,沈画忙得不可开交,实际上都是瞎忙,因为还是没人知道红罂楼的具体位置。   晚饭时沈太君又发了顿火,沈画失了胃口,早早请辞回了房间。   他点上蜡烛,打算回床上打会儿坐再休息,可是烛火一亮起来,他就看到了桌上的字条。   字如其人,一看这桀骜张狂的字,就可以看出写字人的性格。   包括字条上的话,更是傲慢。   子时,城外湖心亭见,纶。   这人哪来的自信,还有这狂妄的语气,仿佛料定自己会去,还有这个“纶”字,就留这么个字,他这是把自己名字当成代名词了呗,就不能是车轮年轮风火轮?   沈画直接把字条送到烛火上烧了。   又有人闯入而不自知,看来,天一山庄的守卫真是欠收拾了!   “大哥?”沈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   沈画回头,他刚才进门时没关门,现在沈书就站在他的身后。   沈书走进来,好奇地往他凑了凑,“哥,你在烧什么?”   “没什么,一些废纸罢了。”沈画表情淡然,这种时候,他越紧张越想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,淡定,就是最好的解释。   “哦。”沈书果然没有怀疑,他搂着沈画的胳膊亲昵地撒娇,“哥,奶奶这两天脾气不好,你别介意。”   沈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,他什么时候对什么事情介意过。   一看着沈画的笑容,沈书的脸色顿时垮下来了,“哥,哥哥哥哥,你别这样嘛,我每次见你这么笑,我就觉得好难过。”   沈画无奈了,“难道你要我哭吗?”   “我当然希望看你笑啊,可不是这种笑!”沈书扁着嘴巴瞅着他,“我希望你像五年前一样,想笑就大声笑,想哭就大声哭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。”   猛地听到五年前这样的字眼,沈画还是下意识地后背一僵,道:“我没有强颜欢笑。”   对于他的狡辩,沈书已经习惯了,也懒得再跟他争,“哥,爹的事和你没有关系,你不要再自责了,你这样强撑会把自己撑垮的。”   “小书,你到底来干嘛的?”看着自家弟弟,沈画太阳穴有些突突。   “唔,我想和你一起睡。”沈书搂着他的胳膊可劲儿蹭啊蹭。   他刚才被沈太君骂过,他知道沈书是担心自己,才想和自己一起睡,沈画没有说破,只是又摸了摸他的脑袋,对他点点头。   沈书开心地脱衣服去了。   沈画无奈地笑着去更衣。   至于湖心亭什么的,寂静地去死吧。   沈画以前特别喜欢赖床,晚不睡早不起,见天儿被沈盟主骂,可自从五年前沈盟主消失之后,沈画就再没睡过懒觉,每天卯时起床去院里练功,下人都没他起得早。   沈画依旧穿着一身白衣,他因为刚起床,头发还没来得及束,随意地披在脑后,看起来有种随性美。   冷箫剑没了,沈画没了武器,就随手折了枝竹枝,在院子里练起剑来。   “画画~”   这声音,磁性而低沉,这语调,哀怨而嗲气。   沈画默默地把竹枝收了回去,轻车熟路地看向墙头,果然又看到那个红色人影坐在墙头。   昨晚临睡之前特地加强了守卫,他怎么还是坐在了这里!   只是比起之前见他的桀骜自得,今个看起来他有些蔫儿。   “老做春梦不好。”沈画淡淡说了句。   封昱纶差点从墙头上掉下来,这话真的是那个冷冰冰的沈画说的?鬼上身了吧?   沈画挑了挑眉,“腿软?”   封昱纶这回真的从墙头上掉下来了。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摇着扇子走过来,“你变坏了。”   “变?”沈画回头看他,“你了解我的以前?”   封昱纶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,可算是明白大家总说的吃苍蝇是什么感觉了,吃蚂蚱也不过如此啊。   “额,画画,你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?”封昱纶凑上来,扁着嘴巴委屈地看着他。   “放鸽子?我答应过你什么吗?”沈画依旧挑着眉看着他。   是不是天一山庄物资丰厚,苍蝇也比别的地方多?封昱纶这样想着。   沈画睨了眼他手中折扇,继续练剑去了。   “画画,不要练剑了嘛,我带你去吃早饭好不好?”封昱纶以扇子为武器去迎上沈画的出招,轻易地化解他的招式。   沈画试了试,手被封昱纶用折扇钳制着,他完全动不了,有些懊恼地看着他,“封昱纶,我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,我劝你最好马上离开,并且以后不要再出现,否则……”   “否则什么?”封昱纶噙着笑打断他,“让你的那帮守卫抓我?我来你们天一山庄四次都没人发现,你确定他们抓得住我?”   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沈画道。   “那是什么?”封昱纶像是想到了什么,一脸惊喜地看着他,“画画人打算□□我?”   沈画却不说话了。   “好啦画画,我不过就是觉得同你十分投缘,想大大方方地和你交个朋友,这都不行?去吃早饭啦,我在你房间外等了你一个晚上,好饿。”封昱纶索性搂住沈画的胳膊,一边晃着一边撒娇。   沈画无声地看着他,不是男宠,改朋友了?   封昱纶,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的,是你不肯走……   沈画突然对封昱纶柔柔地笑了下。   封昱纶一愣,这还是第一次,他对自己这样笑。   沈画只是笑着不说话。   封昱纶跟着笑了起来,牵着他的手就走。   这次沈画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。   他们俩当然不能走正门,只能翻墙,好在早上没什么人,所以封昱纶可以肆意地牵着他的手,不用担心他人的目光。   不过封昱纶本来就没把外人的眼光当回事。   沈画无声地跟在封昱纶后面,由着他牵着手走。   其实昨天晚上沈书说了那么多话,只有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心事,那就是他真的很久没有大声笑大声哭了。   这五年他活得太压抑了,原本天一山庄也算欢声笑语,这五年来,连天一山庄也渐渐低沉了,他的生活渐渐平静得像碗水,连风都没吹过。   可是眼前这人,不像风,倒像是击中水面的石子。   沈画竟觉得羡慕他,羡慕他的玩世不恭,敢大大方方地说闯天一山庄就闯,敢痛痛快快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哪怕同是男子,说牵手就敢牵手。   他羡慕极了他的性格。   “画画,坐。”   封昱纶牵着他来到一个小摊前,这让沈画有些意外,他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什么酒楼饭馆之类的呢。   小摊比较简单,普通的豆浆油条。   封昱纶似乎经常来,跟小摊的大娘挺熟的,大娘不用问,只是封昱纶一个眼神就送上来了两碗豆浆两个鸡蛋和四根油条。   封昱纶从筷桶里拿出一双竹筷,又拿帕子认真擦了擦,这才递给沈画。   沈画抽着嘴角接过来,这举动他干得还挺熟稔,没少干啊。   封昱纶拿起一根油条递给沈画,沈画看着他没洗的手,又看了看这油腻腻的油条,这回没伸手。   封昱纶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,对他笑了笑,把油条放回了盘子里,又递给他一个勺子。   沈画接过来,却没喝豆浆,把勺子放在一边,拿起一个鸡蛋准备敲。   “等等!”封昱纶叫道,然后拿过他手中的鸡蛋,“这鸡蛋不是这么吃的。”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,他打算怎么吃?用鼻子?   封昱纶拿着鸡蛋在豆浆碗上磕了磕,沈画才发现这居然是个生鸡蛋!封昱纶打开鸡蛋,把鸡蛋打进了滚烫的豆浆里。   沈画嘴角又抽了。   封昱纶还挺得意,给他打完鸡蛋,又在自己的豆浆里加了个。   “你喜欢这么吃?”沈画皱眉看他。   封昱纶下意识地愣了下,先是皱了下眉,然后才对他笑笑,低头喝豆浆。   沈画看着碗不说话,看来他,不是很喜欢啊,那就是强迫自己这么喝了……   “画画画画,快喝嘛。”封昱纶看他一直不喝,又开始撒娇。   沈画终于动起了勺子,慢吞吞地喝起了豆浆。   “怎么样?好不好喝?”封昱纶眼巴巴地问。   “尚可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愣了,刚才沈画说什么?尚可?他竟然说尚可?那个要不不说话,说话恨不得损死他,整天看这个也嫌弃看那个也嫌弃,对整个世界都嫌弃的沈画,居然说尚可?   这回封昱纶倒是毛了,刚才沈画没又趁他不注意在豆浆里下什么毒吧?   ☆、正式见楼子婴   这回封昱纶倒是毛了,刚才沈画没又趁他不注意在豆浆里下什么毒吧?   封昱纶闻了闻豆浆,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啊,这回他更不安了,他宁愿他下点毒得了。   唔,怎么觉得这个要求贱贱的呢?   “画画今天……心情不错?”封昱纶谨慎地问。   谁想沈画竟然点头,“嗯,不错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完了完了,半晌,封昱纶放下勺子一脸悲壮地看着他,“画画,你直说吧,你是不是从别处寻了什么无色无味的□□,下在豆浆里还是油条里了?”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,封昱纶是用毒高手,哪有什么毒能够瞒到他,之前他每次下毒,也都是当着他面下的。   封昱纶干脆掏出一堆小瓶子放在桌上,“要不你现在下吧,你下了我心里就踏实了。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,早点的小摊没一会儿就坐满了,沈画一向安静,吃东西也尽是大家公子的风范,吃得缓慢而斯文。   可是这样过了许久,他碗里的豆浆才只下去一半,盘里的油条更是动都没动。   沈画实在喝不下了,抬起头看,才发现封昱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,他总是这样,说来就来说走就走,来去如风。   沈画是翻墙出门的,为了不惊动沈太君,他回来自然也只能翻墙回来,从墙头上跃下,他险些摔倒,只能扶着墙头站稳。   “哥,你去哪了?”沈书从房间里出来,看到站在墙下的沈画,忙着跑了过去,“哥,我找了你一早上,都找不到你。”   沈画脸色苍白,扶着墙壁轻轻摇头,“我怕吵到你休息,去城外树林练功了。”   “哦,是这样啊,”沈书道,见沈画脸色苍白,额头上甚至冒着细密的冷汗,忙着关切地问:“哥,你怎么了?”   沈画刚想说自己没事,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,他忙着捂着嘴冲到角落里呕吐了起来。   他吐得撕心裂肺,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,可吐出来的只有阵阵酸水和奶白色的豆浆。   沈书凑上去,顿时脸色大变,“哥,你喝豆浆了?”   沈画吐得眼泪都流下来了,实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沈书有些气恼道:“哥!你不知道你对黄豆过敏吗?连豆腐都吃不了,你还敢喝豆浆,你……”   沈画扶着墙说不出话,脑海里闪过那张俊美桀骜的脸。   封昱纶打从那天来过之后,隔三差五地就往这跑,沈画也算看出来了,不管他怎么加强盟山庄里的守卫,封昱纶都能不动声色地闯进来,索性沈画也就由着他去了。   封昱纶每次逮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往他这送,却不是每天都来,每次都隔个五六天□□天,这回甚至过了一个多月才出现。   确切来说,出现的不是他本人,而是他的字条。   字条上让他换上上次那身紫色衣袍,去鸳鸯湖的湖心亭找他。   若是以前,沈画当然不会去,可是这次,他拿出衣服去屏风后面换好。   府上有新贡上的葡萄酒,那个人应该会爱喝吧,沈画想着,去库里拿了一壶,一起带上。   沈画到湖心亭的时候,亭子里除了封昱纶之外,还有两个人,还都是熟面孔,那个紫衣少年,还有阿布。   紫衣少年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抠桌面,封昱纶正说着什么话逗他开心,阿布乖巧地站在紫衣少年身后。   沈画先是一愣,拿着葡萄酒壶的手顿了顿,半晌才重新扬起笑容,迈步走向亭子。   “呀,画画来了。”封昱纶坐在桌前,一手托着下巴,一手对他招招手。   沈画走过去,把酒壶放在桌上,对着封昱纶笑了笑,“这是给你带的酒。”   “哎呀呀,还是画画对人家最好了。”封昱纶笑道,却没有去接酒壶。   “公子对封公子真好,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?”阿布瞪大眼睛,呆呆地看着沈画。   沈画撇着眉头看向阿布,这孩子,是不是视力不好?   封昱纶笑吟吟地不接话。   阿布鼻子轻轻嗅了嗅,喜道:“还是封公子最爱的葡萄酒,公子果然了解封公子,真是对封公子一往情深啊。”   沈画被他公子来公子去绕得有点晕。   封昱纶不知道从哪掏出三只夜光杯来。   阿布更惊喜了,“封公子果然跟这位公子默契十足心有灵犀!”   看封昱纶和紫衣少年的表情,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阿布的说话方式了。   沈画也明白了,这孩子肯定是整天跟着封昱纶这样的人,人生观都扭曲了,所以看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。   总来来说,这孩子,傻的。   封昱纶斟了三杯酒,一杯给了紫衣少年,一杯留给自己,最后一杯才递给沈画。   从沈画出现,紫衣少年就一直盯着沈画看,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。   “沈画?”   “楼子婴。”沈画淡然接道。   封昱纶皱眉。   楼子婴一脸惊喜,“你知道我的名字?”   沈画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淡淡说了句,“我是天一山庄少主。”意思就是,他是整个武林的少主,这点小事还查不到。   楼子婴眉毛拧起来,这人太无趣了。   “你跟我长得很像。”楼子婴道。   “我比你年长。”沈画道,所以应该是他跟自己长得像。   楼子婴眉头宁得更紧了,“我以后,不会就是你这样吧?”   “我不好吗?”沈画问,他觉得自己长得还挺好看的,连江湖第一美人余绵绵都垂涎他的美色,为了他都发誓终身不嫁了。   额,估计是跟封昱纶呆久了,说话方式也被他传染了。   “你太闷,”楼子婴似乎觉得还不够,又强调了一遍,“太闷太闷了。”   沈画不禁想到了五年前的自己,下意识地说道:“也许是你太咋呼了。”   “我家少爷才不是咋呼!”阿布抢着说道:“我家少爷不吵不闷,刚刚好!”这语气,跟护食似的。   楼子婴一脸得意。   封昱纶皱眉。   沈画耸了耸肩,抿了口杯中酒。   楼子婴托着下巴看着沈画,不明白他喝酒干什么喝得这么慢,大口大口喝不是更爽吗?南方人都这么矫情?   楼子婴看了好一会儿,突然出手一掌向沈画打来。   沈画中了一掌,这掌虽没带什么内力,力气却足够大,沈画被打出亭子掉入水中。   沈画会游泳,当没有畏水症,可是却是真的很讨厌水,这湖水不浅,足以没过他的头顶,他沉在水中,四面八方的水灌了进来,他的四肢犹如石化般僵硬,越来越沉。   沈画不知在水里沉了多久,在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淹死的时候,突然被人抱住了腰,紧接着被人带出了水面。   “咳咳……”沈画坐在亭子里,不断地咳着水。   “啧啧,真可惜,”封昱纶浑身湿透一脸可惜地摇着头,“画画竟然没晕过去,人家还想人工呼吸来着。”   沈画抽着嘴角,“不好意思,让你失望了。”   “要不画画你配合一下,假装晕过去?”封昱纶甩了甩头发道。   “这么考验演技的任务,等沈某抽空找个戏班子学习一下,再演给封兄看?”沈画道。   楼子婴凑了过来,估计阿布是怕沈画报复,挡在楼子婴身前,只怕他突然出手,哪怕,他还没楼子婴高。   “喂,你怎么不生气?”楼子婴问。   沈画抬头看他。   “我把你打进水里,你怎么不生气?”楼子婴又问了一遍。   沈画没说话,其实楼子婴出掌的时候,沈画看到了,自然也就来得及躲开,可他能看得到,封昱纶当然也看得到……   “没劲,走了。”楼子婴跺着脚走了,阿布忙着跟上。   封昱纶俯下身,摸了摸沈画湿漉漉的头发,微笑道:“画画,人家还有事,就不陪你了,你乖乖的,过几天人家再来看你。”说完,封昱纶也追了上去。   封昱纶此番下江南是办事的,顺带带着楼子婴来游玩,这美人居本来是想买来送给楼子婴,想让他住得舒适些,可因为阿布有哮喘,闻不了院中的夹竹桃花香,封昱纶又怄气不肯毁去这些花,所以楼子婴就一直跟阿布住在城里最大的悦来客栈里。   封昱纶计划今晚带着楼子婴去看河灯,所以也就没回美人居,也在客栈住下了。   封昱纶一向下午才起床,虽然不情愿,但也只能让阿布那个死小子单独和楼子婴相处一个白天了。   封昱纶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,若不是听到敲门声,怕是还没醒过来。   “封公子封公子封公子封公子……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是不是看完很生气,觉得小受软柿子一样的性格觉得窝火?那你就错了,我的小受,怎么可能是软柿子呢,嘿嘿~~~至于阿布,他是真傻,不是心机boy,大家不要嫌弃他   ☆、沈画喜欢的人   “封公子封公子封公子封公子……”   一听这不带换气催命似的敲门声,就知道门外肯定是阿布那个死小子。   封昱纶揉了揉眼睛,习惯性地去摸枕边的扇子,看到上面的仕女图才安心,虽然这扇子画得的确不怎么样,可这是楼子婴此生画得第一幅画,他当然要珍藏了。   他摇着扇子,起身去开门。   “敲敲敲!你催命啊!”封昱纶开门对着门口人怒道。   阿布眼睛很大,被他突然开门吓了一跳,眼睛先是一瞪,随机笑弯了眼朝封昱纶恭敬地一鞠躬,“封公子,您不是要带少爷去看河灯吗?阿布是来特地叫您的。”   “用你叫!”封昱纶嫌恶地瞥他一眼,绕过他出了门。   他很讨厌阿布,从第一眼就讨厌,想当初他身负血海深仇想要拜楼子婴的父亲楼寒为师,可是楼寒从不收徒,他跪了七天七夜,楼寒说不收就不收,他险些饿死,辛亏楼子婴于心不忍,向楼寒求情,楼寒才终于破例收了他。   算起来,大概从那时候,他就开始喜欢师弟了吧。   楼子婴虽然任性跋扈,但是心地是善良的,所以他不但为自己求情,没一年还收留了那个小乞丐阿布做小厮。   不知道是不是本能,从第一眼,封昱纶就很讨厌阿布。   楼子婴跋扈却热心肠,这些年陆陆续续捡了很多人回去,可是没几天就都撵走了,只留下了这个阿布在身边伺候,虽然平日里对他恶声恶气,甚至拳打脚踢,可这个阿布都是微笑待之,无论楼子婴怎么打他欺负他,他都是微笑,不离不弃。   渐渐地,楼子婴几乎和他形影不离,甚至比自己还要亲近。   这次下江南他本来是想和楼子婴单独相处的,可是楼子婴还是把阿布也带来了。   楼子婴总说他十分讨厌阿布,可讨厌一个人,会这样依赖,这样形影不离吗?   有好几次封昱纶都恨不得杀了阿布算了,可楼子婴都不肯,甚至为了阿布对封昱纶放狠话。   他不明白,这个长得像二傻子笑得像二傻子人也像二傻子的笨蛋,楼子婴到底看上他哪里?   封昱纶到楼子婴的房门前,刚要敲门,突然回头对阿布恶狠狠道:“等下我们出去,你不许跟!”   阿布乖巧地点头,“好,只要少爷不让阿布跟,阿布就不跟。”   ……大爷的!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嘛!   “不行!你现在就出客栈,爱去哪去哪,子时之前不许回来!”封昱纶道,这样楼子婴看不到他,自然不会要他一起去。   “好的,那阿布请示下少爷就出门。”说着阿布就去敲门了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除了你大爷,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!   又是催命一样的敲门声,门被嚯地拉开,楼子婴的脸色更差,显然也是在休息,一开门就对着阿布的脸来了记耳光。   “敲什么敲!不知道我在睡觉吗?”楼子婴怒道。   阿布脸一偏,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手指印,不过他跟没感觉似的,又好似习惯了,依旧顶着那张笑脸,笑吟吟地看着楼子婴,“阿布知错了,少爷对不起。”   楼子婴冷哼一声,这才看向封昱纶,语气还是不善,“等我换身衣服!”   说完他把门使劲一关,把两人关在门外。   楼子婴很快换完出门来,又是那一身耀眼的紫袍。   “好了子婴,咱们走吧。”一看到他,封昱纶眼底面色都变得很是温柔。   “嗯。”楼子婴面色森冷地应了声。   “少爷,”阿布出声道:“封公子吩咐阿布出客栈,不能跟您一起去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楼子婴眉头瞬间又皱起来了,怒声道:“你是谁的下人?”   阿布恭敬地鞠躬行礼,“自然是少年您的。”   “那你只能听我的!我没让你去你哪都不能去,老实地跟在我身边!”楼子婴喝道。   “是。”阿布又是一行礼。   封昱纶很忧伤。   沈画在天一山庄的兵器库里,挑了很久也没挑到衬手的武器,今晚情况特殊,他需要武器。   “哥,你挑完了吗?”沈书知道他在这,来找他。   沈画摇头,他用惯了冷箫剑,冷箫剑质地轻,别的武器都太重,他用不习惯。   不经意地一瞥,沈画看到沈书手里的折扇,不禁挑了下眉,“你什么时候用扇子了?”   “这不是各大门派的人都来了么,青城派的那个少掌门也来了,死缠烂打非要给我的。”提到那个少掌门,沈书皱得就不只是眉头,而是整张脸。   “今天各大门派商议要事,青城派不会只派了个少掌门来吧?”沈画问。   “青城掌门当然也来了,但是不知道那家伙也跟来干嘛,明明他来一点用都没有。”沈书托着脸,一脸哀怨。   沈画挑挑眉,“既然你那么讨厌他,还留着他的扇子干嘛,不如给我吧。”扇子够轻,勉强也能用。   沈画刚要伸手,沈书忙抱着扇子跳出好几米远。   沈画侧头看他。   “额,我……好歹也、也是别人送我的礼物,怎、怎么可以随便转送别人呢?”沈书说得结结巴巴。   沈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笑得意味不明,“我是别人?”   “哥你当然不是别人!”   “那把扇子给我。”沈画伸手。   沈书:“……”某人一脸不舍。   “这样吧,我只是借用一晚,今晚之后我就还你。”沈画道。   “你、你说的?”沈书不确定地问。   沈画点头。   沈书这才放心地给他,他相信,他哥哥是不会骗他的。   沈画打开折扇,看到扇面——愣了。   好吧,这把扇子比起封昱纶那把画工好太多了,线条纹路用色都不错,只是图样……   有人会在扇面上画少林寺吗?   “少掌门……品味挺独特的。”沈画衷心评价。   沈书翻了个白眼,“他能有什么品味!他就是个神经病!”   沈画没再接话茬,既然已经选好了武器,便出了兵器库。   沈书乖巧地跟在他身边,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扇子,只怕他的亲亲老哥一激动给他弄坏了。   “书儿。”沈画突然道。   “嗯?”   “你……有没有什么……喜欢的人?”沈画缓缓地问。   “有啊,我喜欢哥哥。”沈书想也不想就说道。   “我说的,不是这种喜欢,”沈画道:“是想要成亲,想要共度一生那样的喜欢。”   “成亲?共度一生?”沈书想了想,然后摇头,“但是有讨厌一生的人。”   “青城派的少掌门?”沈画问。   沈书坚定地点头。   沈画想,看来他得抽空去跟那个少掌门聊聊了。   “那哥,你有喜欢到想共度一生的人吗?”沈书问。   沈画许久没有回答。   沈书这才发现,沈画的头上戴了一枚红玉簪,惊讶道:“哥,你头上戴的什么?款式玉质倒是还不错,可是配你这一身白衣也太突兀了。”     “有。”沈画突然道。   “啊?”沈书没反应过来。   “我说,我有喜欢到想共度一生的人。”沈画道。   “真的?”沈书惊喜,“那她呢?也喜欢哥你吗?”   沈画笑了笑,“不重要。”重要的是,他选择了就够了。   沈画没有再多说,拿着那把折扇兀自走着,沈书乖乖跟在沈画身后进了正厅,绕过正厅走到后堂,九转十八弯来到了一个小暗间里。   暗间很暗,只点了几个蜡烛,沈太君坐在暗间主位上,堂下左右两排各坐了四个人,这是武林八大派的掌门。   一见到沈画二人来,八大掌门纷纷站起来拱手,“沈少主,沈二公子。”   沈画收了往常温和的模样,脸色森严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朝沈太君走去,先是向沈太君行了礼,然后才转身对众人说道:“各位掌门客气了,请坐。”   众人纷纷坐好,沈画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,沈书乖巧地站回到沈太君身后。   沈太君睨了沈画一眼,清了清嗓子,又状似无意地敲了敲手头上的凤杖,开口道:“各位掌门前来,还是为了红罂楼的事吧。”   上次众派前往峨眉商议的结果并不如意,沈画没有去现场,但是听说闹得不欢而散,所以这次八大门派直逼天一山庄,来者不善。   沈太君开门见山,众人也纷纷坐不住了,华山派掌门率先站了起来,“回太君的话,正是如此,那红罂楼势力愈发强大了,原本他只在西北一带活动,现在势力几乎已经蔓延整个北方,不止华山,昆仑、崆峒、嵩山少林皆有牵连,有不少弟子都被红罂楼的罂花散所害。”   ☆、沈画开始动心   点苍派掌门也站了起来,“虽然红罂楼至今只在西北一带活动,可难保他们不会把魔爪伸向咱们南方来。”   青城掌门附和道:“对,我武林同气连枝,无论南北,有难我等都该出手相助。”   沈太君点点头,“虽然红罂楼并未侵犯我天一山庄,可他用罂花散这等恶毒毒.药来害人,就是为祸武林,铲除邪楼义不容辞。”   昆仑掌门一喜,“那还请太君广发盟主令,号令我中原武林讨伐红罂楼。”   沈太君刚要说话,只听峨眉掌门一声嗤笑。   沈太君皱眉看去,“峨眉掌门有何高见?”   对于沈太君这样的泰山北斗,哪怕是少林方丈也得站起来回话,可是峨眉掌门灭灯师太却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。   灭灯师太慢悠悠地端起一旁的茶杯,拨开茶盖轻抿了口茶,这才开口道:“讨伐人家?在座各位有谁知道红罂楼的位置?”   众人不禁噤了声。   灭灯师太又是一声冷笑,“连人家老巢在哪都不知道,你们去哪讨伐?”   暗间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,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,他们虽然也抓到过一两个红罂楼的手下,可他们似乎经过严格的训练,一被抓立马服毒自杀了,根本问不出什么。   为了缓解僵局,少林方丈轻咳了两声,站了起来,“阿弥陀佛,老衲相信,合我中原武林之力,定能找到那小小红罂楼。”   灭灯师太点头,“好,就算找得到,谁带我们去打?”   此言一出,暗间更安静了,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,在场所有人除沈太君外,均下意识地朝沈画看去。   沈画表情淡淡,随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没有半点反应,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别人的目光。   灭灯师太仍然不依不饶,“沈盟主已经失踪五年了,是生是死无人得知,谁带我们去攻打红罂楼?是让年近七旬的沈太君?还是让我们的沈少主?”灭灯师太绝对不算善意的目光,凌厉地射到沈画身上。   沈太君皱眉,有些不悦灭灯师太的话,可偏偏这是个事实,当今武林确实群龙无首,可沈画偏还没那个本事。   暗间静了许久,沈画见沈太君的茶杯空了,起身给沈太君添了杯茶,这才悠悠转身看向众人,手中折扇轻摇,最后视线停在灭灯师太身上。   “多谢师太关心,老太君已经年迈,自然不能由她老人家出马,沈画不才,讨伐红罂楼之事,愿意一力承担。”沈画说得谦逊有礼,态度也很是恭敬。   可沈画的话音一落,顿时满堂震惊,连沈太君也不禁动容。  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!连招共赴黄泉都练不好,还想一力担下红罂楼之事!   “哈哈哈,”灭灯师太大笑了起来,终于站起了身,“好好好,真是好样的,果然不愧是天一山庄的少主,不止仪表不凡,更是自信狂妄,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竟想以一己之力挑了那红罂楼。”   沈画听了上前两步,朝她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个礼,“师太说笑了,沈画不过初入江湖,怎敢当着诸位前辈的面儿说,要一人挑了红罂楼。”   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灭灯师太皱眉。   沈画道:“红罂楼之所以可怕,不外乎两点,一是他们的罂花散,食之可让人上瘾,久而久之成瘾成狂;二是他们太过隐蔽,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,只要我们破了这两点,红罂楼也没什么可怕的。”   少林方丈道:“少主的意思是?”   沈画道:“给晚辈三个月,三个月内,我定会寻出罂花散的解药,也能找出红罂楼的具体位置,届时我们再结合整个中原武林,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   “三个月?”灭灯师太一脸轻蔑,“少主会不会太狂妄了?我与众位掌门调查红罂楼五个多月,一丝线索都没有,凭你一个人,竟想在三月之内找到红罂楼,真是痴人说梦!”     “我相信画儿。”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太君开了口,她一开口顿时安静下来。   沈书搀着沈太君站起来,沈太君缓缓撑着凤杖立在堂前,一派威仪,“反正诸位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,何不相信画儿一次,给他三个月时间。”   “若他找不到呢?”灭灯师太问。   沈画道:“若找不到,晚辈愿放弃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,两年之后的武林大会也绝不参加!”  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,连沈太君也险些晕倒,若不是有沈书扶着的话。   在场人没有人不知道武林盟主之位对于沈家的意义,尤其是对沈画而言。   沈盟主还没死,可是已经失踪五年了,沈画身为嫡长子,武功一般,在江湖上籍籍无名,竟还让年近七旬的沈太君主持沈家,江湖上的人无不众说纷纭,暗地里数落沈画的无能。   所以沈家要想翻身,就是必须赢得两年后的武林盟主,为天一山庄争口气,否则沈家就永无翻身之日了。   可他竟拿参会资格做赌注!   这无异于是拿整个天一山庄在赌!   “此言当真?”灭灯师太冷笑问。   沈画还没说话,沈太君重重一锤凤杖,“自然当真!我天一山庄少主一言九鼎,岂会胡乱许诺,老身今日就在此做个见证,若画儿三月之内不能取得罂花散的解药找到红罂楼的位置,老身便废了画儿一身武功,让他想参加武林大会也去不了!”   话说到这个份上,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   “好,那我们就三个月后见。”灭灯师太冷笑道,然后重重一拂袖,出了门。   众人也只好纷纷说告辞离开。   暗间里只剩下沈太君和沈画沈书三人。   “大哥,”沈书跑到沈画身边,一脸担忧地看着他,“三个月,时间太短了,你有把握吗?”   沈画看了他一眼,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,转头看向沈太君,“太君,谢谢您。”   他知道,刚才沈太君那么说,是他为他撑场面。   沈太君又是使劲一锤凤杖,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怒容,“沈画,你听着,我不是在帮你,是在帮天一山庄!你这是在拿我整个天一山庄去赌,你只能赢!若输了,就和整个天一山庄一起死吧!”   说完,沈太君拄着凤杖气愤离去。   沈书看了沈画一眼,只能忙着去追沈太君。   看着沈书和沈太君的背影,沈画突然很想念封昱纶。   他寂寞太久了,真的太久太久了,有将近五年了,其实一个人孤单久了,心会变空的,沈画的心早在五年前就空了。   自从五年前沈盟主消失之后,虽然天一山庄表面上没人说过什么,可是暗地里对沈画的指责不是一次两次,只是碍于他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,没人敢说出来罢了。   甚至从那次之后,沈太君再没让他唤过她“奶奶”。   是的,沈盟主的失踪,是他害的。   所以他从火一样的少年,变成了现在水一般的男子。   所以他说,楼子婴和他很像,除了容貌,还有性格,当年的他,也是那样桀骜张扬目中无人。   沈盟主很疼他这个儿子,把他放在心尖上,可是五年前他害沈盟主失踪,他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。   他不止是水,简直是一潭死水,他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这么一直沉寂下去,努力练武,努力得到武林盟主之位,走上沈盟主的道路,娶个世家小姐,生个接班人,了此一生。   可是封昱纶出现了,封昱纶玩世不恭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像一只自由的鸟,像一阵自由的风,他羡慕,他动心。   沈画一直希望,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,若自己受了委屈,可以和那个人诉说,若自己有什么心事,可以和那个人倾诉,甚至,可以在那个人面前哭鼻子。   他一直在找那个人,一直都没有找到,包括现在也没找到,因为封昱纶并不是那个可以由着他哭鼻子的人。   不过那些不重要,既然封昱纶闯进了自己的世界,那他就由不得他再消失,他依旧会跟封昱纶倾诉,至于他听不听,不重要。   只要得到他!   沈画回到自己的院子,本来想再练练剑的,可是看到院子里坐的某人,不禁愣了下。   “哎呀!画画回来了!”   只见封昱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,拿着沈画的茶壶茶杯,喝得美不滋的,一看到他回来,放下茶杯黏了过来,在他面前转了个圈。   “画画,怎么样?好不好看?”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这一身白衣,这素白的颜色,配上他梳的丸子头发型,五彩夺目的指甲,还有鬓角用胭脂画得红梅,就跟上京赶考的白骨精似的,用“不伦不类”形容都不合适,为了形容他,中华文化还得发明个新成语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来波收藏和评论吧~~~~(>_<)~~~~   ☆、誓死绝不放手   “你,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吧?”   “不是。”封昱纶道。   这明明就是他的!   “画画啊,你是我的男宠,你的就是我的,你的衣服当然就是我的衣服了。”封昱纶开心地玩着自己的衣角。   “不是说好做朋友吗?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眼珠滴溜溜地转,“有吗?”   沈画盘起胳膊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   片刻后,封昱纶委屈巴拉地撅起嘴巴,“朋友就朋友嘛,反正朋友这是个很广泛的关系,有些夫妻成亲之后,也可以做朋友的。”   “瞧不出来,你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,了解得挺透彻啊。”沈画好笑地看着他。   沈画很爱笑,不过大多都是温婉疏离的笑,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,有一丝……俏皮?让封昱纶看得有些出神。   “额,当然。”封昱纶拿手捂住脸,唔,脸怎么热热的。   “可是跟我交朋友,代价可是很大的,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,而且……”沈画原本还在笑,说到这里时突然沉下脸,格外认真地说道:“而且,做了我的朋友,就容不得你后悔。”   封昱纶愣了下,沈画一向沉静,给人的感觉就像水一样,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靠近他,虽然沈画偶尔也会使个坏,用封昱纶的话来形容,就是闷骚,可是,一向沉静又闷骚的沈画,怎么会露出这个表情?   “封昱纶,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”沈画向他逼近一步,将头上的红玉簪拔了下来,摊在手心上递给封昱纶,“现在拿走,永远消失,我既往不咎。”   沈画给过他很多次机会让他离开,可他都没走。   即使他知道,封昱纶接近他只是因为他和楼子婴容貌相似。   这不重要。   他发誓,这是他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。   现在拿走,永远消失。   封昱纶稍稍蹲下身,由下而上四十五度角瞅着沈画,卖得一手好萌,“画画,别以为你放狠话我就怕你了,我告诉你,你可别想甩掉人家,人家要赖你一辈子!”   封昱纶接过玉簪,又戴进了沈画的发间,然后死皮赖脸地握住他的手不放。   封昱纶的手很大,很暖。   不像那个人的手,虽然也很大,但是很凉。   “一辈子,”沈画反复念着这三个字,如玉般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柔软,他弯起嘴角,扬起很动人的一抹笑,“好,一辈子。”   “哎,画画,你也用扇子啊?”封昱纶这才注意到沈画手中的折扇,然后一把抢了过来,“你画的?为什么画少林寺啊?”   “不是我画的,是……”沈画顿了顿,才道:“一个朋友的。”   “朋友?”封昱纶不自觉黑了脸色,“什么朋友?”   沈画微笑,“普通朋友啊,一把扇子而已,难道你的扇子,不是普通朋友送的?”   封昱纶摸了摸鼻子,没有回答。   “对了画画,你会不会画画啊?难得人家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,你给人家画幅画吧。”封昱纶有转移话题的嫌疑。   沈画被他画来画去得有点头晕,头次觉得自己名字原来这么拗口。   沈画淡定地告诉他两个字,“不会。”   “那要不你胡乱画画?你画个鸡蛋我也是喜欢的。”封昱纶接着忽悠,再说他明明见过沈画的屋里有文房四宝。   沈画还是俩字,“不会。”    “算了我会,我给你画。”封昱纶已经习惯了。   封昱纶跑到屋里,把文房四宝拿出来,然后把沈画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好,顺便还给他摆了个他认为很风流倜傥、沈画认为很风骚的姿势。   沈画倒是很配合,心里想的,却是方才探子悄悄传给他的密报。   平时封昱纶都是来缠他一会儿就走了,今天缠了这么半天,竟然还要作画,要知道作画可不是快工夫,一两个时辰是起码的,他就知道不对劲,特地让手下培养的密探去打探。   刚才沈画假装去方便,实则去见了密探,密探只告诉他一句话——明天楼子婴要离开江南。   如果楼子婴明天离开,那么封昱纶肯定也跟着他走了。   所以他今儿个是来跟自己相伴最后一天的。    沈画突然开口低声道:“楼子婴……”   “他是我师弟!”沈画刚开口,封昱纶就忙着抬头打断他。   沈画愣了下,要不要这么激动啊?   沈画平时太过温润,难得露出这个发呆的表情,看起来竟有些可爱,封昱纶忙着趁机凑上去,对着他的脸蛋亲了口。   沈画想,幸亏他院里没下人。   亲完封昱纶忙着捂住脸回到画桌前,按照他以前非礼别人的经验,这时候该挨耳光了。   沈画却啥反应没有,依旧语气淡淡道:“你喜欢他?”   封昱纶大方地点头,随即眼睛都放光了,那眼神,分明是想到心上人的甜蜜。   “他是我师父的儿子,师父从不收徒弟,小时候为了拜师吃了很多苦,多亏师弟帮忙,师父才愿意收下我。”封昱纶说着过去之事的时候,眼底嘴角都是甜丝丝的,“师弟很可爱,对我也很好,我已经喜欢他很多年了。”   沈画点点头,“那他喜欢你吗?”   封昱纶脸上的笑容顿了下,没回话。   沈画突然想到了阿布。   “封昱纶,我们说过要做朋友的吧。”沈画问。   “当然。”封昱纶想也不想道,至于是哪种朋友,反正他脸皮厚,他说了算,实在不行以后再耍赖。   “既然是朋友,互相帮忙就是应该的,”沈画嘴角笑得愈发温柔,“冷箫剑你不用还了,算我送给楼子婴的礼物。”   封昱纶愣住了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“你说真的?”   沈画笑意加深:“当然。”   “那可是你的贴身宝剑啊!”   “佩剑嘛,再寻一把就是了,可以哄封兄心上人一笑,何乐而不为。”沈画大方道。   沈画这么大方,反倒让封昱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。   “别犹豫了,祝你早日抱得……美男归。”反正楼子婴和自己长得那么像,夸他就是夸自己了。   封昱纶画笔沉重,心中五味陈杂。   沈画静静地摆着造型由着他画。   他当然不会那么大方,把他辛苦得来的宝剑送人,他要的,是封昱纶每次看到楼子婴拿着冷箫剑,心下都会怀着愧疚。   封昱纶明日就会随楼子婴离开,沈画才不会拦他,这是愚者的做法,他会让封昱纶,主动回来。   至于封昱纶画得那幅画,画得竟然不错,只是他眉目淡如水,画中人眼神傲如火。   他随意把画卷了卷,丢进画坛里了。   封昱纶这一走就走了半个多月,沈画看着密探送来的密报,楼子婴等人离开江南一路北上,原来楼子婴并不是真的喜欢冷箫剑,而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小厮阿布喜欢吹箫,冷箫剑无论作为箫还是作为剑都是顶好的,所以楼子婴想得到冷箫剑是为了阿布。   沈画几乎可以想象得到,当封昱纶发现冷箫剑被阿布握在手里时气恼的表情。   这几年过得这么无聊,自从认识封昱纶之后,没事算计算计他,也挺好玩的。   唔,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,是不是太不厚道了?   果不其然,沈画收到密报,说三天前封昱纶一时气不过,对阿布动手了,好在楼子婴及时出现和他打了起来,封昱纶自然是舍不得伤楼子婴的,可又气不过,于是抢了冷箫剑走人了。   算算时间,这两天应该快到了。   沈画烧了密信,侧头看了眼窗外,外头月亮圆得正好,今天又是十五了。   沈画吹灭蜡烛,没有脱衣服,直接合衣上床去歇息。   今夜的月色格外好,没有半点乌云蔽月,随着月亮越升越高,天一山庄里的下人渐渐都去歇息了,只剩下站岗的守卫和巡逻的小厮。   还差半个时辰子时,一直合衣躺在床上的沈画突然睁开眼睛。   他翻身下床站在房门前,先是屏息听了听,确定没有人经过,悄声打开门翻过墙头出了府。   墙外早已备好了快马,沈画骑着快马飞驰而去,一路来到闹市外的落霞涧。   此处名为落霞涧,自是一处险峻秀丽的山涧,山石巍峨,高山入云,山涧的溪水从山上流了下来,在半山腰时汇成一个小瀑布,从断石上浇下来,最后形成河流流向远方。   沈画一路快马来到瀑布下面,明亮的月光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的。   沈画却没心思欣赏这景色,在月光下可以看得出,沈画的脸色竟然奇红无比,不止是脸,连额头耳朵脖子手都是,红得像血一样,甚至有些吓人。   ☆、沈画十五病发   沈画却没心思欣赏这景色,在月光下可以看得出,沈画的脸色竟然奇红无比,不止是脸,连额头耳朵脖子手都是,红得像血一样,甚至有些吓人。  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溢下,沈画吃力地咽了口口水,甚至衣服都来不及脱,直接从马上使轻功飞下,跳到了瀑布下面。  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,虽然是在南方,十一月的河水也绝对是冰凉的,不断地浇在沈画身上,沈画站在瀑布下面一动不动,由着水浇遍全身,总算觉得舒服了些。   沈画只觉得全身涨得像是要爆掉,经脉逆行气血翻腾,感觉每一条血管似乎都要破体而出,全身痛得厉害,除了涨痛和热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。   “沈画,你在干什么?”   恍惚间,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。   是谁?谁会这么叫他?   沈太君和爹都是唤他“画儿”,沈书唤他“大哥”,那么这样唤他的是谁?   沈画无意识地启唇,念出一个人的名字——   “南宫铭……”   沈画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冬天,八年前,他才只有十六岁。   天一山庄位处江南,沈画从出生下来就没有见过雪,所以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年,那一场雪。   还有倒在雪地里的那个人。   他一袭白衣与那漫天冰雪一个颜色,明明已经昏了过去,可手还是下意识地攥着那枚珍珠,死不撒手。   那么倔强。   如果从来没有相遇就好了,那么他就不会爱上,也不会有背叛,爹也不会……   南宫铭……   “沈画,你看看我?你怎么了?你睁开眼看看我?”耳边是焦急紧张的声音。   沈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一瞬间,几乎将他看成了八年前的那个人。   “南……”   沈画的话刚出口,突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,他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来人。   封昱纶同他一样站在瀑布下面,全身都被水打湿了,冻得他直哆嗦,他刚才太过紧张,才会连名带姓叫他。   “醒了就好,吓死我了,走,我们先上岸。”封昱纶扶着他要走。   沈画却一动不动,紧紧地看着他,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一开口,声音哑得惊人。   “我一路跟你过来的,”封昱纶道:“我本来是想来找你,还你玉箫剑的,谁想到看到你大半夜偷偷摸摸翻墙出门,所以我就跟来了,你在这里做什么?会着凉的,快上岸。”   回来的时间比他预料得还要早些。   “不,”沈画按住他再次伸来的手,摇了摇头,“我不能上岸,会死。”   封昱纶看了眼沈画依旧血红般的脸色,还有不断战栗的身子,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却没有再强求他上岸。   封昱纶拉起沈画的手,两指探上他的脉搏。   沈画有些新鲜地挑眉,哑着嗓子道:“你还会号脉?”   “不会。”他虽然会制毒,可是毒术和医术是两回事,他只会勉强探探脉搏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但我探得出,你身子发烫,脉搏跳得也好快。”封昱纶古怪地看着他。   全身发烫,脉搏加速,气血翻腾,还需要降温……   “画画,你不是背着我吃媚药了吧?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封封啊。”沈画还是头次叫出这个称呼。   封昱纶激动地看着他,如果他真吃了媚药有什么需求,自己随时可以上的!   “你先上岸吧,水太凉了。”沈画尽量让自己温柔和蔼一点。   “画画有事,封封怎么能离开你呢,画画你不要害羞,有什么要求索求需求大胆地说出来吧!”封昱纶握住他的手深情道。   沈画苦下脸,“我就是怕我一口气上不来。”   封昱纶有点没明白。   “我就是怕我一口气上不来,所以你先上岸吧,我想死得安心点,不想死不瞑目。”沈画把话补充完整。   封昱纶冻得苍白的脸瞬间黑了。   沈画默默地背过身,老天爷也太坑人了,他生病已经够难受了,老天爷还派下一个祸害来辣眼睛。   沈画刚刚转身,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一双冰凉的手,手间传来温和的真气。   他下意识地想避开。   “别动!”封昱纶厉声道:“除非你想我们两个都受伤!”   “我没事,”沈画道:“只要挨过今晚就好,你快上去吧。”   封昱纶压根不搭理他,将内里源源不断地输进沈画的体内。   封昱纶的武功属阴,内力霸道而阴寒,入体果然舒服很多。   冰凉的水不断地浇在两个人身上,冰冷刺骨。   “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?”沈画突然轻声说了句。  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,在这滂沱的水声中根本听不清。   “你说什么?我没听清楚,你再说一次。”封昱纶没听清,只能扯着嗓子问。   沈画没有说话,只是微笑。   就算你背叛我,那也不重要,反正我认定了,就不会给你逃离的机会,如果你真是鸟,那我就折断你的翅膀,做成疯狂烤鸡翅,再请你吃!   沈画一直在水里泡了三个多时辰,封昱纶便陪他泡了三个多时辰,期间一直用内力为沈画疗伤,最后俩人从水里出来的时候,封昱纶的脸色竟比沈画还要差些。   沈画的脸色总算恢复正常了,不再是那吓人的通红,只是还是憔悴些。   封昱纶站在岸边冻得直哆嗦,沈画看着他笑。   “笑什么笑!人家是为了救你,你还笑人家。”封昱纶牙齿都在打颤,说的话也是哆哆嗦嗦,像在控诉撒娇。   沈画挑眉,“哎呀,我以为你是自愿的呢。”   封昱纶震惊地看着他,“画画,你变坏了。”   沈画笑意更深,“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嘛?”   封昱纶仔细琢磨了琢磨,还真是。   “你在这歇会儿,我去找柴生火。”沈画道。   “等等。”封昱纶拽住他的手,然后拿起地上的包袱交到沈画手上,“拿着防身。”   这包袱裹得细长,粗布缠得里三层外三层,不过还是遮不住那逼人的剑气。   沈画故作疑惑地将粗布拆下来,里面果然是玉箫剑不假。   沈画假意茫然地看着他。   封昱纶一笑,“说了是跟你借的,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。”   沈画没有多说,拿着剑去四周找柴,在转身的瞬间,沈画的嘴角是上扬的。   沈画是骑马来的,封昱纶是一路用轻功追着来的,回去的时候沈画不愿意和封昱纶骑一匹马,封昱纶不愿意用轻功追,最后的结果就是俩人牵着马步行下山。   “画画,你刚刚怎么了?中毒了?”封昱纶问。   沈画没说话。   “不会真中媚药了吧?哎呀呀,早知道我用什么内力啊,我应该献身的嘛~”说着封昱纶就要凑上来。   “好啊,那你献吧。”沈画突然道。   “啊?”封昱纶停下脚步傻眼地看着他。   “友情提示,所谓献身,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献出身体,一般来指下面那个。”沈画好笑地睨着他。   封昱纶傻眼了好久,终于挤出一句话,“画画,你就是变坏了。”   沈画浅笑连连。   “你等下去哪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回家睡觉。”病发一晚上,他现在很乏。   “画画啊,我猜一定没去过青楼吧?不如我带你去百花楼喝喝花酒?”封昱纶美不滋地提议。   “不去。”   事实证明,沈画每次跟他说“不”,在封昱纶的耳朵里听起来就是“好”,封昱纶总有办法让沈画不好也得好。   百花楼是整个江南最大最豪华的娼馆,里面的姑娘一个个比天仙还美,封昱纶一进门就拽着沈画直上二楼厢房,这轻车熟路的,常客啊。   果不其然,二楼最里面的厢房果然是空的,过会儿老鸨就来了,还带来了一大票的姑娘,封昱纶也不客气,洒下一叠银票,所有姑娘都留下了。   沈画无语地看着封昱纶左拥右抱,这个亲一口那个摸一把,然后自己旁边空荡荡的。   “喂,你把我弄来,自己左拥右抱,让我干看着,合适吗?”沈画抽着嘴角问。   封昱纶喝着怀中女子喂的酒水,笑呵呵地朝沈画扬扬下巴,“你那不是有吗?”   “有什么?”沈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周围,有个毛线啊。   “酒啊,”封昱纶理所当然道:“我不说了嘛,带你来是喝花酒的。”   喝花酒……   还真尼玛是喝!花!酒!   沈画索性不理他,对旁边的一个女子勾了勾手指,那女子见是这般一个俊美男子,刚要凑过来,却被封昱纶悄悄拉住,完全动不了。   ☆、厚脸住进沈家   沈画索性不理他,对旁边的一个女子勾了勾手指,那女子见是这般一个俊美男子,刚要凑过来,被封昱纶悄悄拉住,完全动不了。   沈画当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,从怀里掏出银票道:“无所谓啊,大不了我自己掏钱。”   说着,沈画起身就要出门去找老鸨。   封昱纶忙着起身拽住沈画。   封昱纶突然发现这个沈画还真是古怪,平时看他冷冰冰斯文文的模样,还想着带他来逗逗闷子作弄一番,想看他窘迫的,这下倒好,窘迫得成他自己了。   怎么看沈画也不像个沉迷女色的人啊。   还有比起第一次见面沈画的冷漠,最近的沈画好像越来越爱笑了。   可是越看他笑,封昱纶就觉得心里越毛。   “你,过来。”沈画对着封昱纶身边的一个姑娘勾勾手指。   那姑娘眼巴巴地过来了。   沈画想了想,分开腿,道:“坐我腿上。”   开什么玩笑!封昱纶一下子站起来,把那姑娘挥到一边子去,然后自己坐到了沈画的腿上,顺手还勾住了他的脖子。   沈画差点咳出口老血来。   “画画,你想抱就抱人家嘛,干嘛抱那些丑女人,她们有我好看吗?”封昱纶不依地在他胸前画圈圈。   “至少……她们比你轻。”沈画吃力地说道。   “讨厌啦,”封昱纶轻捶了下他的胸膛,“人家明明这么纤瘦娇小,不盈一握。”   “其实,封封啊,你要是真的不会用,不说成语也是可以的。”沈画衷心建议。   屋里的一票姑娘玻璃心碎了一地,为什么世界上的美男子都自行解决终身大事了,那让她们怎么办!   沈画昨个在水里泡了一夜,又被封昱纶拉着去百花楼折腾一天,小怪兽也扛不住了,天一黑就上床就寝了。   沈画刚刚发病,精神头不集中,这回睡得很沉,还做了个梦,梦见了一条红色的大蛇追着他跑了好远好远,最后沈画实在跑不动了,那条红蛇就缠了上来,把沈画勒得都喘不过气来。   那条红蛇突然张大嘴,沈画还以为他要咬自己,吓得闭起了眼睛,可是等了好半天那蛇也没咬,沈画睁开眼,发现这蛇竟然长了张封昱纶的脸,随着张嘴的动作,红色的信子嘶嘶的。   沈画一下子就恶心醒了。   “画画啊。”   沈画惊悚地看向身边,噩梦成真了?   “画画你这么惦记人家,做梦也不忘拽上人家,人家很感动,但是……”封昱纶拉了个长音,月光中他的脸色阴沉下来,“我长得很像蛇吗?还是‘恶心的红蛇’?”   沈画无奈地看着他手脚并用地缠住自己,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梦了。   “额,梦嘛,随便做做。”沈画扯了扯嘴角。   “随便做做?”这句话莫名的取悦了封昱纶,他凑近到沈画耳边,温温地吐着气,“画画,那你在梦里对我随便做做了什么?”   沈画想,他要是没醒,他就斩蛇头,断蛇尾,扒蛇皮,做蛇羹!   不过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。   “你怎么在我床上?”还只穿了一件亵衣。   “唔,”封昱纶眼睛滴溜溜地转,“那个,人家不是和子婴吵架了嘛,现在无家可归,只能麻烦画画收留我了。”   “美人居?”   “额,子婴临走之前,把美人居给砸了,在修。”封昱纶才不会承认,是他下午把美人居给砸了呢。   “客栈?”   “人家没钱。”封昱纶决定明天就去把他身上的所有现银都存到票号里去。   “我有。”沈画打算起身。   封昱纶忙一下拖住他的腰,“可可可人家没钱还啊!”他急急说道。   “不用还了,我不差钱。”沈画还是要起身。   “可人家良心会不安啊。”封昱纶可怜巴巴地瞅着他。   沈画挑眉看他,良心?他还有这么稀罕的玩意儿呢?   “要不,画画让人家以身相许?”封昱纶撅着嘴就凑过来了。   沈画把枕头塞给他。   封昱纶抱着枕头诺诺地抠手指。   “不行,府里人会看到。”沈画道,他不怕人看到,只是懒得解释。   “我可以给他们下药啊,下一种让他们神志不清的药,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了。”封昱纶兴冲冲道。   这是威胁!红果果的威胁!   “还是给画画你下?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“你就不能不对着我脖子喘气吗?”沈画瞪着他。   “那你想人家对着哪喘?”   “我想你不喘气!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要住下可以,去隔壁。”沈画妥协了,他怕他要是再拒绝,这家伙明天还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,他可是天一山庄少主,丢不起那人啊。   “人家来你家叨扰,已经很不好意思了,怎么还能多占你一间房呢,凑合跟你挤挤就好了。”封昱纶又缠了过来。   沈画突然出手擒住他的咽喉,皮笑肉不笑,“你可以选择,自己过去,或者,我送你过去。”他那个“送”字,咬音好重。   “额,不用麻烦画画了,我还是自己过去吧。”封昱纶干笑着,慢慢往床边蹭。   “哦?”沈画侧躺着支起脑袋看着他,“可我突然又想送你了。”   “请一定让我自己去!”封昱纶忿忿道:“画画昨天没休息好,人家实在不忍心再劳烦画画,请千万让我自己去隔壁!”   沈画挑了挑眉,“好吧,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上,那晚安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不管怎么说,封昱纶总算是住进天一山庄了,目的也算达成。   由于心情太过激动,封昱纶今天起了个大早,去市集上的那家小摊买了豆浆油条和鸡蛋,准备和沈画共进早餐。   算起来,这可是他头一次太阳在东边的时候就起床了!平时他起床的时候,太阳一般已经去西边了。   ☆、他对豆浆过敏   算起来,这可是他头一次太阳在东边的时候就起床了!平时他起床的时候,太阳一般已经去西边了。   然而当沈画房门打开的瞬间,封昱纶的心哗啦啦就碎了,稀啦碎啊。   “你是谁啊?”沈书跟着沈画出房门,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封昱纶。   “他是我的朋友,”沈画道:“他来苏城办事,没有落脚的地方,我便留他住几天。”   沈画说着,眼睛却在悄悄打量封昱纶,他今日依旧穿得红袍子,款式却正常许多,不是那种不伦不类的样子,也没在脸上画什么桃花梅花,还有他的指甲,干干净净,也没了那些红花蔻丹。   嗯,能带他去见人了。   “哦。”沈书点头。   “那你是谁啊!”封昱纶咬牙道,怎么跟他家画画从一间屋子里出来!   “我是沈书啊。”沈书道。   封昱纶倒是知道沈书,可是……   “你昨天在这睡的?”封昱纶一字一顿地问。   沈书诚实地点头。   封昱纶立马不干了,“你多大了!小孩子啊!没自己的房间啊!这么大人了还跟你哥一起睡,丢不丢人!”   也不知道谁昨天还赖着自己的床不愿走,沈画无语地想。   “跟你有关系吗?”沈书也不高兴了,“这是我亲大哥,我们从小到大都一起睡,吃一碗饭喝一杯水穿一条裤子一个澡盆里洗澡!”   他每说一句,封昱纶的脸就黑一分。   沈画摸了摸鼻子,掩去嘴角的那丝笑意,看来昨晚把沈书偷偷叫来和自己睡是个正确的决定。   封昱纶不断地坐着深呼吸,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这是天一山庄,他要冷静……   “画画,我买好了早饭,我们一起吃啊。”封昱纶扬了扬手中打包的早饭,决定不理沈书。   沈书好奇地凑过来,看到他手中油纸包的油条,一脸嫌弃,“我哥可是天一山庄少主,怎么能吃这种东西,而且他昨晚累坏了,今天得吃些好的补补。”   昨晚……累坏……封昱纶用尽了十成内力,才忍住没去打沈书的包子脸。   沈画摸着鼻子想,他昨晚为了忽悠沈书跟自己睡,假装从噩梦中惊醒,表情……确实很像疲累……   “还有你那个竹筒里是什么?竹笋吗?”沈书问。   “你们家竹笋长在竹筒里啊!”封昱纶拔开盖子给他看,“这是豆浆豆浆!”   “可我哥不能喝豆浆啊。”沈书道。   “什么?”封昱纶一愣。   “一切黄豆制品我哥都不能吃,吃一点都会上吐下泻一整天,你什么朋友啊,这都不知道。”沈书一脸嫌弃。   封昱纶僵直了后背,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画,那次,沈画明明喝了,还喝了大半碗,那他……   “好了书儿,该去给太君请安,陪太君吃早饭了,”沈画道,“封兄,你也来吧。”   这可是天一山庄,做主的是沈太君,沈画既然留封昱纶在这住几天,自然是要告知沈太君的。   “哦。”沈书瞪了封昱纶一眼,乖乖回到沈画身边去了。   封昱纶没有吭声,也跟了上去。   原来,他不能喝豆浆……   封昱纶发誓,这是他有生以来,吃的最窝囊的一顿早饭!   好像他本来也没吃过几顿早饭,都是直接吃午饭的……   他看着面前的云锦包,好想一口一个全都塞进嘴里,可是看看沈书,看看沈画,再看看沈太君!这包子本身就比一般包子小,跟铜钱差不多,他们居然还一小口一小口地咬,每一口跟米粒差不多大小,这么大点的包子,愣是吃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吃完!   还有这八宝鸡米粥,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喝呗,他们非得每次只盛出十分之一勺吗?   这么下去,封昱纶觉得自己不是饿死,就是累死。   “不知封公子家在何处?”沈太君突然开了口,手中却缓缓喝着粥,甚至头都没抬起来一下,没看过他一眼。   封昱纶忙放下勺子,乖乖回道:“回禀沈太君,在下是长安人。”   “长安?”沈太君终于肯抬头看他,“看公子鼻梁颇高,不是来自西域?”   封昱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,“太君误会了,在下小时候家境贫困,住在长安的贫民区,四周环境低劣恶臭,我就整天捏着鼻子,所以鼻子比别人高点,不是什么西域人……”   “扑哧……”沈书把粥喷得一桌子都是。   沈画默默地放下碗筷。   沈太君也停手不吃了,有些责备地瞪了眼沈书,却只是有些,更多的是宠溺。   沈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,然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哈哈哈哈……原来你鼻子这么高是因为这个啊,那你要是住在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,整天瞪着眼睛看人,眼珠子还不得拳头那么大啊,哈哈哈哈……”   封昱纶发誓,如果沈太君和沈画不在这的话,他一定,一定,一定喂沈书吃十瓶痛彻心扉丹!   “哦?原来如此。”沈太君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封昱纶。   封昱纶“谦逊”地点着头。   沈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,这货居然还有“谦逊”的表情?   “画儿。”沈太君突然道。   “在。”沈画恭敬地垂下头。   “有些事情,不用我多说,你该明白你的责任,什么样的人该结交,什么样的人不该结交,你应该知道的,你可是堂堂天一山庄的少主,不要随便就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,而且,你不需要朋友。”沈太君森冷着语气,“你只需要责任,和使命。”   说完,沈太君睨了封昱纶一眼,拄着凤杖起身离开了。   沈书本来要跟上,可是看着沈画手边的折扇,屁股不肯挪窝。   这折扇说好本来只借给沈画一天的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沈画似乎特别喜欢这把扇子,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还,急得他抓耳挠腮的,可又不敢忤逆大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由于“男宠”不能出现在文名上,不得已我只能改名 《我的替身男宠》改名《敢把盟主当替身》亲们见谅 另外 一条评论都没有 有点伤心呗 哪怕评论个笑脸也好~~~~(>_<)~~~~   ☆、情敌接二连三   这折扇说好本来只借给沈画一天的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沈画似乎特别喜欢这把扇子,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还,急得他抓耳挠腮的,可又不敢忤逆大哥。   “书儿!”沈太君回头瞪他一眼,沈书忙依依不舍地跟上去了。     沈画握着折扇,眉眼低垂,有些淡淡伤情。   通过一顿饭,封昱纶已经看清楚了他们家的情况,很简单,就冲沈画只能叫沈太君为“太君”,沈书却可以叫她“奶奶”,还有沈书可以在桌上大声笑随便喷饭,沈太君却只是瞪他一眼,就足够了解沈画在这天一山庄的地位如何了。   他本来想安慰沈画两句,可是想想,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,所以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。   不过有件事他是得说叨说叨了。   “画画,这扇子,是你弟给你的?”封昱纶阴森着脸问。   “何以见得?”沈画啪地一下打开折扇,轻轻摇着,挑眉看他。   “他刚才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扇子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哦,是又如何?”沈画问。   “扔了吧,我再送你把新的。”封昱纶舔着脸谄媚道。   “为什么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阴沉着脸,“画画,难道你看不出,我在吃醋吗?”   沈画宁可眼瞎,“那你的扇子呢,楼子婴送你的?”他反问。   “额……”一提到楼子婴,封昱纶眼神立马不一样了,甚至移开视线不肯跟沈画对上。   “凭什么他能送你扇子,我弟送我的扇子我却要扔掉?”沈画继续问。   “这不一样啊!”封昱纶忙道:“沈书是你弟弟,子婴是……”他猛地住嘴。   沈画侧头看他,等着他继续说。   封昱纶看天看地看包子,就是不看他。   “是你心上人?”沈画看不过去,索性替他说了。   封昱纶扁扁嘴巴,还是不说话。   呵,明明一颗心都在别人身上,这个人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在自己面前说吃醋的?   沈画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,脸上却依旧一派云淡风轻。   “谁规定只有心上人才能送扇子?弟弟送的就不行?再说如果只有心上人才能送扇子的话,那这扇子就更不能丢了。”沈画说得意味不明。   演戏么,谁不会啊。   “等等,你什么意思?这扇子不是你弟弟的吗?”封昱纶脸色一下子变了。   沈画眼睛转了转,没回答,嘴角故意弯了下,起身走了。   他为什么笑?他笑什么?扇子到底谁送的?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?啊啊啊啊啊!   “沈画你给我说清楚!”封昱纶张牙舞爪地追出去了。   昨日又是十五,沈画病发又在落霞涧泡了整整一夜,封昱纶缠着他跟着他也泡了一夜,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,河水冰凉刺骨,沈画一冷一热内外夹击,这次病发后格外虚弱。   相比他封昱纶也好不到哪去,大冬天被泡了一宿,又给沈画输了不少内力,天亮的时候,他的脸色比沈画还要苍白。   即使昨日病发,他还是不能让自己赖床,以免沈太君看出什么破绽,他谎称封昱纶生病了,所以不能一起来吃早饭。   吃过早饭后,他吩咐下人给封昱纶准备好风寒药,然后逼着封昱纶喝下去,期间又被他吃了不少豆腐,看他沉沉睡去,他才出了门,准备再去练练剑。   这几天为了跟封昱纶演戏,他整天拿着那把扇子溜达,都快不会用剑了,他垫着冷箫剑,练了起来。   他练了半个时辰,头实在太晕了,他甩了甩头,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。   “沈大哥,好久不见啦。”一声低沉微微有些喑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。   这个声音,沈画不算熟悉,也不算陌生。   沈画微微回头,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玄衣男子。   “连珏?”   连珏眼睛一亮,“沈大哥还记得我啊。”   “其实应该不记得,但我天生过目不忘。”沈画的语气十分遗憾。   如果说沈画将男子的美发挥到了极致,连珏就是将男子的俊发挥到了极致,剑眉星目,挺鼻薄唇,而且他生了双桃花眼,只一眼,就足够迷倒万千少女。   连珏盘起胳膊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“沈大哥,跟我上次见你时……不太一样。”   沈画托着下巴想了想,“更俊了?”   “会开玩笑了。”连珏笑道。   沈画轻笑了笑,“你怎么会来找我?你不应该都是缠着书儿不放么。”   “啊,小书书啊,”提到他,连珏眉开眼笑的,“我本来是跟他在一起的,可我看他最近好像很沮丧,我猜应该是因为扇子在你这的原因,所以,我来替他要回去,请沈大哥归还吧。”   “可以啊,既然你都提出来了,身为大伯伯的我,当然要成全你。”沈画笑道。   连珏脸色黑了,“大……伯伯?”   “你叫书儿小叔叔,我是他哥,我当然是你大伯伯了。”沈画道。   连珏:“……”   “其实,你想要回扇子也可以,”沈画从袖子里抽出扇子来把玩着,抬着眼睛看着他,“你是青城派少掌门,听说你们青城派变脸很不错,你表演一个。”   连珏手猛地握拳,牙根紧咬地瞪着他。   沈画笑意浅浅,看着他不语。   连珏深呼了口气,咬着牙笑了,然后伸出手,“好了,给我吧。”   沈画挑眉。   “我刚变了啊。”说完,连珏又表演了一次,先瞪眼,再笑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沈画丢给他一锭银子,“赏!”   连珏:“……”   沈画将扇子收进袖子里,拿起冷箫剑起身要走。   “等等!”连珏突然拦住他,“把扇子还给我!”   沈画冷冷地看着他。   连珏突然出招袭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沈书只是个配角加炮灰来着,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cp就这样莫名其妙出现了,并且我还挺喜欢的……   ☆、我不只想抱你   连珏突然出招,沈画施施然避开,两人立即打了起来,连珏的武功竟是不俗,数十招下来,竟然是沈画渐渐落了下风,连珏猛地一掌袭来,沈画抽身以手掌迎上,两人对掌,强大的内力互相袭击,将两人弹开老远。   连珏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,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画,“原来你……”   沈画淡笑。   连珏却没有再说下去。   连珏低头想了想,突然缓步走到沈画身边,凑到他耳边,暧昧而低沉地说道:“假山后边那个,是你的心上人吧?”   沈画侧头看他。   “你要是不还给我,小心我搞破坏哦。”连珏道。   沈画摊了摊手,示意他随意。   “哎呀沈大哥,距离我们上次见面,已经隔了一百零九天了,人家好想你啊。”连珏故意大声叫着,还搂住了沈画的胳膊晃了晃。   是不是沈画真的宅太久了,跟不上潮流,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自称“人家”?还有,一百多天吗?他记得这么清楚?   连珏用眼神告诉他,瞎掰的。   沈画刚要说话,一记掌风打向他俩,不带内力,力道却很大,连珏被逼着撒开了沈画的手。   封昱纶顶着一张怒红的脸锵锵地走过来,顶替上连珏的位置,把沈画的胳膊搂在怀里,然后恶里恶气地瞪着连珏。   “你谁啊!”封昱纶恶声地问。   “我是连珏,沈大哥的好朋友。”连珏笑得格外甜。   “沈大哥?”封昱纶眯着眼睛危险地看向沈画,“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?”   他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。   沈画眼睛转了转,“普天之下皆兄弟嘛,加上他真的比我小。”   封昱纶脸色更狰狞了。   “啊对,你不是也比我小么,叫声哥哥来听听。”沈画挑了下封昱纶的下巴。   没错,封昱纶比他还小一岁。   封昱纶整个人跟雷劈一般僵住了,刚才沈画做了什么?他居然挑了自己的下巴?沈画居然会做这么孟浪的动作?这真的是沈画吗?   难道,沈画的改变是因为这个连珏?   连珏缩了缩脖子,怎么感觉,杀气一下子这么重呢?   连珏很后悔今天没带剑来。   “沈、沈大哥……既然你这么忙,我就不打扰你了,你把扇子给我,我画一把更好的给你。”连珏颤声道。   “什么?”封昱纶嗷一嗓子叫出来了,“这扇子是你给他的?”   沈画压根没理他,而是温柔地看着连珏,“没关系,只要是你画的,我都喜欢,不用换了。”   “喜!欢!……”封昱纶感觉他不用吃药,风寒就已经好了,并且快自燃了!   “对了,小珏,我们已经一百零九天没见面了,不如我们出去喝一杯,好好叙叙旧……”沈画想要走向他。   一百零九天!喝一杯!叙叙旧!……   “画画啊,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好重要好重要的事要找你,走走走赶紧走。”封昱纶抓着他就走。   “什么事啊?”沈画笑着问。   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封昱纶拽着他头也不回道。   沈画的表情,春暖花开。   连珏摸着鼻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反省着自己是不是……间接帮了沈画啊?   封昱纶一路把沈画拽回了的房间,然后把房门关上,顺带上了锁,就怕那个连珏突然冲进来。   沈画坐在桌前,托着下巴施施然看着他,“说好的重要的事呢?”   “画画想怎么样?不如人家跳舞给你看好不好,喜欢什么舞?脱衣舞如何?”说着,封昱纶就准备脱衣服。   沈画抬手捂眼。   “画画!”封昱纶不依地冲过去拉下他的手,撇着嘴瞪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看我!”   “辣眼睛。”沈画如实回答。   “什么是辣眼睛?”封昱纶诧异。   “你去切个辣椒,然后用沾满辣椒的手擦一下眼睛,就明白了。”沈画衷心意见。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怒喝。   沈画好整以暇。   封昱纶秒变委屈,“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?”   “不喜欢啊。”沈画道。   ……   “那、那人家好歹也算风华绝代嘛。”封昱纶继续委屈道。   “额……还行。”沈画说得艰难。   封昱纶自动归为他在夸自己长得好看。   “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辣眼睛?”封昱纶泪眼汪汪。   “两者……冲突吗?”沈画问。   “不冲突吗?”封昱纶反问。   “我偶尔还想抽你。”沈画很诚实。   “什么?!!!”   “哦,错了。”沈画突然改口道。   封昱纶松了口气。   “是我偶尔不想抽你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没事我先走了。”沈画睨了他一眼,起身打算走。   沈画走到门口刚要推开门,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把门按住,随即另一只手抓着沈画的肩膀掰着他转过身。   沈画一转身,几乎蹭到封昱纶的鼻尖。   沈画皱眉。   封昱纶突然伸手,一把把沈画搂紧怀里,力道不轻不重,却死死抱着不撒手。   沈画没有挣扎,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。   “画画,你别挣扎,我就想抱抱你。”封昱纶道,语气,竟有些紧张。   沈画翻着白眼想,谁挣扎了。   “好吧,其实我不只想抱抱你。”封昱纶又道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缓缓地松开他,将他挤在门和自己的中间,老脸又臊红了,他咽了咽口水,有些颤抖的手缓缓地举起来,捧住沈画的脸,然后紧紧地看着他,深邃的眸子犹如一汪湖水。   他突然轻笑了下,沈画刚要问怎么了,封昱纶已经低头吻住了他。   封昱纶闭着眼睛吻得忘情,含着他的唇瓣吸允着,感觉到沈画并不排斥,他悄悄伸出舌,果然轻而易举地撬开沈画的牙关,他大喜,将舌探入他的口中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终于亲了 ……谢谢亲们捧场   ☆、下药不问理由   封昱纶闭着眼睛吻得忘情,含着他的唇瓣吸允着,感觉到沈画并不排斥,他悄悄伸出舌,果然轻而易举地撬开沈画的牙关,他大喜,将舌探入他的口中。   他捧着他的脸,不断加深这个吻,吻得愈发用力,愈发用力。   沈画想,如果不是看他快憋死了,封昱纶估计还不会放过他。   沈画靠着门轻轻喘着气,这活儿太缺氧了。   沈画脸憋得通红,嘴唇微微有些肿,连眼神也不似平时那般冰冷,看起来带了丝丝柔情。   “画画,看不出来,你身子这么瘦,嘴巴上肉还是不少的,这么软。”封昱纶笑嘿嘿的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这货的汉语到底是谁教的?   封昱纶忽然又伸出手,捧住他的脸又吻了过来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他需要空气啊!   沈画最近心情还不错,对于封昱纶,一切进展得很顺利,他还得谢谢连珏,他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。   还有那件事……进展得也不错。   沈画正想着,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,他下意识地皱眉,看来人是沈书,这才重展笑颜。   “书儿,怎么了?”   “哥,你快去看看吧,死疯子和臭连珏打起来了!”沈书焦急道。   死疯子是封昱纶。   “又打起来了?”   沈书连连点头。   打从知道封昱纶住在天一山庄之后,连珏非缠着也住进了庄里,堂堂青城派少掌门要住在天一山庄,沈太君自然是无任欢迎的,比起对封昱纶的态度,好得不是一星半点。   封昱纶看他比自己受欢迎,更跟他不对付了,俩人仿佛是天生八字不合,见面就打。   沈画那一院子里的翠竹都快被他们砍完了。   沈画赶到的时候,满地都是竹枝竹叶,两人还站在小竹林里,一人执剑一人执扇,显然还没有打完。   “封昱纶!连珏!”沈画冷冷道。   “沈大哥?”一见到他,连珏立马丢下封昱纶,一脸惊喜地冲过来了。   封昱纶一看,忙着也扑了过来。   沈画身形一闪,避开他们两个,脸色依旧不好看。   “沈大哥,封大哥武功好厉害啊,我都打不过。”说着,连珏还象征性地咳嗽两声。   封昱纶一听都要跳脚了,这个连珏武功也不差好么,甚至和他不相上下,打了这么久,封昱纶也没讨到什么好处,他还敢在这里使苦肉计?还有,谁是他大哥!   封昱纶黑着脸去搂住沈画的胳膊,委屈地撒娇,“画画,人家受伤了,好痛啊。”   “哪?”沈画侧头看他。   封昱纶默默地举起小拇指,“指甲断了……”   沈画深吸了口气,嘴角慢慢勾起一边。   “连、姓连的,赶、赶紧跑……”封昱纶突然松开沈画的胳膊,一边咽着口水后退一边拽连珏的袖子。   沈画是自己来的,沈书被沈太君叫去了,沈书不在,连珏正演得兴起,哪里会搭理他。   “为什么,我才不要,我要跟沈大哥说话。”连珏得意地凑在沈画身边。   封昱纶索性不理他,转身就要跑,突然一股异味袭来,他忙着捂住鼻子,只见连珏已经昏倒了。   等味道散去,封昱纶松了口气,刚要大口呼吸,沈画突然向他嘴里弹了一枚药丸,然后打了他一掌逼得他咽了下去。   “呜呜呜,画画,呜呜呜……为什么?”封昱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嚎啕大哭地问沈画。   难道就因为他和连珏打架?可他为什么只给连珏下迷烟,却给他吃痛彻心扉丹!难道是他更偏向连珏?封昱纶感觉不用药效,他已经想哭了。   “因为……”沈画施施然看着他,“你毁了我的竹林,明年开春我没有竹笋吃了,我太过伤心,却又哭不出来,只好由你替我伤心伤心了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那你伤我的心就好了,何必伤我的身啊!   呜呜呜,呜呜呜……   本来像天一山庄这样的地方,客人是不用去前厅吃饭的,除非是有宴席,否则都是由下人送到客房里,前厅只有沈家人,也就是沈太君沈画沈书三个人一起用膳,可是封昱纶非缠着沈画一起来了,连珏一看封昱纶去前厅吃,他怎么可能不跟上,于是最近沈家的饭桌上,一直都是五个人。   多像一家五口啊,连珏满足地想。   “沈兄,你太瘦了,多吃点这个,呜呜……”封昱纶一边哭着,一边给沈画夹了个鸡腿,在沈太君面前,他只能称呼沈画为“沈兄”。   “封公子,似乎心情不太好?”沈太君问。   “呜呜,回禀老太君,呜呜,我今天受了打击,所以情绪有些失控……”封昱纶嗷嗷地哭,眼睛好酸,他发誓,他一定要把美人居里的所有痛彻心扉丹全烧了!并且下令以后也不许人研制了!   “这打击,看起来不小。”沈太君道。   “呜呜……”   “既然封大哥心情如此不好,理应吃些清淡的,来,吃些青菜。”连珏说着,然后把封昱纶一直盯着的那盘虾仁全都夹在了沈书碗里,又给封昱纶夹了筷子青菜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沈书看了眼碗里的虾仁,没说话,只是脸色更差了。   “对了画儿,”沈太君吃得一向不多,看封昱纶哭成这样更没了胃口,早早地放下筷子,“余姑娘明日就该到了吧?”   沈画也跟着筷子恭敬回道:“根据余姑娘送来的信上所说,明日应该到了,孙儿早已安排好明日会去亲自迎接,请太君放心。”   “嗯。”沈太君冷冷地瞥了眼封昱纶,起身走了。   “画画,谁是余姑娘?”沈太君一走,封昱纶立马恢复了称呼。   “这你都不知道,”连珏抢着说道:“能让咱们沈少主亲自迎接的,只有一个余姑娘,江湖第一美人,点苍派掌门的独生女,余绵绵。”   ☆、生米煮熟再说   “这你都不知道,”连珏抢着说道:“能让咱们沈少主亲自迎接的,只有一个余姑娘,江湖第一美人,点苍派掌门的独生女,余绵绵。”   “她来干嘛?”封昱纶喝了大杯水,补充点水分。   “当然是来看我哥的,”沈书突然出声:“她是奶奶心中最完美的儿媳,而且余姑娘很喜欢大哥。”   说完,沈书放下筷子走了,连珏忙着追了出去。   封昱纶哭得更欢了。   封昱纶哭得嗷嗷地抓着沈画的袖子,鼻涕眼泪全蹭了上去,“画画,那个雨绵绵喜欢你?”   “不是雨绵绵,是余绵绵。”沈画右边袖子被他拽着,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夹菜。   “管她什么绵绵!她是不是喜欢你?!”   “不知道啊。”沈画耸了耸肩。   封昱纶稍微放了点心,难道是沈书胡说的?   “不过她确实跟我表露过心迹,说是喜欢我,想同我共结连理。”沈画又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那你喜欢她吗?”   “绵绵……是个不错的姑娘。”沈画温柔地笑了下。   绵绵……   “她哪不错?”他觉得她哪都是错,名字都容易听错成雨绵绵!   “嗯,”沈画认真想了想,“绵绵漂亮,体贴,温柔,笑起来的样子很美,仿佛都会发光一般。”   “笑起来会发光?那是……如来吧?如来好像不是女的,是观音?”好像观音也不是女的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夜深,现在已经到了腊月,苏城的天气是湿冷阴寒的,梢头树叶上都结了层薄霜。   沈书已经在沈画房门外站了很久了,今夜没有月亮,天格外地黑。   沈书又站了很久,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。   屋内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,沈画的房门被打开,只见沈画穿戴整齐站在门口,对他温柔地招手。   “书儿,过来。”   沈书一笑,忙着进了屋。   沈画拉着他坐在床边,拿被子把他裹得严实,又给他倒了杯热茶让他暖手。   茶很烫,被窝里很凉,可见茶是新泡的,而沈画也一直还没睡。   “哥,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在外面?”沈书抬着眼睛看着他,鼻头冻得通红。   沈画淡笑不语,只是握住他的手给他传些内力暖身。   “哥,你说,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?”沈书突然道。   沈画一顿,复又重新扬起笑脸,“怎么这么问?”   “两个男人啊,这是世道所不容的,如果在一起了,怎么面对武林同盟怎么面对天下人啊?”沈书闷着头说着。   “若是自己喜欢,自己开心,理会他们做什么,你得到自己所爱,他们能替你幸福吗?你牺牲自己的感情,他们能替你痛苦吗?”沈画道。   “所以哥,你不反对两个男人在一起?”沈书抬头看他。   沈画想了想,然后缓慢,而坚决地摇头。   “所以……你帮着臭连珏和死疯子牵红线,就是因为你不反对?”沈书问。   五雷轰顶是什么感觉,沈画想他体会到了。   “我……帮……封昱纶和……连珏牵红……线?”沈画这句话说得很困难。   沈书抿着嘴巴点头。   “你怎么会这么觉得?”   “臭连珏喜欢死疯子啊,然后我就看你好像经常给他们制造机会。”沈书闷闷道。   “连珏喜欢……封昱纶?你又是哪里来的结论?”信息量好大,沈画脑回路有点跟不上。   “用眼睛看的啊,”沈书道:“从臭连珏第一次见死疯子,他们就一起粘在一起,甚至好几次都是臭连珏主动去找死疯子。”   “可是……他俩见面就打啊。”沈画默默道。   “哥,你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吗?臭连珏每次见到死疯子都会动手,你什么时候见他对别人这样过,”沈书道。   要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,沈画估计都快被沈书说服了。   “也许,连珏喜欢的另有其人,跟封昱纶见面就打,纯粹是因为看他不顺眼。”沈画试图为连珏解释。   “他怎么不看别人不顺眼呢,我看他就是喜欢死疯子。”沈书竟然说得有些酸,“还有今天在饭桌上,死疯子说心情不好,臭连珏还体贴地关心他,劝他吃些清淡的,还给他夹菜。”   难道沈书没看到,连珏把他最爱的虾仁都夹到他碗里去了吗?   沈书又有些恨恨道:“不过他也真是不争气,喜欢男人就算了,还喜欢个心有所属的,难道他看不出来死疯子喜欢哥哥你么!”   ……沈画想,他弟弟果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不小心瞎了。   “你觉得……封昱纶喜欢我?”沈画问。   沈书点头。   沈画冷笑了下,看茶水已经变温,喂他喝完,又给他倒了一杯,才冷冷说道:“可我怎么不觉得。”   沈书不解,他以为大哥知道的,也看大哥不怎么排斥啊。   “书儿,如果是你,你喜欢的人……不喜欢你,你会怎么办?”沈画紧紧看着沈书的眼睛。   闻言沈书认真地想了想,两个小眉毛都拧起来了。   “对他好,努力让他喜欢我?”   沈画摇头,“如果他还是不喜欢呢?”   “那就下药,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。”沈书说得痛快。   ……这还是他弟弟吗?   “你是说……媚药?”   沈书连连点头。   “他、他要是誓死不从呢?”   沈书想了想,“绑起来?点穴?敲晕?”   ……这一定不是他弟弟!   第二天一早,封昱纶陪他的亲亲沈画吃完早饭之后,就流着泪回了趟美人居,别误会,他不是搬回来了,他是回来烧痛彻心扉丹的,顺便把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全都烧了,他家画画都学坏了,动不动就给他下药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小书书坏坏的,求一波收藏吧,亲爱的们,我要准备下药的事了,可是晋江不让写肉肉,这可如何是好。。。   ☆、少了一瓶媚药   第二天一早,封昱纶陪他的亲亲沈画吃完早饭之后,就流着泪回了趟美人居,别误会,他不是搬回来了,他是回来烧痛彻心扉丹的,顺便把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全都烧了,他家画画都学坏了,动不动就给他下药。   虽然这些毒都是他制的,不管沈画下在酒里还是饭里他都能发现,可是悲剧的是,即使他发现了却还是不敢不吃,这才是最最可怕的啊!   哎?怎么少了瓶药呢?封昱纶翻着药柜上的小瓶子,他记得他这还有瓶阴阳合欢散来着,怎么不见了?   他在屋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,他记得明明放在柜子上了啊,难道是被人拿走了?能够进出美人居的只有两个人,而且知道药柜上的药的,只有……   他家画画拿媚药干什么?难道是要?嘿嘿嘿……   封昱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嘿嘿地乐,看起来十分得诡异。   等等,他不是要和连珏用吧?   封昱纶急急地把所有毒.药全部烧毁,然后飞奔回了天一山庄,到了山庄才知道,沈画不在府里,他才想起来,今天沈画该去接那个雨绵绵了!   难道他是打算和雨绵绵一起用?   封昱纶忙着赶去城门口,却在路上就遇到了他们,离得老远就看到沈画正陪着一个粉衣女子逛街,沈书和连珏也跟在后面。   封昱纶悄悄躲到了街角的拐角处,打量着那个粉衣女子。   也不怎么好看嘛,头发是挺黑的,等三十年后也得白了;皮肤还算白,可是没什么卵用;眼睛那么大干什么啊!还能发光啊!鼻子一点也不高,哪有他的鼻子这么挺;嘴巴太薄,哪有他家画画的性感;脸蛋挺小的,抽两下也得肿;还有脸蛋上居然有俩酒窝,说好听点叫酒窝,说白了不就是俩坑么!   还是他家画画好看啊,刚刚好的眼睛;刚刚好的鼻子;刚刚好的嘴巴;刚刚好的身材;还有如墨的头发及飘逸的白衣……   等等,沈画怎么不戴他送他的红玉簪?这几天他一直戴着来着!难道是觉得红玉簪跟他的白衣不配,想在雨绵绵面前留个好印象?   封昱纶扶着墙,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指甲印。   那个女的那个女的!居然借口疲累往他家画画肩膀上靠!   封昱纶顺手从旁边一个绣花铺子上偷来一枚细针,然后从怀里掏出心花荡漾散,辛亏他刚才烧的时候留了一瓶,如果江湖第一美人不顾形象地挠痒痒,看她怎么好意思继续纠缠沈画!   封昱纶想着,用细针蘸上药,然后悄悄瞄准,准备射向余绵绵。   封昱纶刚要射出,突然一记强劲的掌风袭来,他不得不抽身迎上那掌,来人武功厉害,这一掌下去,竟逼得封昱纶后退十步之多。   来人是峨眉掌门灭灯师太。   灭灯师太重重一挥拂尘,怒喝道:“你是何人?鬼鬼祟祟的,想做什么?”  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沈画和余绵绵等人的注意,同时也围了不少人过来。   “灭灯师太,您也来了。”沈画上前道:“这位是我朋友,现在暂住天一山庄,不知他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师太,竟惹得师太亲自动手。”   “晚辈绵绵,见过师太。”余绵绵对灭灯师太行了个礼。   “晚辈见过师太。”沈书和连珏虽然不情愿,却也不得不恭敬行礼。   众多峨眉弟子已经跟了上来,站在灭灯师太身后,约莫有二十来个。   灭灯师太只对余绵绵嗯了一声,然后轻蔑地看向沈画,“原来是沈少主的朋友,那就怪不得了,沈少主一向喜欢结交这类鬼祟的朋友,我等都知道。”   一听他辱骂自己的大哥,沈书立马变脸了,刚要上前,连珏拉住他的手,对他摇了摇头。   沈画脸色一僵,复又冷冷笑道:“是啊,是晚辈的朋友太过鬼祟,没有灭灯师太心胸豁达,堂堂一代掌门,随便便便就亲自对一个江湖晚辈动手,晚辈今年二十有三,若我要对我的晚辈动手……”沈画四处看了看,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六七岁孩童说道:“不好意思,晚辈真的没有师太您豁达,下不去手。”   封昱纶惊喜地流着眼泪看着沈画,太毒了!他家画画原来这么可爱啊,看来他之前对自己已经算客气的了。   “沈画!”灭灯师太怒喝。   “晚辈在。”沈画看似恭敬道。   “沈太君就是这么教你的?教你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?”灭灯师太怒道。   “太君每日繁忙日理万机,无暇教我这些,我只能有样学样,我这不刚跟您学的吗?”沈画淡然回答。   “好,真是好样的!”灭灯师太大笑三声,“距离你所许的三月之期,还有不到一个月了,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。”   她说的,是沈画答应三个月内找出红罂楼位置和罂花散解药之事。   沈画轻笑,“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,师太连等到过年都等不及,早早地就来了苏城,还真是心急啊。”   灭灯师太冷哼,“只有此事解决,我才能过得好这个年。”   “师太尽管放心,不过晚辈不知道今日师太就来了苏城,所以天一山庄没有准备师太的房间,只能劳烦您住客栈。”说着,沈画招呼随从。   “不必了!”灭灯师太又是一甩拂尘,“我会住进天一山庄,但不是现在,沈画,我们等你的好消息。”   沈画抬手,示意灭灯师太先走。   灭灯师太转身,却又突然回过身来,一掌朝沈画打来,沈画看得出,这掌并无杀意,却带了十成十的内力,怕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功力。   “画画!”   “哥!”   沈画稍稍皱眉,提掌迎了上去。   封昱纶不动声色地闪身到沈画身侧,悄悄握住他另外一只手,把自己的内力传给他。   两股内力相撞,周围围观的人都被弹出去好远,连余绵绵也险些摔倒,辛亏有连珏扶着她。   沈画和灭灯师太都被彼此的掌劲弹得后退数步。   封昱纶悄悄把手收回来。   “哈哈哈,”灭灯师太大笑起来,“果然英雄出少年,江湖传说沈少主武功平平,今日看来,江湖传言果不可信,沈少主武功之强,绝对算得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。”   沈画脸色未改,波澜不惊地拱手,“师太客气了。”   灭灯师太冷瞥他一眼,率众离开。   封昱纶刚要说话,只见余绵绵凑了上来,一脸关切,“沈大哥,你没事吧?”   沈画温柔地摇了摇头。   封昱纶脸又黑了,他的针哪去了!扎死她扎死她!   “绵绵,这是封昱纶,我的朋友,封兄,这位是点苍派掌门之女,余绵绵。”沈画介绍道。   “封公子有礼,小女子余绵绵,缠绵的绵。”余绵绵娇羞道。   ……还缠绵的绵!针呢针呢!   “封公子,你为什么一直泪流不止,是受伤了吗?”余绵绵惊讶地问,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能哭成这样。   封昱纶丢脸地抹了把眼泪,他不想说话,他想静静。   沈画轻笑,“他眼睛受了伤,所以才会一直流泪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   “哟,封大哥,你也来了。”一见到他,连珏立马凑了过来。   沈书皱眉。   “刚刚那个老贼尼就是灭灯师太啊?”封昱纶道:“她是不是忘吃药了,干什么一直欺负画画?”他悄悄把余绵绵挤到一边去,自己站在沈画身边。   余绵绵惊讶,画画?老贼尼?   连珏摊了摊手,对于他对灭灯师太的称呼一点不排斥,说道:“谁知道,从我懂事起,我就知道灭灯师太一直在针对天一山庄,对沈大哥还好,对沈太君更过分,也许就是女人之间权利的争夺吧。”毕竟现在沈太君是代武林盟主。   “所以说嘛,女人就是麻烦,”封昱纶一脸嫌弃道:“好好在家里伺候汉子哄好孩子享受日子就得了呗,学什么人家做掌门,知道为什么中原不许女子考科举当官吗?”   除沈画和封昱纶外,三个人一齐摇头,因为皇帝重男轻女?   封昱纶道:“因为每当犯人说‘大人你听我解释’的时候,就会看到女子捂着耳朵疯狂喊‘我不听我不听’的画面。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沈书:“……”   连珏:“……”   余绵绵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捂着耳朵说“我不听我不听”的时候。   “不过我知道那个老贼尼一直针对沈太君的原因。”封昱纶突然道。   所有人不禁一齐看向他,他连灭灯师太都不认识,还知道原因?   封昱纶道:“一定是因为二十年前,那个老贼尼和沈太君爱上了同一个男子,而那个男子选择了沈太君抛弃了老贼尼,所以她才会出家做尼姑,然后紧咬着沈太君不放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终于要准备下药细节了,嘿嘿   ☆、开始准备下药   封昱纶道:“一定是因为二十年前,那个老贼尼和沈太君爱上了同一个男子,而那个男子选择了沈太君抛弃了老贼尼,所以她才会出家做尼姑,然后紧咬着沈太君不放。”   好恶俗的剧情。   “太君年近七旬。”沈画道。   “那就四十年前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可那个老贼尼才刚过四十。”沈画又道。   “额……也许,沈太君抢了她老爹?”封昱纶狐疑道。   “所以,那个老贼尼是沈大哥和小书书失散多年的姨母吗?”连珏道。   “说不准哦……”封昱纶突然止住了声,不可思议地看向连珏,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   连珏摊手。   封昱纶继续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画,“你又说什么?”   沈画左顾右看。   “你们居然也叫她老贼尼?”封昱纶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,“没想到你们这些武林正道,也会说这种话?”   “我说了吗?”沈画问。   连珏耸肩,“没听见。”   沈书和余绵绵低着头,他们也没听见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他怎么觉得,他家画画跟这个死连珏出奇地默契呢?   沈书的表情突然有些暗淡,说道:“我饿了,哥,我们回去吃饭吧。”   沈画看了眼封昱纶,又看了眼连珏,想了想,说道:“我们去一品居吃吧,封兄和我说,绵绵远来是客,他为表心意,想请绵绵吃饭。”   他什么时候说了?   “那多谢封公子了。”余绵绵微微福了福身。   封昱纶刚要说话,沈画已经率先往一品居走了,其他人纷纷跟上,他咬了咬指甲,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去。   沈书一直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,一句话也不说,丝毫没有往日的朝气蓬勃。   连珏悄悄凑到沈画身边,回头看了眼沈书,然后皱着眉头低声地问:“喂,最近小书书怎么了?”   沈画好整以暇地侧头看他,“你说呢?”   连珏抓了抓头发,摇头,他要是知道还用问他吗?   “连珏,你只想要回扇子送给书儿,可你有没有想过,等你要回来了,书儿会不会已经不想要了?”沈画同样低声地说道。   “喂,连珏,你又缠着画画干什么?”封昱纶一见到他,忙着恶声恶气地冲过来推开他。   连珏皱了皱眉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没理他,回头走到了沈书身边,与他并肩走着。   “画画,他怎么了?”封昱纶纳闷道。   “唔,开窍了。”沈画轻笑。   沈画本就生得好看,以前总是习惯敷衍得微笑,显得俊逸而疏离,可他最近愈发会发出这样真心的笑容,晃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。   封昱纶这才明白,沈画说得笑起来会发光是什么意思。   他这样的笑容,是余绵绵第一次见,她不禁红了脸。   封昱纶的注意力还在连珏身上,对沈画道:“画画,平时看连珏吊儿郎当的,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啊。”       那种专注、认真,眼里只有你一个深情模样。   沈画没有吭声。   五个人就那样静静地走着,在快到一品居的时候,沈画突然放慢了脚步,同封昱纶走在了最后面,然后低声地开口,那声音,磁性而悠远。   他说,“有一种人,在所有人面前都沉稳,只在那个人面前不正经;而有一种人,在所有人面前不正经,只在那个人面前沉稳,连珏,算后者吧。”   “那你呢?”封昱纶侧头看他,他是前者吗?   “我?”沈画轻轻摸了摸鼻子,“我一直都很正经啊。”   说完,沈画突然冷下表情,眼底变成冰冷的寒冰,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子冷下来,就好像封昱纶第一次见沈画的时候一样。   额,他就是说说而已,沈画要不要这么入戏啊?这样的画画好可怕啊!   封昱纶忧伤地发现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在沈画面前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了。   “画画啊,求你了,正经神马的就是那浮云,我的意见就是那狗屁,您可是天一山庄少主,哪用理会我的意见,千万不要搭理我,继续不正经吧。”配上封昱纶一脸的眼泪,他这段话说得慷慨激昂。   “你说我不正经?”沈画挑眉。   又挑眉了又挑眉了!   “没有没有,你最正经了,你只要一直保持现状就好了。”他怕他学得更坏,现在他三天两头被下药已经吃不消了,呜呜眼睛痛啊。   沈画挑着眉没理他,进了一品居。     坐在最贵的包间里,沈画每点一道菜,封昱纶的心就凉一分,你说你,你又不怎么吃肉,点那么多肉干什么?就因为这些菜贵吗?还有这道宫廷豆腐酿?你不是过敏吗?只因为这道菜卖六两银子一道?好吧,你点贵的他也忍了,可为什么每道菜都点两份?   封昱纶干脆问了出来。   沈画想了想,道:“这就是中原所说的,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。”   “不是锅里的吗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小二再来一锅……”   “不用不用了!”封昱纶忙着按住他,努努嘴,“浪、浪费是犯罪啊。”   沈画点点头,很是同意,“那打包吧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一看是贵客而且还是土豪,结账的时候掌柜的亲自来了,笑呵呵地扒拉着算盘珠子。   “回少主,咱们这顿饭一共是二百八十六两,给您打个折,二百五十两就好。”掌柜笑得嘴都合不上了,大客户大客户啊。   “二百五?不好不好,”沈画摇头,“二百六十两吧。”   “谢少主打赏。”掌柜的忙着哈腰道谢。   沈画侧头看向封昱纶。   封昱纶撅起的嘴巴都能上天了,要知道他一大早就回了美人居去烧药去了,然后回来就直接追沈画来了,根本就没带钱也没带银票,身上倒是有些散碎银子,不过估计也就一百多两,不够啊。   他可不想在死连珏和这个雨绵绵面前丢了面子,而且重要的是,他一点也不想请这个雨绵绵吃饭!   按照之前连珏和封昱纶的互动,沈书以为这时候连珏要么出头帮他把这钱付了,要么连珏就会趁机好好嘲笑他一番,可是沈书抬头来看,发现连珏正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呢,一见他抬头,还对他煞是温柔地笑了下。   沈书脸一红,忙着又把脑袋低下去了。   看出封昱纶的为难,余绵绵打算解围,开口道:“不如……”   沈画抢道:“不如我来掏吧。”   封昱纶眼睛一亮,“那怎么好意思。”   “没事。”   说完,沈画伸手解下封昱纶的钱袋。   “……”   “我们今日带的钱不多,只有一百八十两,不如晚些时间再由封兄把剩余的钱送来。”沈画对掌柜的说道。   “沈大哥,绵绵身上还有些银子。”说着,余绵绵就要掏荷包。   “不用了,”沈画道:“说好了是由封兄请客,你这样封兄会不高兴的,对吧,封兄?”   封昱纶抽了抽嘴角,“当然,掌柜的,待我回去取了钱就给你送来。”      掌柜的其实想说,他派人去天一山庄拿也行,或者剩下的不给也行,毕竟可是沈少主的朋友,可是瞧见沈画森冷的眼色,剩下的话他又憋回去了。   离开的时候,沈画悄悄凑到封昱纶身边,摸了摸鼻子笑意浅浅,低声道:“封封啊,我发现自从结识你之后,我开心了很多,你真是我开心的源泉。”   封昱纶哀怨地瞪着他,可你是我灾难的源泉!郁闷的是他还甘之如饴!是不是贱的!   入了夜,沈画一身夜行衣,悄悄潜入城内驿馆。   从余绵绵要来苏城的时候,他就觉得不对劲,尤其今天在街上还遇到了灭灯师太,更让他觉得古怪,照理说距离约定之期还有将近一个月,而且马上就快,灭灯师太应该不会这么早来才是,何况余绵绵身为点苍派掌门之女,理论不该自己贸然前来才是。   果然下午他去一品居用膳的时候,打听到最近城内驿站在一品居顶了不少饭菜,让他们早午饭准时送饭过去,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猜想。   现在八大派怕是有多一半已经在驿馆聚头了,虽然他们隐藏行迹,甚至连客栈都不住,只住在驿馆,以至于沈画的密探没有探到半点消息,可是那些武林大派,尤其是灭灯师太这样的,是绝不可能在吃食方面将就的,驿馆的东西那么难吃,他们肯定会来一品居订餐。   果不其然。   沈画在屋顶上飞快地穿梭,终于在其中屋内找打了他们。   他悄悄掀起一片瓦片,暗窥屋内的情形。   ☆、阴阳那个合欢   他悄悄掀起一片瓦片,暗窥屋内的情形。   五大门派峨眉、点苍、昆仑、崆峒、华山已经到齐了,只缺少林、武当与青城。   “师太,距离三月之期还有将近一个月,我们现在就来苏城,会不会太早了些?”华山掌门问道。   “早?不早了,已经不到一个月了。”灭灯师太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口,“我手下弟子查探到,这两个多月沈画基本没有离开过苏城。”   “没有离开过苏城?”昆仑掌门不禁惊讶,“那他是怎么寻找红罂楼下楼的?”   灭灯师太冷笑,“谁知道,毛头小子,胡乱许下海口,你怎么还真指望凭他一己之力能够找到那神出鬼没的红罂楼?”   “可如今三月之期将至,怎么办?”点苍掌门问。   “还能怎么办,自然是逼他兑现诺言,若他到时候不能找出红罂楼的下落和罂花散的解药,就逼他放弃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,以及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!”说着,灭灯师太不禁又冷笑,“不过他参加也没什么用,江湖谁人不知,天一山庄少主沈画就是个绣花枕头,那点武功顶多算是个二流高手,还想争夺武林盟主,呵……”   沈画伏在屋顶上,不禁皱眉。   “所以师太约我等这么早前来,是怕那沈画临阵脱逃?”崆峒掌门问。   灭灯师太点头,“沈太君心疼孙子,不惜拿整个天一山庄跟这个赌注,到时候万一沈画查不到红罂楼的下落,说不准沈太君为了保护孙子,会将他暗送离开,所以我们提早前来的目的,就是盯紧整个天一山庄。”   点苍掌门有些不认可,“沈太君已经暂代武林盟主五年了,是武林的泰山北斗,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吧。”   “可沈画毕竟是他的孙子,”灭灯师太冷哼道:“而且沈太君岁数大了,她这个代盟主已经当得够久了,一年半以后就是武林大会,届时她必须放下代盟主的位置,为了保住沈画保住天一山庄的位置,保不齐她会做出什么事来。”   这点众人倒是认同,当年沈太君年轻的时候,在江湖上也是雷厉风行的人物,为了帮沈画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,保住天一山庄,谁也不知她会不会违背江湖道义,毕竟天一山庄的势力太过惊人。   看来,这五个人算是达成统一战线了,沈画悄悄将瓦片放了回去,打算速速离开。   “什么人?!”   屋内的众人武功都是绝顶,尽管沈画极为小心,却还是惊动了他们,沈画忙着飞身离开。   众人冲出房门,忙着追了上去。   “贼人慢走!”   沈画的轻功不错,可这是五个人一齐追,他们五面夹击,而且个个都是高手,沈画跑了一条街又一条街,还是甩不掉他们。   沈画慢下脚步,干脆想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,突然一阵香风从眼前滑过,他被拖进了巷子里。   “什么人……”   “嘘,是我。”来人小声道。   “封、封、封……”沈画的话都梗在喉头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也怪不得他,任谁见到封昱纶这个打扮,都会丧失语言功能的。   封昱纶穿了一身玫红色的罗裙,轻纱绸缎,长长的头发梳着女子的半月发髻,上面还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金银首饰,眉毛修得细细的,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,在这黑夜里看起来惨白得吓人,脸颊上还抹了两团红红的胭脂,跟西红柿似的,嘴更可怕,这大红色的胭脂,宛如一张血盆大口。   要不是沈画对他足够熟悉,这打扮,亲娘也认不出来。   敏锐的听力,可是探听到灭灯师太等人还在巷子外寻找,沈画下意识地想回头。   封昱纶捧住他的脸,突然将他按到自己的怀里,同时带他转了个身,让自己后背朝巷口,双手紧紧抱着他。   从巷口看去,沈画的身影完全被封昱纶挡住,只当是什么不正当的女子在和姘头亲热。   主要是封昱纶这身打扮实在不像正当女子。   华山掌门看了看巷子里的他们,没有多怀疑,转身走了。   听着逐渐变远的脚步声,沈画松了口气。   封昱纶拥着他,低沉而温柔地说道:“别怕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   沈画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  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,沈画一把推开他,不禁庆幸现在是黑夜,可以隐藏他脸上的绯色。   “你、你这是什么打扮?”沈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嫌弃。   封昱纶得意地转了个圈,一身叮叮铛铛地响,挑眉道:“好看吗?”   沈画果断摇头,还有他的眉毛,修得太细了,他这么一挑眉,看起来更丑了。   封昱纶嘴巴一扁,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,换上一脸的委屈,“人家明明和那个雨绵绵一样的打扮,画画怎么可以说人家不好看。”   沈画这才看出来封昱纶穿的是和余绵绵同款的罗裙,只是反差太大了……   “好端端的,你男扮女装做什么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一听表情更委屈了,连声音都小了许多,明显少了底气,“你、你不是喜欢女子么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他和女子的差别好像不是打扮,而是身体的构造吧!   封昱纶低头抠着手指,不敢抬头看他,虽然双颊抹着胭脂,可是他绯红的耳根,也可以透露出他此刻的……娇羞。   不管,是真是假……沈画此刻的心头,是软的……     沈画扬唇笑了笑,笑得温柔,笑得绝色。   封昱纶几乎要陷在这个微笑里。   “封封,跟我走。”   封昱纶魂都被他勾走了。   沈画没带他去什么特别的地方,而是带他回了天一山庄自己的房间。   “你在这坐会儿,我先去把夜行衣换了。”沈画顿了顿,“你要不要也去把衣服换了?”   封昱纶嘴巴一扁,凑过去搂住他的腰,拿下巴蹭啊蹭他的肩膀。   “去换!”沈画沉下脸色。   “哦。”封昱纶委屈地松开,刚要走,突然想到了什么,眼睛亮晶晶道:“画画,我穿你的衣服好不好?”   说完,封昱纶做好挨骂的准备,谁想沈画只是想了想,竟然点头了。   沈画去衣柜里拿出两套衣服,果然还是清一色的白色,一套递给封昱纶,然后自己去了屏风后面换衣服。   隔着那薄薄的屏风,上面映着沈画消瘦的身影,封昱纶感觉鼻子有点热。   他抱着衣服兴冲冲地也要冲到屏风后面。   “你敢过来试试看!”沈画阴测测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。   封昱纶只能撇着嘴在屋里换衣服。   确定封昱纶不会冲进来,沈画走到矮柜前,打开,轻轻拿出里面放的锦盒。   锦盒里,是个精致的铁铐,这似乎是订做的,与监狱里那些铐犯人的不同,用的是上好的精铁,触肉生温,而且沿口打磨得十分光滑,仿佛是怕被铐住之人受伤一般,那链子很长吗,大概两米左右。很细,却很坚固,任凭怎么扯也扯不断。   沈书出的主意点穴敲晕都不可行,那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,绑住也不行,以封昱纶的武功,多结实的绳子也会挣断,所以他才特地订做了这条铁铐。   他抿了抿嘴,将铁铐轻轻地拿出,塞进怀里。   沈画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,封昱纶已经换好了衣服,一袭白衣很是好看,淡雅脱俗,修长惊艳,头发的发髻也散了下来,随意地散在脑后,有种羽化而登仙的感觉,如果忽视他惨不忍睹的妆容。   “画画,人家漂不漂亮啊?”封昱纶美不滋地转了个圈,顺便还扭了下屁股。   沈画摸了下鼻子,怀里的铁铐觉得有些沉,眼睛有些飘忽不肯看他,“额,折腾半宿,渴了吧,我去给你泡茶。”   沈画飘忽着视线,然后去拿茶壶。   “画画,你亲自给我泡茶?”封昱纶受宠若惊。   沈画点点头,脸竟然有些红,端着茶壶出去了。   端着泡好的茶快走到门口的时候,沈画停住脚步,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眼神也有些游移。   许久,沈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,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,却异常坚定地打开茶壶的盖子,然后打开瓶塞,把瓶子里的药丸全都倒了进去。   他把瓶子塞回怀里,晃了晃茶壶,确定药丸已经溶解,又摸了摸怀里的东西,他这才进了屋。   “来喝杯茶吧。”沈画温柔地笑了笑,然后倒了杯茶递给他。   封昱纶本来还不知道沈画到底带自己来干什么,可是一接过茶杯,他就知道了,闻闻这浓郁的阴阳合欢散味啊,从来没觉得这阴阳合欢散的味道这么好闻!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画画要干坏事了   ☆、池塘里不方便   封昱纶本来还不知道沈画到底带自己来干什么,可是一接过茶杯,他就知道了,闻闻这浓郁的阴阳合欢散味啊,从来没觉得这阴阳合欢散的味道这么好闻!   他一直泡在毒.药堆里长大的,没有什么药能够瞒过他的鼻子,何况这药本来就是他的。   他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,嘴角的笑容却怎么都藏不住,然后乐呵呵地把茶喝下去了。   沈画红着脸坐在桌边,等着药效发作。   封昱纶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,也等着药效发作。   可是封昱纶才喝下没多久,就觉得身体不对劲,他记得他的阴阳合欢散药效发作没有这么快啊,难道是因为沈画坐在对面,药不醉人人自醉?   不过管他呢。   封昱纶扯了扯衣领,喉头有些干涩,还有身上,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从骨头里不断渗着,痒得撕心裂肺,可是挠又挠不到痒处,身上不止痒,而且燥热,甚至他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。   连呼吸都不顺畅,他急促地呼吸几乎穿不上气来。   “画、画画……”他想问问他到底下了多少药量,怎么会这么严重,可是一开口,他竟完全说不出话来。   “哈……哈……”他大口地喘着气,甚至吼间不自觉地发出低吼的声音。   “嘘,封昱纶你别吵,万一惊动下人就不好了。”沈画小声道。   可是药效太强,封昱纶的神智竟然有些混沌,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。   “哈……啊……”   沈画没办法,只能扑过去捂住他的嘴。   果不其然,果然惊动了下人,敲门声轻轻响起。   “少主,您没事吧?”下人在门外恭敬问道。   “我没事,”沈画回答,“我只是有些睡不着,不用你伺候,你下去吧。”   “是。”   沈画刚松了口气,封昱纶突然躁动,低吼一声把沈画扑倒在地上,发出咚地一声。   “少主?”下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   封昱纶双目充血,力气大得惊人,沈画被他压倒在地上,完全挣不开他,想捂住他的嘴也办不到,下人还在不停地敲门,早知道就不回庄里,随便找间客栈了!   “少主?少主?”   沈画没办法,只能点住封昱纶的哑穴,起码止住了他的低吼声。   “我没事,”沈画吃力地回答,“我在练功,不小心练岔了气罢了。”   封昱纶又是带着沈画一推,沈画直接摔在了桌角上。   “少主,您是不是受伤了?”听到撞击声,下人忙着关切道,甚至打算推门进来,辛亏沈画cha了门闩。   沈画头上撞了个大包,他咬咬牙,干脆点住了封昱纶的穴道。   封昱纶动弹不得,又说不出话,大口喘着气,脸越来越红。   “我没事,”沈画吃力地从封昱纶身下爬出来,稳了稳呼吸,这才说道:“我不小心碰倒了凳子罢了,你下去吧。”   “可是少主……”   “放肆!”沈画怒喝:“我让你下去!今夜不管再听到什么声音,都不许过来打扰!”   “……是。”下人只能应道,这才离开。   沈画松了口气。   封昱纶还趴在地上,沈画扶着他坐在床上,想着先把他铐住,再给他解开穴道,可是刚把他放倒,看到他的脸色,他拿铁铐的手顿住。   封昱纶已经完全没了意识,只是生理上的冲动,可是偏偏被点着穴,什么也做不了。   沈画摸了摸他的额头,刚一触到忙着把手缩了回来,好烫。   身子滚烫,皮肤发红,呼吸加速,汗流不止,神智渐失……这种种迹象,分明是沈画病发时的模样啊。   沈画有些心虚,难道偷错药了?   封昱纶的身体红得像煮熟的虾子,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了流下,汗湿了头发,甚至头顶都冒烟了。   “冒、冒、冒烟了……是不是应该打盆水来灭火?”沈画局促道。   封昱纶精.虫上脑,神志不清,亲娘都不认识了。   沈画想了想自己病发时的样子,扛起封昱纶就出门去了。   封昱纶的症状太可怕,沈画怕他撑不住,来不及带他去落霞涧,而是直接去了后院的池塘,把他丢进了池塘里,同时也跟着跳了进去,绕到封昱纶身后,学着他以往病发时,封昱纶给他输内力时的样子,也给封昱纶输送内力。   刚刚敲门的下人经过,看到他们刚想上去问安,可是想到刚才沈画的吩咐,灰溜溜地走了。   沈画一直陪着封昱纶泡在冷水里,给他输了两个时辰的内力,封昱纶的体温终于稍稍降了下来,神志也稍许恢复了些。   他舔了舔干裂的双唇,吞了口口水,只觉得口渴得厉害,想喝水,可是他还被点着穴,完全动不了。   他无法低头,可是不用看,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一柱擎天,完全没有消下去。   大冬天的泡冷水!体内还是燥热滚滚,冷热交替内外夹击,封昱纶想死!   沈画还在他身后输着内力,封昱纶无法回头,也无法说话,他闭上眼睛,开始调整内力想要冲破穴道。   沈画这会儿并没有病发,大冬天的泡在冷水里两个多时辰,绝对不算舒服,而且他还源源不断地给封昱纶输着内力,这会儿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,几乎有些撑不住了。   又耗了半个多时辰,沈画晃了晃脑袋,想让自己清醒些,然后运了运功,想要再加大内力。   他刚刚提气,只觉得眼前的封昱纶突然转过身来,沈画还没反应过来,已经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,随即他的唇便被一抹滚烫的柔软封住。   封昱纶搂着他,搂得极其用力,将他冰凉的身子完全贴合自己滚烫的身体,急不可耐地撬开他的唇,将舌头探进他的口中,同他纠缠起来。   他急切地吻着他,像是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。   沈画想说话,可完全腾不开嘴。   封昱纶抓住他的手,带着他握住自己的滚烫,唇上终于舍得松开他,气喘吁吁哑着嗓子唤他的名字:“画画,画画……”   沈画的手有些颤抖。   封昱纶把手从沈画的领口伸进去,寻到那点,刚要为所欲为,整个人突然晕了下去。   沈画搂着他,刚刚还冻得惨白的脸,这会儿红得几乎滴出血来,他咽了咽口水,拖着封昱纶上岸。   哎,他不是故意想点封昱纶睡穴的,只是在池塘……实在不方便,而且天已经快亮了,下人们到了起床时间,他也该准备准备去给沈太君请安了。       哎……失策啊……   封昱纶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了,他先是四下看了看,好像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天一山庄,他起身下床,发现自己只穿了件中衣,头发上还粘了根水草。   他记得他昨天是穿着沈画的白衣服来着,衣服呢?记忆如泉涌般涌现,想起昨晚的事,他恨得牙根都痒了,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,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夸张,但是依旧不老实。   他去柜子里翻出宁心静气丸,倒出一颗塞进嘴里,想了想,又倒出了两颗,咽下去,又用内力压了压,总算把那股躁动压了下去。   昨晚他小命都差点交代在这!想到这,封昱纶换上他扎眼的红袍,拿着扇子怒气冲冲地找沈画去了。   你说你下药就下药吧,有没有常识啊!居然一下子下这么多,当他是老耗牛吗?药量超标也就算了,媚药的正确解法是OOXXOO,不是点了穴道把他丢在冷水里泡一宿啊!还尼玛是冬天!   封昱纶和沈画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,他一出门,拐个弯就到沈画的房间了,他刚要冲进去,“言传身教”指导他阴阳合欢散的正确用法,却发现沈画的房门本来就是开着的。   沈画懒懒地坐在桌前,一手撑着头,另一手搭在桌上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,百无聊赖的模样。   而他的房间里,还有那个该死的雨绵绵!   封昱纶悄悄藏在门口,秉着呼吸偷听。   封昱纶怎么想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对劲,他之前看过一本书叫《金瓶梅》,剧情和现在完全一模一样啊!这个雨绵绵就是西门庆,逮到机会就来勾引他的画画小金莲,那个灭灯师太就是那个该死的王婆,而他的画画小金莲意志也不坚定,眼瞅着就要被西门绵绵勾引走了!   等等,如果画画是小金莲,那他不就是……武大郎?   “沈大哥,这些画作,都是你画的吗?”余绵绵一边欣赏着沈画的房间,一边指着墙上的几幅丹青问向他。   “嗯。”沈画点头。   封昱纶不乐意了,上次他不是说他不会画画吗?爱撒谎的小骗子! 作者有话要说:  备注:我查过资料,适当的媚药才能起到那啥的作用,吃多了就会有反效果,这是看完《余罪》给的启发,封昱纶药效发作的样子,请参考余罪吃了12片春.药时的样子 第几集我忘了 好像下架了 没事 不要失望 封昱纶吃完沈画还会吃的 精彩在后面 虐点也在后面 哈哈哈哈   收藏收藏   ☆、筹备再次下药   封昱纶不乐意了,上次他不是说他不会画画吗?爱撒谎的小骗子!   “沈大哥,这花真好看。”余绵绵惊喜地凑到桌上的那盆君子兰旁边。   沈画笑笑,“嗯,人比花娇。”   余绵绵脸色微红,她稍稍低了下头,咬了咬下唇,有些羞涩,“我可以摘一朵吗?”   沈画很大方,“随便摘,兰花本寻常,只因戴在你头上,才夺目起来。”   余绵绵脸更红了。   封昱纶一听差点把扇子吃了,这盆花可是他送给他的!大半个月了,拢共就开了这么一朵!   余绵绵刚要摘下那唯一一朵的白色小花,封昱纶突然冲了进来,然后在沈画的暗笑中抢过花盆夺门而出。   沈画想也不想起身去追。   “沈大哥,你去哪?”余绵绵出声问。   “把门夺回来。”   余绵绵看着只剩下的那一扇门,无语。   封昱纶把扇子塞进腰带里,一手抱着花盆,一手扛着门,一路冲到厨房。   “封公子?”   厨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,没事就喜欢看看年轻小伙,本来庄里有沈画沈书两兄弟可以看,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圆满了,可自从封昱纶住进了天一山庄之后,她一看又是个俊小伙儿,整天甭提多高兴了,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好吃的。   “封公子,你扛个门干什么?”厨娘红着脸问。   封昱纶黑着脸把门丢在地上,“给你烧火用!”   瞧瞧,怕她累着,亲自送柴火过来,多体贴的小伙!还有这盆花,不是也是送给她的吧,厨娘竟然有些紧张,嗯,还有点小激动。   “那这花……”   厨娘的话还没说完,封昱纶突然大嘴一张,把那朵唯一的兰花给咬下来,嚼吧嚼吧,咽了。   ……多好的小伙啊,可惜不太正常。   厨娘忙扛着门回厨房了。   沈画追上来的时候,正好看到他吃花,他二话不说,转身就走。   封昱纶哪由着他,抱着花盆就把他拦住了。   “你说!你和那个雨绵绵到底什么关系?!”封昱纶怒气冲冲道。   沈画轻咳了声,漫不经心道:“朋友关系。”   “什么性质的朋友?”封昱纶不依不饶。   沈画挑眉,抽出折扇轻轻摇着,依旧漫不经心,“好朋友。”   扇面上的少林寺刺到了封昱纶的眼睛,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沈画,“那连珏呢?你们又是什么关系?”   “朋友关系。”沈画还是这个答案。   “什么性质的朋友?”封昱纶咬牙切齿。   “好朋友。”   ……这对话怎么有点眼熟。   “那么……”封昱纶抱着花盆宣誓一般正色道:“请断交!”   ……   沈画转身就走。   封昱纶忙着跟上。   苏城低处江南,江南的冬天不比北方冷冽刺骨,加上沈画和封昱纶都是习武之人,有内力护体,倒不觉得有多冷,这会儿夕阳西下,暮光红艳,沈画索性吩咐下人沏壶热茶送到后院的亭子这来,然后他和封昱纶坐在亭中欣赏夕阳。   “画画,各大掌门集聚苏城,是有大事要发生吧。”封昱纶问道,昨天他帮沈画解围的时候,看到八大门派有五个掌门都到了,就知道有事要发生了。   沈画但笑不语。   “还有那天在街上,灭灯那个老贼尼说什么不到一个月了,你们约定了什么?一个月后你会怎样?”封昱纶问。   沈画摩挲着茶杯,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,“要不,你猜猜?”   刚认识沈画的时候,沈画不爱笑,他就觉得那样的沈画可怕,现在沈画爱笑了,他怎么觉得更可怕了呢?   他的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都烧毁了吧?沈画这里应该没有存货了吧?   “额,其实,我就是问问,你不告诉我也没事。”封昱纶赔笑道。   “可我想说啊。”沈画眨眼睛道。   “那……您……说?”   “可我现在又不想说了。”沈画状似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子,正好给封昱纶看到他袖中藏着的小瓶子。   “别别别!你一定要说!”封昱纶忙着叫道:“憋久了对身体不好,我就是你最乖的布偶最深的树洞最贴心的泔水桶,有什么话都对我说吧,说吧说吧,求你了。”封昱纶双手合十,就差跪地求饶了。   “好吧,看到你这么祈求我的份上,告诉你好了,”沈画慢悠悠地喝了口茶,“我跟灭灯师太商议,一个月后……”他故意吊胃口。   封昱纶提着小心肝等他后半句。   “娶绵绵为妻。”沈画补充完。   “你说什么?!”封昱纶立马跳起来了,“你要娶西门绵绵?”   沈画眉头微撇,“西门绵绵?”   这些都不重要。   “完了完了,她果然是王婆她果然是王婆她果然是王婆……”封昱纶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,在亭子里来回转着圈。   沈画慢条斯理地倒着茶,启唇轻轻开口:“大郎啊……”   “干嘛?!”封昱纶想也不想就应道。   沈画摸着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,“你果然是把我诩为潘金莲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突然把一直抱着的花盆放在桌上,转身就要走。   “你去哪?”沈画问。   “我去杀了西门绵绵!”封昱纶咬牙道。   谁想沈画竟点点头,“也好,你杀了绵绵,我就可以娶灭灯师太的首座弟子商雨姑娘了。”   这个商雨又是哪冒出来的!   封昱纶捏着扇子折了回来,一脸杀气地瞪着沈画,“我觉得,还是杀了你比较简单。”   对,就这样,杀了他就不怕他被人抢走了,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……   沈画笑眯眯地看着他,眼底都是笑意,仿佛在说,想在天一山庄杀了我?你试试你试试你试试……   良久,还是封昱纶先败下阵来,他决定,先不想这些糟心事了,想点高兴的,例如昨天……   “昨天……”   “不用谢。”沈画道。   “啊?”封昱纶一脸蒙圈。   “你昨天生病,你我朋友一场,我救你是应该的。”沈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。   “啊?”封昱纶似乎只会说这一个字了,明明是他给他下药……   “我理解,春天到了嘛。”沈画十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转身走了。   ……明明还不到冬至……   所以,这话题就这么岔过去了?封昱纶决定做点什么。   “对了,”沈画突然回头看向他,确切地说是他怀里的兰花,说道:“今早,我刚让人给这花施了肥。”   说完,沈画摇着扇子走人了。   ……他刚把花吃了……   封昱纶放下花盆忙着奔去茅房。   封昱纶这几天很不开心,非常非常不开心,基本上见谁都是黑着一张脸,连最喜欢他的厨娘,见到他都绕着走。   这几天苏城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,难道都是来参加沈画婚礼的?沈画毕竟是天一山庄少主,他要是成亲,肯定是要轰动武林的,所以他真的要成亲了?   杀了西门绵绵吧?可是杀了她还会有下一个东方绵绵南宫绵绵出现啊,要不偷走沈画?可他是天一山庄的少主,把他偷走江湖肯定乱套了,他可不想整天过着江南二十七城追杀的日子。   哎,看上了一个背景如此庞大的媳妇,好辛苦。   封昱纶越想越郁闷,可是距离沈画和灭灯师太约定的日子也就二十来天了,有什么办法呢?  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池塘边上,不禁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在里面泡了一宿的情景,瞬间打了个冷颤,想想都冷。   等等,他为什么在池塘里泡了一宿来着?啊,因为阴阳合欢散……   封昱纶突然想到了他家师父大人对他的教诲——她不嫁你?你可以入赘啊;入赘不要?你可以生抢啊;抢不过来?你可以硬上啊;硬上不从?你可以下药啊;总之比打光棍强。   封昱纶当初觉得师父大人的主意很无耻,现在想想,都是真理啊!   说干就干!等他生米煮烂米饭,看画画小金莲怎么娶西门绵绵!   由于上次那一整瓶的阴阳合欢散都被封昱纶吃了,现配又来不及,封昱纶只能去药铺买现成的,好在有卖的,就是没有他的那瓶制作精良,药效显著。   封昱纶捏碎一枚药丸嗅了嗅,药效一般,若是只吃一枚,顶多身上发发热,有点冲动,但是不足以乱性,随便用内力压一压,坚持一下就熬过去了。   可是要是喂多了,难保不会重蹈上次的覆辙。   他得挑个合适的时机,在沈画最虚弱武功最差的时候,这样沈画无法集中内力抵抗药效,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你们猜猜剧情走向?我猜你们一定猜不着……求收藏求收藏~~~   ☆、终于吃到沈画   他得挑个合适的时机,在沈画最虚弱武功最差的时候,这样沈画无法集中内力抵抗药效,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。   为所欲为,真是个好词,哈哈哈……   厨娘正好出门买菜,看到封昱纶站在马路中央也不知道想什么呢,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,不禁感叹,这孩子,果然是傻的……   十五月夜,落霞涧。   沈画站在瀑布下面,由着那冰凉刺骨的水流击打在身上,即使这水冷如冰,沈画的脸色依旧通红,额头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,他的唇色紫红,身上的每一条青筋都清晰可见。   封昱纶站在他身后,给他输送着内力,事实上他由于太冷,自己都快扛不住了。   在他换气的同时,沈画突然转身,按住他的手,对他摇摇头,声音喑哑道:“你上岸吧,我没事。”   “画画,你这到底是什么病?”封昱纶冻得上下牙齿一直在打架。   沈画没说话。   封昱纶运功想继续为他输送内力,沈画突然出手,点住了他的穴道。   若是平常,封昱纶武功在沈画之上,自然能轻巧闪过,可他没想到沈画会突然出手,而且他实在太冷了,冻得反应都变慢了。   沈画不能出水,只能借着掌力将封昱纶打上岸,岸上生着火堆,聊胜于无。   “画画。”封昱纶皱眉。   沈画闭目调息,不再说话。     又是泡了一夜,天未破晓,沈画的脸色终于从血红褪为煞白,踉跄地往岸上走,封昱纶这时终于冲开了穴道,忙着上前扶着他上岸。   封昱纶拿出早就备好的衣服给两人换上,然后把马牵了过来。   “怎么就一匹了?”沈画问,泡了一夜,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。   封昱纶摸摸鼻子,“额,另一匹也许找到了她命中注定的相公,嫁鸡随鸡了。”   “……那匹是公的。”   封昱纶挺了挺腰杆,“公的怎么了,咱俩都可以,凭什么马不行!”   沈画轻咳了两声,今天实在没心情跟他闹,他接过缰绳,打算上马。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突然出声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“那个,你今天刚刚病发,应该……挺虚弱的哈。”   沈画用鼻孔看着他,这还用说?   “武功……应该也是最弱的时候哈。”封昱纶继续说着,眼睛瞟来瞟去。   “所以?你准备趁虚而入现在杀死我?”沈画冷哼道。   “人家怎么舍得杀死你呢,”封昱纶突然捧住脸笑得花枝乱颤,“倒是可以让你□□。”   ……   沈画刚要开口,封昱纶突然点住了他的穴道,紧接着封昱纶抱着他翻身上马,飞奔下山。   封昱纶一路快马加鞭,没有回天一山庄,而是回了美人居,前后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。   美人居的下人本来就不多,打从封昱纶赖着住进天一山庄之后,美人居就更冷清了,除了门口那俩看大门的,里面连个守夜的都没有。   沈画一路由着他抱着没吭声,直到他带着自己没有走正门,而是翻墙头进了美人居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。   “就算你想杀人灭口,也不该来这啊,毁尸灭迹都不方便,而且一查这房子的户主,很容易就查到你了。”沈画悠悠地提醒。   封昱纶没理他,一路带他回了自己房间,将他放到了自己床上,然后点上蜡烛,笑脸吟吟地回到床边,托着下巴看着他。   沈画无语地看了他半天,封昱纶也不说话,就只是托着下巴看着他,所以沈画也就闭眼了。   “晚安。”他闭眼睡觉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画画,刚刚我抱着你骑马的时候,你没觉得有什么东西顶着你吗?”封昱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。   沈画依旧闭着眼睛一脸淡然,“觉得了。”   封昱纶一脸惊喜。   沈画睁眼看他,“要我帮你剁了它吗?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瞪了他半晌,突然低下头吻住他,这次他吻得不再急切,只是很深,攻城略地。   许久许久,封昱纶气喘吁吁地松开他的唇,半个身子都压在沈画身上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看他刚才还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终于带了些潮红,很是欣慰。   “画画,其实你很喜欢我对不对?”封昱纶双眼亮晶晶的。   沈画冷笑,“何以见得?”   “如果你不喜欢我,你怎么会允许一个男人这么亲你?”封昱纶说着,一边用手指摩挲沈画微肿的唇瓣。   沈画闻言想了想,“也许,是我不在乎呢。”   封昱纶脸黑了一半。   “反正只是亲一亲罢了。”   封昱纶脸黑了多一半。   “又不会怀孕。”   封昱纶脸全黑了。   “你这张嘴就不适合说话!”封昱纶怒道。   沈画要笑不笑,“那适合做什么?”   封昱纶伸手解下他的发带,在他耳边吐气,道:“娇喘。”   沈画刚要说话,突然变了脸色,刚才还因为大病初愈苍白的脸色,这会儿变得通红,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。   “你刚给我吃了什么?”沈画皱眉道,刚才他吻他的时候,他隐约感觉到封昱纶把什么东西送进了自己的口中,他还以为是错觉。   闻言封昱纶立马神采奕奕,支起身子看着他,“怎么样怎么样?有感觉了对不对?我改良过,有感觉了是不是?”   沈画还在被点着穴,不能动,只能干瞪着他,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。   “你要做什么?”   封昱纶眉开眼笑的,“当然是把你变成我名副其实的男宠啦!”   “我已经被你点了穴,逃不了,你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,为什么下药?”沈画不悦。   封昱纶一听嘴巴一扁,委屈地看着他,“人家又不是强女干犯,这种事情,当然要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嘛,人家刚刚不是说过了,要跟画画一起□□~”   沈画无话可说,瞪着他,脸越来越红。   封昱纶本来想为所欲为的,可是看到沈画的脸色时吓了一跳,要知道他虽然会制阴阳合欢散,但他自己没吃过,除了上次,毕竟谁没事也不会吃媚药玩,所以他知道吃完媚药的大概反应,可是没想到沈画的脸会红成这样。   他担心沈画刚刚病发过,体内的热气刚刚散去,又被下了媚药,不会旧病又复发吧?他是不是不该今天煮饭的,应该等两天再说?   “画画?”   沈画咬着牙不说话。   “画画你说话啊,”封昱纶急了,“怎么脸色这么可怕?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?”   完了完了,闯祸了闯祸了。   说着,封昱纶解开他的穴道,“你等着,我去给你找大夫!”   然而封昱纶脚步还没迈出去,人已经被拽了回来,等他回过神来时,情形已经完全颠倒,变成了沈画压在他身上。   封昱纶下意识要跑,他疾手向沈画袭去,可这时的沈画反应极其敏锐,一手擒住他的手,另一只手竟往他的手上套上了铁铐!   他的铁铐是从哪来的啊啊啊!   沈画把铁铐的另一头铐在了床头上,然后趴在他身上,支着脑袋看着他。   沈画的脸蛋红扑扑的,眼睛水汪汪的,看起来,额,还挺可爱的。   但是!   “你这铐子哪来的?”封昱纶试着挣扎,却发现这铐子结实得厉害,他竟怎么也弄不断!   事实上沈画从那天扑倒未成之后就一直随身带着。   沈画仍旧支着脑袋看着他,也不回话。   封昱纶吞了吞口水,颤抖着问:“你、你你,你要什么?”   沈画红着脸,身上都是滚烫,额头的汗珠弟在封昱纶的脸上,他歪着头想了想,说道:“干你。”   封昱纶松了口气,“只是干我?那还好。”   沈画猩红着眼,低头咬住封昱纶的脖子。   封昱纶一僵,有点疼,不过还是一脸期待地等着。   等了很久很久……   封昱纶低头看着始终只在他脖子上啃来啃去的某人,又等了好半天,发现他还是只在自己脖子上啃来啃去,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突然用没铐住的那只手搂住沈画的腰,带着他一个翻身,将他反压在身下。   把沈画扒得一干二净,身上也啃得梅花点点时,封昱纶心里想,他就知道,不能相信沈画。   这事,还是自己来比较靠谱。   幸亏链子还算长。   (亲爱的们,JJ有规定,肉只能写到脖子,表怪我,剩下的,自己脑补吧,反正封昱纶是攻)   封昱纶这一觉睡得十分甜美,等他醒来,果不其然又是下午,眼睛还没睁开,他下意识就翻身想搂住身侧之人,可是他一翻身,便惊醒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下药这种事,还是交给封封吧,画画这种乖乖公子,不太适合……这次是真扑倒了,哈哈哈,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在微博更新肉肉,我琢磨两天……如果写的话,会在文里告诉大家的   ☆、你哥昨晚累坏   封昱纶这一觉睡得十分甜美,等他醒来,果不其然又是下午,眼睛还没睁开,他下意识就翻身想搂住身侧之人,可是他一翻身,便惊醒了。   人呢?  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,手上的铁铐也不知何时被解开了。   对了,沈画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给沈太君请安的,想必是回天一山庄了,可是他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呢?肯定是沈画又点他睡穴了!   封昱纶火急火燎地回了天一山庄,打听到沈画就在房里。奔着沈画的房间就去了。   沈画的房门紧闭,封昱纶推了推,门被反锁了,他只能在门外敲门。   “画画,开门啊!”   “画画画画画画画画开门开门开门开门!”   “画画,你不能吃干抹净不认帐啊!你可是天一山庄少主,要敢作敢当,你要对我负责啊啊啊!”   “沈画!你始乱终弃,你不负责任……”   封昱纶还在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叫着。   沈画蓦地把房门打开,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。   吃不准沈画是什么心思,封昱纶赔着笑脸刚要凑上去,沈画腾地又把房门关上了。   “画画……”   沈画闷在房里,说不准是生气还是什么,他给封昱纶下药是一回事,那天事情未成,他其实是有些庆幸的,也不禁暗恼当时的一时冲动,可封昱纶给他下药又是另一回事,他全无心理准备,现在事情发生了,他更多的,是手足无措。   甚至不知道,该和封昱纶怎么继续相处下去。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的声音小心从门缝飘进来,“你该不是……害羞了吧?”   沈画一听,脸果然蹭地一下红了,不禁庆幸幸亏屋子里就他一个人。   “死疯子,你在这干嘛?”沈书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。   封昱纶回头看向沈书,脸也耷拉下来了,“你怎么又来烦你哥?”   “因为他是我哥啊。”沈书说得一脸得意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再说明明是你更烦好不好,不知道是谁,昨天缠着我哥出去折腾了一宿,天亮才回来。”沈书昨天来找过沈画,才发现他不在,肯定是和这个死疯子在一起。   “是我和画画。”封昱纶很乐意回答,“折腾”这个词,取悦了他。   ……   沈书不理他,刚要敲门,封昱纶拽着他到一边。   “死疯子你干嘛?”沈书问。   “你哥昨晚累坏了,你不许去吵他。”封昱纶道。   沈书没有多想,道:“就算他再累,也一定会见我的。”   就是因为这样封昱纶才不让他敲门,沈画把他拒之门外,却让沈书进去,他一定会呕死的。   “你来找你哥干什么?是不是商量婚礼的事项?跟你奶奶说吧,画画不娶了。”封昱纶黑着脸道。   “什么婚礼?娶谁?我哥吗?”沈书一脸茫然。   封昱纶皱眉,“不是画画要娶西……余绵绵吗?”   “我哥要娶余姑娘?我怎么不知道?”沈书抓了抓头发。   这回轮到封昱纶一脸蒙圈了,“画画跟我说,他跟灭灯师太约定,三月之期一到就迎娶余绵绵过门,现在也就剩二十天左右了。”   “啊?”沈书瞪大了眼睛,“他的确跟各派掌门有过约定,不过约定的是……”   “什么?”封昱纶追问。   沈书想了想,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,说道:“算了,看在我哥把你当朋友的份上,告诉你吧。“   现在他们可不只是朋友了,封昱纶在心里想。   “我哥许诺,三月之内,一定查出西域魔楼红罂楼的位置,并且找出罂花散的解药。”沈书道。   封昱纶一僵。   “红、红罂楼?罂花散?”封昱纶不动声色地反问。   沈书点点头,随即苦恼地皱起脸,“可是现在只有二十天了,我哥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,现在苏城里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,我担心……”   “如果找不到,会怎么样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我哥说,他会放弃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,并且放弃一年半后武林大会的参会资格。”   封昱纶不说话,他知道,自从五年前沈盟主失踪之后,沈画这几年过得并不容易,每日在沈太君的鞭策之下,一旦失去参会资格,沈画将彻底万劫不复。   可是……   沈画一整天没出房门,可是在用膳时间,却是必须要跟沈太君一同用的,桌上都是精致的菜肴,他却实在没什么胃口。   沈画和封昱纶坐的位置中间还隔了个沈书,可封昱纶还是一点不嫌麻烦,隔着沈书不停地给沈画夹着菜。   见状,沈太君敛了下眸色,突然道:“封公子在我天一山庄住了不少时日了吧。”   “不不不,还是挺少的。”封昱纶道。   桌上在座的分别是沈太君、沈画、沈书、连珏、余绵绵,闻言不禁一齐向他看来。   沈太君又道:“现在到年根了,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,封公子不用回家跟家人团聚吗?”   封昱纶眨眨眼睛,“过年要跟家人一起团聚吗?”   沈太君的视线变得凌厉。   “我的意思是,”封昱纶摸摸鼻子,“我们那不将就这些。”   “封公子不是长安人士吗?长安是大城,应该更讲究才对。”沈太君不依不饶地问。   封昱纶突然叹了口气,一向眉飞色舞的脸上换上一脸哀怨,他努努嘴,似乎是哽咽般,道:“其实,我父母很早之前就去世了,家里只有我一个人,所以我从小到大没怎么过过年,对过年团聚什么的,也没概念。”   余绵绵一听,立马满目柔情,“原来如此,原来封公子的身世如此可怜。”   沈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   “沈画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,过年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团聚了!”封昱纶说得激昂。   沈画筷子差点掉在地上。   沈书无语地瞪着他,这这这,这是打算赖到过年的节奏吗?   沈太君瞥了眼沈画,没有再多问。   吃过饭,沈画被沈太君叫去了书房,不是因为封昱纶的问题,而是因为三月之期将近。   听着沈画说毫无进展,沈太君眼底的光一点点地散去,好似那个武林的泰山北斗沈太君一下子垮了,而她,只是个寻常妇人。   “罢了,罢了,”沈太君拄着凤杖,苍茫地转身,似乎一眼也不想看到沈画,“我本不该对你抱有希望的,罢了……”   出了书房,沈画缓缓朝自己的院子走去。   他的脚步走得很慢,很慢,似乎想走过整个春秋。   好累,真的好累……   爹,画儿想你。   “画画,画画?”   沈画一直失魂落魄地走着,连前路被人挡住了都不知道,只见封昱纶挡在他身前,一只手在他脸前晃着。   “画画?”   沈画终于回过神来,定定地看着他。   “在想什么?都不理人家。”封昱纶撇嘴道。   沈画还是不说话。   封昱纶笑了笑,扬了扬手中的食盒,然后拉着他到院中的亭子里坐下,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。   “这是人家特地去一品居给你买的什锦百香粥,人家看你刚才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吃,知道你昨天……嘿嘿,应该吃点清淡的。”封昱纶笑得春花荡漾。   沈画下意识地脸一红,接过粥来慢慢喝起来。   他的确很饿,可是却没有胃口,这粥味淡清香,最是适合。   “画画,你跟我走好不好?”封昱纶坐在他对面,趴在桌子上,用下巴磕着桌面。   沈画抬头看他。   “你奶奶不会让你和我在一起的,那些所谓的武林同道也不会认可的,与其看他们脸色,不如你跟我走。”封昱纶说得真诚。   沈画顿了顿,许久,他终于开口,“谁说我要与你在一起了?”   封昱纶一听蹭一下坐直了,“你真要始乱终弃?”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,到底昨晚吃亏的是谁?   沈画慢悠悠地继续喝粥。   封昱纶扁起嘴巴,凑到沈画身边,拽起他袖子的一角摇啊摇,“画画,其实你和各派掌门定的赌约,我已经知道了,才不是娶什么西门绵绵。”   沈画勺子不停。   “如果你跟我走了,就不用理会什么赌约,也不用找什么红罂楼的位置和罂花散的解药了,”他把脸贴在沈画的胳膊上不断地蹭着,“我发誓,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,我养着你,每天给你买好吃的,做好多漂亮的衣服,还可以帮你化妆束发!跟我走好不好?”   沈画没想到,此生他还有被人金屋藏娇的机会。   他漠然地把手抽出来,吐道:“不好。”   ☆、节制就是狗屁   他漠然地把手抽出来,吐道:“不好。”   封昱纶眸色一深,语气里撒娇的意味顿消,他道:“为什么?你非要去铲除那个红罂楼吗?可你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。”   “我从来没想过寻找红罂楼的下落,”沈画突然道:“所以这三个月来,我只是派人研制罂花散的解药,却从没打探过红罂楼的半点消息,甚至都没离开过苏城。”   封昱纶想了想,他最近一直都和沈画在一起,确实没见他出城过。   “为什么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红罂楼其实什么坏事也没做过,那些中了罂花散的人,也只是因为跟红罂楼有私人过节罢了,各大门派之所以畏惧,是担心罂花散的药力,可不能因为这些,就平白去灭了人家。”沈画道。   “所以你一开始答应这个赌约,只是个幌子?”封昱纶问。   沈画点点头,“我只是想多争取三个月时间,寻找罂花散的解药,顺便清除北方红罂楼的势力,只要让他们退回西域,不再侵入中原即可。”   “可那样你就赌输了,会失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。”封昱纶道。   沈画吃完粥,放下勺子侧头看他,“你觉得,我的武功如何?”   “不错啊。”   “可算一流高手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摸摸鼻子,想着要不要说实话呢,可是怕打击他家画画的自信心啊。   沈画似是知他心中所想,兀自说道:“顶多算二流高手,那你觉得,一年之内,我的武功能突飞猛进,打败冲动道长灭灯师太等人吗?”   一年?怎么可能?就算吃了高手的肉进步也不可能这么快,连封昱纶都不敢百分百保证能打赢那个老贼尼。   “所以啊,失不失去这个资格,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?与其让人说,堂堂武林盟主之子,天一山庄的少主武功竟如此不济,还不如说我为了红罂楼之事殚精竭虑,甚至不惜放弃参会资格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恍然,“原来你一开始抱得就是这个打算?”   沈画耸耸肩。   “可就算是这样,等日期一到,怕是那些掌门也会为难你吧?”尤其是那个老贼尼。   说到这个,沈画不禁也皱起眉为了难。   封昱纶想了想,突然道:“如果能找到罂花散的解药,就算没有找到红罂楼的位置,也总算有个交代。”   沈画苦笑了下,“可我请了天下名医,为中了罂花散的人诊治了近三个月,全无进展,派去寻找解药的手下也一无所获。”   封昱纶抓起沈画的手,对他呲了呲牙,“画画,你把我忘了啊。”   沈画不解。   “你忘了,我也是制毒高手,说不准我可以帮你呢。”封昱纶喜盈盈道。   沈画黑着脸把手收回来,“你那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,你只会制毒,不会解毒。”    封昱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。   “罢了,这些事你不用管了,本就与你无关。”沈画起身道,然后回房去。   “谁说与我无关,”封昱纶忙着追上去,“你都是我的人了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怎么能与我无关呢!”   沈画一眼瞪过来。   封昱纶缩缩脖子,“那、我是你的人……”   沈画快步回了房间,忙着要关门,封昱纶却抢先从他胳膊底下钻了过去,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床上。   沈画深吸了口气,面色不善地瞪着封昱纶,“你的房间不在这。”   “可人家的心上人在这啊。”封昱纶蹦蹦跳跳地来到沈画身边,帮他脱去外衣。    在想要脱去中衣的时候,沈画按住他的手,黑着脸瞪着他。   封昱纶委屈地看着他,眼底的渴望分明。  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,沈画竟觉得心头燥热,他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,拒绝道:“不行。”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更委屈了,一脸控诉,“咱们认识这么久了,你都没有主动亲过人家。”   还不够久!   封昱纶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,露出手腕上那一圈泛红的印子,这是昨天他被那条铁铐铐出来的,虽然沿口打磨得很光滑,可架不住昨天的猛烈,所以手腕还是勒伤了。   看到这条印子,沈画脸色泛红,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。   封昱纶绕到他面前,也不说话,只是耷拉着眼睛抿着嘴,像只可怜的小狗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。   沈画被他看得脸色越来越红,好半天,他支支吾吾地出声,“痛。”裂伤还没好。   封昱纶一听立马两眼放光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昨天是他准备不周全,今天该准备的都准备了。   知道盒子里是什么,沈画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。   “我今天会轻轻的。”像是怕他不信,封昱纶一脸坚定地保证。   “这是天一山庄。”沈画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。   封昱纶扑哧一声笑了,“只要画画别叫得像昨天那么大声,我自信是不会惊扰到其他人的。”   闻言沈画猛地抬头瞪他一眼。   只是沈画墨发如瀑,面红如血,湿目含水,这一眼与其说是瞪人,更像是娇嗔,封昱纶喉头一紧,一把把沈画拉进怀里,低头吻住他。   光这样吻着,封昱纶已经觉得气喘不停,呼吸灼热。   当四片唇瓣终于分离,封昱纶却没有松开他,抵着他的额头,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啄着他的唇瓣。   “画画,你今天没带铐子吧?”   沈画这回连耳根都红了。   封昱纶轻笑着含住他的耳垂,在他耳边轻轻吐着气,低沉而暧昧地说着,“带着委实不舒服,许多姿势都做不了,害得人家昨日都没把画画伺候好。”   沈画红着脸不说话。   封昱纶直接扛起他往床上走去。   “要、要节制……”沈画红着脸提醒。   封昱纶敷衍地点头,忙着扑了上去。   ……   节制神马的,就是狗屁啊,沈画发誓,他以后再也不相信封昱纶了!   封昱纶从那晚之后,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,去外面采购了一大批药材,然后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,连饭都让下人送到房里来,不过晚上的时候,他还是会溜进沈画的房间里,不缠他到天亮不肯离开。   三天之后,他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。   沈书捏着鼻子离他站得老远,“死疯子,你这几天是干嘛了?臭死了!”   只见封昱纶仍旧是一身红袍,红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水渍痕迹,脸上花得跟猫一样,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梳洗过了,乱蓬蓬的,有几根还竖起来了。   封昱纶揉揉鼻子,不过是几天没洗澡而已。   沈画无奈地扶额,昨天晚上他就是这样混着臭味和药味跟自己“折腾”了一宿……   封昱纶没心思搭理他,拉起沈画就走,走到后院,确定沈书那个跟屁虫没跟来,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交给沈画。   “这是?”沈画挑眉。   “新的润滑膏!”封昱纶回答得铿锵有力。   杀气顿现。   封昱纶缩缩脖子,诺诺道:“是人家研制的罂花散的解药啦。”   “哦?”沈画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玉瓶,“你研制成功了?这就是罂花散的解药?”   封昱纶先是点头,随即又摇了摇头,“还缺一味药引。”   “是什么?我派人去买。”沈画道。   “买不到的,”封昱纶摇头,“那位药引,市面上没有,也鲜为人知,我必须亲自去取。”   沈画轻轻皱眉,“在哪?远吗?”   “不远,苗疆一带就有,三五日我便会回来的,”说着,封昱纶舔着脸凑过去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画瞧,“怎么?画画舍不得人家啊?”   沈画嫌弃地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。   封昱纶立马咬着指甲化身小媳妇,“画画,你好狠心!床上叫人家封封,床下就翻脸不认人!”   “封!昱!纶!”   炸毛了炸毛了,好在封昱纶知道适可而止,忙着作小,把脸靠在沈画的肩膀上弱弱地蹭着。   “要好几天见不到画画,人家会想你的。”  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把脸上的脏污蹭在自己肩膀上。   “时间差不多了,”封昱纶趁着没人,在沈画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,“画画,我要准备出发了。”   “现在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点点头,直起身子,“早去才能早回,迟则生变。”   沈画轻轻点了下头。   封昱纶一脸期盼地看着沈画,期待他再说点什么,沈画却只是微含着头,不言不语。   封昱纶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不过他还是笑了笑,捏了下沈画的手,转身离开。   “封昱纶。”沈画突然出声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肉虽然不能多吃 但是可以勤吃 没有吃到肉的朋友们脑补吧 各种无限极尽情狂野吧   ☆、他不会再回来   “封昱纶。”沈画突然出声。   封昱纶脚步停住,回头看他。   沈画一脸别扭,“说好的,最多五天。”   封昱纶终于扬起了他招牌式的笑脸,重重一点头,“嗯,最多五天,我一定回来!”   沈画弯了弯嘴角。   听着封昱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直到完全听不见,沈画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,一点一点化为冰冷。   他看着手中的玉瓶,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,又嗅了嗅,眉头微皱,他倒出一点点来,里面是褐色的粉末,他低头稍稍舔了些许,细细地品着,终于,眉头松了开来。   沈书发现最近他的亲亲大哥有点不对劲,以前沈画吃完饭不是埋首在书房,就是埋首在院子里练剑,可最近几天总是在前院晃悠,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门口,像是在等着什么。   沈书吃着小油鸡,悄悄问旁边的连珏,“臭连珏,你知不知道我哥在等什么?”   连珏看着沈书吃得一嘴油,不自觉地舔了下唇,随即忙着移开视线,不敢再看沈书,“额,在、在等封昱纶吧。”   “不可能!”沈书含着肉说得咬字不清,“我哥才不会等他呢。”   过去的沈画当然不会等任何人,现在么……   连珏的眼中竟然透出一丝丝羡慕,“要是我外出,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人在等我,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。”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沈书。   “会有人等你的!”沈书连连点头道。   “真的吗?”连珏的眼中放出光芒。   “当然,”沈书一脸诧异地看着他,“你每次出门,二黑不都蹲在门口等你吗?”   ……   “二黑是狗!”连珏咬碎了一口银牙。   沈书鄙夷地看他,“有等你的还挑。”   ……   “对了,臭连珏,你以后我不要总是做小油鸡给我吃了,我最近都长胖了,轻功都飞不起来了。”沈书摸了摸自己稍稍凸起的肚子,控诉道。   连珏冷哼,那不知道是谁,每次去他房间缠着他做小油鸡。   “换水煮鱼吧,海鲜,不长肉。”沈书流着口水道。   连珏斜眼瞥着他,明明是你小油鸡吃腻了吧!   第五天晚上,吃过晚饭,沈画没有回自己院子,就在前院缓缓踱起步来,觉得无聊,他索性抽出手中的冷箫剑,在院中练剑。   将沈家剑法练了三遍,门口还是没传来半点消息。   沈画瞧门口看了看,除了守门的守卫,什么人也没看到,他稍稍皱了下眉,将剑收回鞘,转身回院。   “少主,少主!”门口的守卫突然来报。   沈画惊喜地转身。   那守卫单膝跪下,呈上一黑一红两个玉瓶,以及一个字条,“启禀少主,这是刚才一个小厮送来的,说是他家主人要交给您的。”   惊喜从沈画的脸上褪去,冷声问道: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   “他还说,他家主人说他已经在天一山庄叨扰太久,不好再麻烦少主,现美人居已经修葺好,他便搬了回去。”   沈画握着玉瓶的手一紧。   那守卫微愣,怎么觉得刚才一股强大的杀气掠过呢?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沈画,难道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少主散出来的?   沈画却温柔一笑,“我知道了,你去忙吧。”   “是。”守卫忙着退下,刚才,应该是错觉吧。   沈画在院子中站了许久,直到夜色越来越深,他终于打开了手中的字条。   上面写着,将黑瓶中汁液与之前那瓶褐色粉末融合,便是罂花散解药;至于红色那瓶,是他专门为沈画的内伤研制的,虽不能根治,却可以缓解他的痛苦。   呵,这算什么,舍弃他后的补偿么。   沈画的手猛地握拳,再张开,那字条已经变成了粉碎的纸屑,风一吹,随风而散,犹如飞雪,漫天飞舞。   书房里,没有点蜡,屋子里漆黑一片,密探跪在书桌前早已恭候多时,一身黑衣与这夜色融为一体。    沈画推门进来,那密探忙着问候,“参加少主。”   沈画似乎很累,每一步都很沉重,短短的距离他竟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书桌前,无力地坐下。   “说吧。”他的声音有些低哑。   “封公子此番去苗疆,遇到了楼子婴和阿布,并且……是和他们一起回的苏城。”密探道。   沈画没有出声,果然……   密探继续道:“楼子婴的父亲似乎是苏城人士,半年前去世了,楼子婴想来父亲的故乡看看,封公子便同他一起来了,那美人居,昨日也已经过继在了楼子婴的名下。”   “那件事情……”沈画终于开口,声音却哑得厉害,甚至难以入耳,“办得怎么样了?”   “回禀少主,经过三个月的日夜赶工,前日已经完工了。”密探道。   “人选呢?”沈画吃力地说道。   “之前选好的那批人,经过训练,最后留下了十个。”   沈画轻轻点头,终究,还是走到了这一步……   “你下去吧。”   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那密探起身准备从窗子闪出。   “等等。”沈画突然开口。   “不知少主还有什么吩咐?”密探问。   “把知情的人……都杀了吧。”沈画无力,却坚决地说道。   密探先是一愣,以往少主冷漠却心善,温润而慈悲,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?   他还是恭敬一拱手,应道:“是。”   随即,消失在夜色中。   桌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玉瓶,沈画只是坐在桌前看着两个瓶子,一动不动,一言不发。   直到天明。   现在离三月之期只剩十五天了,虽然没有查出红罂楼的下落,但是既然有了罂花散的解药,也算是给了各大门派一个交代。   沈画一夜没睡,脸色甚是憔悴,他坐在镜子前,梳妆台上还放着那个人留下的雪花膏和胭脂。  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,头上还戴着那个人送的红玉簪,明明,和他这一身白衣如此不搭,可他还是一直戴着。  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,丫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“少主,奴婢来为您束发。”   许久,沈画微微侧头,镜中人也微微侧头。   “不用了,”他轻声道:“以后,我自己来。”   “是。”   沈画拉开抽屉,将桌上的雪花膏和胭脂全放进抽屉里,然后缓缓地,拿下头上的红玉簪,也放进抽屉里,关上。   他拿起梳子,轻轻地梳起头发来,一寸一寸,如瀑如墨,待将头发完全梳顺之后,他没有束起,而是拿起惯用的白色发带,将头发随意一系。   他本就生得绝色,束发时显得风流,这样的装扮更有种冶艳美。   最近的沈画很奇怪,明明是一样的五官,却总是散发着一种妖冶之美,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,久久不能回神都不自知,沈画却视若无睹,仿佛一切于己无关。   本来与三月之期还有十几天的时间,武当少林青城三派也还未到,灭灯师太等人应该在最后几日才会来天一山庄,可是他们却提前到了,原因是,抓到了红罂楼的爪牙。   依旧是那间暗室,沈画和沈书跟在沈太君身后,一步步走进暗室,五大掌门一齐起身拱手。   “沈太君,沈少主。”   众人不禁一愣,以往的沈画总是头戴冠玉,精致得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,今日怎的只是将头发随意一系?可这样的沈画,竟出奇地好看。   沈太君走到主位坐下,威严道:“各位掌门有礼,请坐。”   沈画走到另一主位上,对众人拱了拱手,“晚辈参见各位掌门。”随即坐下。   众人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。   灭灯师太率先出声,“三月之期近在眼前,不知沈少主查的怎么样了?”   沈画轻笑着端起一旁的茶杯,轻抿了口茶,这才缓缓说道:“还有十三天,师太急什么?”   “我等前来,是来助少主一臂之力的。”灭灯师太冷笑道。   “哦?”   点苍派掌门道:“少主,我们抓到了一个红罂楼的弟子,而且此人武功不俗,应该是红罂楼的重要人物。”说着,他扬声吩咐弟子,“带上来。”   两名点苍派弟子拖上来一人,那人一身紫袍,被五花大绑着,脸上鼻青脸肿带着血污,奄奄一息,站都站不稳,只能靠那两名弟子拖着,最重要的,他嘴唇黑紫,明显中了毒。   沈画皱起眉头,楼子婴。   楼子婴明显也认出沈画,可他中毒颇深,说不出话,只能虚弱地盯着沈画瞧。   沈画放下茶杯,好似不认识他,淡然道:“各位如何确定,他是红罂楼的人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开虐了开虐了 亲们有木有觉得封封有点渣   ☆、楼子婴被擒住(阴谋的味道)   沈画放下茶杯,好似不认识他,淡然道:“各位如何确定,他是红罂楼的人?”   “他有罂花散。”华山掌门道,随即命人将一个瓷瓶呈到沈太君面前。   沈太君打开盖子,打算凑上去嗅一嗅,华山掌门忙道:“太君不可!”   “为何?”沈太君问。   “这罂花散药效神奇,光凑近嗅着便会中毒,我等掌握不好药量,还是小心为好。”华山掌门提醒。   沈太君大惊,随即重重一拍桌,恶狠狠地瞪着楼子婴,“天下间竟有如此狠毒的毒.药,果然是邪恶之徒,来人呐……”   沈太君刚要叫人,崆峒派掌门出声道:“太君请慢,杀他容易,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红罂楼弟子,我们不如留着他,从他口中拷问出其他红罂楼的消息,日后对我们铲除红罂楼也有大大的帮助。”   沈太君细想,正好沈画还没找出红罂楼的下落,不如就留着这个人,说不准可以问出红罂楼的位置,届时他们就可以赢了赌约,还可以在江湖上名声大震。   “崆峒掌门言之有理,那不如就将这人留在天一山庄吧,就由天一山庄负责拷问。”沈太君道。   昆仑掌门笑道:“我等正有此意,我与其他四派掌门都住在客栈里,其实不方便拷问犯人,只有天一山庄有地牢,留在天一山庄最为合适。”   沈太君露出满意之色,留在天一山庄,才方便严刑逼供。   “只是……”灭灯师太突然开了口,“不知沈太君要拷问多久呢?这人嘴巴可严得紧,我等逼问一夜也没问出个结果来,万一他禁不住拷打,死在了天一山庄……”   沈太君捶了下凤杖,怒视灭灯师太,“这人既然留在了天一山庄,他的安全老身自会负责,若出了什么事,只管来找老身便是!”   “太君威武,”灭灯师太笑道:“那不如这样吧,在三月之期约定那天,我们办一个除魔大会,沈太君当着八大派掌门面前,说出从此人口中逼问的结果,然后我们在众位门派弟子面前,一起手刃了此人,是以除魔。”   沈画皱眉,刚要说什么,只听沈太君已经应允。   “好!就约在那天!那天之前,老身一定会从此人口中问出红罂楼的一切。”   灭灯师太起身对沈太君拱了拱手,“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。”说完,不等沈太君回应,她一甩拂尘转身离开。   她一走,其他四派掌门也纷纷起身告辞。   堂上,楼子婴虚弱地被丢在地上,站也站不起来,也说不出话。   “画儿。”沈太君侧头看向沈画,“这是你最后的希望,即便问不出红罂楼的位置,问出几个分舵的位置也好,否则……”   后果有多严重,不用她说他也知道。   “是。”沈画恭敬回道。   “记住,别让他死了,必须要让他活到除魔大会那天。”沈太君道。   “是。”沈画道。   沈太君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,她睨了眼地上的楼子婴,拄着凤杖离开了。   “哥,太好了,天无绝人之路啊。”沈太君一走,沈书忙开心地凑到沈画身边。   沈画轻轻笑了笑。   从沈书的嘴里,沈画才知道楼子婴被抓的经过,原来蜀中唐门的少主唐非凡一直垂涎余绵绵的美色,得知余绵绵来了苏城,也追了过来。   唐门虽然也是大派,却不在八大门派之列,所以唐非凡是自己来的,他一直跟踪余绵绵,今日趁着余绵绵从驿站出来自己落单,竟想非礼于她,正好遇到跟阿布吵架,一气之下出走的楼子婴,楼子婴没想救余绵绵,却因为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出气,跟唐非凡大打出手。   两人难分胜负,因为离驿站不远,惊动了灭灯师太等人,众人一看唐非凡和此人打斗,自然是帮唐非凡的,楼子婴寡不敌众,情急之下使出了罂花散,却中了唐非凡的毒,这才被抓。   余绵绵本想替楼子婴解释,可各派掌门一看楼子婴有罂花散,此时什么解释也是枉然。   而唐非凡则趁乱逃走了。   天一山庄的后院有个很大的假山,假山上有很多石头,没什么特别,可就是那样一块不起眼的石头,轻轻一推,假山后就会露出一个窄门来,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。   沈画一手拿着火折子,一手提着食盒,缓缓往里走。   越往里走,洞里越黑,只能借着微弱的火光,看着台阶是蔓延向地下的,沈画走了许久,弯弯绕绕,机关无数,在打开最后一道石门之后,里面有微光传了过来。   这是一座地下水牢,四周点着煤油灯,顶上是不断滴水的水乳石,地上是极浅的水潭,潭上每隔一步远就有个石台,方便踏步,一直到水潭中间,有个很大的石台。   石台上方,是从牢顶蔓延垂下的铁链,地上,是从地底而起的地链,四条铁链锁中中间那人的手脚,将他整个人吊在半空中。   那人蓬头垢面,头发凌乱地散在脸前,华贵的紫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,被血污和泥渍染污,衣服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,那是鞭打后的痕迹,甚至至今还有血滴下来。   一旁,放着各种刑具。   沈画吹灭火折子,把食盒放到一边,取出里面的清粥小菜。   他也曾受过鞭刑,知道楼子婴现在什么也不能吃。   听到声音,楼子婴缓缓抬起头来,看着他,不说话。   沈画也没有开口,只是凑过来,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吃菜。   楼子婴倒也配合,即使没有胃口,却还是将整碗粥喝了干净。   “吃完饭,吃药吧。”沈画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来,“这个是解毒丹,虽然解不了你身上的毒,但是可以为你续命,这个是金疮药。”   沈画喂他吃完解毒丹,然后为他涂金疮药,即使明天还会有别的刑罚在等着他,涂了金疮药也枉然,可是多少起点作用。   涂完金疮药,沈画又给楼子婴输了些内力,免得他扛不住。   他不能让楼子婴死。       “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沈画收拾好食盒,对他笑了笑,准备离开。   “沈画。”楼子婴开口,声音很是虚弱无力。   沈画顿了顿,回头微笑着看他,“我会救你,你信吗?”   良久,楼子婴吃力地点了下头,“我信。”   沈画转身离开。     书房里,连珏蹲在凳子上,双手抱头,一脸哀怨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沈画。   沈画微笑着,又朝他走近两步,连珏吓得连忙跳到桌子上了。   “沈大哥沈大哥,你你你别这样。”连珏忙着挥手,既害怕又委屈。   “我也不想麻烦你,可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。”沈画摊了摊手,随意理了下衣袖。   “我不是故意知道的,”连珏更委屈了,“你就当我什么也不知道,把我当个屁,放了吧。”   “可以啊。”沈画很大方。   连珏一怔,这么好说话?   沈画摸了摸下巴,一脸苦恼模样,“书儿今年十九岁了吧,嗯,该定亲了,你觉得绵绵怎么样?”   连珏脸耷拉下来了。   “或者唐门掌门的千金?”   “我记得你有个表妹,模样生得不错。”   “还有,过几天你爹也该到了吧,届时你爹住客栈,你却住天一山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?要不你去陪你爹吧,等过了年,书儿满二十岁,我就跟太君商量定亲的事。”    沈画每多说一句,连珏的脸色就黑一分,那脸色,跟沈书养的那只八哥似的。   “我答应你。”连珏咬牙道。   沈画满意一笑,回到书桌前坐下,连珏这才跳下桌子,老实地在凳子上坐好。   “你想我怎么做?”   “三月之期一道,除魔大会那天,你率领我手下的密探,乔装成红罂楼的人,救走楼子婴,必要时,你可以假意挟持我。”沈画慢条斯理道。   “为什么非得是我?你密探不是挺多的吗?”连珏控诉道,这个活儿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啊。   “我手下的密探虽多,武功也还不错,可是不足以和灭灯师太等人抗衡,我需要一个顶尖高手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沈画道。   闻言连珏更想哭了,“我的武功很一般的,我也打不过她啊。”何况不止灭灯师太一个人,八大派掌门都在场啊!   沈画微微一笑,托着下巴看着他,“我对你有信心。”   他对自己没信心!   “那为什么非得是除魔大会那天?那天八大派掌门都在场更不好下手吧,你直接今天把楼子婴救走不得了?”那样危险系数还小点。   沈画却摇了摇头,“这几天老太君对地牢盯得死紧,而且如果人在天一山庄被救走了,各派掌门肯定借题发挥,更加不会放过天一山庄,但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被救走,他们就没脸再找天一山庄的麻烦。”   ☆、不过玩玩而已   沈画却摇了摇头,“这几天老太君对地牢盯得死紧,而且如果人在天一山庄被救走了,各派掌门肯定借题发挥,更加不会放过天一山庄,但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被救走,他们就没脸再找天一山庄的麻烦。”   连珏还是心里发毛。   “你放心,楼子婴不过是一个小角色,那天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我身上,灭灯师太等人肯定全心全力攻击我找我麻烦,除魔大会,不会是个噱头罢了。”沈画道。   连珏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桌面,还在犹豫。   “哦对了,”沈画突然道:“我想起来了。”   连珏抬头看他。   “昆仑掌门有个侄女……”   “我应了!”连珏恨恨道。   沈画满意一笑。   “对了,”沈画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那把折扇,缓缓地伸出去,“还你。”   连珏稍稍侧头,想了想,走过去接过来,打开来看,还是那把扇子,扇面上依旧画着少林寺的大门。   “你不用了?”连珏问。   沈画下意识地双手握拳,脸上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,“不需要了。”   已经,不需要了。   离三月之期还有七天,沈画现在要做的,就是等。   他从地牢出来,把食盒交给下人,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练练剑,七天之后,必然是一场恶战。   苏城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,沈画到今年二十三岁,也只见过一次雪,可今年的苏城格外湿冷,像是在预兆着什么。   沈画的院子里种着一片翠竹,如今翠竹依旧翠绿,可是竹叶上却结着一层薄薄的霜。   这样湿冷,那个人应该会受不了吧,也许,他该让密探准备些风湿驱寒的药备上,毕竟,很快就会用到了。   沈画回屋想去取冷箫剑,可是一进屋,却发现挂在墙上的那把白□□箫宝剑不见了。   沈画左右看了看,屋子里哪有冷箫剑的踪影。   糟了!   沈画像是想到了什么,忙着冲向后院假山。   “来人啊!有人擅闯地牢!”沈画一边冲着,一边高声唤人。   沈家地牢地形复杂,机关重重,加上楼子婴又用精铁铁链锁着,一定是有人先跟踪沈画进了地牢,接着抢在沈画之前拿走了冷箫剑,目的,是为了斩断锁着楼子婴的铁链。   该死!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!是封昱纶,一定是他!   沈画一路冲到地牢,果不其然地牢每个关卡的守卫都已经被杀了,有这等身手的,除了封昱纶还会有谁!   地牢通道拥挤,不方便大批人马冲进来,沈画只能先行进去查看情况。   他急着冲向水潭,正好看到两名黑衣蒙面人,一个略高些,以冷箫剑斩断铁链,那个矮些的少年忙着接住奄奄一息的楼子婴。   不用说,那个矮的自然是阿布,而另一个……   “少爷……”阿布担忧地搂着楼子婴。   “子婴……”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来,可眼底流露的深情和心疼,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。   楼子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阿布将楼子婴背起来,三人刚要走,这才看到堵在门口的沈画。   封昱纶脚步一顿,拿着冷箫剑的手微僵。   “沈画……”   这是第一次,他以这种语气,全称他的名字。   沈画掩下心头的剧痛,向前走了一步,拦住他们的去路。   “你们不能带楼子婴走。”   “画画,”封昱纶挡在楼子婴身前,似乎是怕沈画会突然偷袭,正经而冷情地说道:“你应该知道,无论如何,我不会丢下子婴。”   无论如何……   沈画闭了闭眼睛,深吸了口气,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他,“封昱纶,我已经安排好一切,七天之后,我会将楼子婴救走,你现在不能带走他。”   “七天之后就是你们约定的三月之期,届时八大派掌门都在,你怎么救走子婴?”封昱纶俨然不信。   原来他还记得七天后是他约定的三月之期。   “我已经安排好了,你相信我……”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打断他,“我知道你喜欢我。”   沈画一僵。   “你也知道我喜欢子婴,”封昱纶又道:“所以我理解,你恨子婴,所以抓了他,折磨他,甚至想杀了他。”   血色从沈画的脸上褪去。   “你是这样看我的?”沈画喉头发苦,却还是想解释,“楼子婴不是我抓的,我也不是因为嫉妒他,我真的会救他……”   “你觉得我会相信吗!”封昱纶叫道,他缓缓扬起手中的冷箫剑指向沈画,冷漠而无情地睨着他,“今日我必须带子婴走,我与你……玩玩而已,就此算了吧。”   沈画只觉得全身血液蓦地变冷,原来,他一直是这样看自己的,原来,终究是一场空,他的痴心,他的真情,终究,还是错付了。   原来……   沈画突然出掌朝阿布袭去,封昱纶忙着接下他这一掌,两人立即打了起来。   封昱纶虽然惯用折扇,可是剑法也是不错,沈画武功本就不如他,如今又没了武器,几十招下来便落了下风。   可是不管代价如何,沈画都是必须把楼子婴留下的,如果楼子婴在天一山庄被劫走,那沈家就完了!   沈画化掌为指,猛地抽身回击,使出那招共赴黄泉!   所谓共赴黄泉,就是连着上一招万剑朝宗,猛地抽身以长剑向对手刺去,因为对手刚避过了上水映月这一招,是没办法闪避的,只能同样也迎上来攻击,双方同时攻击对方,将武器刺进对方身体,所以名为共赴黄泉!   可是眼下的情况,却是封昱纶手中握有冷箫剑,沈画双手空空。   眼看着冷箫剑就要刺进沈画的身体,可是封昱纶却根本收不回剑,只能咬着牙收敛力道,那长剑却还是刺进了沈画的胸口。   冷箫剑锋利冷冽,刺穿了沈画的右胸。   鲜血瞬间染红了沈画雪白的衣衫。   封昱纶微愣,沈画却好似不觉得痛,趁机向封昱纶打去一掌,夺回了冷箫剑。    封昱纶看了眼沈画流血的胸口,想他重伤应该无力再阻拦自己,领着阿布要走。   剑光一闪,那把冷冽的冷箫剑再度拦在了封昱纶面前。   沈画的一身白衣几乎被鲜血染红得通透,血肉模糊的右胸鲜血仍流个不停,沈画的脸色苍白,嘴角有血丝溢出,可他似是不觉得痛,手中长剑坚定地握着,半分不肯退让。   “你让开!”封昱纶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着。   沈画一动不动,眼底如冰般寒冷。   封昱纶咬着牙一掌向沈画打去。   沈画闪也不闪,硬生生吃下这一掌。   他不能闪,他闪了,阿布就会趁机从出口逃出去,所以,他不能闪。   封昱纶这一掌带了七成功力,沈画本就中了一剑,这掌更是让他吐出大口鲜血来。   五脏六腑撕裂一般得疼痛。   封昱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。   “沈画,你让开!”   沈画吃痛地用左手握住流血的胸口,右手举着冷箫剑,再度举了起来。   不能让!死不能让!   封昱纶猛地抽出折扇,再度向沈画袭去,沈画提剑想挡,可是他哪是封昱纶的对手,加上重伤在身,只一招便被他擒住。   “阿布,快带子婴走!”封昱纶道。   阿布反应过来,忙着背着楼子婴逃出去。   沈画奋力挣扎想要挣开封昱纶的禁锢,可封昱纶以折扇锁着沈画的喉咙,沈画根本挣脱不开,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布背着楼子婴逃走。   沈画咬了咬牙,提剑准备刺向封昱纶,封昱纶稍稍一闪,便避开他的攻击,同时将他的双手也擒住。   “沈画,你不要命了是不是!”   沈画还是挣扎不止,连封昱纶的身上,都沾到了他的血,只是因为他穿着夜行衣看不真切。   “沈画!”   “除非我死!”沈画苍白着脸色,眼底却是带着坚决的阴狠,“想带走楼子婴,除非踏着我的尸体!”   封昱纶的身体都因为愤怒而忍不住颤抖。   “只要我还剩一口气,”沈画冷冷地看着他,他的牙齿都被鲜血染红,“我就不会让你们离开天一山庄!外面已经围了千军万马,只要,我,还剩,一!口!气!”   封昱纶瞪着他,恶狠狠瞪着,眼底的恨像是恨不得一口吃了他。   半晌,他却突然笑了,只是那笑容森冷,没有到达眼底半分。   沈画来不及反应他这笑容的含义,封昱纶已经擒着他一路逃出了地牢,天一山庄内,果然围满了守卫,连沈书连珏甚至沈太君都惊动了。   阿布背着楼子婴还站在假山门口,阿布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刀伤,只是入夜了,他又一身夜行衣,看不真切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哎呀,文章要进入高.潮了,好激动好激动,要虐了要虐了,我的画画啊,唉,妈心疼你啊   ☆、沈封二人决裂(小虐)   阿布背着楼子婴还站在假山门口,阿布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刀伤,只是入夜了,他又一身夜行衣,看不真切。   “哥!”一见到沈画,沈书急着想要冲上来,连珏忙着拦住他。   “小书书,别轻举妄动!”   “你是谁?你放了我哥!”因为封昱纶蒙着脸,沈书认不出他是谁。   连珏眯起了眼睛。   “让我放了他也可以,”封昱纶不想他认出自己,所以收了折扇,改用手锁着沈画的喉咙,故意压低嗓子道:“让我们走。”   “好。”沈书急急道。   “不行!”沈太君急忙道:“不能放那魔楼妖人走!”   “喂,老太婆,你不要你孙子命了!”封昱纶叫道。   沈太君看了眼沈画,有些犹疑,却还是拄着凤杖道:“来人!将这妖人围住,绝不能让他们逃走!”   “谁敢!”封昱纶锁着沈画喉咙的手猛地用力,沈画大力地咳嗽起来,脸色憋得通红。   那些原本打算上前的守卫,见状纷纷停住脚步,不敢再上前。   “放肆!”一直没有开口的沈画突然出声,即使他的白衣都被血染红得通透,甚至在地上形成了大片血泊,可他的威仪依旧,怒视着所有守卫,“没听见太君说的吗?不能放妖人走!”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低头瞪他。   沈画咳嗽着,却依旧笑着,迎上他的眼睛,“我说过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我就不会放你们走,你以为挟持我就有用了?有本事你就杀了我!”   说完,沈画猛地挣扎起来,丝毫不怕封昱纶会伤他杀他,围堵的守卫有些慌了,既想动手,又怕伤了沈画,踟蹰不前。   封昱纶猛地掐住沈画的脖子,沈画脸色紫红,连咳嗽也咳不出。   “沈画,你是不是认定了我不敢杀你?”封昱纶咬着牙道。   沈画没法说话,却还是微笑依旧,他从来没想过封昱纶敢不敢杀自己,他知道,他敢的。   封昱纶突然笑了,他蒙着面,看不到他的笑容,可是这次,笑意到达了他的眼底。   “我不用杀你,也有办法!”   说着,封昱纶突然伸出手在沈画的脸前晃了下,沈画只觉得嗅到了一股异香,他这才发现,封昱纶居然涂了蔻丹,自从封昱纶住进天一山庄之后,他就再没擦过粉抹过胭脂涂过指甲,以至于他都忘了,可是现在,封昱纶的指甲上绘着大红色的花朵。   沈画像是想到了什么,剧烈地挣扎起来,可是封昱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,猛地将指甲刺进沈画右胸的伤口。   这药,吸食、服用、入血,皆可中毒,只是吸食太慢,服用沈画不肯张嘴,入血是最快毒发的办法。   沈画突然大口地喘息起来,身上一阵阵战栗,冷汗不断地流下,那股诡异而痛苦的感觉再度袭来。   中的掌伤,胸前的剑伤,仿佛一下子都没了知觉。   “哥……”   封昱纶突然将沈画推到沈书的怀里,同时向那一干守卫撒去大把迷药,趁着他们掩鼻屏息的瞬间,带着阿布和楼子婴以轻功一跃,消失在夜色中。   “哥,你怎么了?哥?”   沈画好似失去了意识,身子不断痉挛,手甚至拼命抓着自己剑伤的伤口。   “哥!你别抓了,哥!”   他曾说过,这药三次成瘾,可是,他为了带走楼子婴,甚至对自己第二次下药,哈哈……   他一直都知道封昱纶不爱自己,他的心里一直只有楼子婴,而自己不过楼子婴的替身,是楼子婴不愿意理他时,用来排解寂寞用来凑数的替身。   他以为,他对自己多少有些情谊的,可是他为了楼子婴,甚至不惜……   哈哈……   眼泪终于遏制不住地从沈画的眼角滑落,身上的痛苦,远不及心里痛苦的半分。   沈画身上没了半点力气,他从沈书的手中滑倒,他倒在地上,拼命地笑着,眼泪却汹涌不断。   “哈哈哈,哈哈……"   ”哥,你到底怎么了?你别吓我,你到底怎么了?”沈书跪倒在沈画身边,看着他如此痛苦,却手足无措,急得直掉眼泪。   沈画倒在地上,突然感觉到脸上贴上一丝冰凉,他以为那是沈书的眼泪,可是抬头一看,竟是下雪了。   苏城,下雪了……   这是此生,沈画见到的第二场雪。   夜深如墨,雪舞漫天。   为怕沈画追上来,封昱纶本想带楼子婴出城,可是楼子婴的伤势太过严重,他不敢带着他路上颠簸,只能先回了美人居。   封昱纶虽然会制毒,医术却是一窍不通,但好在阿布的医术却是顶好。   封昱纶忙带着他们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,阿布把楼子婴放在床上。   “阿布!快看看子婴怎么样?”   封昱纶焦急道。   阿布甚至来不及换下夜行衣,忙着给楼子婴号脉。   “怎么样怎么样?怎么样你快说啊!”封昱纶有些愤怒。   “少爷受了内伤,身上也有不少皮外伤,但最严重的,是少爷中毒了!”阿布急得眼睛都红了。   “什么毒?你快给他解毒啊!”封昱纶急道。   阿布无措地看向封昱纶,“这是中原的毒,我不认识,但是好厉害,加上少爷中毒好几天了,已经毒入肺腑,除非有解药。”   “解药?”封昱纶忙道:“我知道我知道,子婴是和唐门的人动的手,唐门一定有解药!我去夺!”   说着,封昱纶就要出门。   “封公子,”阿布忙着拦住他,“你去蜀中一来一回起码三四天,少爷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,而且唐门的人不会轻易把解药给你的。”   “那怎么办”封昱纶拎起阿布的衣领,一拳打了上去。   阿布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,捂着脸,可他似乎完全不介意,也不觉得痛。   “除非有人可以用内力把少爷的毒逼出来,我就有办法。”阿布道。   封昱纶一喜,眼中终于露出希冀,“我来,告诉我怎么做。”   “封公子,你的内力怕是不够……”   “别废话!总要试一试!”封昱纶忍无可忍地大吼。   阿布不再多说,指点封昱纶如何为楼子婴驱毒。   可是果然如阿布所说,不管封昱纶如何努力,都无法将楼子婴体内的毒逼出来,每次在最后关头,总是功亏一篑,他总是无法突破最后防线,最后被自己的内力反噬,反而弄伤了自己。   阿布也帮过他几次,想把自己的内力打入封昱纶体内,帮他逼出楼子婴体内的毒,可是还不够,还是不够。   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夜,两人都受了伤,可楼子婴的毒只是逼出余星一点。   刚破晓的凌晨很凉,再凉,却也凉不过封昱纶的心。   他害怕,怕得无可奈何,他怕救不了楼子婴,眼睁睁看着他毒发,无可奈何……   “少爷……”阿布跪在床头,握着楼子婴的手,哭得抑制不住眼泪。   “也许我可以帮你。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低哑的男声。   封昱纶一惊,他这一夜都全心在为楼子婴驱毒,甚至没有留意到门外何时有了人。   还有美人居森严的守卫是怎么回事,怎么有人闯入竟然没人通报?   门被推开来,进门的竟是沈画。   他依旧一身白衣,白得纯洁,白得一尘不染,白得仿佛要羽化而登仙。   他的头发没有束起,随意地散在脑后,用一根白色绸带温婉地系着,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,甚至嘴唇也半点血色都没有,可是他的眼神依旧温柔,嘴角,却带着笑。   封昱纶看着他,一时间什么反应都忘了。   沈画静静地看着他,轻声道:“我可以帮你。”   “你是说你有解药?”封昱纶终于反应过来,喜道。   对啊,沈画和唐非凡都属于武林正道,或许他会有!   沈画摇摇头,“那是唐门秘制的毒,唐非凡当天就跑了,我哪里会有解药。”   “那……”封昱纶不解,“你是说,你我合力把子婴体内的毒逼出来?”说着,他又否决摇头,“你我的内功一阴一阳一刚一柔,没办法一起合力的。”   沈画轻笑,“我是说,我自己。”   “你自己?连我都做不到,何况你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楼子婴中的是至阴之毒,你的武功也分属阴柔,沈家有门独门心法,阳刚强劲,虽然我学艺不精,但是或许有用。”沈画道。   说着,沈画向前走了两步。   “不行!”封昱纶想也不想挡在他面前,一脸的警备模样。   沈画侧头看他,“你怕我?你怕我趁机向楼子婴下手?”   封昱纶不说话,可是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他就是这样想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步步都是阴谋啊,好开心   ☆、红罂楼的真相   封昱纶不说话,可是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他就是这样想的。   “杀了他对我没有半点好处,我若想杀他,早就杀了,或者由着他毒发身亡就好,何必今日还要前来。”沈画冷冷道。   封昱纶皱着眉头,还是不放心。   沈画又道:“我今天是孤身来的,杀了他你绝对不会放过我,我又打不过你,我总不会为了他搭上我自己的命。”   封昱纶的眼神闪烁,有些松动,可还是不肯让开。   “我相信他。”   一直昏迷的楼子婴不知何时醒了,只是他动弹不得,只能躺在床上。   “子婴,你醒了!”封昱纶大喜,忙着冲到床边。   沈画后背一僵。   楼子婴看着沈画,虚弱而无力地开口,“我相信你。”   封昱纶握了握拳,挣扎了许久,看着楼子婴紫红色的唇和苍白的脸色,终于看向沈画。   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说完,他抓着阿布出了房门,还把房门关好。   呵,他对自己的信任,竟不如楼子婴,呵呵……   封昱纶没有走远,就一直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,垂着脑袋,一声不吭。   昨夜刚下过雪,可是南方的雪一向不会大到哪去,现在雪已经化了一半了,地上满是泥泞水渍,雪融化的天气,总是格外冷,连呼出的气都形成一团白雾。   阿布是下人,自然是不敢跟封昱纶一起坐的,只能乖巧地站在他身边。   “封公子,你是在担心少爷,还是沈公子?”阿布小声问。   封昱纶没有出声,只是闷着头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   事实上,他不知道,沈画的出现,让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。   他该开心的,因为子婴终于有救了,起码有希望,可是当沈画出现时,他却开心不起来。   为什么?从苗疆回来之后,他毅然决然地搬回了美人居,为了救子婴,他重伤沈画,甚至再次对他下毒,可是才过一天,一天而已,沈画为什么会出现?  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?为什么要救子婴?他昨天不是还拼命阻止自己救人吗?他不是应该恨子婴吗?为什么要救他?   而且,明明终于有人来救子婴了,他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?   整整一个时辰,沈画还没出来,阿布有些站不住了。   “封公子,沈公子怎么还没出来?少爷会不会出事啊?”阿布站在门口,想透过门缝往里看。   封昱纶依旧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   砰!  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声响,阿布吓得忙推门进去。   屋子里,只见楼子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嘴角的床铺染着大片黑红色的血迹,可他的唇色已经恢复正常,不再紫黑,而是虚弱地苍白。   而沈画,则摔倒在地上,他的嘴角溢着鲜红色的血丝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他右胸的衣衫再度被血染红,应当是伤口又裂开了。   “少爷!”阿布忙着冲到床边扶起楼子婴,紧张地号上他的脉搏。   封昱纶僵在屋子里,没有冲到床边查看楼子婴的情况,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画,却也没有上前扶起他。   只是看着,如同石化一般站在那里。   阿布突然松了口气,终于露出了笑脸,眼角也溢出激动的眼泪,“毒逼出来了,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   沈画晃了晃头,让神志清醒些,他扶着地面吃力地爬起来,看楼子婴脸色恢复正常,他微微笑了下,扶着胸口离开。   胸口的伤疼得窒息,血一路滴下,在还没有完全融化的雪地上,形成一条血路。   白红分明。   沈画的嘴角,却在笑,一直在笑。   这点伤算什么,一切,才刚刚开始,值得,一切都值得。     距离三月之期,还有五天了。   照例去给沈太君请过安后,沈画准备出门。  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胸口的伤甚至连痂都没结,可他除了脸色苍白点,好像没事人一般。   而对于楼子婴在天一山庄被劫走,沈太君却并没有惩罚沈画,只是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,对他,对天一山庄,都失去了希望。   八大派也渐渐到齐了,却没有追究楼子婴被劫走的事,估计是等着五天后一起发难。   按照今早密探送来的情报,沈画准确无误地在花街柳巷最深处的那家青楼找到封昱纶。   封昱纶躺在包间里的床上,醉醺醺地喝着酒,身边围了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。   一个断袖,学人家逛青楼。   沈画缓了缓脸色,微笑着推门进去。   “美人,来,亲一个……”封昱纶正搂着怀中的姑娘厮混着,见到来人是他,瞬间愣了。   沈画走在桌前坐下,托着下巴温婉地看着他。   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了,封昱纶本来醉醺醺的,眼睛脸蛋都是红的,可是看到沈画,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般,酒也醒了大半。   他的嘴张了又合,似乎想说什么,反反复复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   倒是沈画先开了口,“怎么没去照顾楼子婴?”   提到他,封昱纶下意识眼神一黯,哈哈道:“我又不懂医术,有阿布那个小子照顾他就够了。”   “哦?”沈画挑眉,“难道不是因为,他们已经不在城里,昨日被你连夜送走了吗?”   被揭穿,封昱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。   沈画心下冷笑,楼子婴昨日刚刚解毒,夜里就被送走,他不就是怕自己会去找他的麻烦么。   面上,沈画依旧面不改色道:“那你呢,你怎么不走?”   “当然是因为舍不得美人你啊,”封昱纶从床上跳下来,鞋子都不穿凑到沈画身边,一把搂住他的腰,在他的脖子间蹭个不停,语气撒娇,“美人在这,人家哪舍得走。”   舍不得?是为了留下拖住他,怕他派追兵吧。   沈画倒了杯酒,打算一饮而尽。   封昱纶按住他的手,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向沈画的胸口。   怎么?怕他有伤在身不能喝酒?瞧瞧这担忧的表情,演的真像,真看不出来,封昱纶还是个演戏的好手。   不过演戏么,谁不会啊,何况他也是个中好手。   他安抚般拍了拍封昱纶的手,笑道:“人生在世,酒色财气,封兄不用担心。”   “哈哈哈,好一个酒色财气,画画,你真是个性情中人,”封昱纶大笑着凑过去亲了沈画的脸一下,紧接着也给自己倒了杯酒,“我来陪你喝!”   沈画微笑,眼底,冰冷一片。   沈画就这样陪着封昱纶,一直在青楼里折腾,这应该是他五年多以来,最放纵的一次。   夜里的时候,沈书找了过来,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忧痛心,想把他待会天一山庄,可是沈画死活不肯,甚至直接在青楼住了下来。   沈书在这里哭闹了两天,沈画就是不肯回去,最后沈书被连珏带走了,而这期间,沈太君从没派人过来过,也没传过一个讯息。   好似,完全放弃了他。   深夜,沈画和封昱纶躺在青楼的房顶上,前几天的那场雪已经完全融化干净了,可是这几天却冷得厉害,比往年都要冷,似乎是预兆着今年有什么不同。   封昱纶又是喝得醉醺醺的,躺在屋顶上打了个酒歌,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。   今天是上弦月,弯月如钩,两人躺了许久,谁都没有出声,只是静静望着那弯月牙。   “你……”    良久,还是封昱纶先出声。   “你为什么不问我红罂楼的事?”封昱纶轻声问。   沈画认真想了想,道:“因为不怎么关心啊。”   又是许久,封昱纶幽幽地叹了口气,“其实,子婴就是红罂楼的楼主。”   “哦。”他是真的不关心。   封昱纶继续道:“红罂楼是我师父创办的,师父死后,就将楼主之位传给了子婴,由我协助,我算得上是个护法吧。”   “哦,”沈画还是这个字,“官儿还挺大。”   “那也大不过你这天一山庄少主吧。”封昱纶好笑地侧头看他。   沈画依旧枕着手看着月牙,得意道:“那是必须的,不过,既然他是楼主,怎么那天营救就你和阿布两个人?”   “我们只是个新成立的小教,人马又大多都在西域,你以为是你一呼百应的天一山庄啊,再加上我们来江南游玩,本身就没带多少人来。”封昱纶都被气笑了。   “哦,”沈画还是这个字,顿了顿,他又突然出声,语气波澜不惊,“那你指甲上的蔻丹,就是罂花吧,给我下的药,就是罂花散喽。”   闻言封昱纶猛地坐直身子,急急地看向沈画,想解释什么,可是沈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,一直看月牙,仿佛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在谈论天气。   ☆、沈画撕掉伪装   闻言封昱纶猛地坐直身子,急急地看向沈画,想解释什么,可是沈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,一直看月牙,仿佛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在谈论天气。   封昱纶低着头看着自己指甲上红艳的罂花,想解释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,能解释什么?有什么好解释的?他说的都是事实,能解释什么。   “对了画画,我记得我给过你一瓶解药,你应该吃了吧,那你后天三月之期拿什么给八大派掌门?要不我现在赶工为你再制一瓶?”封昱纶忙道,这样,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。   “不用了,我没吃。”沈画漠然道。   “什么?”封昱纶大惊道。   “你不是说过么,罂花散三次成瘾,我才中了两次,只要挨过毒发时的痛苦就好了,除非……”他终于侧过头看向封昱纶,头依旧枕在手上,表情依旧温婉淡然,“你想对我下第三次。”   沈画本就生得好看,在这柔柔的月光下,他的脸色虽然苍白,却依旧掩不住他的俊美,仿佛如仙人一般。   封昱纶几乎看痴了。   许久,封昱纶回过神来,尴尬地笑笑,“怎么会。”   沈画回过头,继续望月。   后天,三月之期就到了啊……   寅时五刻,城门准时大开,由于太早,加之又是冬季,天都还没亮,几乎没什么人进出城。   出了城门要经过一片树林,然后才是官道,冬天的日出本就玩,寅时五刻的清晨如同夜一样黑,加上这树林,更加阴暗。   所以,沈画一身白衣站在树上,也可以好好地隐藏,不易察觉。   沈画静静地站在那棵树上,后背随意地倚着树干,手中,握着冷箫剑。   算起来,已经有四五个月,他的冷箫剑没有噬过血了,这对一把宝剑来说,不是什么好事。   他的手无意识地摸着洞箫剑柄的纹路,心里无聊地默数,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   在数到九十七的时候,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,沈画从来不知道,原来熟悉一个人,是真的可以熟悉到认出他的脚步的。   每一步,像是都踏在他的心上。   在那人经过树下的时候,沈画突然将剑微微出鞘。   出鞘声惊动了树下之人。   “谁?”封昱纶厉声抬头,见到是他,一喜,“画画,是你。”   沈画站在树上,低头看他,没有表情,也不说话。   封昱纶有些歉疚尴尬,对他嘿嘿笑了两声,“画画,你别生气嘛,人家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。”   沈画微微侧头,森冷的目光依旧看着他。   看着沈画眼神的冷意,封昱纶忙着举手投降,“我保证!我只是出城办些事,明天就是三月之期了,我不想你为我的事烦心才没告诉你的,十天,我保证最多十天,我一定回来!”   封昱纶知道他上次去苗疆却没回来的事,伤了沈画,所以这次再三保证,他这样说着,却知道沈画一定会同意的,沈画从来不对他有任何要求,或者说他不是同意,而是无所谓,即使只是嘴上逞强。   “不行。”沈画轻声道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封昱纶有些讶异,一时间以为听错了。   依照他对沈画的理解,他一定会说“随便你”,或者压根不说话,怎么会说“不行”?   “我说不行。”沈画竟然又重复了一遍。   一时间,封昱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。   “我知道,你是去见楼子婴。”沈画道。   “额,对,”封昱纶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,“子婴已经安顿好了,我不放心,过去看看他,我发誓,这是看看,看完就回来。”   沈画还是那两个字,“不行。”   沈画突然的改变,让封昱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,“额,画画你乖,你相信我,我……”   “一天都不行。”沈画打断他。   “啊?”   沈画轻轻地抬头,看向天空中的启明星,“一天都不行,以后的几十年,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,一天,都不会分开。”   封昱纶轻笑,“画画,你这么喜欢人家,喜欢到一天都不肯跟人家分开,人家很开心,可是你说的,明显不现实啊,你乖,等我十天,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。”   封昱纶抬脚要走,沈画突然从树上飘落下来,拦住他的去路。   他的脚步轻盈,落地无声。   封昱纶这才看到沈画手中的冷箫剑,他记得沈画来青楼找自己的时候是空手来的啊,昨天又跟自己在房顶上赏了半宿月,丑时才各自回房的,那他的冷箫剑哪来的。   “画画,你乖。”封昱纶好声哄着。   “封昱纶,你知不知道,我其实很烦你,”沈画站在他面前,很近,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的话太多,太吵,而我很不喜欢说话,不认识你之前,我一天说话不会超过五句。”   封昱纶不禁回想,从他认识沈画之后,沈画虽然没有自己话多,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少吧。   “我强迫自己和你说话,只是为你讨你喜欢,把你留下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看着他,总觉得今天的沈画有些不对劲。   “以后我还是会强迫自己和你说话,”沈画看着他突然道,那双眼睛像是空洞,又像是聚神,因为他的眼中虚化一切,只映着封昱纶的影子,“因为,你以后只能和我一个人说话了,我怕你会闷。”   “画画,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   封昱纶说着,沈画却突然抽出了冷箫剑。   封昱纶忍不住笑笑,“画画,你该不会想用武力拦住我吧?你打不过我你知道的,何况你有伤在身。”   沈画这几天一直喝酒,药也没好好换,伤口早就发炎了。   沈画竟弯了弯嘴角,眼中闪过一丝桀骜,“何不试试看。”   说完,沈画提剑刺了过来,封昱纶无奈,只能抽出折扇迎上他的攻击,可是才第一招,封昱纶就大惊失色,他自认他了解沈画,也了解他的武功,知道他的功力如何,一招能有多少力量,可是这一招,内力竟如此雄厚,全然不像他认识的沈画。   封昱纶不敢再掉以轻心,连忙全力与他打了起来,每过一招,他的脸色便变一分,因为沈画的武功竟如此之高!   他曾经见沈画使过无数次沈家剑法,自认闭着眼睛都能一一闪过,可是现在仍旧是这些招式,速度却快了十倍二十倍,他根本闪不开,而且不止沈家剑法,沈画的剑法之高,步法诡异,又不像沈家的武功。   还有他的内力,竟如此深不可测。   沈画又利器在手,剑招之快,凌厉的剑光闪了又闪,让封昱纶甚至都看不清。   百招之后,沈画甚至不用使出那招共赴黄泉,便轻易地打落封昱纶的扇子,他剑尖一转,长剑已经架在了封昱纶的脖子上。   沈画右胸的伤口再度裂开,血迹从他的白衣中渗出来,在这破晓的清晨中有些刺眼。   太阳终于露出了微微光芒。   可就是这样重伤的沈画,却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封昱纶。   封昱纶无惧项上长剑,脸上满是震惊不可思议,“你的武功……”   沈画苍白着脸色,放着流血的胸口不管,却笑得明媚,“厉害吗?”   何止厉害。   封昱纶身侧的双手不禁狠狠地握成拳,“你一直在骗我?”   沈画不语,演戏么,从来没有人比得过他。   “记不记得,你第一次来天一山庄抢冷箫剑那次,”沈画突然道:“我对你说过什么话?”   封昱纶不禁仔细回想,隐约有些印象。   ……   他说:“我要是你,就乖乖把冷箫剑放下。”   自己问他为什么。   他说:“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,若你放下剑,我还会让你安然离开,否则……”   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?哦对,自己是这么回答的:“美人,有自信是好事,可自负就不好了,你方才练剑时我看得一清二楚,美人虽然武功不错,但是想赢过我,怕是有难度。”   ……   他当时只当沈画在说大话,原来,他是深藏不露,也对,听说这冷箫剑的主人原是个世外高人,他能从那高人手中夺得冷箫剑,怎么可能是个泛泛之辈。   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。   沈画突然点住了封昱纶的穴道,封昱纶立即动弹不得,随机他又点住了自己周身几个大穴止血,然后弯腰把折扇捡了起来,塞回封昱纶的怀里。   封昱纶动不了,只能开口问他,“你做什么?”   “以后你会很孤独的,既然你念着楼子婴,那就念着吧,这扇子,就当给你留个念想。”沈画伸出手,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,眼底一片柔情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逆袭了逆袭了!!!亲们放心 我会狠狠虐小攻的,好戏还在后面,哈哈   ☆、沈画的真面目(腹黑的画画)   “以后你会很孤独的,既然你念着楼子婴,那就念着吧,这扇子,就当给你留个念想。”沈画伸出手,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,眼底一片柔情。   封昱纶看着他,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   沈画抚着他的脸,凑上去亲了亲他,他在笑,笑得格外好看。   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说着,沈画吹了声口哨,只听有马蹄声近了,一匹白马飞奔而来。   那白马通体雪白,肌肉健硕,一看就是良驹。   沈画抱着他翻身上马,离开。   他们一路进城,径自奔着城北而去,离天一山庄两个方向。   他们到了城北的荒山上,一路上山,越往山上越难行,最后索性沈画把马弃在了半山腰,背着封昱纶上山。   即使点了穴止血,沈画的胸口还是因为动作牵动太大,不断流血出来。   沈画背着他走得不快,走了快一炷香,终于到了地方,这不是山顶,而是在半山腰,因为这是荒山,植被繁茂,毫无半点规律,甚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,只有被人不断踩踏出来的一条小径。   小径尽头,是个小户人家,真的很小,只有一间木屋,分卧室厨房,外围被竹栅栏围着,院子里还养着一些小鸡小鸭,像是普通农户。   院子里还有两个穿着朴素的一男一女,男的在劈柴,女的在喂鸡,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,宛若夫妻。   封昱纶却一眼认看得出,这对男女脚步轻盈下盘沉着,是两个高手。   沈画背着他进了院子。   “少主。”那对男女见到他立即恭敬行礼。   沈画置若罔闻,背着封昱纶进了屋。   封昱纶趴在他背上,轻笑,“难道美人是想把我关在这,金屋藏娇吗?也不错啦,只是这只有一间卧房,我要和外面那对夫妻一起睡吗?三个人,不和谐吧。”   沈画却好像没有听到,屋子里布置简洁,除了些生活必需品,家具也很是简单,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和几个柜子。   沈画因为背着封昱纶,没有手,只能用脚踢开桌子,他站在桌下的地方,轻轻踏脚,他的步子很诡异,左右脚有规律地变换。   封昱纶还来不及看懂他在干什么,只见地上那块地板竟然滑向一边,地下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。   那通道是精心打造的,蔓延向地上是打造好的台阶,道路只有两米宽,好在道路两边每隔五米就有一个烛台用来照明。   沈画背着他缓缓向下,感觉走了很久,一直都在向下中,又走了很久,地面终于变平,沈画似是终于吃不消了,有些气喘地将封昱纶放下,解开了他下半身的穴道,扶着他继续往里走。   封昱纶没想逃,毕竟只有下半身自由,他可没把握能从武功深不可测的沈画面前逃走,所以很是配合。   整条通道被烛光照得明亮,一点都不像地下的样子,四周墙面用大理石砌成,光洁大气又可以隔潮,沈画扶着他九转十八弯,最终停在了一道石门面前。   沈画轻轻转动右手边的烛台,石门被打开,沈画扶着他走进去,里面竟别有洞天!   四周不只有蜡烛,还有大块的水晶石,这种水晶石很奇特,竟可以自身发光,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,而这个地方,简直就像一座地下行宫!   屋舍连绵,竟然卧房书房厨房等等应有尽有,甚至也有一个院子,还有一个池塘,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,池塘里竟然蓄水还长着莲花,只是莲花还未开,只是花苞。   沈画扶着他进了最大的那间房间,里面也有水晶石,明亮如白昼,而屋子里家具用品应有尽有,还有一个很大的梳妆台,梳妆台前放了很多胭脂水粉。   沈画扶他到床前坐下,把冷箫剑丢到一边,然后去桌前给他倒茶,茶水冒着热气,竟是滚烫的新茶。   封昱纶坐在床上,脸色苍白,事实上从他见到这座地下行宫开始,就一直处于震惊失神状态。   “怎么了?在这里见到你在西域的房间,很震惊?”沈画回头看着他笑道。   封昱纶错愕地抬头看他,是的,这间房间,与他西域的房间,一模一样!包括水晶石!   “话说,你的这些水晶石真是神奇,竟可以发光发热,红罂楼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你说对吗?楼主?”沈画走过去,把茶杯放到他手里,发现封昱纶的双手冰凉。   “你、你怎么知道?”封昱纶的声音有些沙哑,自己明明骗他说,楼子婴才是红罂楼的楼主。   沈画没说话,只是耸了耸肩,可他的表情却说明,自己一早就知道。   封昱纶动弹不得,双手只能被动地捧着这杯温暖的茶,语气中,仍然是震惊和无奈,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   “第一次见你。”沈画挨着他也坐在床上,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,不顾封昱纶在这里,自顾自地解开衣衫,给自己裂开流血的胸口上药。   封昱纶又是狠狠一僵,不敢置信地看向他,“什么?”   明明沈画的胸口已经血肉模糊,溃烂得吓人,可看到封昱纶这副表情,沈画便觉得没那么痛了,笑得也格外温柔,一边低头给自己上药一边回答他。   “第一次见你,你搂着我的时候,我探过你的脉,你的武功之高不次于我,还有你汉话虽然说得不错,可你偶尔冒出蹩脚的成语,长得又颇有西域特点,不难猜。”   瞧瞧封昱纶这高挺的鼻子,沈画忍不住笑出了声,封昱纶不止鼻梁高,仔细看眼睛也与常人不同,他的眸色较浅,甚至在情动的时候还有点点深蓝,至于什么鼻子高是他自己捏的这种谎话,只就只能骗骗沈书。   封昱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“你过奖了,我的武功哪里比得过你。”   沈画挑了挑眉,起身从一旁桌上的药箱中取出纱布,又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紫袍,回到床上给自己包扎。   封昱纶瞥到,柜子里全是紫色红色玄色等等张扬颜色的衣袍。   沈画淡淡然说着,“江湖上,哪怕稍微有点名气的,我手上都有资料,你年纪不大,武功这么高,我手上却没你的半点讯息,只有说明一件事,你,来自那个神秘的红罂楼。”   沈画继续说着,“所以从第一次见面,我就派了我的密探贴身跟踪你,跟了近一个月,终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,你竟然就是红罂楼的楼主,封封啊,你还真是让我惊喜。”   封昱纶明白了,他既然能派人跟踪自己得知自己的身份,肯定也就探出了红罂楼的下落。   包扎好,沈画拿起那身紫袍穿了起来,“怪不得我们找了那么久,都找不到红罂楼的位置,我们一直以为红罂楼自然该是个楼的样子,却没想到,竟是一个地下行宫。”   没错,之所以找不到红罂楼的位置,是因为红罂楼不在地上,而在地下,红罂楼位处西域的一个沙漠中,那片沙漠最偏的北角那里地形复杂,天气诡异,常年有海市蜃楼,所以常人不敢靠近,而红罂楼,就在那海市蜃楼地下,楼,就是指海市蜃楼的“楼”。   “我按照你房间的样子,布置了这间屋子,还把红罂楼的水晶石都偷了过来,喜欢吗?”沈画笑着问。   封昱纶却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冷冷道:“怪不得你敢跟八大派立下三月之期,原来你早就胸有成竹,现在好了,你不但有了罂花散的解药,找到了红罂楼的位置,还抓住了红罂楼的楼主,只要把我交出去,武林盟主之位是非你莫属了。”   沈画却只是随意应了声,好似全然不在意。  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,一身紫袍桀骜张扬,穿在他身上好看得紧,即使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可依旧挡不住他的俊美。   沈画好像一下子不一样了,再不是原来温婉的模样,现在的他眼底熠熠生辉,眉宇张扬冶艳,好看得令人窒息。   沈画站起来,在他面前开心地转了圈,让紫色的衣摆旋转飞舞。   沈画眉飞色舞地看着他,“怎么样?好看吗?”   封昱纶有些无语,这是以前自己的台词吗?   他承认,好看,很好看,可是沈画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,穿这样的衣服,让他有些害怕,让他有些怀念,白衣的沈画。   大抵知道沈画改变的原因,可他却不敢细想。   “你不是只喜欢穿白衣吗?”他问。   沈画摊了摊手,“你以后会想念楼子婴的,可又见不到他,我不忍心,所以只好由我来模仿他了。”   是什么样的心境,竟让他甘愿模仿自己的情敌?封昱纶不敢想。   ☆、终于得到封封   是什么样的心境,竟让他甘愿模仿自己的情敌?封昱纶不敢想。   封昱纶笑了起来,眼底依旧是那派风流模样,“我明白了,原来画画不是要把人家交给八大派,而是要把人家金屋藏娇啊,啧啧,看来我果然是魅力无限呢。”   地上还有那个农户和那对夫妻作为掩护,谁会想到地下别有洞天,的确万无一失。   沈画僵了僵,他很讨厌封昱纶现在的笑容。   “封昱纶,我给你两个选择。”沈画正色道。   封昱纶示意他说。   “一,我废了你的武功,然后用地链锁住你的双脚,你放心,地链足够长,足够让你去这地宫的任何一个地方。”说着,沈画从床下扯出一条长长的铁链来,估计有一百多米。   这铁链不是很粗,质地轻盈,却是用精铁所制,和之前沈画的那副手铐是同一材质,一头固定在地下,很是牢固的样子,另一头是用来锁双脚的脚环,怕被锁人受伤,脚环打磨得很是光滑,外圈还镶了一圈触肉生温的暖玉。   封昱纶有些怀疑,那晚沈画之所以用手铐铐住自己,只是为了试验这精铁的牢固性。   他嘴角抽了抽,问:“第二呢?”   “第二个就简单了,我断了你的手脚筋,你虽然不能行动,可是内功还在,我之前看过一个画本子,里面也有个妇人被废了手脚,可她用枣核做武器练得一嘴好功夫,你可以试试。”沈画笑道。(偶是神雕侠侣铁杆粉)   封昱纶抽得不只是嘴角了。   “你放心,我精心准备了十个下人,他们会贴身照顾你,不过,你不要指望他们会帮你传递消息什么的,因为……”沈画故意拉了个长音,神秘地看着他,“他们是哑奴,听不见也不会说话,更不识字。”       封昱纶震惊地看着他,他竟为了自己,废了十个人的耳朵舌头,而且为了方便挑选培训出最好的,可能不止十个。   他竟然,这么狠!   “选吧。”沈画温柔道。   “我……”   沈画乖乖地等着他的选择。   可封昱纶刚吐出一个字,人突然站了起来,沈画还来不及反应,封昱纶突然出手朝他撒了大把迷药,紧接着出手点住沈画的穴道。   沈画皱眉看他。   封昱纶嘿嘿笑了两声,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筋骨,“画画,不好意思啊,我已经把穴道冲开了,至于你的两个选择,我都不太喜欢,我还有事就先走了,你乖,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。”   说完,封昱纶笑吟吟地就要走,可他刚走到门口,只觉得眼前一道紫影闪过,明明刚才被他点住穴道的沈画,竟再度拦在了他的面前,同时又把他点住了。   除了震惊,封昱纶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表情和心情。   看出他的疑惑,沈画好心地给他解释,“我会移穴大法,你点不住我,以前我被你点住,都是装的。”   ……   “那我还撒了迷药……”   “我百毒不侵。”沈画打断他。   ……   沈画又道:“不止迷药,事实上,除了罂花散,你的所有□□对我全部无效,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,包括阴阳合欢散,都是我假装毒发哄你开心的。”   ……   “原来你一直在骗我,是啊,你一直在骗我……”封昱纶闷着头,失神地喃喃着。   “看来你是不想选择了,”沈画突然正色道,他一改笑脸,冷眼森然地紧紧逼视着他,“那我帮你选吧,选一好了,毕竟废了手脚不太方便,我不在的时候,你想要出恭什么的,还要让哑奴伺候,让他们看光光,我会吃醋的。”   想到那个画面,沈画就不高兴。   封昱纶张嘴忙着想要拒绝,沈画却没给他那个机会,猛地出手以剑指重击他的几个大穴,随即又一掌打中他的胸口,震断他的经脉。   封昱纶张着嘴,想要吐出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出来,大口鲜血吐了出来,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来。   沈画接住他,毫不费力地将他拦腰抱起,走到床边放到床上。   剧痛从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来,封昱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他试着屏息运了运功,那雄厚的内力,半点无存。   沈画将早就准备好的疗伤药给封昱纶服下,又拿起床下的精铁链,锁住他的双脚。   封昱纶脸色苍白,说不出话,也无力挣扎。   沈画将他往床里挪了挪,然后自己也脱了鞋,挨着他躺下。   沈画侧着身子看着他,近乎是痴恋地看着他的眉眼,封昱纶半点反应也没有,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床顶,半点不肯将视线分给他。   沈画的脸色突然也变得苍白,甚至呕出口血来,染红了身下的床铺,可封昱纶却好像没有看到,依旧看着床顶。   痛,心很痛。   沈画的手缓缓地抚上心口,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,他终究还是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。   只是为什么人明明就躺在自己身侧,心还是痛得这么厉害?   他伸出手将封昱纶搂进怀里,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,眼角却有泪流下。   他的手指冰凉,近乎虔诚地抚摸着封昱纶的脸、眉毛、眼睛、嘴巴、鼻子……   “鼻子太高了,不像……”他无意识地轻喃。   封昱纶似懂非懂,一声不吭。   沈画突然双手捧住封昱纶的脸,深深地看着他,眼底的柔情宛如一汪春水。   “我不能再让你走了,”沈画泪流不止,声音沙哑,“不能了,我已经让你从我身边溜走过一次,我接受不了第二次了,你不能走,你不能离开我……”   他突然疯了一般吻住封昱纶,他吻得用力,甚至从二人的嘴角都流出血丝来。   可他,却泣不成声。   封昱纶也不知道,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几天,这里在地下,以水晶石和烛光照明,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除他之外这里只有十个听不见不会说话的哑奴,他们每天只知道重复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,连彼此之间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。   他的内伤渐渐好了,他试了无数次,确定他的内功是真的没了,他又试着动了动脚腕,传来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。   他不知道三月之期那天,沈画到底是怎么应付各大门派的,不过沈画已经知道了红罂楼的位置,也有了罂花散的解药,武功更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,想必那天肯定得心应手。   门外传来脚步声,封昱纶觉得自己很神奇,总是能很轻易地分出沈画和哑奴的脚步声。   果不其然,是沈画推门进来,他依旧穿了一身紫袍,领口袖口和衣摆处都绣了冶艳的红梅,头发半束半散,额前随意留了一缕发丝,发上戴着他送他的那枚红玉簪,看起来风流邪魅。   一看到他,沈画就忙着大步走了过来,同时扬了扬手中的食盒。   “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烤羊腿。”沈画轻笑着坐在床边,把食盒放到一边打开,拿出里面的烤羊腿,然后一条条地撕下肉来喂他吃。   封昱纶也不挣扎,靠在床边由着他喂,一口一口地吃着,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,但他的嘴角却挂着笑。   那笑容,像轻蔑,像嘲讽。   沈画眼色一黯,却还是一口一口地喂着。   六天了,他把封昱纶关在这里六天了,期间他来这里看过他两次,可是每次来,封昱纶都不肯和自己说话,但他偏偏在笑。   沈画曾设想过无数次他被自己关起来之后的反应,会生气,会愤恨,甚至想杀了自己,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,在笑。   不过不重要,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好,就好……   喂完羊腿,沈画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把封昱纶搂进怀里,使劲搂着,好像他一松手怀中人就会消失,然后就这么搂着,同样也不说话,一搂就是大半天。   沈画搂着他在床边坐了许久,虽然这里看不出白天黑夜,可是体内热源的躁动,让他知道,入夜了。   今天,又是月圆之夜。   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,可他却好像全然不在意,仿佛能抱着封昱纶多呆一会儿都是万幸的。   渐渐地,不止呼吸,他的脸色绯红,身子也开始燥热起来,额角的青筋甚至也爆了出来。   他的唇色苍白,可像是怕封昱纶担心,还是对他安慰般笑了笑,即使他并不会担心自己。   他亲了亲封昱纶的唇角,随意脱下外衣,然后大步出了房门。   房外就是池塘,当初他建这个池塘,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封昱纶观赏,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他十五病发时降温用的,他二话不说跳了进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 封封啊 自己做的孽 得负责啊 不知道这样的沈画你们能不能接受   ☆、池塘里的激情   房外就是池塘,当初他建这个池塘,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封昱纶观赏,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他十五病发时降温用的,他二话不说跳了进去。   平时他都是以落霞涧的流水为自己缓解病发的痛苦,可这个池塘是以地下的潭水汇聚而成,水流太慢,作用太小。   而且他怕地下阴冷,封昱纶会不舒服,用的是水晶石照明,那水晶石很神奇,不但会发光还会发热,让这地宫四季如春,对于此刻燥热难当血管几乎爆裂的沈画而言,更是痛苦难当。   他闭着眼睛泡在池塘里,其实他要想缓解痛苦,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赶紧出去找出活水浸泡,可他不愿意。   自从三月之期那天他不负众望交代出红罂楼的位置,交出罂花散的解药,同时打退了不甘闹事的灭灯师太,他便名声大震,这几天格外忙,难得有时间来这里,而且他三天后就要带领八大派去围攻红罂楼,他必须得珍惜在和封昱纶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。   体内那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的两股力量不断在体内冲击,那股热源似乎是想要冲破沈画的身体,可是又没有足够冰冷的流水为他降温,沈画这次病发格外痛苦,即使泡在池塘里,额头的汗珠也不停地流下,甚至周遭都冒起了热气。   “嗯……”他嘴里不自觉溢出痛声。   沈画在池塘里泡了一夜,若是平常,一夜之后他的病症会好上许多,可是这次一夜过去,他的病痛依旧,半点没好。   即使封昱纶被废了武功,听力大不如前,可是他清楚地知道,沈画此刻就在外面的池塘里,因为沈画嘴里痛苦的喘息声一直没停过。   他一觉睡醒,发现沈画还在外面的池塘里,他想了想许久,坐起身来。   这是他被关了这么多天,第一次主动下床。   他没穿鞋,就这么赤着脚往屋外走,随着他走路的动作,脚上的铁链发出叮叮的声音。   沈画就那样赤着上身浸在水里,全身红得吓人,偏偏嘴唇却白得犹如透明一般。   封昱纶手中握了一个黑色小瓶,这是他刚才从沈画的衣服里翻出来的,他用力握着那个黑瓶,却无法将那黑瓶握碎。   他站了许久,突然跳进了池塘,沈画说得不错,这铁链足够长,足够让他去这地宫的任何一个地方,在池塘里游泳也没关系。   听到落水声,沈画神志恍惚地睁开眼,有些认不出眼前人。   封昱纶站在沈画面前,阴气森森地举着手中的黑瓶给他看,“这药你为什么不吃?怕我给你下毒?”   这药是封昱纶那次去苗疆找罂花散解药的药引,却没有再回天一山庄,派下人送来的那瓶药,说是对沈画的内伤有帮助,算是弥补他。   沈画想反驳,他不吃只是舍不得,所以一直随身携带,可是这次病发得太严重,胸前的剑伤也没全好,他张了张嘴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  见他不说话,封昱纶又是一声冷笑,“你怕什么,你不是百毒不侵么,这药还能毒的死你?”   说着,封昱纶拔开盖子倒出一枚药丸,粗鲁地掰开沈画的嘴塞了进去。   这药有凉血舒经的作用,可是对于沈画的内伤,其实没多大作用,沈画也不多说,乖乖地咽下药,即使,没什么用。   咽下药,沈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,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,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是不是?    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慌,封昱纶把药瓶随意地丢到岸边,突然冲上去一手捂住沈画的眼睛,然后大力地吻住他。   沈画本就呼吸困难,被他这样吻着,几乎喘不过气来,可他却并没有推开封昱纶,反而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。   封昱纶冷笑着捏住沈画的下巴,逼得他抬头看着自己,讥讽道:“你把我关在这里,不就是喜欢我,想要我么,那好,我成全你!”   说着,沈画的手被封昱纶拉起来覆住他的那里,即使在这池水中,他的那里依旧烫得惊人,沈画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来,可是封昱纶却不肯。   沈画被他拖着到池塘边上按着,前胸贴着冰凉的池塘壁,而封昱纶站在他身后,突然一个用力扯下他的裤子,不等沈画反应过来他已经刺了进来。   没有做任何润滑准备,封昱纶按着他的身子已经猛烈地动了起来。   痛,痛,除了痛还是痛,沈画趴在池塘边上,脸色苍白地忍受着身下的痛苦,这比起第一次还要痛千倍万倍。   可他闭着眼睛,用力地咬着下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,也完全没有挣扎的打算。   就这样默默忍受着。  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,至于他想怎么样,都好,都好……   ……   春去秋来,转眼,已经过去了一载。   沈画依旧是沈画,只是当年瞧不起他看不上他的人,如今无不诚心诚意地尊称他一声“少主”,他不止当初找出了红罂楼的位置,并带领武林同盟一举将红罂楼铲除,这一年来还代替沈太君处理江湖上的大小事务,将整个中原武林治理得井井有条。   江湖人无不称赞,即使他现在还不是武林盟主,凭他的人品才智和武功,当今武林除了他,谁还配做武林盟主。   沈太君半年前就住进了府后的佛堂,说是放心将天一山庄和武林交给沈画,而她老人家现在只想潜心礼佛。   沈画今日穿了身湛蓝色的长袍,衬得他的身材修长,煞是好看,他在自己院子里舞着剑,锋利冷冽的冷箫剑,在他手中却好似一个轻巧的玩物,随意地一挽,便是一个好看的剑花。   他随意地舞了舞,便是完美的“共赴黄泉”。   其实这招他十几岁的时候就会了。   他看了看天色,天快黑了,他已经忙了两个多月了,终于明天能空出个半天时间,他得赶紧去地宫,然后赶在明天中午前回来和少林方丈见面就好。   他将剑放回屋,去见封昱纶的时候,他从不带剑,因为冷箫剑是那精铁铁链的克星。   即使现在封昱纶已经没了武功,但他还是不想冒险。   刚出了院子,沈画便被人撞了个满怀,他无奈地搂住怀中人,免得他摔倒。   “书儿,小心点。”他无奈而宠溺道,摸了摸沈书的头发。   这一年沈书几乎没什么变化,只是吃得有点多,本来的小笼包脸变成了天津狗不理。   沈书气得双颊鼓囊囊的,叉着腰大叫道:“气死我了!”   不用猜沈画也知道原因,“连珏又怎么惹你了?”   他明明为了多多制造跟封昱纶的独处时间,把沈书丢给连珏带去了青城派,按照连珏的性格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留住才对,怎么这会儿沈书不打一声招呼自己回来了?   “连珏呢?”沈画朝他身后看了看,连珏竟然没跟上来,稀奇了。   “他病了。”沈书没好气道。   这倒让沈画有些惊讶,“什么病?”   “神经病。”   ……   “哥,”沈书搂着沈画的胳膊往他的院里走,一边走一边数落,“你说连珏好歹也是个大男人,跟个娘们似的,我在青城住的这一个月都快被他气死了,他又怕高又怕水又怕火又怕黑又怕鬼,还怕太阳和刮风,你说他是怎么长大的?小时候认识他的时候没这么矫情啊!”   “额……”   “这也就算了,这两天也不知道跟谁学的,非得到处找人切磋武功,结果今天伤了胳膊明天伤个腿儿,后天伤个指甲盖,你说他上就上吧,又不是我砍的,非得让我伺候他!我是谁?我是天一山庄二少爷,我伺候他?”沈书越说越来气。   沈画无奈地看了眼天色,太阳已经下山半边了。   “额,他和你关系好嘛,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,只能麻烦你了。”沈画昧着良心帮连珏说话。   “可是就断个指甲而已,他至于么!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着我。”沈书气呼呼地咕哝。   “那个……十指连心嘛,他、他、他可能是怕洗漱什么的不方便,又伤了手,所以才粘你粘得紧。”沈画找理由找得心力交瘁啊。   “那也不能粘成那样啊,”沈书掰着手指头数,“他吃饭喝水粘着我,练武打架粘着我,审查分舵粘着我,洗澡睡觉粘着我,连茅房他都打通了,两间合成一间,天天光着屁股坐在马桶上看着我乐!”   这连珏委实也是个人才。   “那什么,北方人嘛,性格简单粗暴,不拘小节……”沈画实在找不到理由了。   “青城好像也在南方吧?”沈书差异地看着他。   ……   ☆、第四十章   “青城好像也在南方吧?”沈书差异地看着他。   ……   “而且他总是有事没事亲我一口!”沈书突然又愤恨道。   ……   “哥,我怀疑他被熊瞎子附身了,”沈书突然凑到沈画身边神秘道:“所以我逃回来了,我怕他吃了我。”   额,是会吃,但得看“吃”这个字怎么理解了。   “哥,我怕他又追过来,我先在你这躲两天,你不能出卖我啊。”说完,沈书就溜进沈画的屋里去了。   沈画愣了愣,好吧,那就把整个房间都借给他吧,反正他有去处。   到地宫的时候,沈画没有直接去卧室,他知道,这时候封昱纶一定在药房,那是他前几个月提出来的,想要一个药房,闲来无事炼炼药,而他,从来不会拒绝他。   他站在药房门外,没有进门,借着门缝看着正在炼药的封昱纶,这样的封昱纶少了玩世不恭,多了几许认真,这样的人,理应是红罂楼的楼主。   一年了,他把封昱纶关在这里一年了,这地宫原本是他爹所创,他只是后期加以修改,所以才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完工,他曾设想过封昱纶被关在这里之后的反应,可以愤恨,可以谩骂,甚至可以哭泣,可他没有。  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,不恼不怒,就好像只是搬了个家,适应得很快很好,只是,他不爱跟自己说话了。   以前的以前,都是封昱纶缠着他说话,每天像个话唠一样,喋喋不休,可是现在不会,倒不是像沈画这样惜字如金,可是他每次跟自己说话都是怀有目的,或是嘲讽,或是打听楼子婴的消息,再不会像以前一样谈天说地。   最让沈画受不了的,是封昱纶的眼神,时而冷嘲、时而睥睨、时而故作怜爱。   都是自己作的。   留住爱人的方式有很多,沈画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,可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,回不了头了,他宁愿他恨着自己,相伴一生,也不要对面相思相见无期。   比起他恨自己,他更怕的,是见不到。   即使半夜醒来,怀里拥抱的那个人是冰凉的,也好过孤零一人。   即使他这个怀抱,已经千疮百孔,也誓死,绝不放开他。   “哎呀,美人回来了,”正埋头炼药的封昱纶看在门口的沈画,兴高采烈地朝他招手,“快进来快进来。”   随着他的动作,带动了他脚下的铁链,发出叮叮的声音。   沈画有些受宠若惊,他已经许久不曾对自己这般笑了,甚至,他这一年内再没叫过自己“画画”。   沈画温柔地朝他一笑,推开门进去。   不等他走近,封昱纶兴奋地拿着几个小瓶子凑了过来,地上的铁链叮叮地响。   “美人,你终于来了,尝尝这是我新研制的毒.药。”封昱纶兴冲冲道。   沈画一愣,自从建了药房来,因为自己百毒不侵,封昱纶隔三差五就让他试毒,不知道是因为无聊,还是因为想……研制出一种可以毒死他的毒.药。   沈画温柔一笑,接过这几瓶药,一一打开倒入口中。   封昱纶一愣,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。   沈画诧异地看着他,“怎么了?”怎么这副表情?   “这药,其实你舔一点就行了,不用全喝掉。”封昱纶语气有些艰难。   沈画:“……”可他已经都喝了。   “那怎么样?有没有什么感觉?有没有觉得心口疼,喘不上气来?”封昱纶双眼亮晶晶地问。   沈画仔细感受了下,然后轻轻摇了摇头,“就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,”说着,沈画轻咳了两声,“好了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眼底的光芒立马暗了下去,灰溜溜地把瓶子丢到一边去了,拉着沈画的手就往外走。   “在药房泡了三天了,我都臭了,走,去洗澡。”   “怎么会,”沈画心头甜蜜地故意与封昱纶十指交握,然后作势在他项间亲热地嗅了嗅,“明明香得很。”   封昱纶惊讶地看向沈画,沈画不禁有些羞涩,双颊漫上绯色,他也不知道,这肉麻的话脱口而出了。   自从封昱纶被关在这里之后,因为他脚上戴着铁链,所以他的衣服都是特殊制作的,裤子不是从下往上穿,简单来说就是两块布,然后用盘扣扣在一起。   因为地宫常年四季如春,所以封昱纶有时经常懒得穿裤子,只穿一条亵裤,反正他的外袍够大,什么都能遮住,事实上就算遮不住他也不怕,要不是沈画拦着,他恨不得天天果奔。   地宫常年温暖,所以封昱纶格外喜欢去院子里那个池塘里泡澡,他到了池塘边,双手伸开,沈画自然而然地上去给他脱衣服,这一年来都是这样的,因为沈画要是不给他脱,他就直接穿着衣服跳进水里,泡完再等衣服自然干。   沈画把他的外袍脱掉,开始给他脱亵裤,盘扣在大腿内侧,每次给他脱的时候,沈画都会脸红。   封昱纶低头看着蹲在身下的人,要笑不笑。   即使已经坦诚相见了无数次,可沈画的脸红总是控制不住,越紧张越解不开,越解不开越紧张。   看着他这副样子,封昱纶突然轻笑了声,只是这笑容绝对不算善意,“要是让中原武林知道,堂堂武林的准盟主在为我做这种事,不知道那些正道同盟会怎么想哈。”   沈画错愕地抬头看他,封昱纶突然笑了下,随手挥开他,自己大手一撕,将亵裤直接撕坏,然后跳进了池塘里。   沈画吸了口气,拿起哑奴送来的毛巾,绕到封昱纶身后,站在池塘边为他轻轻擦背。   封昱纶由着他伺候,似乎是已经习惯了,自然而然地享受着沈画的伺候,沈画擦了会儿,封昱纶左肩突然动了下,沈画何其了解他,他一个小动作就了解他的心思,立马加重了擦拭他左肩的力道,封昱纶本来想借此发火,可是立马没了发火的由头。   “前天十五,你病发的时候,怎么没过来?”封昱纶漫不经心地问。   沈画一愣,自己忙活了两个月,他告诉过封昱纶,自己这两个月一直在苗疆忙活云门的事,昨天才回来。   苗疆,他可没忘了,曾经红罂楼的分舵就在苗疆,只是在一年前,被自己亲手毁了。   他说是打听自己病发的事,实际上,是在打听苗疆吧,或者打听……楼子婴。   “因为我在苗疆啊,没来得及赶回来。”沈画语气平静地说着。   “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?”封昱纶拨着水,“我给你舒缓气血的药吃完了吧,你是怎么熬过来的?”   “不认识你之前,每月十五我不一样活过来了么,还有,”沈画深吸了口气,道:“你今天的话很多,以往,你不是都是不爱和我说话么。”   除了让自己试药的时候。   比起他假意关心自己间接打听楼子婴,他巴不得他直接一点。   封昱纶突然冷笑了下,“怎么?你现在不喜欢听我说话?喜欢我……直接做么?”   说着,沈画为他擦背的手突然被抓住,沈画错愕地抬头,整个人突然被封昱纶拽进了池塘里,沈画呛了两口水,忙着在水中站稳脚跟,想要把头露出水面呼吸。   可还不等他站稳,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,他从后面拥住自己,一口含住自己的耳垂。   耳垂一向是沈画的敏感点,而对于他的身体,封昱纶再清楚不过。   沈画只觉得一阵颤栗,明明泡在池水中,可身体一下子就燥热起来,他有些羞怯地垂下头。   封昱纶噙着笑,一边允吻着他的耳垂,一边伸手解开他的腰带,将手从他的衣服间伸了进去,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一点,轻轻揉捏起来。   沈画的脚险些站不稳,幸亏封昱纶在他身后抱着他,他的身体和封昱纶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,隔着那薄薄的布料,沈画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他的挺立正坚硬地抵着自己。   “你知不知道,这两个月我憋坏了。”封昱纶喑哑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。   沈画双颊通红。   “差点就找那几个哑奴来解决了。”封昱纶坏坏道。   沈画一僵。   “所以,”封昱纶故意咬了下他的耳垂,“下次不许再这么晚回来,听见没!”   沈画皱着眉好似没有听见,在想着要不要把这十个哑奴毁容,毕竟骄傲如封昱纶,总不会看上丑八怪。   沈画正想着,人突然被他按到池塘边上,裤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脱下来了,上衣还挂在身上,被池水浸湿贴在身上,封昱纶迫不及待地掀开上衣就刺了进去,沈画下意识地皱眉。   ☆、第 41 章   沈画正想着,人突然被他按到池塘边上,裤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脱下来了,上衣还挂在身上,封昱纶迫不及待地掀开上衣就刺了进去,沈画下意识地皱眉。   没有经过开拓就直接刺进绝对不算舒服,即使已经做过很多次,可沈画的身体一直很紧,加上他们已经分开两个月,怎么可能不痛。   还不等沈画适应,封昱纶已经按着他的腰猛烈地动了起来,沈画被迫趴在池塘边上,大口地喘着气,下身随着封昱纶的进出,不断有池水涌了进来,作以润滑,让身体虽然不再干涩,也方便了封昱纶的进出,可是这清凉的池水伴着封昱纶滚烫的巨大一同进入沈画的身体,冷热相同的刺激,让沈画颤栗不止。   水花四溅,即使泡在水中,沈画的额头也溢出一层薄薄的汗。   随着封昱纶剧烈的动作,沈画的下身不断蹭着赤壁,不痛,反而有种异样的快感,沈画忍不住伸手去抚慰自己。   封昱纶突然一个用力,体力猛烈的刺激让沈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。   “你想做什么?嗯?”封昱纶一手仍按着他的腰,一手抓住他的双手按在岸边,然后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暧昧地低语:“想自己动手?”   沈画难耐地扭着身子,随即惹来封昱纶更猛烈地撞击,让他完全无力挣扎。   “急什么?”封昱纶冷笑,“反正就算你不动手,光凭被我从后面,也经常做到你射出来,不是么?”   沈画的身体的确太敏感,让沈画不禁又红了脸,不经意地抬头,看到前方走廊里有个哑奴正端着托盘经过,虽然他们做这事时被哑奴撞见过几次,哑奴也识相地视若无睹,可沈画还是忍不住害羞,想躲藏起来。   “怕什么。”封昱纶按住他不让他乱动,身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,快得几乎让沈画喘不上气来,“他离咱们够远,又听不到,即使咱们这有多大的动静他也发现不了的,再说……”    封昱纶拉了个长音,松开按着沈画的手,改为捏起他的下巴使他扭头看着自己,“再说你反正从来都没有声音的,不管我做的多用力,”这样说着,封昱纶下身完全抽了出来,再狠狠一个用力一贯到底,沈画的五官都扭了起来,他继续道:“不管我们做了多久,不管我们做了多少次,你被我做成什么样子,都是没有声音的,不是么?”   如果不是封昱纶够了解他,简直都要失去做男人的信心了。   说完,封昱纶低头含住沈画的唇。   沈画愣住了。   这是一年来,封昱纶第一次在欢爱时亲吻自己,以往不管他再情动,都不会亲吻自己,只顾身下的发泄。   这个认知,让沈画眼眶有些发热,同时身后忍不住缩了下。   “啊……”封昱纶忍不住低吼出声,恶狠狠地松开他的唇,猛地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。   沈画松了口气,以为终于得到解脱,整个人却被打横抱起,然后被封昱纶抱着上了岸,沈画被封昱纶推到一旁的柱子上,强行分开他的双腿,里面有池水混着乳白色的液体从他的双腿间流下来,封昱纶只觉得喉头一阵干涩,紧接着又刺了进去,然后抱着他的腿弯,让他夹住自己的腰。   封昱纶虽然被废了武功,也失去了自由,可是地宫好吃好喝地养着,他非但没瘦反而还胖了一圈,不过依然不影响他完美的身材,他就这样埋在沈画的身体里,将他挤在柱子与自己中间,猛烈地动了起来。   随着他每一次进出,沈画都感觉身下有液体流了下来,幸亏他的袍子还没有脱,以至于他的后背摩擦着柱子没有受伤,沈画双腿夹着封昱纶的腰,手紧紧搂着肩膀。   封昱纶突然抬头,再度吻住了他,沈画一愣,这是他第二次亲吻自己了,使得他整个身子都僵了下。   可不知道为什么,封昱纶突然更加用力而速度地动了起来,让沈画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上下颠簸不停。   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,由远靠近,沈画有些紧张,艰难道:“来人了……”   封昱纶瞪他一眼,朝他那点使劲撞了下,沈画立马夹紧了双腿,封昱纶这才满意,在哑奴没有靠近之前,就维持着现在的姿势,大步朝他们的房间走去。   房间就在十步开外的地方,封昱纶步子走得很大,每走一步就恶意地使劲撞他一下,在他体内辗转研磨,沈画只能无措地用力抱紧他。   进了屋,封昱纶用脚将门关上,甚至来不及走到床边,直接把沈画放倒在地上,期间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半分,律动依旧,每一下,都撞到了那点凸起。   “在我的床上从没有半点声音,却有心思听别人的脚步声?嗯?”封昱纶伏在他身上。   沈画闷着头不出声。   封昱纶笑着低头吻他,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他的甬道一阵收缩,看来自己的吻果然能够让他更敏感。   感受着他的吻,沈画控制不住地僵硬和收缩身后,后背地板的冰凉,种种刺激简直要把沈画逼疯。   “我们、回床上去好不好?”沈画看着他,吃力地说道。   “我等不及了,”封昱纶勾着他的舌头,“再说在这里,你反应更好。”   即使不用镜子,沈画也知道,自己的脸绝对红成西红柿了。   “而且,我已经憋了两个月,要一次性讨回来,不管地下床上,待会儿都是要做个够的。”   沈画:“……”   封昱纶果然没说错,从池塘回屋里,从地下到床上,桌子上,柜子上等等,沈画不知道被他拉着做了多久做了多少次换了多少地方,才终于放过了他。   沈画躺在床上平复着,他一向平静如水不形于色,只是他胸前不迭的起伏证明他的疲累。   封昱纶则是没心没肺地躺在他身边。   沈画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,他这是挤出时间来的地宫,明天又是开始新一波的忙碌,今天又折腾了一夜,他实在疲累得厉害。   沈画刚闭上眼睛,就感觉到枕边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,这对于一年来的封昱纶来说,是个罕见的动作,他平时不会这样的。   沈画不得不睁开眼睛侧目看他。   “武林大会,还有一个月了吧。”这里看不出日夜,只能按香来算时辰,所以封昱纶不确定。   “不到一个月了。”沈画淡淡道。   “呵,以你的武功,天下恐怕再无敌手,看来这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了。”封昱纶似乎想到过去,冷笑讥讽。   “不一定,”沈画黯下脸色,“大会在十三十四十五,连办三天。”   这让封昱纶一愣,“十五?那你的病?”   沈画朝他微微一笑,“万一在十五那天对阵冲动道长或者灭灯师太,我没有必胜的把握。”   封昱纶先是顿了顿,随即又弯起嘴角,扬起那抹冷冷的笑容,“当初你重伤如此,都能轻而易举地打败我,更别说那个牛鼻子老道和那个老贼尼了。”   沈画没有再应声,世事无绝对,他自信,却从不自负。  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了,这几天沈画一直安排各大派的事,武林大会与一年前的三月之期不同,三月之期参与的只是天一山庄和八大派,可武林大会参与的整个武林。   苏城的驿站客栈所有的地方全都住满了,为了不厚此薄彼,天一山庄邀请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住进天一山庄,可人家毕竟是掌门,谁不随身带一两个贴身弟子,故而导致天一山庄也人满为患。     沈书这两天忙着躲连珏那家伙,整天不见人影,所以只能靠沈画自己忙活。      ☆、密谋离开地宫   沈书这两天忙着躲连珏那家伙,整天不见人影,所以只能靠沈画自己忙活。   武林大会的场地选在南郊沈家的别苑里,高高的擂台早已建起,庄严巍峨,现在距离武林大会只有四天了,沈画从地宫回来,来不及回天一山庄,直接去了擂台查看情况。   沈画的身上,还带着封昱纶给他的那瓶舒缓气血的药,其实这药对沈画的病没多大用,可是封昱纶在地宫闲来无事,只能研究着药玩,沈画又心疼他,所以也由着他去了,反正地宫的药材都是他筛选购买的,即使有些药确实有毒,也毒不倒沈画,倒不如吃了让封昱纶踏实。   因为七天后就是十五,可是四天后就是武林大会,为了怕沈画的病影响比赛,封昱纶这次加强了药效,要他连续七天都要用药,刚才在地宫的时候,封昱纶已经喂他吃过一颗了,用嘴,以暧昧的姿势。   刚到了擂台,沈画转身就走。   “别别别,沈大哥沈大哥,你怎么见我就跑啊?”连珏连着翻了两个空翻挡在了沈画面前。   沈画拍了两下手,“果然不愧是青城少掌门,不但变脸变得好,猴耍得也不错。”   连珏脸黑下来了。   “你不去缠着书儿,老找我干嘛?”沈画皱眉,他已经被他纠缠了好几天了,现在是能躲就躲。   “唉,我要是找得到小书书,还至于来麻烦你么。”说到这个,连珏一脸沮丧。   “书儿在我院子里。”为了耳根清净,沈画毫不留情地把沈书卖了。   “你为了摆脱我,连你亲弟弟都出卖啊。”连珏震惊道。   “谁让你每次见我都问一些不该问的。”沈画绕过他继续走。   “那谁让你死活不肯告诉我的,”连珏这回不拦了,跟在他后面走,“一年了,那个姓封的失踪一年了,你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?”   沈画脚步不停,斜着眼睨着他,“当年他重伤我对我下毒,带着楼子婴逃走,这都是你亲眼所见,他去哪了我怎么会知道。”   “话是这么说,可凭我对你的了解,你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,”连珏道:“就凭你武功那么高,却隐藏了这么多年,如果不是那次我和封昱纶打架,你暗中出手,我想我也不会察觉,沈大哥,你太腹黑了。”连珏嘿嘿地笑。   被他揭穿,沈画没有半点恼羞成怒,反而眼底还流露出一丝得意,“可是连珏你干嘛这么关心我?你不会爱上我了吧?”   连珏耷拉下眼皮,“为了我以后的性福生活,讨好大舅子是必须的嘛。”   “你打算娶我妹妹?”沈画侧目看他。   “你哪来的妹妹?”连珏诧异。   “待会儿就去认一个,然后嫁给你。”沈画说完,闪人了。   地宫没有阳光,只有上古水晶石,曾经这些水晶石属于红罂楼,封昱纶很喜欢呆在红罂楼里,安静,温暖,可是日日夜夜面对这些水晶,封昱纶觉得有些讨厌。   这里没有时间,只能靠燃香断定时间,今天是几号了?十四了吧?武林大会举办三天,今天是第二天,以沈画的武功一定已经成功打败对手,而最厉害的一向都留在最后,明天他该对阵冲动道长、慈恩方丈和灭灯师太了吧。   封昱纶平时觉得无聊,一向都睡得很晚,可是今天,他睡得很早,早早地上床,早早地入睡。   因为睡得早,所以他醒得也早,不到四更天就醒了,他没有点蜡,因为那样会惊动哑奴,他就那样坐着,望着头顶的方向。   过会儿,太阳就该升起来了吧。   日出是什么样子来着?是一步步爬上来的,还是一下子跳出来的?  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,都说向日葵花盘是朝着太阳的,那它跟着太阳从东转到西,第二天一早是怎么从西边回到东边的?蹭地一下扭头吗?   是不是忒吓人了?   五更天了,哑奴们起床开始准备早饭了。   沈画对封昱纶一向大方而奢侈,即使是一顿早饭,也奢华得不像话,每次都要准备好久,封昱纶显得无聊,把蜡烛点上了,顺便还点了个熏香。   早饭满满一桌子,山珍海味应有尽有,其实封昱纶吃不完这么多,早饭顶多一碗粥配些点心小菜,可他从来不会叫哑奴少做一些,由着他们浪费。   香,一柱,又换了一柱。   什么时辰了呢?快到午时了吧?   药效……快发作了吧……   武林大会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事,在场武林豪杰多不胜数,规则很简单,自发上台,胜者为王。   沈画坐在台下,看着台上的情况,手边一直放着一杯凉茶。   今天就是十五了,一入夜他就要病发了,可是这两天太过忙碌,保不齐他的病会不会提前发作,单是现在他就已经觉得气血翻涌得难受。   “哥,你没事吧?脸色好差。”沈书站在沈画身后,担忧地问。   沈太君虽然还健在,可是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沈画,沈画又太过繁忙,天一山庄也由沈书撑起半边天,这种情况自然也是要出席的。   沈画对他笑了下,摇头,台上,冲动道长已经把连珏打败,不过连珏本来就无心武林盟主之位,出招也是点到为止,主要为青城出个人头罢了。   “道长果然,晚辈甘拜下风。”连珏拱了拱手,施施然下台。   沈书不屑地把脑袋一撇,“切,就知道他得输,跳梁小丑!”   沈画毕竟是晚辈,由他压轴自然不合适,现在各门派的代表该输的都输了,江湖素来以少林武当为泰山北斗,如今冲动道长都出手了,于情于理,沈画也该在慈恩方丈之前动手。   沈画接过沈书递上的冷箫剑,刚刚站起,突然觉得胸口一滞,不过只是一瞬,转瞬即无。   他皱了皱眉,以轻功翻上擂台。   “沈少主好俊的轻功。”冲动道长捏着他的羊须胡笑呵呵道。   “多谢道长称赞,请。”沈画拱了拱手。   地宫内,哑奴看着一直在院中徘徊的封昱纶,虽然口不能言,但是心下还是有些诧异。   封昱纶平时懒得要命,除了在屋里就是在药房,今天居然起了个大早。   而且他总是嫌脚上有铁链,穿衣服不方便,不怎么穿裤子的,今天居然穿着十分整齐。   最主要的是,他一直在院里溜达,时不时地还看向石门的方向?在等少主吗?可是今天是武林大会,少主肯定无法来地宫啊,凭少主和封昱纶的关系,他不可能不知道。   哑奴这样想着,忙着去通知其他哑奴,想将封昱纶盯紧,以免出什么岔子。   可是哑奴刚迈出一步,突然一阵眩晕袭来,整个人倒了下去。   不止他,其他扫地的、擦桌子的等等所有哑奴全部晕倒。   封昱纶睨着他们,冷冷一笑,“我的曼陀罗香迷不倒沈画,还迷不倒你们么。”说完,他冷眼睨向石门,扬声道:“来了吧,都摆平了,进来吧。”   门外竟真的响起声音,而且是女声,“不愧是红罂楼楼主,果然厉害,不过这门要怎么打开?”刀劈剑砍都试过了,都没用。   “门口有个烛台,转动它。”封昱纶想也不想道。   他在这呆了一年,每天做的最多的,就是沉思和回忆,回忆他被关在这里之前的一切,回忆他被沈画带进地宫时,沈画做的一举一动。   果然,片刻之后,那石门应声而开,十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弟子提着剑冲了进来。   “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峨眉十一圣女,确实挺剩。”瞧瞧,最年轻也得二十五六岁了吧,在这个年代,女子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了好么!   为首的那个看起来三十出头,本来皮肤就有点松弛,她还总是板着脸,看起来脸皮更松弛了。   “在下玄静,参见楼主。”玄静双耳自动忽视他的话,握剑拱手。   看着她手中的剑,封昱纶挑了挑眉,“杖天剑?灭灯那个老贼尼还真舍得,镇派之宝都拿来了。”       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的师父,玄静皱起眉,可是考虑到大局不敢发作,只是提着杖天剑向后退了两步,然后猛地一剑向他脚上的镣铐砍去。   这毕竟是精铁,何其坚硬,即使用了杖天剑,玄静还是砍了许久,足有两刻钟的时间才砍断一边。   中间换了两次人,足足砍了近一炷香,终于砍断了封昱纶脚上的束缚。   精铁镣铐被砍断,封昱纶先是顿了顿,静站了会儿,好半天才终于迈出了半步。   脚上,很轻松,那沉重的负担终于没了。   他脸皮漠然想掩饰自己心中的起伏,故作随意地瞥了眼玄静手中的杖天剑,“果然不愧是与冷箫剑齐名的宝剑,名不虚传。”   ☆、第三次罂花散   他弯起嘴角想掩饰自己心中的起伏,故作随意地瞥了眼玄静手中的杖天剑,“果然不愧是与冷箫剑齐名的宝剑,名不虚传。”   其中一个峨眉弟子有些不满道:“为了救你,掌门连杖天剑都请出来了,没了杖天剑,万一掌门打不过沈画怎么办!”   封昱纶冷笑,“给她她也打不过。”   “你!”   比起那个弟子的轻浮,玄静倒是沉着许多,“楼主,掌门吩咐,一旦救出你就立刻带你出城,天一山庄势力太大,多留一刻多一分危险。”   封昱纶点点头,迈步离开。   封昱纶还记得,三个月前,灭灯师太突然找到这里的事情。   那天沈画刚走没多久,封昱纶觉得无聊,就在池塘里丢石头,突然听到石门外有动静,这一年来他虽然没了武功,可是听力好了不少,没办法,因为地宫的十个哑奴听不见也不会说话,只会重复做事,地宫太静了,太静太静了,所以有半点动静,都瞒不过他的耳朵。   地宫石门的隔音效果很好,所以他只能听到点点动静,可这动静绝不是来自于沈画,因为沈画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,还在石门上敲敲打打。   “来者何人?”封昱纶扬声道,反正哑奴听不见,只当他在自言自语。   外面拍打石门的动静停了下,突然更多悉索的声音传来。   “你别打开机关,”封昱纶道:“一旦你打开机关,会惊动这里的哑奴,会被沈画发现。”   “你是封昱纶?”门外果然停止了动静,传来一个庄严严肃的女声,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年轻。   这个声音,封昱纶认识。   “灭灯师太?”   “我派人跟踪了沈画很久,他来过这里很多次,我就想到,或许跟你有关。”灭灯师太淡然地站在门后,故作慈悲道:“需要我救你出去么。”   “你救不了我,”封昱纶瞥着脚上的铁链,“这里有十个哑奴,虽不能言语,但是武功高强,而且,我被锁着。”   “锁着?”灭灯师太一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。   “嗯,精铁,没有钥匙,砍不断。”或许沈画的冷箫剑还能试上一试。   石门外突然安静了,如果不是没有听到她离开的动静,封昱纶几乎以为她已经走了。   许久,封昱纶觉得无聊,打算起身回屋,突然她的声音再度传来。   “如果我可以救你呢?你想不想逃离这里?”   封昱纶一顿,低头看向脚上的铁链。   “条件?”他可不认为,这个老贼尼会有这么好心。   “沈画武功的弱点。”灭灯师太道:“自从他灭了红罂楼后,便再也没有掩藏过他的身手,原来他的武功这么厉害,平心而论,我不是他的对手,可我必须要赢得三个月之后武林大会。”   猛地听她提到红罂楼,封昱纶眉头一撇。   “只要你告诉我他武功的弱点,我就能救你出去。”   封昱纶想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开口,“我不知道,我如果知道,就不会被关在这里。”   他是真的不知道,沈画每次来都只跟他聊坊间趣事,哄他说话逗他开心,很少在他面前动武,而且沈画的武功很怪异,招式似沈家剑法不错,可不全是沈家剑法,保不齐是沈家什么独门秘籍,还有他的内功,似正似邪,亦正亦邪,沈家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内功?   既然如此,灭灯师太不再多言,转身就走。   “但我有办法帮你打败他。”   封昱纶的话,让灭灯师太停住脚步,“什么办法?”   “下毒。”封昱纶道。   灭灯师太皱眉,“可我听说,他百毒不侵。”   “一般的毒当然没用,除非……”   “除非?”   封昱纶弯了弯嘴角,一字一顿:“罂、花、散。”   终于出了地宫,封昱纶才发现,地宫上的那个小木屋,那对假装隐居在这里的夫妻,已经被她们给杀了,不止他们,周围暗处还躺了起码二十具尸体。   屋外早已备好马匹,封昱纶被废了武功,行动不如原来轻便,他有些吃力地才上了马。   当初他和灭灯商量好,由于沈画的力量太过强大,表面上地宫外只有那对夫妻在,实际上暗地里肯定有不少守卫,那些守卫武功深不可测,因此想救他出去基本没有可能,唯一的机会,就是武林大会那天。   武林大会所有江湖人士集聚苏城,天一山庄身为江湖领袖,对于秩序等当然要严格把关,沈画的全部注意力都会放在武林大会上,自然对地宫也就放松警惕,那是他唯一的机会。   而且,为防止沈画察觉有变,突然从武林大会赶回地宫,所以,必须撂倒沈画。   打不过他,药不倒他,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。   封昱纶举起手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指甲,罂花散。   沈画虽然给封昱纶准备了药房,可是没有罂花散的配药,而他被沈画抓进来的那天,身上空无一物,沈画搜过了他的身,也没有罂花散。   但是沈画忽略了他的指甲,他的指甲上带着罂花散的蔻丹,那火红的花样,后来封昱纶把蔻丹洗了,可是洗下来的蔻丹水还留着。   经他加工,他用这水炼了颗丹药,外表用蜡包着,看起来,就跟他每个月给沈画吃得舒缓气血的丹药一样。   七天前,他在与沈画欢好的时候喂他吃了下去,七天后,蜡会化掉,里面的罂花散就会散发药效,那是唯一……可以毒倒沈画的药。   为怕沈画怀疑,他多给了他几颗普通的药,要他每天吃一颗。   今天,是十五,第七天。   武林大会。   “多谢方丈承让。”沈画煞白着脸色,对着慈恩方丈深深一行礼。   “少主武功盖世,老衲甘拜下风,”慈恩方丈输得风范,拄着金杖捻须道:“看少主脸色不善,想必是连打两场累了,不如休息一下。”   沈画身体有些晃,吃力地弯起嘴角对他摇了摇头。   慈恩方丈走下擂台,沈画不知怎的,竟险些摔倒。   “哥!”沈书站在台下大叫。   连珏本来是同他爹坐在青城派的方向的,见状忙着跑到沈书身边,只怕他一冲动冲上台去。   沈画晃了晃头,他使劲咬着下唇想让自己清醒,然后转头看向峨眉派的方向。   灭灯师太看着他微晃的身子,讥诮并得意地勾了下嘴角。   沈画一愣,明明他眼前一片模糊,视线都看不清,为什么,他竟能将灭灯师太的笑看得如此清晰?   为什么,她会那样笑?   不经意地,沈画看到灭灯师太身后的那十一个女弟子,他记得,峨眉有十一圣女,是这十一个人吗?好像有个叫玄静的?怎么没有看到?而且听这十一人的呼吸,内功平平,如何称得上十一圣女?   沈画突然觉得脑袋里传来嗡嗡的声音,太吵了,太吵了,就好像成千上万的蚊蚁萦绕的振翅声,嗡嗡嗡!嗡嗡嗡!   那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大,逐渐升级为巨大的轰呜声,沈画捂着胸口,几乎逼得他喘不上气了,感觉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,撑裂他的身体。   他苍茫地抬头,身边的声音都变了,仿佛被什么罩上了,眼中的面前不停地晃动扭曲,他的皮肤开始发冷,身体不由自主的抽动,就像一只不知哪来的小猫,在用尖锐的爪尖抠抓他的皮肤。   痒、痛,顺着毛孔逐渐钻进了骨头,沈画想用手抓,可是在场这么多武林同盟,他不能,他只能忍,忍!  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,他曾经历过两次,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严重。   罂花散,罂花散……   第三次……   第三次了……(这段我写得好心疼)   地宫外,玄静看着骑在马上失神的封昱纶,忍不住再次出声:“楼主,我们该出发了,晚些天一山庄封城,我们就出不了城了。”   封昱纶点点头,刚要夹紧马腹离开,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,他回头看,竟发现木屋着起了熊熊大火。   那地宫……   那十个哑奴只是迷晕,还未死……   看着封昱纶的脸色,玄静忍不住讥诮:“楼主不会对那几个哑奴动了恻隐之心吧。”   封昱纶一顿,斜睨她一眼,头也不回地,离开。   擂台下,灭灯师太一边饮着茶,一边睨着沈画的神情举止。   看来药效发作了。   灭灯师太轻笑着放下茶杯,接过弟子送来的利剑,虽然不比杖天剑,可也是把数一数二的好剑,然后,胸有成竹地上台。   “哥!”沈书叫着。   沈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忙着想要下台离开,只是脚下不稳,他只能靠拄着剑勉强站稳,可却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台离开。   ☆、世间已无解药   沈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忙着想要下台离开,只是脚下不稳,他只能靠拄着剑勉强站稳,可却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台离开。   “沈画!”灭灯师太站在台上,冷冷地叫着他的名字,“今天你下了台,就证明你认输了,最后的胜者是我!”   沈画却理也不理会地迈下台阶。   “哥!”   “沈画!”连珏突然开了口。   连珏紧紧抓着沈书的手,不让他冲上台,然后紧紧盯着沈画瞧。   “沈画,今天你要是下了擂台,过往一切,功亏一篑!想想天一山庄,想想沈太君,想想沈盟主!”连珏厉声喝道。   沈画五官扭曲着,手紧紧拄着冷箫剑,手背的青筋突起,他的声音很轻,很远。   “第三次了……第三次……”   “看来你是不打算走了,”灭灯师太拔出剑指着沈画,“那就动手吧。”   沈画漠然地转身,双目血红,几乎要把灭灯师太看穿。   灭灯师太是长辈,由她先出招倒也妥当,只是不宜开始便就用杀招,可她提剑第一招便向沈画的命门刺来,沈画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,直到剑尖逼到眼前,他忙着提剑挥开连连后退,却险些摔倒。   沈画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,除了身体里的痛苦,他狂躁、暴力,他握不稳剑,却想杀人!   灭灯师太的剑再度刺了过来,一招又一招,沈画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,他也没有力气还手,几十招过去,沈画只能吃力地闪避,手臂和后腰甚至都受了伤。   鲜血和剧痛,让沈画有短暂性的清醒。   不,不能,他不能让封昱纶就这样消失,天一山庄也好,沈太君也好,不管是谁,什么都不重要,他不能让封昱纶离开,他不能放手,他放不开他的手。   灭灯师太又是一招刺来,这招极快,沈画避无可避,只能拿冷箫剑挡住。   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,他要去找封昱纶!   他拼尽全身内力将灭灯师太弹开,急着想要下台,灭灯师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,一掌袭向沈画的后背。   一缕厉光从沈画的眼中闪过,他的双目赤红,齿间都溢出了血,他猛地回身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挥剑——   “师父!”   “掌门!”   “师太!”   擂台之上,回荡着灭灯师太剧痛的哀嚎声,她倒在擂台上,脸色苍白,身下满是鲜血,身边,一条断掉的手臂。   峨嵋众弟子忙着冲上台扶起灭灯师太,想要送去治疗,可是灭灯师太苍白着脸色,却死活不肯离开。   灭灯师太满眼恨意,咬牙切齿地瞪着沈画:“沈画!”   沈书一把挥开连珏,冲上台扶住沈画,看他如此难受,却手足无措,只能一个劲儿地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。   连珏提着剑上台,“比武过招,受伤在所难免,沈少主不是故意的,不过是灭灯师太从背后偷袭在先,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,既然现在胜负已定,灭灯师太身为长辈,应该明白什么叫愿赌服输吧。”   沈画站不稳,只能拼命抓着沈书的手臂,甚至手都掐进了沈书的手臂里。   灭灯师太唇抖个不停,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其他。   她的确无话可说,毕竟她刚才从沈画背后偷袭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可是为此付出断臂的代价,着实惨重了些。   连珏怕灭灯师太突然偷袭,迈步挡在沈书身前,想了想觉得不合适,这才不情愿地动了动脚步,挡在沈画的身前。   “怎么?师太不先去治疗吗?断臂虽不会死,可流血太多也是会死人的。”连珏道。(我怎么越来越喜欢连珏呢)   天一山庄和峨眉派不和,这是所有武林门派都知道的事,大多数人都选择漠视,青城掌门本来也不想参与的,可是连珏毕竟是青城的少掌门,他代表的是青城,如今他已经摆明了护着天一山庄,他身为连珏的老子不表态也不合适。   而且,目测这个沈书得成为他儿媳妇,天一山庄得成为他亲家,唇亡齿寒啊,他得护着他的亲家啊。   青城掌门不得不站起来,重重地一拂袖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很正经的掌门。   “还不快送师太去医治!难道要看她鲜血流尽而亡嘛!”青城掌门厉声道,其实心里可不好意思了,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装这么大的逼,他只是个和蔼的掌门啊啊啊。   青城掌门都开口了,冲动道长和慈恩方丈相互看了看,也站起来表态。   “请峨眉众弟子,快快送师太去包扎吧。”慈恩方丈道。   灭灯师太虽然愤恨,可是大势已去,也不好再说什么,加上她痛得几乎快昏过去了,只能由着弟子扶下台。   “沈少主对灭灯师太,沈少主胜,还有哪位想要上台挑战?”冲动道长扬声道。   台下一时无声。   冲动道长一笑,“那贫道宣布,本届武林盟主,由沈画沈少主担任!”   “好!”   “沈盟主!”   “沈盟主!”       “沈盟主!”   台下叫好声一片,沈书终于松了口气,侧头看向沈画,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。   武林盟主果然还有落选在了天一山庄上,虽然灭灯师太受了伤,可是众多武林同道难得集聚一堂,自然是要庆祝的。   可是庆祝的前堂后,某间紧闭的屋子里,传来凄厉的嘶吼声。   “啊!啊啊——”   “哥,你别撞了,哥我求你,你不要再撞了!”沈书哭喊着抱着沈画,不让他再继续撞墙。   沈画的手被精铁铁铐铐住,他挣不开,他想去挠去抓身上的痛苦,可他办不到,只是拼命地用头撞着墙,额头上已经撞破,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。   “哥——”看着沈画这个样子,沈书却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流泪,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伤害自己。   “书儿放开我!你放开我!快点,书儿放开……啊!”   “哥!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,哥!”   门被从外推开,连珏怕被人发现,进了屋忙着把门关严,把门栓也插上了,只怕会被人发现。   “小书书,现在各大门派都在前堂聚宴,等着武林盟主出来训言。”连珏看向沈画,不禁皱眉,这样的沈画,连下人都不得碰见,更别说武林同盟。   沈书突然感觉到怀中人稍稍平顺了些,虽然只有些许,他侧头看去,才发现是沈画咬破了舌头,以此保持自己的清醒。   “书儿,”沈画的声音喑哑,难听得吓人,“一年前抓到楼子婴的时候,搜出了一瓶罂花散对不对?”   沈书不解,还是诚实道:“是。”   “去拿来。”沈画吃力道。   “做什么?”   “去拿!”   连珏似是明白了他的用意,出声制止:“不行!你会上瘾的!”   罂花散药效发作痛苦非常,除非有解药才能解毒,可是如果实在没有解药,也可以吸食罂花散缓解病发时的痛苦,只是吸食的次数达到三次就会成瘾,而且会致命。   “无所谓,”沈画竟突然轻笑了下,笑容里满是自嘲,“我已经中毒三次了。”   连珏一愣,“什么?”   “书儿快去!”   沈书不懂,却还是松开了沈画要出门,连珏拦住沈书。   “不行,就算已经成瘾,那也不能过多吸食,会死的,吸食的越多死得越开!”连珏道。   听到这,沈书红着眼睛看向沈画。   沈画抱着床柱,紧紧地抱着,身子抖个不停,仿佛那根细细的床柱是他唯一的依靠,眼底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。     “可是,天一山庄怎么办?我刚当上武林盟主,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中了罂花散的事,他们一定会借机夺了我的盟主之位,那时候,天一山庄怎么办?太君怎么办?”沈画流着泪看向沈书,“我的书儿怎么办?”   没了沈画,天一山庄会被毁掉的,起码眼前的情况,离不开他。   “可是……”连连珏也忍不住眼眶泛红。   “连珏,我总会死的,”沈画嘶哑着嗓子道:“罂花散已经没有解药了,凡中罂花散三次而没有解药者,最多活不过三年,与其让我偷偷摸摸苟且偷生地活着,不如让我用仅剩的时间安排好天一山庄的所有后事,然后,让我放心地去死。”   “哥!”   “书儿!”沈画拼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他的名字,“听话!”   连珏低了低眼睛,“小书书,去拿。”   “连珏……”   “听话,”连珏摸了摸沈书的头发,给予他一个安慰的笑容,“去拿。”   沈画说得没错,现在的天一山庄的确离不开他,如果沈画中毒之事被人发现,天一山庄就毁了。     沈书看了沈画一眼,泪流不止,咬着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大步跑出门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心疼的我不要不要的,我发现我总是喜欢虐我家画画   ☆、诡异的千金坊   苗疆的风景很美,漫山遍野的鲜花,姹紫嫣红,高山流水,飞鸟蝉鸣,很美。   封昱纶站在山脚下,呼吸着芬芳的空气,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,手指尖,一把玉骨折扇把玩着,时而打开,时而合上。   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,封昱纶突然出手,剑指朝鸟儿射去,鸟儿啪嗒着翅膀飞走了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他叹了口气,看着手中的扇子,以扇为剑,舞了起来。   一套剑法下来,唉,剑招还在,只是没了内力,毫无杀伤力,唔。   “楼主,该喝药了。”阿布端着托盘,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走了过来。   这一年他几乎没什么变化,依旧是那张天真无邪的圆脸,依旧脸上永远挂着微笑。   封昱纶收招,端起托盘上的药碗,看着这黑漆漆的汤药,先是下意识地皱眉,随即黑着脸全部灌下去。   阿布惊讶地瞪大眼睛,“楼主,你居然就这样把药喝下去了?居然没有撒娇发啤酒就把药喝光了?”   封昱纶眼睛立马瞪圆了,“我就算撒娇也不跟你撒啊!”他没好气地把药碗丢回托盘里。   阿布有些好奇,因为以前的封昱纶撒娇是不分人的,逮谁跟谁撒。   “那你跟谁撒啊?”   “当然是跟……”封昱纶猛地止住口。   阿布好奇地看着他。   “关你什么事!”封昱纶恼羞成怒,瞪他一眼背过身去了。   阿布努努嘴,端着托盘准备走。   “对了,”封昱纶突然出声,“子婴那还有罂花吗?”   阿布回头,摇了摇头。   封昱纶皱眉,“看来只能回西域去取了。”   阿布惊讶地瞪大眼睛,“西域也没有了啊。”   “什么?”封昱纶一愣。   “一年前武林正道围攻红罂楼,说是怕罂花为祸世人,把所有罂花都毁了,西域的,苗疆的,各个分舵的,都毁了,一朵不剩。”阿布道。   “没了?”   一朵?不剩?   如果没了罂花,那个人……该怎么办?他之所以毅然决然地给他第三次下毒,就是断定自己可以研制出解药,可是如果没了罂花,那个人,该怎么办?   会上瘾,会死……无药可救……   封昱纶忍不住踉跄了下,阿布忙丢掉托盘扶住他,“楼主?”   封昱纶抿了抿嘴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。   “苏城那边,有什么动静?”他尽量平静地问。   阿布抓了抓头发,“没什么动静啊。”   “你再仔细想想。”封昱纶咬牙问。   “的确没有,不过好像听说最近沈盟主很忙,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,天天处理那些江湖上的破事,好像觉都没睡过,”阿布道:“楼主,你说他们中原人是不是不爱睡觉啊?”   封昱纶皱眉,怎么会呢?这是沈画第三次中罂花散,应该会日日毒瘾发作才对,怎么可能忙得不可开交?   “还有,那个叫连、连、连……”阿布一时想不起来。   “连珏。”封昱纶提醒。   “对对对就是他,”阿布道:“武林大会之后,各大门派都各回各家了,只有那个连珏一直赖在天一山庄不肯走,直到三天前才离开,但是……”   “但是什么?你能不能一次说完?”封昱纶简直要发火了,如果不是要听他说完,他非得掐死他不可。   “但是他没有回青城,而是转道去了东南方向,好像是要去……扬州。”   扬州?连珏不是离开沈书一顿饭的工夫都会大呼小叫么,怎么舍得离开天一山庄,还是去扬州,去那,做什么呢?       传说扬州有一神秘千金坊,不知何年所见,不知存在多少年,只知道从大家有记忆起千金坊便存在。   坊主姓尹,不知其名,传言他医术极高,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能,然而这不是他最厉害的,最厉害的,是他的摄魂术。   他是传言中的天下第一摄术师。   只是十二年前他不知为何,突然带着他唯一的入室弟子离开扬州,下落不明。   千金坊看起来与其他山庄无异,只是普通山庄的模样,不见得多奢华,也没有多简陋,寻常至极,然后却很细致。   那刻有“千金坊”三个字的匾额,那红木的大门,青石的台阶,两侧的红柱和石狮,做工全部精细至极,不见半点瑕疵。   甚至那红木门的纹理都是一般模样,明明涂着红漆,镶着精铜的门环,可还是有种格外精细的感觉。   太过一致精细,让人忍不住总想注意着这些细节,渐渐不知怎的,思绪都被带进了这纹理中。   还有守门的守卫,他们的衣服有些像道士的衣服,上面纹着太极两仪图,花样也很是古怪,还有他们的指甲,竟然画着蔻丹,花样更是诡异。   连珏驾着马车停在千金坊门口,回头对着车厢道:“到了。”   车厢内,沈画的双手被铁铐铐着,不止如此,身上还被麻油绳五花大绑,他倒在车厢里,身子不断颤栗着,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流下,脸色苍白而惊悚,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,眼圈发黑。   沈书伺候在侧,为他擦汗阻止他自残。   “到了?”沈书掀开帘子。   连珏点点头,帮着沈书把沈画从车厢内扶出来,沈画几乎没有自行站立的能力,完全依赖于他们二人。   看着这诡异的千金坊,连珏有些不确定看向沈画,“你确定是这里吗?”   沈画说不出话,只能吃力地点点头。   “好吧。”   连珏和沈书扶着沈画,想要进庄,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了下来。   “对不起,千金坊不接待外客。”守卫仿佛跟没有灵魂似的,只是垂着眼睛如同机械一般木然道。   “我哥说他跟你家坊主是旧相识,我们有要事求见尹坊主,烦请通报。”沈书道。   “千金坊规矩一向如此,不论是谁,若没有坊主特殊交代,一律不见外客。”守卫依旧木然道。   连珏皱眉,握拳准备动手,沈画对他吃力地摇了摇头。   “千金坊规矩的确如此,而且里面机关重重,你就算闯进去,也未必有命活着见到尹浔。”沈画的声音无力而嘶哑,难听得厉害,仿佛是个苍老的老人,   “那怎么办?”沈书焦急道,看沈画的状态,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。   如果是健康的沈画,避过那些机关当然不成问题,可是现在……   “等。”沈画嘶哑道,这是现在,唯一能做的。   啪、啪、啪。   大门之后,响起清脆的三声拍手声,沈书和连珏抬头,见到来人不禁一愣。   来人二十来岁的年纪,一袭墨发如水一般地柔软,并没有束起,只在发尾用白色的绸带随意一系。   而且他长得很好看,眉毛是远山眉,眼睛是丹凤眼,鼻梁高挺,嘴唇凉薄,一袭白衣,白衣上用银色绣线绣着云端花纹,好看,却让人不知怎的,竟会迷失在这花纹里。   他与沈画都是江南少有的美男子,沈画的好看,在五官,在眉眼,他几乎将江南人的精致发挥到了极致,可眼前这人的好看,在眸光,在气质,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。   “多年不见,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规矩。”尹浔上前来,看着沈画淡漠道。   几人不禁又一愣,眼前这人不止长得好看,声音更是好听,带了丝蛊惑人心的魅惑。   沈画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,可是实在支撑不下去,紧紧咬着下唇颤抖着身子。   尹浔皱了皱眉,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,对着沈画的几个大穴刺了进去,沈画立马失去了意识,整个人软倒了下去。   “唉,刚一回来,就来了个大麻烦,”尹浔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蓝色身影,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,却一脸老成,撅着嘴委屈地扯着尹浔的袖子撒娇,“小浔,要不我们继续去游历吧。”   沈书和连珏相互看了看,然后纳闷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。   尹浔冷着脸把他推到一边子去,然后吩咐沈书把沈画背进千金坊,便进了门。   沈画和尹浔在诊室已经呆了整整一个白天了,连晚饭都没出来吃,沈书因为担心,就一直在诊室门口等着,连珏担心沈书,也只能跟他一起等着。   一直等到入夜,两人还是没从房间里出来,白天见过的那个蓝衣服的少年端着托盘走了过来。   他见到沈书和连珏先是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,然后绕过他们直接走到房门口敲门。   “小浔,吃饭了吃饭了。”   屋里没人搭理他。   “小浔小浔~哎呀,早知道就不回来了,从你接到他的密信时我就知道,我的美好性福生活又没了,死沈画臭沈画,我恨你!”他挠门他哀嚎。   ☆、临死思念的人   “小浔小浔~哎呀,早知道就不回来了,从你接到他的密信时我就知道,我的美好性福生活又没了,死沈画臭沈画,我恨你!”他挠门他哀嚎。   “臭连珏,”沈书揪了揪连珏的衣袖小声问:“他和那个坊主什么关系啊?”   “我打听过了,他叫薛唐,明面上是尹坊主的入室弟子,实际他俩的关系嘛……”连珏拉了个长音,眼睛转了转,突然古怪地笑了下,“就像咱俩的关系啊。”   沈书一脸恍然,“啊,仇人关系啊。”   连珏:“……”   “可是看着不像啊。”沈书狐疑地回头看了眼薛唐,“他也就十五岁吧。”   “谁说的!”薛唐突然冲了过来,“拜托你们,说悄悄话也注意一下音量好不好,再说谁说我才十五岁,我都好几百岁了!”   沈书震惊地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恍然大悟地对连珏点点头,“原来是傻子。”   连珏:“……”   薛唐:“……”   屋里,沈画赤着上身盘腿坐在床上,身上扎满了银针,尹浔站在床边,算准了时辰,一枚枚取下银针。   “我找了你那么多年,每个找到你的密探都被你用射术夺了记忆,终于找到你了,”沈画说话终于有了力气,可是伤了嗓子,声音依旧嘶哑,“再不找到你,我就快没命了。”   “如今找到了我,你也快没命了。”尹浔淡淡道。   沈画脸色一黯,许久,他才缓缓出声:“我知道。”   尹浔拔完银针,丢给他一件袍子。   “我本想用罂花散续命缓解毒瘾,可是罂花散只剩一瓶了,没几天我就吃完了,我还不能死,更不能让外人发现我中毒的事,只能麻烦你。”沈画穿着衣服,语气平淡无奇,仿佛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。   “这个罂花散的解药,只能用它的根茎,可是都被你毁了,你就算找到我,我也没办法。”尹浔道。   “我不用你救我的命!”沈画急急道:“我只要你想办法帮我控制我毒瘾发作时的样子,我是武林盟主,我代表了天一山庄,我不能让人看到我那副样子。”   “这个……”   “尹浔!”沈画跳下床跪了下来,他,沈画,竟对着尹浔双膝下跪,眼底满是祈求,“我求你,我求求你!”   尹浔没有扶起他,只是皱眉看着他,眉头久久无法疏散开。   若是当年的他,也许可以不在乎他人的生死,反正钱给到位了,人情也卖出去了,其他的就与他无关了,可是现在,他有了心。   “尹浔,我求你了,天一山庄不能毁在我手里,算我求你了好不好?”沈画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。   尹浔终于动容,“可是会加速死亡,若你在这里好好接受我的治疗,虽然毒瘾依旧会发作,可再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,但如果用了那个办法,你连一年都活不了!”   “足够了!”沈画抬头看着他,“一年,足够我安顿好整个江湖,足够我放心地把天一山庄交到书儿手里,足够了。”   尹浔顿了许久,终于缓缓转身,去角落的药箱里取出一个药瓶来。   “这是五石散,功用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。”(详情请参考度娘)   它可以麻痹人的神经,舒缓人的痛苦,某种程度来说,和罂花散有异曲同工之妙,却是一种慢性□□,无解。   沈画曾经想过这味药,却没想到,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   沈画接过来,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,“谢谢。”   尹浔没有应声。   “对了,尹浔,都说你的摄术天下第一,可以改人性格变人记忆,我却从未亲身体验过。”沈画握着五石散,突然这样说着。   尹浔诧异地看他,一般人是不会想被摄魂的,尤其他还是堂堂武林盟主。   “你说,”沈画的嘴角竟挂着笑,“你能不能让我把关于封昱纶的记忆全部忘掉?”   此刻沈画的眼睛,竟如星光璀璨。   尹浔不知道封昱纶是谁,但是——   “沈画,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即使是六年前,南宫铭窃取盟主令,盗取沈家秘籍,杀你爹,你都没有想过忘记他!”尹浔终于不再是死寂的语气。   不一样啊,因为那次是因为恨,这次是因为……   沈画弯了弯嘴角,苍白一笑,“我随便说说的。”   沈画刚刚打开房门,沈书就忙着迎了上去。   “哥,你怎么样?看你脸色好多了,是不是尹坊主治好你的病了?”沈书惊喜道。   沈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,可是气色明显好了许多,他对沈书点点头,然后缓慢而疼惜地摸了摸沈书的头发,“嗯,大哥已经好了。”   “那我们马上回家。”沈书对尹浔和薛唐道过谢,拉着沈画的手就要走。   “不急,”沈画道:“你和连珏先回去吧,我还有事要去别的地方。”   沈书歪了歪脑袋,“去哪?”   沈画低了低眼睛,道:“北上。”   “北上做什么?”沈书不解。   “大哥自从生了病,耽误了很多事,要北上去解决一下,你放心,大哥的病已经好了,不会出事的。”沈画道;“不信你可以问坊主啊。”   沈书侧头看向尹浔,他听过尹浔的大名,他真的这么厉害,连罂花散可以治好?   尹浔皱了皱眉,又瞥了眼沈画,没有吭声,拂袖走了。   薛唐看着尹浔的背影,没好气地瞪了眼沈书,“你什么意思啊,我们家小浔可是天下第一摄术师,有他办不到的么!哼!”薛唐冷哼一声,扬着下巴追尹浔去了。   沈画对沈书一笑,“这下放心了吧。”   “可是,哥,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?”沈书还是有些担心。   “那天一山庄谁来坐镇呢?总不能老太君出山吧?”沈画有些责备道,不过只是一点点,眼底更多的是宠溺。   沈书仔细想了想,也是。   沈画本来想对连珏吩咐些什么,可是转念一想,不用他吩咐,连珏肯定也会粘着沈书追到天一山庄去,那就省得他吩咐了。   “好了书儿,快去帮我收拾北上的东西,多备些衣服和银票。”沈画道。   沈书点点头,欢天喜地地就跑了。   奇怪的是,连珏竟然没有去追。   “连珏?”沈画微笑。   “虽然小书书傻得可爱,我最喜欢他傻乎乎的,但是不代表,喜欢他的我,也是个笨蛋。”连珏冷着脸。   “你说我弟弟是笨蛋?”沈画沉下脸。   连珏一滞,决定略过这个话题,继续道:“罂花散已经没有解药了,就算这个尹坊主再厉害,我也不信他能这么快为你解毒,而且你还要北上……太诡异了,你已经六年没有离开过江南了。”   “见识一下北国风光嘛。”沈画绕开他要走。   “你要去见那个人?”连珏突然出声道。   沈画脚步一顿,后背狠狠地僵住。   “我猜对了?”连珏道。   “连珏,”许久,沈画终于出声:“如果你快死了,死之前,见到的最后一个人,不是书儿,你会不会难过?会不会死不瞑目?”   “你要见的最后一个人……竟然是他?”连珏不可思议,他以为会是……   “我现在只能靠五石散吊命,活不了多久了,连珏,”沈画回头看着他,眸子似海水一般深邃,“我想念他。”   连珏忍不住握拳,久久无语。   在中原,凡是大一点的城市,都有一家悦来客栈,这是时尚,是潮流   连珏窝在扬州的悦来客栈,他连续两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,身子骨都快散架了,要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,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文弱书生啊。   楼子婴进屋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封昱纶抱着棉被在床上打滚嚎叫的场景。   这一年,楼子婴并没有长高多少,只是去年黑了些,消瘦了些,显得眼睛更加灵动。   “你已经知道了?”   封昱纶正打着滚,闻言趴在床上支着脑袋看着他,“知道什么?”   楼子婴眼睛转了转,跳到桌子边上倒了杯茶喝:“他走了,离开扬州了。”   “啊?”封昱纶忙着也跳下了床,连鞋子也不曾穿,光着脚就冲过来了,“沈画走了?”   “我有说是沈画吗?”楼子婴侧目看他,“我说的是沈书和连珏。”   封昱纶松了口气。   “不过沈画也走了。”楼子婴又道。   封昱纶那口气又提起来了。   “并且没有回天一山庄。”楼子婴接着道,可是说到这却又不说了。   封昱纶等着他继续说,可是他等了好半天,楼子婴只是喝茶,完全没有继续说的打算,封昱纶差点被这口气把自己憋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终于写到这里了,好激动,好想剧透…………   ☆、谁是谁的替身(揭露真相)   封昱纶等着他继续说,可是他等了好半天,楼子婴只是喝茶,完全没有继续说的打算,封昱纶差点被这口气把自己憋死。   “他去哪了?”封昱纶忍无可忍道。   楼子婴眼珠转了转,就是不回话。   “快说啊。”封昱纶头发都快着了。   看他真的快逼急了,楼子婴这才憋着笑施施然道:“听说是北上了。”   北上?北上干嘛去了?他一个江南人,跑大北方干嘛?   等等,也许,他不是去北上,而是西北一带,他要去的……是西域吧?   打从自己从地宫逃出来之后,沈画就一直没有来找过他,他留意过,也没有沈画的密探,所以沈画一定认为自己回西域了,他还中着罂花散呢,肯定是去西域找自己要解药去了。   一定是这样!   “走走走,咱们回家!”封昱纶抓着楼子婴就要走。   “喂喂喂,我刚到扬州啊!”楼子婴要抓狂了,“我连续三天骑在马背上没有下来过,刚到扬州你又要赶路!还有回家,回哪个家?”   “红罂楼啊,”封昱纶讨好地哄着,“好子婴,你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没事,我相信你肯定也没事是吧,大不了我雇个马车你在马车里,乖啊。”   封昱纶拽着他的胳膊使劲往外拉。   虽然他没了武功,力气还是大得出奇,楼子婴被他拽得胳膊都快断了,只能妥协,“好好好,可你好歹把鞋穿上。”他无奈地看着封昱纶的脚板丫子。   封昱纶这才注意到,嘿嘿笑了两声,忙着跳回床边上穿鞋去了。   “封昱纶,”楼子婴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,“你这么急着找沈画,是为了找他报仇吗?”   封昱纶穿鞋的动作一僵,随即闷着头继续穿鞋,甚至有些不敢看他,“当然!他废我武功,关了我整整一年,我当然要找他报仇!”   楼子婴抱起胸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“可你现在没有武功,怎么找他报仇?”   “额,那个,不是还有你么!”封昱纶穿好鞋,抬头看着他。   “我可打不过他!”楼子婴忙道: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,古怪一笑,“不过也不一定,反正他现在中了罂花散,和废人没什么差别。”   可以看到封昱纶明显地一僵,血色也从脸上褪了下去。   许久,他才僵硬地扯了下嘴角,没有再说话,拉着楼子婴出了门。   封昱纶到达平遥古城已经好几天了,他本来是想直接回红罂楼等人的,可是他收到消息,得知沈画到了平遥之后就再没离开过,完全没有转西的打算,只能也跟着在平遥住下。   他已经没有武功了,再不能像原来那样飞檐走壁,而且红罂楼已经荡然无存,他也没有手下可以支配,又不好派楼子婴或者阿布替他行动,因为他虽然知道沈画住在福禄居,可是也没本事能够瞒过他的耳目去偷偷看他一眼,只能天天在福禄居外面的茶铺守株待兔。   就是茶太难喝了。   封昱纶等了好几天,终于看到沈画出了门,他手里拿着冷箫剑,似不是要去近处。   他今日穿了件红袍,他竟还穿着如此艳丽的颜色,头发也整齐地束起,发上却没有戴封昱纶送给他的红玉簪,而是戴了枚精致昂贵的玉冠。   那玉冠哪来的?沈画从来不在外貌方面介意,也从来没买过什么首饰饰品,这玉冠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啊。     还有沈画的模样,封昱纶看到他的样子,下意识地站了起来,短短一个多月不见,他怎么就消瘦成这副样子了?说是皮包骨都是客气的,而且皮肤蜡黄吓人,眼窝深深凹陷,甚至感觉发丝也不如原来柔软光泽。   封昱纶顿了顿心神,忙着悄悄跟了上去。   他本来害怕沈画会发现自己跟踪,可是沈画明显连听力也不如从前,竟然没有发现自己。   他一路跟着沈画,发现沈画去了药铺,不过他在里面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,他本来想去药铺打听下他买的什么药,可是眼看着沈画没有回福禄居,而是去了城外的方向,他只能先去跟上。   沈画出了城,一路向北,北边是荒山,鲜少有人,甚至猎户都不去那里打猎,沈画去那做什么?   封昱纶虽然心里疑惑,可还是跟着他上了山,沈画不似在闲逛,似是有目的地的,他一路披荆斩棘,时而停下脚步查探方位,时而驻足闭目仔细聆听,似乎在找什么。   封昱纶跟着他越走越偏,眼看着他不走大路,专走沟壑,最后停在了个类似一线天的地方。   沈画停在一线天外,静静地抬头看着形成一线的天空,他就那样静静看着,似乎想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。   封昱纶还以为他要进一线天,谁想沈画却突然抽出剑,在一线天外舞了起来。   这套剑法封昱纶没见过,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不是沈家剑法,而且身法轻盈步法诡异,颇有些邪魔外道的风范。   沈画将这套剑法舞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日落西山,大地撒上一片金黄,他才终于收了剑,然后对着一线天深深地望了一眼,转身离开。   封昱纶不作他想,跟着转身。   封昱纶天天在福禄居门口等着,他发现沈画每天都去那个荒山上的一线天,他就那样跟着他,一天,两天,三天,半个月,沈画每天做的事情都一样,只在一线天外舞剑,太阳一落山就回福禄居,偶尔还会去趟药铺。   如次循环了半个月,就算沈画舞剑再好看,可是这么光看着看半个月,任谁也会觉得无聊,所以封昱纶决定,今天等沈画走之后,他不跟着他回客栈了,他要去一线天看看,里面到底什么古怪。   太阳落下了半边,火红的太阳把光辉洒在这荒芜的大地上,沈画收好剑,一如既往地看向那一线天,许久,他苍茫地转身。   封昱纶准备动身。   “小画。”   沈画的脚步一顿。   封昱纶僵住了身体,抬头向一线天望去。   一线天映着夕阳的光芒,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子身影站在那狭窄的缝隙里,那男子背着光,看不清容貌,一袭湛蓝长袍,只觉得挺拔修长,伟岸非凡。   “小画。”那男子又轻轻唤了声。   沈画依旧背对着一线天,许久,他的嘴角弯起扬起一个笑容,那样的笑容,真心,带了丝天真,那是封昱纶认识沈画这么久,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笑容。   他缓缓地转身,凹陷的双眼光芒如星,亮晶晶地看着那人。   “师父。”   封昱纶下巴差点掉在地上,沈画还有师父呢?   那人却也是一愣,半晌,温柔带笑的声音幽幽地传来,“小画,你从未叫过我师父的。”   沈画一步步朝那人走近,在五步之外的位置,却又停了下来,格外温柔道:“你授我武艺,教我剑法,传我三纲无常,我唤你声师父也是应该的。”   那人又是一愣,他抬头看着沈画,似乎是在等待着沈画的靠近,可是等了许久,沈画都停在原地,无奈,他轻叹了口气,只能缓缓迈出步子,向沈画靠近。   他从夕阳的余晖中露出容貌来,封昱纶完全震惊。  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?   封昱纶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脸,一模一样,几乎一模一样!   他与那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!只是封昱纶的鼻子比他更挺些,眉眼间比他更阴柔,不比他硬朗刚毅,也比他稍稍年轻些,那人看起来似乎三十多岁。   可是他们的五官长相,出奇一样。   曾经,他是说曾经,他接近沈画为了他和楼子婴的五分相似,只是把他当作楼子婴的替身。   他以为沈画对自己那么温柔,愿意委身于自己,甚至为了得到自己,不惜废了自己的武功,将自己囚禁一年,都是因为深爱自己,所以他当年被废了武功时也没有多生气,被关了一年也没有多生气,之所以经常给沈画甩脸子,说得幼稚点,不过是在使小性子罢了,他笃定沈画是深爱自己的,他也享受这份深爱。   可是,现在。   封昱纶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沈画病发时的模样,那时候沈画泡在水里,神志不清,嘴里似乎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,他没有听清,而且那时候他也没把沈画当一回事,也就没理会他呢喃的名字是谁,会是这个人吗?   他以为沈画深爱着自己,他一直只是把沈画当成替身,可是现在,到底谁是谁的替身!   那人看着沈画,和封昱纶几乎一样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,目露疼惜,“小画,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激动,终于写到这里了,我快憋死了   ☆、六年前的真相   那人看着沈画,和封昱纶几乎一样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,目露疼惜,“小画,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   沈画只是看着他,似乎每一眼都舍不得放过。   “南宫铭,”良久,沈画终于像往常一样称呼他,“我想你。”   沈画伸出手,缓缓地拥住他。   南宫铭一愣,也伸出手环住他。    他们就站在那里,相拥了许久,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山去,夜色染上大地。   南宫铭松开他,牵着他的手朝一线天走去,沈画只是微笑着跟随,他们之间仿佛就是有这种默契,什么都不用多言,彼此心照不宣。   一线天外又是一条小路,这条小路很偏,如果不是南宫铭领着,常人一定会走丢,南宫铭牵着他,九转十八弯,终于走到尽头。   那是一片辽阔的小平原,地上长得茂盛的青草,草地上散养着几只羊,羊后面是个四五个帐篷,连起来坐地面积比沈画的别苑还要大,里面有微光摇曳。   几只羊看到南宫铭,全都亲昵地凑了过来,咩咩地叫着。   “这六年,你就住在这里?”沈画侧头看他,“这么隐蔽,怪不得我都找不到你。”   南宫铭有些自嘲地笑笑,“孽做多了,没脸面对自己,想避世隐居,养几只羊,了此一生,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。”余光瞥到沈画的发间,南宫铭眸色一暖,“没想到你还留着。”   沈画弯了弯嘴角,“当然,这是你送我的。”   南宫铭一笑,牵着他往最大的那个帐篷里走去。   帐篷里很是简单,就是几张桌子,几把矮凳,一张床,几个柜子。   “你先坐,我去给你准备吃的,”南宫铭扶着他在桌前坐下,“吃烤羊好不好?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我烤的羊了。”   南宫铭刚要出门,沈画拉住他的手,“我跟你一起去,以前,我也经常帮你一起烤的。”   南宫铭一愣,似是也想到了以前,下意识地一笑,“是啊,我们小画羊烤得很好呢。”   沈画有些羞涩,“烤羊也是我做的唯一能吃的食物。”   帐篷外点着篝火,篝火上架着铁架,一只嫩嫩地小肥羊串在架子上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   “该放香料了。”沈画说着,抓起旁边的香料,均匀地洒在烤羊上,手法很是娴熟。   南宫铭痴痴地看着他,眼眶有些发热。   “小画,”他哽咽着唤他的名字,“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,我们……不会再见了。”   “我是恨你啊,”沈画说得语气淡然,“当年要不是你假装被仇敌追杀,倒在我家门口,明明重伤昏迷却还握着那半枚珍珠不肯撒手,我不会动了恻隐之心救你,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。”   沈画是沈家嫡长子,天赋高得惊人,无论文韬武略样样都是天一山庄的骄傲,他几乎拥有了全天下最美好的一切,外人羡慕的目光,父亲奶奶的疼爱,兄弟和睦,所以他任性、张扬、桀骜,喜欢穿得光鲜亮丽,因为那样就能很轻易地吸引众人的目光,而那样的他,本来就是最璀璨的一颗星。   对了,就像楼子婴,不同的是,他比楼子婴更骄傲。   正是因为拥有着这样的得天独厚,沈画不知道什么叫失败,不知道什么叫执着,不知道什么叫痛。   那年他十六岁,如果说他的人生有什么遗憾的话,那就是没有见过雪,天一山庄的势力大多都在南方,所以他没去过北方,想见雪,是他唯一可以算得上的愿望,毕竟骄傲如他,不需要愿望。   可是那年下雪了,沈画第一次见到雪,高兴地拉着父亲奶奶还有弟弟一起出门踏雪,回来的时候,就看到了倒了家门口附近的南宫铭,明明他的伤好严重好严重,命随时都没了,手里还攥着那半枚珍珠不肯撒手,那样执着。   沈画突然很好奇,他在执着什么?一个热为什么会执着呢?所以他救了他。   南宫铭比沈画大十一岁,在南宫铭养伤期间,沈画没事总是去他那溜达,也就是那时候,沈画明白了什么叫失败。   南宫铭武功厉害,文采厉害,琴棋书画谋略智慧样样皆能,沈画竟没有一样能赢得过他的,哪怕他伤还没全好,沈画竟然都打不过他,要知道那时候的沈画虽然只有十六岁,但已经不输给江湖上的二流高手。   依沈画当时的性格,见自己不如人,怎么会气得过,便天天去缠着他,那时候的南宫铭很温柔,不管沈画怎么无理取闹都会由着他来,还教他武功读书,后来他伤好之后,沈盟主见他和沈画相处得不错,沈画在他的调.教下也没有那么任性跋扈,便聘请了他做沈画的文武师父。   可是沈画傲慢,从来都是连名道姓地叫他,从来没有称过他师父。   那时候北漠有个冥癸神教,不比红罂楼,那是真正的魔教,为非作歹无恶不作,而且势力大得惊人,几乎危害到了整个江湖。   沈盟主忙着和其他门派对付冥癸神教,沈画却半点不关心,只顾和南宫铭在一起,那样过了两年,沈画的武功越来越好,沈盟主对南宫铭也很是满意,有意将自己的堂妹许配给他,南宫铭没有拒绝,可是那晚,他突然闯进沈画的房间,告诉沈画,他其实一直爱慕的是他。   沈画吓坏了,忙着把他赶出了房门,此后就有些躲着他。   可是南宫铭依旧很温柔,对他很好,只是每次看沈画躲避他时,眼神里都会露出受伤来。   那时沈画十八岁了,正处在年轻气盛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,渐渐地,他沦陷在南宫铭的温柔里,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。   南宫铭说,他爹是武林盟主,一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,不如偷了沈盟主的盟主令,逃出中原,一起去看看楼兰风光,塞外风情,天涯海角,矢志不渝。   沈画信了,沈画迷失在了他说的美好中,带他进了沈家密室,偷了盟主令一路去了北漠。   后来……   后来沈画才知道,他一直在利用自己,他原来是冥癸神教派来的奸细,所以天一山庄和其他门派每次偷袭冥癸神教时都会败露,他偷盟主令,是为了让冥癸神教侵入中原。   不止如此,这两年他还一直给沈盟主下了慢性□□,偷走了沈家秘籍,将沈家武功的弱点一一堪破,把自己骗去北漠当人质,所以六年前中原武林和冥癸神教那次大战中,虽然中原武林仗着人多胜了,灭了冥癸神教,可是他爹,沈盟主,为了救他,死了。     他永远忘不了他爹死时的眼神。   愤怒,不甘!   外人不知道情况,只当是沈画被绑架到北漠做了人质,只有沈家人才知道,沈画是自愿跟南宫铭走的。   沈盟主死了,沈画虽然逃回了天一山庄,却一度陷入颓废中,沈家当家做主的就成了沈太君,她怕沈盟主已死的事传入江湖会引起江湖动荡,各派人士争夺盟主之位,于是对外宣称沈盟主在那场大战中失踪了,多年来一直在派人寻找。   虽然也有人怀疑过沈盟主已经死了,可毕竟死不见尸,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提出更换盟主的事。   那场大战中,冥癸神教被完全歼灭,南宫铭身为一个小小的细作,众人以为他肯定也死了,可沈画从来都不相信,所以这六年来一直在寻找,果然,他找到了。   “我恨你,无论当年还是现在,我都恨你,”沈画撒完香料,重新坐回南宫铭身边,却将头缓缓靠在南宫铭的肩膀,柔声道:“可我发现,在我快死的时候,我最想见的人,是你。”   南宫铭一僵,“你怎么了?”   沈画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说道:“一个人快死了,就没有那么多执着了,爱也好恨也好,不过是那么回事,死了之后,黄土一把,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。”   “小画,你到底怎么了!”南宫铭扶着他的肩膀,慌乱地看着他。   沈画只是微笑,不回答,然后搂住他的胳膊,重新靠在他的肩膀上,静静地靠着。   沈画就这样住了下来,南宫铭把最大的帐篷让给他,自己住在隔壁那个比较小的帐篷里,每天沈画跟着南宫铭练练剑、放放羊,日子过得很惬意。   封昱纶躲在一线天外呆了半个多月,沈画都没有出来过,他本来是想进去找找的,可里面的路太诡异了,他进去了好几次,每次都迷路,困了好几天才出来,后来没办法,只能在一线天外等。   沈画的五石散已经吃完了,不得不出一线天去买,五石散虽然是禁药,可是只要有钱,少量的药铺还是有货的。   ☆、从没说过喜欢   沈画的五石散已经吃完了,不得不出一线天去买,五石散虽然是禁药,可是只要有钱,少量的药铺还是有货的。   南宫铭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买,可是沈画不愿意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吃五石散,所以不愿意他跟,南宫铭只好作罢。   沈画穿了一袭白衣,俊美得仿若画中人,手握着那把白玉冷箫剑,雍容地从一线天内走出来。   只是他明明天天跟着南宫铭吃烤羊烤肉,却非但没胖,反而更消瘦了不少。   沈画走出来两步,突然顿住脚步,双眸低垂,眉目如画。   “跟了我这么久,还不出来?”沈画轻声道。   即使沈画的声音很轻,可封昱纶还是听到了,也是,自己现在一点武功没有,能瞒过武功高强的沈画。   封昱纶撇撇嘴,从山石后面出来,走到沈画面前。   千言万语堵在心头,封昱纶有很多话想说,可是出口的却是——   “你怎么又穿白衣服了?”   沈画闻言先是稍稍一愣,随即轻笑了下,“我以为,你是来报仇的。”哪有仇敌会关心自己穿什么衣服。   封昱纶脸立马耷拉下来了,对啊!他是来报仇的!   封昱纶刚要说话,只听沈画又道:“虽然六年前我的确喜欢鲜亮的颜色,可是穿了那么多年白衣,我已经习惯了,南宫铭……”提到那个名字,沈画的脸上眼中都是温暖,“南宫铭希望我不要委屈自己,他喜欢我做自己。”   南!宫!铭!     不用说,他头发该死的玉冠肯定也是南宫铭送的了!这几年他一定经常拿着睹物思人了!   封昱纶深吸了口气,突然出手以他的玉骨折扇抵在沈画项间。   以沈画的武功当然避得开,可他不闪不避,由着他的扇骨划破了他白皙的脖子。   “想杀我报仇?好啊,我给你这个机会,你可要珍惜,因为,我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。”说着,沈画更逼近了一步。   封昱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。   “怎么?没有内功,用不了扇子杀人了?没关系,我可以把冷箫剑借你。”说着,沈画把冷箫剑递过去。   “沈画,我只问你一个问题。”封昱纶逼视着他的双眼,森森开口。   沈画挑眉。   “你是不是,只是把我当作那个南宫铭的替身?”封昱纶不带一丝感情地问。   沈画却笑了,愉悦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哈哈,封昱纶,你问这种问题不是很好笑吗?答案你很清楚不是吗?何况,你不也是把我当作替身吗?我们不过互相利用罢了。”   是啊,他说的没错,是互相利用,是的……   封昱纶使劲吞了口口水,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,面上不动声色,“所以,你……”他竟觉得说话有些困难,“你、你、你从前对我的那些情谊,你对我说得喜欢,都是……假的?”   沈画却又笑了,这次笑得更加开怀,配上他绝美的笑容,竟让这夕阳也黯然失色。   “封昱纶,你仔细想想,从我们相识到现在,我对你说过一句爱或喜欢吗?”   封昱纶不禁一愣,随即忙不迭地回想起来,答案是……没有,他好像真的……从来没有说过一次喜欢自己……   封昱纶震惊地看着他。   “怎么?难道……”沈画托着下巴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“你对我动了真情。”   封昱纶双眉拧起,“少臭美了!怎么可能!我心里只有子婴一个人!”   “那就好,如今你有了楼子婴,我找到了南宫铭,我们也算各得其所。”沈画没了耐性,随手挥开他的扇子,冷冷道:“我说过,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杀我,现在机会没了。”   说完,沈画绕过他,朝山下走去。   为防止药铺老板泄漏,沈画给了他一锭金子的封口费,这才出了药铺,而对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封昱纶,选择无视。   之前封昱纶还是暗里地偷偷跟着,这回倒好,直接明目张胆地跟着了。   沈画打了个呵欠,他要跟就由着他跟着好了,沈画由着他跟着自己上了山,一路无言,直到他发现封昱纶跟着自己进了一线天。   沈画皱着眉回头看他,封昱纶盘起胳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。   沈画瞥起眉,没有理他,接着走。   封昱纶忙着大步跟上去,进了一线天的路太复杂了,稍不留神就会迷路,他可得跟紧点,要不说不定又跟丢了。   怪不得他总是迷路,原来这路好多岔口都是一模一样的,不止路一样,连种的树甚至树杈都一样,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迷惑众人,也难怪他会迷路了。   封昱纶一路跟着他到帐篷外,南宫铭正在帐篷外给成羊梳着羊绒,见到沈画回来本想高兴地上前,见到他身后的封昱纶,脚步顿了下,还是温柔地走向沈画。   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累不累?”南宫铭疼惜地伸手轻拭沈画额头并不存在的汗。   沈画蹭着他的手心,痴恋地对着他摇了摇头。   “这位是你朋友?”南宫铭看向他身后的封昱纶,随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,额,真像啊。   沈画瞥眉,状似吃惊地看着他,“这里哪有人?不就你我两个吗?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即使沈画任性,南宫铭还是上前到封昱纶面前,礼貌问道:“你是?”    封昱纶下巴一扬,没好气道:“我是来踏青的!”   “好像快秋天了。”南宫铭提醒。   “秋游!”封昱纶咬牙。   “既然是秋游,那请公子游完之后就速速离开吧。”南宫铭道。   “你管得着么!”看着他这张脸封昱纶就来气,“这地方是你的吗?你以为你搭俩帐篷这地方就成你的了,我要是乐意明天就搭上百八十个,你有房契吗?你有地契吗?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!”   南宫铭一滞,当年他就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隐居,哪来的房契地契。   沈画慢悠悠地转身,施施然地看向封昱纶。   封昱纶后背一凉,丫的在南宫铭面前眼神就那么温柔,看着自己眼神里就跟藏着刀子一样!明明他俩脸长得差不多,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!   “看什么看!哼!”封昱纶抱着扇子走了,当然不是出一线天,而是就在这草原上转悠起来。   沈画懒得搭理他,南宫铭注意到沈画脖子上被扇骨划破的伤口,忙着带他回帐篷里去包扎。   封昱纶表面上是走了,实际上一直在帐篷附近没走远,他俩好像进那个帐篷挺久的了,干嘛呢?不会是干坏事吧,都这么久了还不出来,生米都煮成锅巴了!   可是青天白日的,不会吧?显然封昱纶忘了自己以前青天白日拉着沈画做了多少“坏事”。   呸!老混蛋!说是沈画的师父,可看看他那个眼神,谁家师父看徒弟用这种眼神!他又不姓龙!沈画也不姓杨!   封昱纶实在受不了了,拿着扇子就要冲进去,却见南宫铭突然出来了,瞧起来不像做了什么坏事的样子。   封昱纶看着南宫铭烧火做饭,不觉得有些饿了,不过他不怕,这不遍地都是羊么,还怕没得吃。   封昱纶杀了只羊,吃了一只羊腿,把其他的部位都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,免得被南宫铭发现,也留着他下顿接着吃,毕竟他要留在这做长久计划,而这里的羊拢共就那么几只,一天杀一只没几天就没了。   就是他烤的羊腿太难吃了,生熟共存,明明外面都烧焦了,里面居然还有血丝,最主要的是,没有盐!不过为了他的长久计划,忍了!大不了晚上再去偷他的盐罐子去。   沈画和南宫铭吃完晚饭,天渐渐黑了,封昱纶本来只在暗处溜达,这回干脆明目张胆地在帐篷外面溜达了。   瞧瞧瞧瞧,沈画还和南宫铭看星星,还挺懂浪漫哈!丫的当初都没跟自己看过星星!   最让他生气的是,不管他怎么在他俩面前转悠,这个南宫铭都跟没见着似的,巧笑地搂着沈画的肩膀,给他指着牵牛星织女星!   封昱纶现在非常非常非常想给拉条银河来把他俩隔开!   沈画突然清了清喉咙,对南宫铭说道:“你有没有觉得,今天的羊好像少了一只。”眼睛,却向封昱纶看来。   南宫铭挑了挑眉,“是啊,不知道去哪了呢,我这做主人的真是担心,封公子,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羊去哪了?”   封昱纶撇了撇嘴巴,“不知道!这么多羊,我哪知道一共有多少只,又丢了哪一只,再说了,什么叫你的羊啊,这羊身上写你的名字了吗?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么!”他无赖道。   ☆、沈画病发原因   封昱纶撇了撇嘴巴,“不知道!这么多羊,我哪知道一共有多少只,又丢了哪一只,再说了,什么叫你的羊啊,这羊身上写你的名字了吗?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么!”他无赖道。   沈画瞥起眉,站了起来,“南宫铭,我们回去睡觉吧,不看星星了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封昱纶抢在南宫铭之前问道,要回去睡了回去睡了回去睡了???!!!   “辣眼睛。”说完,沈画进了最大的那个帐篷。  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南宫铭看着沈画的背影,无奈一笑,这才对封昱纶道:“封公子,天色已晚,不如你快些回家吧,免得家人担心。”   “要你管!我还没秋游够!”封昱纶横道。   “我是担心你,夜里山上凉,不如你去我的帐篷里睡吧。”南宫铭道。   “用不着!老子年轻火力壮,正好觉得热,我睡树上!”说完,封昱纶使轻功越到了一旁的树上,他虽然没了武功,但好在轻功还在,加上他逃出地宫这几个月,一直在勤加练习,上个树不过是小菜。   南宫铭无奈一笑,转身回了帐篷。   封昱纶假装睡着,却一直悄悄听着他的动静,见他没进最大的那个帐篷,而是去了旁边那个比较小的,不禁一愣。   他俩没同房?   封昱纶躺在树上,啪地一下双手按住自己的脸,不许笑,听见没!还笑!不许笑!!!   不过即使这样,封昱纶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敢睡熟,就怕南宫铭突然钻到沈画的帐篷里去。   封昱纶的“秋游”已经游了好几天了,天天白天在他俩面前晃悠,晚上在树上竖着耳朵偷听,几天下来,封昱纶的眼底下都是一圈乌黑,看起来萎靡不振的。   沈画跟南宫铭练完剑回来,就看到封昱纶坐在树底下打瞌睡。   “哟,封公子还在啊。”   听到沈画的声音,封昱纶一下子惊醒过来,却还是有点迷糊,脑袋发懵地看向沈画。   “哎呦喂,封公子怎么变成这样了?难道是夜里去私会什么姑娘了?啧啧,封公子,虽然你年轻力壮,可也要注意节制啊。”沈画说完,噙着一脸坏笑进帐篷去了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南宫铭宠溺地看了眼沈画,跟着他也要进帐篷,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封昱纶拦住了去路。   南宫铭刚要问他想做什么,却见封昱纶突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,然后封昱纶转身大步进了帐篷。   沈画练完剑正觉得口渴,正倒着茶,见他进来,眼睛抬也不抬道:“哟,封公子不是嫌热,只喜欢睡树么,怎么会迈动金步进我这帐篷呢?”   听沈画称这帐篷是他的,封昱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,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,他有更重要的事。   “沈画,天快黑了。”封昱纶急急道。   “啊,怎么?你要住下吗?”沈画端着茶走到床铺前坐下,拍了拍床铺挑眉看着他,“这床挺大的,要不我分你一半?”   忍住!忍住!   “沈画,你听懂了没!天快黑了,今天是十五,天黑之后你的病就会发作,你还不赶紧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池塘瀑布的,还在这里喝茶?”   沈画无趣地把茶杯往旁边一放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意有所指地看着他,“封昱纶,你老实说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?我发病跟你有关系吗?”   “我、我是怕你病死了,到时候我就没办法报仇了。”封昱纶叫道。   沈画无奈地看着他,这理由真牵强,想报仇,上次、这次,多得是机会。   沈画悄悄对他勾了勾手指,封昱纶疑惑地把耳朵凑过去。   “你那点工夫,连我都点不住,何况我师父呢。”沈画悄声道。   封昱纶一愣,是啊,他现在半点内力没有,指力也大不如前,怎么可能点得住南宫铭。他侧头看去,果然在帐篷外已经看不到南宫铭的身影了,封昱纶气得头发都快炸起来了,南宫铭要是偷听他火大,南宫铭不偷听他更火大!装什么豁达呢!   “好了,你出去吧。”沈画冷冷道。   “喂,你……”   封昱纶还想说什么,沈画觉得烦,索性点住了他的穴道,扛起他就走。   别看沈画瘦,力气大得惊人,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封昱纶扛起来了,然后一路扛着他出了一线天,又走出去两三里地,然后把他丢了下来,不过估计也是怕他出事,把他挪到了一个大石头后面,然后转身走了。   封昱纶恶狠狠地瞪着他,可因为被点着穴道,一句话也说不出!   南宫铭准备好晚饭,却发现沈画一直没有出来吃,他在帐篷外叫了他两声,还是没人回应,他只能掀帘进了帐篷。   “小画?”   他绕过屏风,竟见到沈画蜷缩在床上,全身绯红流汗,颤抖颤栗个不停。   “小画?你怎么了?小画?”南宫铭忙着冲上去扶起沈画。   沈画只是蜷缩着发抖,身子半阴半阳,一冷一热,仿佛极痛苦的样子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  南宫铭无奈只能为他号脉,竟探出他体内有两股不同的内力在相互冲撞,一阴一阳,一刚一柔,一正一邪!   南宫铭震惊地看着他,“你……”   他只吐出这一个字,便久久说不出话。   他盘腿坐在沈画身后,提掌击向沈画的后背,他并不是像封昱纶那样为他调解体内汹涌的气血,而是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沈画的身体里。   只见沈画痛苦之后,渐渐地,竟真的平复下来了,在天还没亮的时候,沈画的气血竟已经基本平复了,要知道,平时就算他去泡冷水,也只能在天已经亮起的时候才能渐好。   南宫铭收回手,沈画却不敢休息,忙着运功调息。   南宫铭耗了不少内力,现在也憔悴得厉害,靠在床边休息,心下却不敢放松,仔细关注着沈画的情况。   见他气息也已经平稳了,南宫铭这才放心。   “南宫铭,谢谢你。”沈画脸色苍白,对他微微笑了下。   “小画……”南宫铭看着他,欲言又止。   沈画知道他想问什么,却不点破,只是静等着他开口。   “你、你是不是……”南宫铭斟酌地开口:“是不是学我的武功?”   当年南宫铭虽然也教过沈画武功,可教的都是一些浅显武功,天一山庄的武功本来就精妙绝伦,所以当年沈画没有学的必要,而且他当年那么傲慢,也不屑学。   南宫铭本以为沈画会推辞或否认的,谁想沈画竟豁然点头。   “嗯,我学了,当年我爹……”提到沈盟主,两人脸色均是一变,沈画顿了顿,继续道:“我爹死后,天一山庄岌岌可危,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练好武功,才能护住天一山庄,沈家的武功虽然厉害,可是武林正道的武功你也知道,循循渐进,我等不及,所以按照你当时教我的心法,学了你们冥癸神教的内功,果然进步神速。”   可是,邪教的武功一向是捞偏门,投机取巧走捷径,这样的练功方式虽然进步快,可是根基不稳,加上当年南宫铭教他的时候留了后招,只教了一半。   冥癸神教的武功与众不同,最重要的就是心法的最后两章,若学了开头而没学最后两章,就会走火入魔,加上沈画体内的沈家内功,两股内力一阴一阳一正一邪在沈画体内冲撞,所以他每月十五都会病发。   “傻瓜,”南宫铭疼惜地握住沈画的手,凑到嘴边轻吻了下,“你这几年,是怎么熬过来的?”   沈画微笑了下,低着眼睛不说话,对这几年的痛苦只字不提。   沈画这回点穴用的力道不小,封昱纶直到天亮才能动弹,一能动,他顾不得手脚的酸麻就忙着朝一线天跑去,他直接冲到了帐篷里,见沈画在床上熟睡,气息平稳脸色正常这才放心。   他想了想,又出去找南宫铭,他去了帐篷、草原、山后,能找的地方都找了,都没有看到南宫铭的身影,难道是出了一线天?   他不是在这里避世隐居吗?好端端的出一线天干什么?虽然他平时也会下山采买东西,可是沈画刚刚病发过,他不在旁边好好照顾着,瞎跑什么?   那天之后,封昱纶一直留心着南宫铭的情况,连他下山采买也悄悄跟着,可是每次跟他下山都会跟丢,看来他是有意甩掉自己。   现在已经入秋了,沈画一直在南方长大,没怎么来过北方,对于这北方秋天的寒冷真有些吃不消,开始还愿意跟南宫铭去放放羊,现在天天缩在被窝里不出来,南宫铭一向宠他,也就由着他去了。   ☆、迷局一环一环   现在已经入秋了,沈画一直在南方长大,没怎么来过北方,对于这北方秋天的寒冷真有些吃不消,开始还愿意跟南宫铭去放放羊,现在天天缩在被窝里不出来,南宫铭一向宠他,也就由着他去了。   看着南宫铭又下了山,封昱纶这回没去跟,反正跟也会跟丢,而是直接冲到了沈画的帐篷里。   沈画惊讶地看着他,自己天天缩在被窝里都嫌冷,他天天睡树怎么活蹦乱跳的?   “你觉不觉得,最近南宫铭有点奇怪啊?”封昱纶道。   “哪里奇怪,比起这里天天丢羊,南宫铭再正常不过了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我不是说这个,我是说南宫铭总是下山采买,一去就一整天,可实际上买回来的东西并没有多少,而且我每次跟他下山,都会跟丢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你还跟踪人家?”沈画挑眉。   “……”封昱纶撇嘴,“这不是重点好不好?”   “你好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吧?”沈画又道。   “……这也不是重点好不好?”   “你不找我报仇了?”沈画又问。   封昱纶算明白了,他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,他对南宫铭的情谊,已经到了如此为他袒护的地步了?   “沈画,我在和你说正经的,南宫铭真的有问题。”封昱纶厉声。   沈画索性躺倒不理他了。   封昱纶咬咬牙,气冲冲地出了帐篷,他不是恶意怀疑南宫铭,开始他的确因为南宫铭没有和沈画同房而高兴,可是后来一想,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。   他俩早有旧情,沈画又不远万里来找他,俩人这情况明显是旧情复燃了,复燃还分房睡?也可能他俩都是别扭性子,觉得时机未到,可是他看南宫铭虽然对沈画一往情深的样子,却总不敢跟沈画太亲热。   不同房亲亲脸亲亲嘴抱抱总可以了吧?别说什么发乎情止乎礼,对于江湖儿女,还有两个断袖而言那都是扯淡,何况沈画命不久矣。   沈画有时候会跟南宫铭亲昵一点,哪怕他靠下南宫铭的肩膀,封昱纶都会发现南宫铭会下意识一僵,情人在一起,不应该会因为喜欢对方,而想和对方亲近吗?怎么南宫铭却有点……害怕呢?或许人和人不一样,这些举止说明不了什么,可是,封昱纶还是觉得怪怪的。   偏偏怎么提醒沈画都不听!   夜里,南宫铭把羊群赶进圈里,打算回帐篷休息,可是却见沈画的帐篷还亮着灯,便进了帐篷去。   封昱纶躺在树上,本来想去拦着来着,想了想,又把眼睛闭上了。   沈画趴在桌子上,正无聊地用手敲着桌面,南宫铭却是极为了解他,知道他这副模样,一定是在想事情。   “小画,在想什么。”南宫铭走到桌前,到他身边坐下。   沈画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,又把眼睛耷拉下来了,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。   南宫铭仔细想了想,又想到帐外的封昱纶,斟酌道:“是不是封公子跟你说什么了?”   沈画双手托住下巴,看起来十分可爱,萌萌地看着他,点头道:“嗯。”   南宫铭一顿。   “他那人就那样,”沈画又道:“小肚鸡肠心胸狭窄,我没理会他。”   南宫铭点点头,还是若有所思。   “在想什么?”沈画问。   “小画……”南宫铭有些犹疑,似乎有些难以启齿,“你能不能,把你的盟主令借我一用?”   “好啊。”沈画想也不想就说道,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火焰令牌。   那令牌使用的是上古精铁而制,铁质呈黑红色,坚硬不催。   他竟想也不想就把盟主令拿出来了,这让南宫铭有些发愣。   六年前南宫铭曾经窃取过盟主令,只是被沈盟主又抢回来了,沈画当上武林盟主之后,在防止冥癸神教、红罂楼等邪教复苏,沈画安排了手下严格把守,除非有盟主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   不止如此,这盟主令意义非凡,盟主令更代表着盟主本人,持盟主令可以号令整个正道武林!   他就这么给自己了?   “小画……你不问我要盟主令做什么?”   “有这必要吗?”沈画笑吟吟道。   南宫铭眸光一暖。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突然掀开帘子冲了进来,“你不能把盟主令给他!”   他本来不想偷听来着,可是忍不住啊!   “这盟主令有多重要?你怎么能随便给人?万一他用这个去号令江湖,那该怎么办!”封昱纶吼道。   “他?”沈画瞥了眼南宫铭,“他不过就是当年冥癸神教的一个小小细作,冥癸神教都被灭了六年了,那些教主长老都被我杀光了,凭他,没有财力没有背景,光靠一个盟主令,怎么号令群雄?”   盟主令虽然厉害,可是没有财力背景,光靠一块铁,号令一个两个还行,号令整个中原武林,扯呢。   “小小细作?”封昱纶低头看向南宫铭,他不相信南宫铭的身份就这么简单,整个冥癸神教都被灭了,就剩他一个,他就只是个细作?   沈画挑挑眉,“跟你有关系吗?不管他是什么人,盟主令是我的,我愿意给就给,我相信他,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,你管得着吗?”   “你!”   封昱纶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,恶狠狠地瞪了沈画一眼,转身出去了。   沈画看都懒得看他,打了个呵欠,道:“好困啊,我要睡了,一起吗?”   南宫铭嗔他一眼,似乎是怪他这么轻浮,又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,出去了,走时,不忘带上盟主令。     自从南宫铭得了盟主令,封昱纶跟踪他跟踪得更勤了,虽然每次仍然会跟丢,不过确实被他发现南宫铭有几次在跟一些神秘黑衣人在说些什么,他想再靠近时又怕惊动南宫铭,多少次暗示沈画他都不听。   都说坠入爱河的人是盲目的,沈画是瞎透了啊!  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,又是十五,南宫铭今天却一整天不见人影。   沈画缩在帐篷里,病发着,明明痛苦非常,却死活不肯出去找冷水,封昱纶无可奈何,只能在一旁为他用冷毛巾不断擦拭额头。   沈画由着他照顾,最后那一丝意识却不断地看向门口,仿佛期盼着南宫铭会突然走进来一般。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抓起沈画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他,“你不要再对南宫铭抱有期望了,他真的有问题,说不定他已经拿着盟主令逃走了!你们有杀父之仇啊!你以为他真的会对你真心?”   沈画睨他一眼,不想听他说这些,吃力地把他推开,重新蜷缩在床上发抖,他拔下头上的玉冠握在手心里,紧紧地握着,哪怕全身颤抖个不停也死活不肯撒手。   封昱纶气得全身都发抖了,却还是狠不下心离开,他现在没了武功,只能这样照顾他。   直到天大亮,沈画的病情才渐渐好转沉沉睡去,封昱纶一夜未睡,却还是担心他,想去厨房给他找点吃的。   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,虽然开始把他当成楼子婴的替身接近他是自己不对,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够大了吧,当了整整一年的禁脔啊!想他当初武功多厉害啊,就这么被废了,他都不曾气过恨过,本来是要找他报仇的,可是想到他中了罂花散命不久矣,又不忍心下手,后来更是发现自己才是被利用当替身的那个,自己都不计前嫌照顾他了,偏偏他死活不相信自己,不相信那个南宫铭有问题!   天下间报仇报得这么窝囊的,除了自己也找不着别人了。   沈画这觉睡得并不安稳,他没有泡冷水,也没人用内功为他疗伤,这一夜是他生生熬过来的,即使病发过后他还是痛苦非常。   南宫铭、南宫铭,你会回来的,你会回来的……   “小画,小画?”   是他的声音……他回来了……可是沈画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。   “小画你醒醒,小画?”   沈画费了很大的力气,终于睁开了眼睛,“南宫铭……”   南宫铭这才松了口气,“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   沈画想摇头告诉他没事,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,只能对他弯弯嘴角。   “小画,你看,我给你带来了什么。”南宫铭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卷。   这羊皮纸卷已经发黄发旧,边缘还损害了不少,可是打开看里面,竟记载着冥癸神教的最高心法,包括沈画一直没有学会的最后两章。   沈画不解地抬头看他。   “这几天,我就是在忙活这件事,想要治你的病,你就必须得学会这最后两章,我记得以前听教主提过这心法的藏处,所以问你借了盟主令方便行事,经过我多番打探寻找,终于找到了。”南宫铭温柔道。   ☆、走了就别回来   “这几天,我就是在忙活这件事,想要治你的病,你就必须得学会这最后两章,我记得以前听教主提过这心法的藏处,所以问你借了盟主令方便行事,经过我多番打探寻找,终于找到了。”南宫铭温柔道。   沈画没说话,只是眼眶已经隐隐泛红。   “傻瓜,哭什么,只要你好好活着,那比什么都重要。”南宫铭温柔地抚着沈画额前的碎发。   沈画轻轻点了点头。   既然得了这羊皮纸卷,沈画便开始认真修炼起来,遇到不懂的,南宫铭便会为他指点一二,在下一个十五的时候,沈画虽然仍旧会病发,但是情况已经被之前好上许多,这让南宫铭和沈画都欣喜不已。   可是封昱纶,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。  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,即使封昱纶再年轻力壮,可是也有些吃不消了,他裹了三四张羊皮,还是觉得冷得厉害。   封昱纶正冷得睡不着,突然听见南宫铭的帐篷里有了细微动静,他忙装睡。   果然,片刻后见南宫铭一身暗色衣服瞧瞧出了帐篷,他先是看了眼沈画的帐篷,见里面毫无动静,便悄步朝帐后树林走去。   大半夜的,去那干什么?封昱纶想了想,轻声跳下树跟上。   封昱纶怕被发现,不敢跟太近,加上夜里太黑,果不其然他又跟丢了,不过封昱纶不敢懈怠,在林子里一直寻找,找了许久,终于隐约见到两个身影。   其中一个他认出是南宫铭,另一个……他看不清,不过确定没见过,因为这里只住了他们三个人。   封昱纶刚要靠近,那身影似乎发现了他,瞬间消失了。   封昱纶顿住脚步。   “封公子,”平时南宫铭对于封昱纶的跟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可是今天居然主动开了口,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。”   “呵呵,沈画信你,我可不信,”封昱纶朝他走近两步,“听说你借沈画的盟主令,是为了去冥癸神教取心法的秘籍?”   南宫铭点头,“是啊。”   “听说你只是冥癸神教的一个小小细作,这可是你们冥癸神教的至高心法,你怎么会知道藏处?”封昱纶冷冷道。   “我和教主私交好不行吗?”南宫铭斜眼睨着他。   “私交好啊?那这心法你一定也会吧,那你干嘛不直接教沈画,非要用他的盟主令?”封昱纶又道:“还有你这三五不时会面的黑衣人,又是谁?”   南宫铭转过身冷眼看着他,完全没了往常温柔大度的模样。   南宫铭盯着他,突然森冷地笑了下,“你果然聪明,看来不先解决你,还真是个大麻烦啊。”     “你想做什么?”   南宫铭冷笑了下,封昱纶意识到危险,刚要转身逃走,却只觉得人影一闪,南宫铭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。   “你要做……”   封昱纶话没说完,南宫铭突然出招一掌击向封昱纶的胸口,封昱纶忙着闪开,可他毕竟武功全失,南宫铭紧接着出了第二掌攻向他的后背,封昱纶闪躲不及,整个人被他打了出去。   封昱纶这才知道,原来后方就是个陡坡,南宫铭这一掌,竟将他从陡坡上打了下去。   这坡陡得厉害,加上天色太黑,什么也看不清,封昱纶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,可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抓不住,反而别碎石划破了手掌手指。   封昱纶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,不知滚了多久,他终于抓到了一棵荆棘,虽然手掌被细刺刺穿,可总算稳住了身子。   他疼得有些发抖,站都站不起来,即使痛,他还是扶着那棵荆棘,奋力地想站起来,必须站起来,因为不站起来就会摔下去。   不对,南宫铭之前一直隐忍着,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下手,难道是今天他想做什么,嫌自己太碍眼了?   是沈画?沈画要出事了!   封昱纶刚刚爬上陡坡,想到这点,想不跌地朝帐篷跑去。   封昱纶的后背腰上肩膀腿上都有伤,他半路捡了个树枝当拐棍,飞速地跑到沈画的帐外,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。   沈画睡得正熟,从听到封昱纶在帐外粗重的呼吸便醒了过来,他没当一回事,没想到封昱纶竟然直接冲进来了,沈画坐在床上,没有点蜡,在黑暗中沉着脸阴森森地瞪着他。   “沈画,我们走。”封昱纶大步冲上去,抓住沈画的手就要走。   “你发什么疯!”。   “沈画!南宫铭真的有问题!我刚才看到他在跟神秘黑衣人会面,一定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你马上跟我走!”封昱纶抓着沈画就要把他扯下床。   沈画觉得烦躁,索性一把将他甩开,黑暗中,只听封昱纶痛得倒吸了口凉气。   沈画皱了皱眉,把床头的蜡烛点上,这才看清封昱纶的满身伤痕,最严重的是他的肩头和手掌,肩头里都还嵌着石子,手掌更是血肉模糊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沈画皱眉道。   “我发现了南宫铭会面神秘黑衣人,他想杀人灭口。”封昱纶冷冷道。   沈画沉默不语。   “沈画,就算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,可请你仔细想想,难道你真的看不出南宫铭的怪异行为吗?不说别的,盟主令他还你了吗?沈画,你不要再傻了好吗?”封昱纶怒道,加上身子上的剧痛让他站都站不稳了。   沈画及时地出手扶住他,这让封昱纶不禁一愣,这是这么久以来,他第一次主动触碰自己。   沈画把他扶上床躺好,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给他包扎,期间封昱纶一直都没回过神来。   沈画沉默不语,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全部包扎好,他伤到了腿,沈画仔细检查过,只是扭伤,没有伤到骨头。   包扎完,沈画把药箱放回去,起身要出门。   “你去哪?”封昱纶半撑起身子急急道。   “我去找他问清楚。”   “沈画!”   沈画回过头看他,许久,对他柔柔一笑,“盟主令还在他那,我总要拿回来,放心吧,他打不过我。”   封昱纶了然,是啊,盟主令关系重大,总要拿回来。   封昱纶松了口气,点了点头,然后目送着沈画出了帐篷。   他终于说服沈画了,终于说服了,他终于相信自己了……   封昱纶觉得心头一下子好轻松,他在树上睡了一个多月了,终于有床睡,冻惯了都忘了什么叫温暖了,这被窝这么暖和,让封昱纶顿时觉得困意袭来,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。   等他醒来,一切都过去了,沈画会要回盟主令,会跟南宫铭恩断义绝,然后他就带沈画走……   封昱纶盘算得好好的,等他醒了就带沈画走,可他不知睡了多久,脑袋昏昏沉沉的,朦朦胧胧中好似听到谁在说话。   “他就是任性了一点,没有什么坏心思的,否则不会说找我报仇,却到现在还没动手。”这是沈画的声音。   “可他一直在破坏你我。”南宫铭道:“小画,我们再遇不容易,我不想失去你,可我害怕他一再破坏……”   沈画似乎有些为难。   “小画,他为了让你误会我,甚至不惜弄伤自己,滚下山坡嫁祸于我,保不齐他还会做什么!”南宫铭语气有些急切。   许久,终于听到沈画的声音,“我明白,我……我会让他离开,你放心。”   南宫铭有些欣慰,“那就好。”   “我时日无多,我当然希望和你好好渡过最后的日子,何必与他浪费时间。”沈画的声音虽然因为生病变得嘶哑,却依旧好听而温柔。   封昱纶一直以为自己昏着,想醒醒不过来,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醒了,干涸着双眼看着屋顶,耳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们的谈话。   半晌,沈画走了过来,封昱纶没有听见南宫铭的脚步声,所以他应该还没走,就在屏风外。   封昱纶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沈画。   “封昱纶,你走吧。”沈画淡淡道。   封昱纶看着他,一动不动,一言不发。   “最后的日子,我想和南宫铭在一起。”沈画道。   “你不相信我。”封昱纶突然道。   “南宫铭跟我解释过,因为他许久不曾回过冥癸神教,想回去取些东西,所以还要用盟主令方便行事。”沈画解释。   “你不相信我。”封昱纶还是这句话。   “封昱纶……”   “你不相信我!”   沈画不说话了。   封昱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。   “封昱纶,”沈画面色如冰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说南宫铭想杀你,把你推下了陡坡,可你现在不会武功,杀你易如反掌,有必要多此一举吗?而且我检查过,你一点内伤都没有。”   ☆、他的沉默付出   “封昱纶,”沈画面色如冰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说南宫铭想杀你,把你推下了陡坡,可你现在不会武功,杀你易如反掌,有必要多此一举吗?而且我检查过,你一点内伤都没有。”   所以,沈画是相信了南宫铭的话,认为他是故意弄伤自己来冤枉南宫铭?   半晌,封昱纶突然笑了,“好,我走。”   沈画终于松了口气,对他也不再板着脸,而是温柔地笑了,那样的笑容封昱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。   “那就好,走了……就别再回来了,祝你幸福。”沈画柔声道。   “好,”封昱纶点点头,“你也是。”   因为封昱纶受伤,所以沈画便让他睡床,自己在桌子上趴了一宿,封昱纶倒也没推辞,只是道了声谢,第二天   一早,二话不说就离开了。   沈画的药很有效,身上的伤好了许多,只是扭伤和肩上的伤依然很严重,走路也很是困难,只能拄着树枝行走。   沈画没有扶他,只是看着他自行拄着树枝,一直送到一线天门口,沈画没有再送,封昱纶对他笑了笑,也没有多说一句话,甚至一句“再见”或者“保重”都没有,拄着树枝一步一步坚定地远走。   想他封昱纶,一代江湖风流少侠,红罂楼的楼主,怎么弄得这样凄惨?一身数一数二的武功被废了不说,现在还被人误解,被人怀疑,还遍体鳞伤……   他一向自诩沈画对自己的爱,所以无论沈画做了什么,他都不介意,不生气,武功没了就没了,再练就是了,关在地宫就关在地宫,住哪不是住啊,酒色财气满足他就好了。   可是,怎么他也是把自己当替身呢……他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,也没说过爱自己,自己怎么就那么傻,觉得他爱自己爱得要命呢?   呵呵……   现在好了,他安心地去找楼子婴,反正沈画也活不了多久了,就放他和南宫铭双宿双飞好了,省得死在自己面前心烦。   嗯,就这样……   就这样……   就这样、就这样、就这样……这样你大爷!他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!他凭什么要把沈画放手!他为什么要放沈画和南宫铭双宿双飞?他应该把沈画关起来好好折磨才对!宁死也不要沈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!   封昱纶气得把拐棍一把扔掉,又恶狠狠地踢了下地上的石子。   别以为沈画放他去找楼子婴,自己也应该放手他和南宫铭在一起!   等等,他放手自己找楼子婴?   他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?   那就好,走了……就别再回来了,祝你幸福。   祝你幸福?祝你幸福?沈画会说祝你幸福吗?   封昱纶突然想到一年前,沈画废他武功那天对他说的话,他说:“以后的几十年,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,一天,都不会分开。”   他坚定地要自己跟他在一起,坚定地囚禁自己,这一年了,沈画堂堂一个武林盟主,委身于自己,委身于一个替身,这是沈画这么骄傲的人会做的事吗?   还有从昨天开始,沈画好像就一直在撵自己走,对,没错,他就是在撵自己走,为什么呢?为了和南宫铭过二人世界吗?不像啊,他撵自己撵得太迫切,就好像他妨碍了他什么,赶走他,沈画就能做些什么……   不对,有什么地方不对,沈画一定是要做些什么!他得回去找他!   这样想着,封昱纶转身就要往回走。   可他才刚迈出去两步,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挡在了他的面前。   这人一身黑色劲装,面上还蒙着黑巾,只露出一双眼睛来,封昱纶虽然不认识这人,但是认得他的打扮,这是沈画手下暗卫的打扮。   封昱纶皱眉,“让开!”   “封公子,请下山!”暗卫冰冷道。   他这么说,更让封昱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。   “我让你让开!”   暗卫一动不动。   封昱纶绕过他要走,只见那暗卫如鬼魅一般瞬间又挡在了他的面前。   “封公子,请下山!”   封昱纶想也不想地出手,他虽然没了内功,招式还在,那暗卫轻巧地闪开,封昱纶却因为身上还有伤,被他这么一闪,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。   那暗卫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,可是顿了顿,似乎又不敢伸手的样子。   封昱纶见状,想了想,突然痛呼了一声,那暗卫吓得连忙出手想要扶起他,封昱纶见状一把扯下他的面巾。   通过刚才那暗卫的反应,封昱纶怀疑他可能是认识自己,所以才想撕下他的面巾,没想到他竟真的认识!   “冕罗?”封昱纶诧异。   冕罗僵了僵,随即立即跪了下来朝封昱纶重重磕了个头,恭敬道:“楼主。”   这个冕罗,是曾经红罂楼的右护法,封昱纶的得力手下。   “怎么回事?你还活着?子婴跟我说红罂楼已经被灭了,所有人一年前都被杀了!”封昱纶道。     冕罗抿着嘴,似乎不想回答。   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封昱纶急急道,他觉得他好像抓到了什么,却不敢确定。   冕罗虽然和封昱纶一年未见,却仍旧一片赤胆忠心,半晌,还是忍不住出口解释道:“其实……沈盟主带人去灭红罂楼是个幌子。”   幌子?   冕罗继续解释道:“当年您被抓以后,红罂楼树倒猢狲散,教众也人心惶惶,左护法煽动了不少人叛变,将我抓了起来,趁机夺了楼主的位置,沈盟主当年带着中原武林去攻打红罂楼,实际上是诛杀了左护法等叛党,然后救下了我们这些对楼主忠心的教众,只是红罂楼已经没了,沈盟主为了保护我们,收留我们做他的暗卫,然后在背地里……保护您。”   随着冕罗每多说一个字,封昱纶的脸色就苍白一分,他以为,沈画灭红罂楼是为了立功,为了树立他江湖少主的威望,为了……竟是为了他……   “其实……”冕罗虽然是封昱纶的人,可是跟了沈画一年多,见证了沈画的付出,对沈画也已经是忠心耿耿,想了想,还是忍不住想告诉封昱纶真相,“其实您当初逃离地宫的时候,沈盟主是知道的,他知道您一直想离开,却舍不得放你走,所以您逃离那天,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过您第三次下罂花散,的确是他的意料之外。”   不只是他,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。   封昱纶颤抖着唇,说不出话。   突然,他想到了什么忙着抓住了冕罗的肩膀,“对了,你说沈画攻打红罂楼是假的,那罂花……”   “罂花是真的没有了,”冕罗打断他,“那些武林正道觉得留着罂花也是祸害世人,便一把火烧毁了,一株不剩。”   那沈画……   沈画是爱自己的,是,一定是!   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,牺牲了这么多,不可能没有感情,就算曾经是替身,可是后来、后来……后来一定是真心的,一定是!   所以他不会为了南宫铭伤害自己,不会不相信自己而去相信南宫铭,不会赶自己走,有原因,一定有原因!   “冕罗,让我回去!沈画有危险,冕罗!”封昱纶忍不住红了眼睛,紧紧地抓着冕罗的手臂。   他害怕,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,他觉得要出事,他的沈画要出事。   “盟主说,他想自己解决。”冕罗为难。   “冕罗!我求你!”封昱纶竟跪到了他的面前!   “楼主……”   封昱纶因为腿脚有伤,行动不便,是由冕罗背着他一路回了帐篷,可是帐篷里却空无一人。   帐篷外的羊圈没有关门,羊只遍地都是,在草地上悠哉地吃草,它们的悠哉,却仿佛在影射其他的什么。   他们是从一线天外回来的,没见他们出一线天,所以肯定还在附近。   “冕罗,往山上走!”   冕罗点头,背着封昱纶使着轻功一路向山上奔去。   在通往山巅的路上,零星点点,一路上都有血迹。   而那山巅之上有处断崖,那断崖陡峭高耸,深不见底。   寒冷凛凛,已经深秋了,北方的深秋一向冷得厉害,沈画还是有些不适应,他站在断崖边上,一袭白衣与这苍莽天际同一颜色,断崖下吹起的阵阵冷风将他的白衣吹起,在风中飞舞。   同样颜色的,还有他手中锋利冷冽的冷箫剑,剑身银光,白玉剑柄,唯一与这满目白色突兀的,就是剑身上腥红的血迹。   南宫铭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,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沈画,眉头紧紧拧在一起,“小画,你的武功进步不少。”   沈画轻轻一笑,“可你却退步了。”说着,他执着冷箫剑,向他逼近一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宝宝也想要一个沈画~~~~(>_<)~~~~   ☆、只剩一两个月   沈画轻轻一笑,“可你却退步了。”说着,他执着冷箫剑,向他逼近一步。   “你来找我,不是因为想我吧?”南宫铭看着他说道:“是为了得到冥癸神教的心法,同时拿回盟主阴令。”   他是疑问,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。   盟主令实际上是有阴阳两块令牌,当年沈画只夺回了阳令,阴令却一直在南宫铭手中,如果沈画一直活着,凭他的武功,江湖上谁敢多说什么,可是万一沈画死了,天一山庄只能交给沈书,沈书性子温良,恐怕镇不住江湖上的那帮人,所以他只能找回阴阳两令,用来帮助沈书。   沈画不说话,提着剑朝他逼近一步,南宫铭无奈,只能往后退了半步。   “你已经拿回了盟主令,也得到了心法,为什么还要杀我?”南宫铭问,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恍然地看着他,“为了报杀父之仇?”   “这只是一部分原因,”沈画竟难得开口解释,“还有一部分原因是……你不该伤了封昱纶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沈画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闪过,南宫铭顿时感觉到逼人的杀气,忙着侧身一闪,他的武功也是惊世不俗,闪身的同时向沈画打去一掌,沈画迎上这一掌,强大的内力逼得两人后退数步。   可是南宫铭却是知道,沈画这一招是用了十成十的内力,他是真的要自己的命!   这一掌让沈画心头隐隐作疼,他捂着胸口,面上却是不动如山,冷冷道:“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,你还想复苏冥癸神教,可你不该伤了他,别说是你,就算是……那个人来,也不行,谁也不能伤害他!”   南宫铭震惊不已,“原来,你早就知道了,你竟为了封昱纶而要杀我?”   沈画懒得跟他废话,提着剑再度刺了过来,南宫铭身为他的师父,虽然没教过他多少,可武功自然是不弱的,并且他深知沈家武功的弱点,一招一式都能闪避开来,加上沈画重病在身,身手比原来慢了许多,所以百招下来,两人均已是受伤累累,却还是平分秋色。   南宫铭的身上到底都是被冷箫剑刺中的伤口,不断地冒着血,南宫铭扯了扯嘴角,看着沈画道:“小画,当年我骗了你,如今你又骗了我,就算我们扯平了,如今现在封昱纶已经走了,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”   “好啊。”沈画微笑。   他答应得这么轻松,南宫铭却不敢相信,果不其然,他刚想靠近一步,就只见沈画提着剑再度刺了过来,这一招“万剑朝宗”使得几乎完美,却被南宫铭提前看穿,以手锁住了沈画的喉咙,将他擒住困在怀里。   “小画!”   沈画却突然一笑,“你应该不知道‘万剑朝宗’的下一招是什么吧?我来告诉你,是——‘共赴黄泉’!”   说着,沈画突然提起冷箫剑,由着南宫铭擒拿自己的姿势,以冷箫剑同时刺向他和南宫铭!   只听剑身刺穿肉体的声音,锋利的冷箫剑,刺穿了沈画和南宫铭的胸口。   两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了大口鲜血,血,满地都是。   “小、小画……”南宫铭震惊地看着怀中的人,他为了杀自己,竟然不惜连自己也杀……   这一剑并没有刺中心脏,南宫铭挣开他从长剑中退了出来,想要逃走,沈画却没给他那个机会,竟拖着他跳下了断崖!   “沈画!”   封昱纶被冕罗背到了断崖处,就看到沈画拉着封昱纶跳崖的场景。  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从冕罗身上跳了下来,一下子扑了过去,电光火石间抓住了沈画的手。   沈画垂在断崖处,本以为他会一直坠落直至崖底粉身碎骨,可是怎么却被抓住?   他吃力地仰头,看向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。  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还抓着南宫铭,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松手,只听南宫铭“啊——”地长叫,消失在崖底一片白茫中。   封昱纶竟在不知觉中哭了出来,还好,还好,还好他及时醒悟过来,还好他及时赶了回来,还好……   冕罗忙着帮着封昱纶把沈画拉了上来,可是沈画胸口被剑刺穿,失血过多,刚一上来便沉沉地晕了过去。   沈画这一睡就睡了七八天,他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还在一线天的帐篷里,而身边坐的竟然是尹浔。   “怎么是你?”   见到他醒过来,尹浔扶他坐起来,表情颇为不满,“是封昱纶,他派那个叫冕罗的千求万求把我求来给你治病的。”   沈画点点头不再说话,眼睛却总是若有似无地向帐外看去。   尹浔知他心意,便对他说道:“封昱纶正在给你煎药,还有做饭。”   封昱纶煎药?吓人!做饭?更吓人!煎药的同时做饭……他过会儿会不会吃饭吃出药渣,喝药喝出米粒?   不过既然已经在煎药,那就是确诊了。   “我的病情如何?”沈画之前中罂花散的时候已经伤了嗓子,如今虽然已经恢复,可是声音仍然有些喑哑。   尹浔顿了下,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   沈画也不逼他,而是自己给自己探了探脉搏,他虽然不会医术,但是也探得出自己气若游丝,脉搏细微,若有似无。   “看来是活不久了啊。”沈画低喃。   也是,他本来就命不久矣,又用五石散这种东西续命,还跟南宫铭生死决斗,又自己刺了自己一剑,怎么可能还活得长久。   尹浔叹了口气,饶是冷情的他,此刻也难免有些感伤,“约莫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了。”   沈画点点头,他跟南宫铭决斗那天,就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的,还能再活一两个月,已经不错了。   “喝杯水吧。”尹浔倒了杯水递给他。   沈画点头想接过杯子,可他睡了好几天,手上发软,完全端不住茶杯,尹浔便扶着他半搂着他的肩膀喂他喝。   封昱纶顶着一张花猫脸端着药进来,看到尹浔扶着沈画,脸瞬间比他脸上的煤灰还要黑。   “哎呀呀,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尹坊主呢,我来我来。”封昱纶忙着把药碗放到一边,端着茶壶凑过来,把尹浔拽到一边去了。   尹浔倒也不生气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“封昱纶,你这是要浇花吗?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见封昱纶进来了,尹浔看了眼沈画,索性便出去找薛唐去了,他和薛唐从来都是形影不离,他来给沈画治病,薛唐自然是要跟来的。   喝完水,封昱纶喂沈画吃药,静默无言,沈画由着他把一碗药喂完,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。   “你干嘛去?”封昱纶拦住他,“你这一身都是伤,还乱动。”   “我不过是躺了好些天,想下床走走。”沈画道。   “那也不行,好好躺着。”封昱纶阴沉着脸把他按回床上。   沈画皱起眉,倒是没挣扎,只是古怪地看着封昱纶,把封昱纶都看毛了。   “你看什么?”封昱纶羞恼道。   “封昱纶,你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?”沈画皱眉道,表情是一脸怪异,仿佛被他喜欢是一件很麻烦的事,眼中没有半点情谊。   封昱纶的心瞬间凉了半边,“你少臭美了,我怎么可能喜欢你,你可是废我武功的仇人!”   沈画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,但是你为什么要救我呢?你应该找我报仇才对啊。”   “我、我是觉得,好歹相识一场,你反正快死了,报不报仇也就没必要了,说到底是我先接近你的,后来被你利用,我们也算扯平了。”封昱纶恶意解释道。   沈画点点头,心头却是揪了一下,扯平,是啊,扯平了,和南宫铭决斗那天,他也说过,他们扯平了。   世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呢……   沈画的确活不了多久了,封昱纶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,开心吗?不是,难过吗?也不是,这种感觉好像是……空,对,很空,他对沈画即将面临的死亡不害怕不伤心不难过,只是觉得心头发慌空得厉害,仿佛心头少了一块,却不知道该怎么填满。   封昱纶严令沈画不许下床,只是偶尔带他在门口晒晒太阳,再不让他走远。   只是他明明顿顿给沈画吃好吃的,补品药材吃得不老少,就算沈画的气色没有变好,也不至于愈发消瘦吧?   对此尹浔给他的解释是,沈画的五脏六腑正在衰竭,无论营养补得有多好,他都吸收不了,自然也就胖不起来。   封昱纶置若罔闻,依旧整天给沈画大补。   自从沈画醒了之后,封昱纶就理直气壮地在这间帐篷里住了下来,理论上是为了方便照顾他,不过并不同床,而是睡在屏风外的床榻上,场景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有点像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木有人觉得两人解除误会冰释前嫌?那你就想太多了,哈哈哈~~~   ☆、沈画病入膏肓   自从沈画醒了之后,封昱纶就理直气壮地在这间帐篷里住了下来,理论上是为了方便照顾他,不过并不同床,而是睡在屏风外的床榻上,场景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有点像。   因为记挂着沈画的病,夜里封昱纶一直不敢睡得太沉,只怕沈画有事自己听不到。   夜里,帐外刮着呼啸的北风,呼呼作响,老实说封昱纶在地宫被关了一年多,几乎都快忘了风是什么了。   他担心这帐篷透风会冻到沈画,打算再给沈画加床被子,可他刚走到床边,却发现沈画缩在被子里,连头都没有露出来,那被子一颤一颤的。   “沈画!”   封昱纶忙着掀开被子,发现沈画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着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还手指都是苍白无力的,嘴唇却被他咬的残破不堪,明显是痛苦到极致的模样。   他明明这样痛苦,却不发出半点声音惊动自己?   “我去叫尹浔!”封昱纶急着要出门,刚转身却被沈画抓住了手腕。   “不要,别走。”沈画抓着他的手颤抖不已,额头的冷汗和着泪水,使得他满脸湿润,口中还是下意识地呢喃着,“别走……”   其实叫来尹浔也没用了,为了延长沈画的寿命,尹浔已经断了他的五石散,可这样便无法再抑制他病发时的痛苦,这几天沈画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,开始尹浔还能给他以金针止痛,可是后来连金针也没用了。   封昱纶红着眼睛从床头柜里拿出五石散,罂花散加五石散,这是毒上加毒,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,他看不得沈画这般痛苦的模样,即使沈画注定要死,他也希望沈画能死得安然,而不是这么痛不欲生。   拔掉盖子,封昱纶把五石散凑到沈画的嘴边,顺着他的嘴角灌了下去,沈画呛得大声咳嗽起来,可是气息却渐渐平稳,只是身子依旧发抖,明显极度痛苦的模样。   看着他残破的嘴唇,封昱纶担心他又会咬伤自己,便把他的手腕送到了沈画的嘴边,沈画立马大口地咬住,疼,封昱纶的手背疼得厉害,却敌不过心疼的万一。   “乖,没事。”封昱纶摸了摸他的头发,然后上床挨着他躺下,将他搂进自己的怀抱,轻轻地拥着。   沈画咬着他的手背,好似没有了意识,只知道发抖和痛苦。   沈画几年前喜欢鲜亮的颜色,后来喜欢白色,可是封昱纶发现,这几天沈画总是穿一些黑色暗红色等深色衣服,怎么生病还会改变人的喜好吗?   “封昱纶,我教你武功吧。”沈画被他勒令不能下床,实在无聊得厉害,便对他说道。   “你教我?”封昱纶一脸不屑。   “你还瞧不起我啊,”沈画傲慢道:“我沈家的武功本来就比你们红罂楼的高超,加上你的确打不过我啊。”   “你就别想幺蛾子了,好好躺着。”封昱纶没好气道。   “可我无聊啊,我都已经躺了大半个月了,尹浔也说,适量的运动对身体好。”沈画愤愤道。   “适量的运动……”封昱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一脸暧昧地看着沈画,对他眨眨眼,“你是在暗示我吗?”   沈画给他一个“你说呢”的眼神。   “老实说,沈画,”封昱纶忱了忱,“你对我到底有没有……”   “没有。”沈画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打断他,而且眉眼波澜不惊不带半点表情。   封昱纶无力地扯了下嘴角。   “我教你武功吧,等你学会沈家剑法,就知道怎么打败我啦。”沈画揪着封昱纶的袖子撅嘴道,竟有丝撒娇的意味。   封昱纶不禁一愣,这还是认识沈画几年来第一次见他撒娇,可是,也许等不到他学会沈家剑法,沈画就已经……   “好不好好不好嘛~”沈画索性揪着他的袖子摇了起来。   封昱纶发现自己没有拒绝这样的沈画。   “好,但你要答应我,一旦觉得累或者不舒服,立马告诉我,不许强忍着。”封昱纶宠溺道。   沈画忙不迭点头。   接下来几天,沈画天天缠着封昱纶练剑法,封昱纶天资本就绝颖,又有功底,学起来自然不难,渐渐地,他发现了沈家剑法的精妙,便更认真起来,怪不得当初沈画轻而易举地就打败了他。   沈家剑法最厉害的一招,莫过于“共赴黄泉”这招,转身一定要够快,沈画本想亲自给他做个示范,却在转身的时候脚下一个无力,摔倒在了地上。   “不练了不练了!睡觉去了!”不等封昱纶去扶,沈画已经丢到树枝从地上爬起来,撅着嘴使着性子要回帐篷,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,似乎是在刻意掩饰什么。   “等等!”封昱纶冲上去,拉起他的手。   沈画挣扎着不让,可是封昱纶异常坚定,一把把他的手拉了出来,然后看着他的手愣住了。   刚才沈画摔倒的时候,掌心擦伤了,破了皮,这本来是很轻的伤,血都不会怎么流,不过有点殷红罢了,可是沈画的掌心,却是血流不止。   不止如此,封昱纶还看到他的小臂处似是有什么,他索性把沈画的整条袖子都撸起来了,随即狠狠地僵住。  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画最近喜欢穿深色衣服了,他是为了遮住他身上的伤痕和血迹。   沈画现在已经不能结痂了,但凡受一点伤,哪怕只是不小心用针扎一下,血都会流个不停,只能让尹浔帮忙治疗止血,可是一旦扯动伤口,血又会重新流出来,还有他的身体,稍微磕碰一点,甚至稍微用手用力掐一下,都会形成大片淤青,消不了,散不掉。   看他脸色不对,沈画讪讪地手收回来,像是怕他生气一般。   “我要睡觉去了!”沈画故意任性道。   封昱纶却对他笑得温柔,完全不追究伤痕的事,点点头,道:“好。”   沈画咬了咬下唇,又恶声道:“我教的烦了,你笨死了,这么简单都学不会,给你剑谱和心法,自己学去吧!”沈画从怀里抽出两本书,丢到封昱纶手里,大步回帐篷去了。   封昱纶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法和心法,缓缓地翻开,这上面的字迹娟秀而凌人,果然字如其人,可是开始时字迹还算工整,越到后来越潦草,甚至有几页还带了点点血迹。   沈画是从扬州直接北上的,身上怎么会带着沈家的剑法和心法呢,所以这肯定是他这几日赶工默写出来的。   沈画……   封昱纶做了一个梦,梦到沈画死了,别人都要把沈画下葬,他却不肯,他把沈画做成了干尸,整天抱着他,走到哪都跟他在一起,人人都怕他,说他是疯子,可是他看着沈画干扁的枯肉,觉得很幸福。   封昱纶从梦中醒来,却看到梦中人正坐在他的身边,他笑了笑,想跟他说话,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,他被点了穴道。   沈画像个孩子似的对他笑了笑,然后扶着他坐起来,自己则盘腿坐在他身后,缓缓运功。   封昱纶突然害怕起来,他不怕沈画对自己做什么,他怕沈画伤害自己!   正这样想着,封昱纶感觉到沈画冰凉的手探上自己的后背,而那温暖纯阳的内功,正透过他的双手进入自己的身体,他,竟是把他的内功全都渡给了自己!   封昱纶想说话,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 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,封昱纶感觉自己因为之前被废武功而堵塞的经脉已经完全被打开,身体也感觉很是轻松,微微提气,体内便有源源不断的力量。   将所有的内功传给封昱纶,沈画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吓人,他气喘着收回双手,却完全没有力气行动了,他把封昱纶重新放倒在床上,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下床,索性便挨着他在床上躺好。   “反正我快死了,”沈画的声音无力,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,“这身内功留着也是浪费,废你武功我很抱歉,这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。”   说完,沈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。   封昱纶和沈画住在最大的那个帐篷,尹浔和薛唐住在另一个帐篷里,早饭过后,尹浔在帐篷里配药,这是他刚从镇上买回来的,薛唐在一边给他帮忙,说是帮忙捣乱还差不多,薛唐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封昱纶,非常不开心。   本来他和他的亲亲小浔住在这里隐居也是可以的,如果没有这个人三天两头添麻烦的话。   尹浔一边配着一边给封昱纶解释他的问题,“所谓废掉武功,是指破坏掉人的气海穴,这样不论如何修炼内功,都会从气海穴流走,就好像一个漏气的罐子,不管你往里面灌多少沙子,都会流出去,气海穴一旦被废,就再也练不了内功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剧透一下,我们家画画要死了   ☆、所谓回光返照   尹浔一边配着一边给封昱纶解释他的问题,“所谓废掉武功,是指破坏掉人的气海穴,这样不论如何修炼内功,都会从气海穴流走,就好像一个漏气的罐子,不管你往里面灌多少沙子,都会流出去,气海穴一旦被废,就再也练不了内功。”   这些封昱纶还真不大懂,毕竟他师父教他的都是打败人杀人的法子,谁没事干教你废武功,可他怎么还能接受沈画的内功呢?不应该会流走吗?   “这是最简单的办法,当然还有比较复杂的办法,”尹浔道:“那就是不废掉气海穴,而是破坏一个人的八大经脉,使得他的经脉堵塞内功无法游走,再用内力催散,不过这种办法伤人伤几,废掉别人武功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很严重的内伤,还是废气海穴简单点,使点劲,一指头就行了。”   所以,当年沈画就是用的第二种办法,破坏了他的八大经脉,虽然废了他的武功,却保住了他的气海穴?   他不禁掀开帘子看向帐外正在骑着羊的那个人。   沈画今天起得格外早,而且精神头格外好,双眼亮亮的,脸色也很是红润,整个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,完全没有刚刚武功尽失的模样。   封昱纶联想到自己刚失去武功的时候,床都下不来,哪能这么欢蹦乱跳的。   他突然想到了四个字——回光返照。   薛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,也盯着沈画瞧了半天,突然道:“你猜的没错。”   封昱纶错愕地看向他。   “沈画就是回光返照。”薛唐道,他虽然没有尹浔的医术,可好歹跟了他几十年了,皮毛总是懂些的。   封昱纶狠狠僵住。   “好好珍惜吧。”薛唐叹了口气,拍了拍他的肩膀,然后跟尹浔使了个眼色,尹浔点点头,跟着他一起出了帐篷。   封昱纶知道,他们是在给他和沈画制造机会独处。   封昱纶顿了顿,尽量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,挤出一丝笑容,去找骑羊的沈画。   沈画今天的精神的确是好,见到封昱纶便笑了笑,“封昱纶,我们去放羊吧。”   封昱纶点点头,然后打开羊圈,把所有的羊全都放了出来,往山上赶去。   封昱纶居然在这住了几个月,可是对于赶羊是一窍不通,把羊赶得四分五散,可是沈画却是很娴熟的样子,羊群有秩序地奔着一个方向走。   见状沈画哈哈大笑起来,这是封昱纶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,以前不论他多开心,永远都是微微一笑笑不露齿,可是今天,竟笑得如此开怀。   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这赶羊是需要技巧的,”沈画得意道:“我从小的梦想,就是可以在山间隐居,去他的天一山庄去他的武林盟主,我只管我自己的,我会娶妻、生子,养上几十只羊,等羊长大了下崽了,就把成羊卖掉,春天还可以卖羊绒,养活我们一家三口绝对没问题,为此我还专门去跟城西的张大爷去学放羊呢。”   封昱纶痴痴地看着沈画,觉得这样的沈画格外迷人。   “哦对了,我们一定要在北方隐居,倒不是南方不好,只是我从小在南方长大,见惯了江南水乡,很是憧憬北方的四季分明,还有北方的雪,”说着,沈画的表情有些委屈,“你不知道,我长这么大才见过两次雪,而且都是刚下完就化了,我想堆个雪人都没机会。”   “没关系,我陪着你,”封昱纶上前握住他的手,“北方每年都会下雪的。”   “是吗?”沈画扁着嘴巴抬头看了眼天空,“可是都十二月份了,怎么还不下雪?”   “每年的天气不一样,但是一定会下的。”封昱纶安慰道。   沈画哀怨地叹了口气,“我怕我等不到啊。”   封昱纶一愣,可是转眼又看到沈画无所谓地笑笑,好似完全不在乎的模样。   “对了,封昱纶,你好像在这呆了好久了,不用去看看楼子婴吗?他那个小随从好像挺喜欢他的,你再不回去,当心你的小师弟被那个阿布抢走了。”沈画道,他说的语气平常,好似只是朋友间的调侃,不带半分醋意。   封昱纶眼睛低了低,“没关系,阿布会把他照顾好的,阿布一直都把他照顾的很好,我不担心。”   “唉,可我不放心啊,”沈画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,一边给羊顺着毛一边说道:“书儿该怎么办呢?我不想书儿走上我的路,想让他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心中所爱,所以我把他保护得太好了,反而让他太过单纯,怎么担得起天一山庄呢?江湖险恶,各门派虎视眈眈,他该怎么办……”   封昱纶不说话,他从不关心天一山庄,也不关心谁是武林盟主,更不关心沈书,现在却不得不承认,他关心沈画,他只关心沈画。   “封昱纶,你有没有什么偶像或者佩服的人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想了想,道:“有,我爹,他曾经是家族的少主人,英俊聪明,武功卓然,家族的继承人非他莫属,可他爱上了我娘,因为我娘是西域人,家族是不会允许我爹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外族女子的,所以我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,跟着我娘远赴西域,至死都没有回过家一次。”   听完沈画的眼睛亮晶晶的,一脸的惊喜,“你爹还是个痴情种子啊!为了情爱家族都不要了,厉害!”沈画是真的佩服,毕竟江山美人,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江山,即使少数人选择了美人,日后也会被生活打败,所谓的情爱也会在争吵中渐渐淡去,可他爹竟然至死不渝!   封昱纶笑了笑,“那你呢?你最佩服的人是谁?你爹吗?”   “我爹固然值得钦佩,可他活得太累,他为了天一山庄为了整个江湖,几乎牺牲了所能牺牲的一切,所以我最佩服的人不是他。”沈画道。   “那是谁?”封昱纶好奇。   “连珏。”   封昱纶脸立马耷拉下来了,合着千防万防,什么南宫铭都是扯淡,连珏才是真正的情敌啊。   “我自问淡泊名利,可是名利却从未进过连珏的心里,我的梦想是去北方隐居,他甚至连梦想都没有,给他名他就受着,不给他他也不稀罕,你知道吗?他第一次见我时才十一岁,说的第一句话就是‘我喜欢沈书’,然而第二天他就跟他爹坦白,长大了要娶书儿过门,书儿不嫁他就入赘,那时候我觉得他好厉害,男子之爱惊世骇俗,他才那么小,就敢于承认。”   提到他,沈画眼睛里都散发着异样的光芒,看得封昱纶一肚子气。   “如果六年前没有发生我爹的事,我原本是打算在武林大会上故意输给他,让他当武林盟主,然后我来北方放羊来着,可惜……”可惜沈盟主死了,为了天一山庄的百年声誉,他必须扛起来。   “其实我也很厉害的,我十几岁的时候也跟子婴表白了!”封昱纶愤愤道。   沈画瞥了他一样,赶着羊走了。   额,他的原意是想告诉沈画,自己也是个敢于出柜的真汉子,但是好像起反作用了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没开玩笑,我们家画画真的会死,我看到有评论让画画重生……是不是最近锦绣未央看多了?哈哈反正我在追,不过表示电视剧没小说好看~~不过本文纯属言情,没有重生没有穿越~~~   ☆、沈画之死   额,他的原意是想告诉沈画,自己也是个敢于出柜的真汉子,但是好像起反作用了……   封昱纶忙着追上去,但好在沈画似乎并没有在意,只是一边放羊一边望天,嘴里嘟囔着什么时候下雪。   然而不管沈画怎么嘟囔,老天爷就是不给面子,就是不下雪,而且天气还挺好,貌似近几天都不会下雪了。   尹浔和薛唐今晚没回来,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,对于今天没下雪沈画很是不高兴,羊也不管了,跺着脚就回帐篷了,只能封昱纶自行把羊赶进羊群,奈何羊实在是不配合,他赶了好久才终于把所有羊都赶进去了,忙着进了帐篷。   沈画已经上床睡觉去了,封昱纶轻笑着摇了摇头,洗漱之后,去了屏风后的榻上休息。   “封昱纶。”沈画突然出声。   “嗯?”封昱纶隔着屏风看向他的方向。   “明天早点叫我起床,我要去镇上买棉花,老天爷不下雪我就自己造一场雪!”沈画说得孩子气。   封昱纶宠溺一笑,却还是应了,“好,那你早点睡。”   “嗯。”沈画心满意足了。   封昱纶隔着屏风看了他许久,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,笑了笑,闭上眼睛。   因为沈画时常半夜发病,所以封昱纶一直不敢熟睡,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来,半夜,他睡正睡着,突然感觉帐外的风声很是呼啸,还有什么细碎的声音,一下子醒了过来。   白天天气还好好的,夜里风怎么这么大?封昱纶担心风会吹进来,起身到门口,打算把帘子扣得紧一些,免得风从缝隙跑进来,让沈画着凉。   封昱纶刚走到门口,突然被外面的白光晃了下眼,他定睛看去,才发现外面竟下起雪来,而且这雪格外大,真真的鹅毛大雪,飘荡着夜空中,宛如朵朵白花,格外好看,地上也已经形成薄薄的一层。   封昱纶一喜,忙着叫道:“沈画!沈画!”   沈画睡得熟,没听见。   封昱纶跑到沈画的床边,轻轻摇他的身体,惊喜道:“沈画,沈画,快起床了,下雪了,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吗?下雪了。”   沈画毫无反应。   “沈画,不要赖床,真的下雪了,快看啊。”封昱纶使劲摇了摇。   沈画依旧毫无反应。   封昱纶还想继续摇,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,手一下子缩了回来,瞪大着眼睛看着沈画。   白天沈画的脸色还很是红润,可是现在,他的脸色很白,不是苍白,就是那种纯白,脸色、唇色,都是纯白,白如外面的雪花。   他的眼睛轻轻闭着,嘴巴微合,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,明明是做了好梦的模样。   可是他的胸膛却没有半点起伏,鼻下也没有半点呼吸……   封昱纶颤抖地收回手,突然一把抓住沈画的手,他咽着口水,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。   又过了许久,封昱纶僵硬地转过头,帐篷的门帘被风得飞扬,他刚才没有把帘子扣上,现在冷风吹了进来,将帐内吹得同外面一样的温度。   风刮在脸上,生疼。   “画画,下雪了……”   “画画,你到底对我有没有……”   “下雪了……”   “画画……”   封昱纶觉得脸格外疼,忍不住伸手去摸,才发现,自己早已泪流满面,遇风成冰,凝结在脸上……   画画,下雪了,北方的雪,不会融化的雪,可以堆雪人的雪……   这夜雪下得很大很大,足足有半尺厚,一脚踏进去雪漫到脚腕,外面已经天地一色,可是雪仍旧下着,大雪飞扬。   尹浔和薛唐回来的时候,封昱纶搂着沈画坐在帐篷门口的大石上,封昱纶只穿了件单衣,可是沈画的身上却披了件银色的狐皮斗篷,两人不知坐了多久,身上积了厚厚的落雪,沈画闭着眼睛祥和地靠在封昱纶的肩膀上,虽然脸色苍白,却是嘴角带笑,而封昱纶则是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远方,他的目光空散没有焦点,不知道他具体在看什么。   许久,封昱纶突然动了下,像是怕沈画觉得冷,他把斗篷给他紧了紧,又摸了摸他的脸,这才露出一个踏实的笑容,继续抬头看着远方。   薛唐看了眼尹浔,然后朝封昱纶走过来,道:“穿这样少,不冷么。”   封昱纶这才回过神来,看向薛唐,“对啊,这么大雪,沈画肯定会觉得冷的,我再去拿个斗篷。”说着,他把让沈画靠着旁边的大石,自己起身就要进帐篷。   薛唐拽住他,“我说的是你。”他只穿了件白色中衣,外袍都没穿。   “我?我不冷啊,”封昱纶摸摸自己的脸,轻笑了下,“我还觉得挺热呢。”   薛唐这才注意到封昱纶的脸色,的确是绯红非常,这冰天雪地的,他只穿一件中衣,怎么还能脸红成这样?   “封昱纶,你在发烧啊。”薛唐道。   “有吗?”封昱纶随口说了句,然后重新坐回沈画的身边,让他继续靠着自己的肩膀,然后握住他的手,亲昵地在沈画的耳边说道:“沈画,我的手暖不暖?你看看你,手怎么这么冰。”他说着,把沈画的手凑到嘴边,温柔地哈着气。   沈画却是不可能有半点反应了。   面对这样的封昱纶,薛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,只能回头求助于尹浔。   尹浔走过来,从他回来见到沈画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,沈画死了,已经死了。   “这场雪不知道要下多久,如此天寒地冻,尸身应该能保一个月不腐吧。”尹浔道。   “你在说什么?哪里来的尸身?”封昱纶不满地看着尹浔,“别当着沈画的面说这些,他会多想的。”   “封昱纶,沈画已经死了。”尹浔冷冷地吐出事实。   “你胡说什么!”封昱纶有些微怒,“他明明好好地在这跟我赏着雪,只是累了休息会儿,你怎么能说他死了!”   尹浔冷笑了下,眼底冰冷一片,“你既对他有情,他活着的时候你何不好好珍惜,如今他死了你倒不肯面对现实了。”   封昱纶一愣,下意识道:“谁说我对他有情,我们明明仇深似海,他爱的人不是我,我爱的人也不是他。”   尹浔看着他。   像是怕他不信,封昱纶忙道:“真的,我喜欢我师弟,他叫楼子婴。”   “这样么,”尹浔道:“那你把他的尸体交给我吧,我带他回天一山庄,快马加鞭七天应该到了,只是不知道南方温暖,这尸体会不会发臭。”他朝沈画伸出手。   封昱纶忙带着沈画闪出去老远,惊恐地看着他。   尹浔讪讪地收回手,“或者我修书一封,让沈书过来接人也是可以的。”   “尹浔你到底在胡说什么,”封昱纶困惑地看着他,“沈画只是睡着了,他最喜欢雪了,这雪他还没看完,等雪停了,我们还要堆雪人,然后在这里隐居,钓钓鱼、打打猎、放放羊,沈画最喜欢放羊了……”   封昱纶指向羊圈,想让他们看看这羊被沈画养得有多肥,却发现羊圈里的羊不知何时都死了,身体僵硬,眼睛不必,分明是冻死的。   封昱纶愣了许久,身体犹如雷劈般僵住,脚下一软倒在了雪地中,沈画随着他一起摔倒在了地上,封昱纶吓得连忙去扶沈画,却看到从沈画雪白的衣襟间似乎露出一抹暗红。   封昱纶伸手去拿,是枚红玉簪,分明是当年封昱纶送他的那枚,其实当年他是想送给楼子婴的,可是楼子婴不喜欢,他才转送给沈画的。   他以为,沈画早就丢掉了。   他搂着沈画倒在雪地中,手中握着那枚红玉簪,许久许久,终于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出来。   他紧紧抱着沈画,如同个孩子一般,痛哭失声。   沈画,你总是不承认,说你不喜欢我,其实,你早就深爱我了对不对?   对不对?偏偏你就是嘴硬!   如果不爱我,你不会为我付出到这种地步,不会一直这般珍视他当年随手送出去的玉簪,不会……  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们的脸上。   可是……   这个世界上,再也没有沈画了……再也没有一个人,陪着自己喝酒,给自己烤羊,给自己下毒,教自己练剑……   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宁愿自伤身体,也要废掉自己的武功,把自己囚禁起来,只为了永久相伴……   如果他没有从地宫逃出来就好了,虽然没有自由,可是有他。   自由这种东西,要来有什么用呢?无论多自由,自己都是一个人了,孤单的自由。   这个世界上没有沈画了,没有了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得宝宝我肝肠寸断啊,不要问为什么别的章节名字都是六个字,这章却四个字,因为本宝宝心痛难当,除了这四个字没有别的能衬托我的心情,有人问尹浔和薛唐的故事,请看我的另一篇文《反派之还我魂来》,另外,本文还没完结啊,不要看到沈画死了就以为本文完了,后面还有呢,本人有精神洁癖,绝对1V1,后面的剧情保密,好了,我去给画画哭丧去了   ☆、冥癸神教复苏   看着封昱纶的模样,薛唐不禁想到了两百多年前的自己,自己当初也不过是想利用尹浔得到皇位,后来真心爱上了他,尹浔却不再相信自己,甚至联合十二皇子来逼宫,自己才会放空全部的血液来封印尹浔。   如今封昱纶心头的痛苦,应该跟自己当年自杀时一样的吧。   “封昱纶,如果你实在心痛难当,我可以让小浔对你摄魂,让你忘掉关于沈画的记忆,沈画与你,从此再无瓜葛。”许是同病相怜,让薛唐难得温和模样。   “不,不是再无瓜葛,”封昱纶说着,怜爱着看着怀中安详的人,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沈画。”   “什么?”薛唐不解。   封昱纶闭了闭眼睛,眼泪依旧不断,“沈画最放心不下的,就是天一山庄和沈书,现在天一山庄根基不稳,沈书又难当大任,如果沈画的死讯传出去,江湖必定大乱,那不是沈画想看到的。”   听他这样说,薛唐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可怕的想法,他不是要……   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沈画,我会帮他保护天一山庄,帮他训练沈书,等到江湖平静,沈书可以独挑大梁的时候,画画……”他突然改了称呼,“我就来陪你好不好?”   薛唐震惊地看向尹浔,这人是疯了不成?武林盟主有多大的荣耀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,何况灭灯师太点苍掌门等人还在虎视眈眈,他想冒充沈画,简直就是把头凑过去给别人砍。   封昱纶却不再说话,尹浔知道,他已经决定了,谁也改变不了。   “既然你决定了,那沈画的尸体就不能送回去,否则被人发现就露馅了。”尹浔道。   “画画不回去,他一点也不喜欢天一山庄,他喜欢这里,就让他留在这里吧。”封昱纶看向被雪覆盖的高山,画画,既然你喜欢,就在这里好好等我,等我把你的牵挂全部安排妥当之后,我就来陪你。   封昱纶没有选择让沈画入土为安,而是火化,这对于堂堂武林盟主而言简直是下作,可是封昱纶却不管,他把沈画的骨灰埋在帐篷外的那棵树下,留出一捧放到了一个锦囊里,然后珍爱、怜惜、虔诚地放进了衣服里。   画画,这样,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。   他拿起昨天连夜派人赶工的精铁面具,缓缓地覆在脸上,只露出一张薄唇,画画,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   自从沈画继承武林盟主已经快一年了,传说他不止武功惊人,更是仪表不凡,风流倜傥足以迷倒万千少女,可惜半年前收服西山五鬼时不慎脸上受了伤,伤好之后留下了恐怖疤痕,只能以面具示人,可这并不能阻挡女子们对他的钟爱。   这半年,他竭力为天一山庄为江湖为武林,励精图治礼贤下士,贤名传遍整个江湖,比起他爹沈老盟主更是青出于蓝,江湖众人不禁庆幸,他们有这样一个好盟主。   还有他弟弟沈书,这半年愈发沉稳了,武功也精进不少,如今人们也不禁对他的称呼从“沈二公子”变成了“沈少侠”。   天一山庄,书房。   沈书拿着刚收到的密报,轻轻敲了敲门,“哥,是我。”   “进来。”封昱纶在里面道。   沈书推门进去,看到封昱纶正在桌前看着密信,窗外的阳光洒进来,衬得他脸上的精钢面具熠熠生光。   每次看到那面具,沈书都会想到他已经逝去的亲哥哥,心头揪痛,他低下眼睛道:“江北的密探传来消息了。”   “哦?结果如何?”封昱纶抬头看他,温柔沉静的眼神,倒真和沈画有几分相似。   “虎威镖局也被灭门了,全家七十三口,没有一个人活下来,万贯家财也不知所踪。”沈书道。   两个月来,这已经是第四家了,陵水帮、高家庄、秋水山庄,现在加上虎威镖局,都一样,全家被灭口,财产被洗劫一空,这四家虽然不比武林大户,可也算是有头有脸高手如云,如果说是盗贼的话,是什么样的盗贼有这么大的本事?密探传来消息,伤口整齐不留把柄,甚至看不出武功路数,可见是一流高手所为;但如果是寻仇,封昱纶查过,这四家并没有什么共同的仇家,寻完仇,何必要劫财?那可是万贯家财,搬走就够费劲的。   行凶者好像不为寻仇,只是为财,所以他专门挑有钱、实力却不强大的目标下手,至于为什么灭掉人家满门,应该是防止寻仇,如此狠辣的作为,决不容小觑。   封昱纶已经派人查了许久,都查不出是何人所为,如果江湖上有这么大的一个门派,还有一批这么厉害的高手,那对江湖而言是一个致命的隐患,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自己。   “其实……”沈书突然出声,“他们这么狠辣的做法,让我想到了一个门派。”   “是什么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冥癸神教。”沈书道。   封昱纶皱眉,他之前一直呆在西域,从未踏足中原一步,对于中原武林的事实在不关心,等他踏足中原的时候,冥癸神教都被灭了五年了。   “冥癸神教不是被灭了吗?”封昱纶问,而且被灭了快七年了,最后的活口南宫铭,半年前也被沈画打下山崖了。   “当年冥癸神教刚崛起的时候,也是这样,对于家底丰厚、实力不强的户族下手,掳劫钱财,迅速扩张门派。”沈书道。   封昱纶暗忖,一个门派想要崛起钱财是必须需要的,若真的是冥癸神教想要复苏又急用钱,劫财灭口的确是个最快最好的办法,   “而且还有密信传来,说是负责看守冥癸神教旧址的暗卫,七天前全被灭口了。”沈书道。   那么说,难道真的是冥癸神教复苏了?可是谁想要复苏冥癸神教呢?难道南宫铭没死?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,那么高的山崖,又没什么树枝藤蔓,又不是神话故事,怎么可能摔下去不死。   “看来,我要亲自去趟北漠了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你?”沈书不禁有些担心。   这半年封昱纶假扮沈画虽然假扮得很好,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一般很少露面,都是派下人办事,武功也恢复不少,可也只是不少而已,与打败武林群雄的沈画而言还有一定距离,若真的是冥癸神教复苏,对方能轻而易举地灭了虎威镖局,可见武功深不可测,以现在封昱纶的武功而言,沈书还是有些为他担心。   见他担心,封昱纶不禁对他安抚一笑,“别怕,这次情况复杂,灭灯那个老贼尼最近又蠢蠢欲动,若是被她抓住了把柄,肯定又要大做文章,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,天一山庄就交给你了。”   沈书点头,他明白,自从沈画死后,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年了,天一山庄交在他手里绝对没有问题。   封昱纶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的锦囊,他看着锦囊,面具下的薄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。   见到那个锦囊,沈书觉得眼睛有些发酸,忙道:“还有些事没处理完,我先去办……哥。”   封昱纶点点头,在沈书快出门的时候突然出声道:“书儿,忙完早点回来,今天是你哥的生辰,我下厨给他做长寿面,你也尝尝。”   沈书没哼声,只是点点头忙着出门了,关上门,沈书的眼泪立马掉了下来。   半年前沈太君知道了沈画的死讯,立马病倒了,没三天便去了,如今这天一山庄,只剩他和封昱纶了。   当初封昱纶说要假扮沈画的时候,他也觉得荒唐,倒不是怕封昱纶觊觎武林盟主的势力,而是沈画武功太高,封昱纶武功被废,虽然有沈画给他传了内力,又留给他剑法心法,可是练成岂是一朝一夕的事,武林盟主要承担的压力和责任,时不时还被暗杀,他担心封昱纶撑不住,可他撑住了。   这半年,他做的很好,可以说比沈画在的时候更好,他感激他,所以诚心地唤他一句“哥”,可是想到他真正的亲哥哥,心,还是痛得一发不可收拾。   沈画在的时候,他不会做饭,只会烤羊,那是当年南宫铭在时候教他的,除了烤羊他什么也不会,可是这半年,封昱纶的厨艺练得很好,家常小菜全都会做,唯独不会的,就是烤羊。   当年沈画歼灭红罂楼的时候,表面是歼灭了,实际上他把对封昱纶忠心耿耿的那批人全部留下,训练成了一批暗卫,在地宫外保护着封昱纶,如今封昱纶替了他的位置,那批暗卫和沈画自己的密探便都成了他的手下,众人对他也是深深折服,没有半点不从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说白了,南宫铭是蒙古人,封昱纶是新疆人,画画是汉族,嗯,就是这样。   ☆、邱府守株待兔   当年沈画歼灭红罂楼的时候,表面是歼灭了,实际上他把对封昱纶忠心耿耿的那批人全部留下,训练成了一批暗卫,在地宫外保护着封昱纶,如今封昱纶替了他的位置,那批暗卫和沈画自己的密探便都成了他的手下,众人对他也是深深折服,没有半点不从。   自从他和冕罗相认之后,便和以前一样,冕罗在明面上为他办事,其他暗卫藏在暗处。   封昱纶和冕罗快马加鞭,不到五天便到了漠北寒城,寒门便在寒城,可封昱纶是悄悄来寒城的,所以没打算去寒门露面,冕罗便安排二人住进了一家不太张扬的客栈。   “盟主,昨日暗卫传来消息,那些神秘人又出来行动了,不过被咱们的暗卫及时拦下,暗卫一直追踪他们到城西一带,人突然消失了。”冕罗道。   “城西?”   “嗯,”冕罗道:“我派人去调查了,城西很荒芜,一户人家也没有,但是再远行五十里,有处沉水庄。”   “沉水庄?是个山庄吗?”封昱纶问。   冕罗点点头。   “你说城西很荒芜,人家都没有,竟然有一处山庄?”封昱纶诧异。   冕罗点头,“并且规模很大,位置也很隐蔽,甚至少有人知,我打听过,寒城竟然没人知道有这么一处山庄。”   “哦?这倒是有趣。”封昱纶冷笑,“那今晚,我们就去看看。”   入夜,封昱纶便和冕罗去了城西的沉水庄,规模果然不小,倒是也还好,自然不能和天一山庄相比,可对于荒芜的城西而言,有这样一处山庄已是稀奇,而且庄里有个很大的莲花池,如今是盛夏,池里朵朵红莲开得正好,不知道山庄的主人是如何在这荒芜的地方蓄起池水养莲的。   封昱纶和冕罗分开行动,在沉水庄查了许久,并没看到任何异常情况,主人似乎不在,只是有几个看门的守卫,几个家丁丫鬟,再没了其他人,而且这些只是平常人,连武功都不会。   难道是他料错了,那些在城西消失的神秘人,并没有逃往沉水庄?这真的只是一处平常山庄?   既然查不出什么异常,封昱纶二人便不再多逗留,回去的路上,冕罗向他请罪。   “盟主,属下失职,还没查清楚就让您白跑这一趟。”冕罗愧疚道。   “无妨,这地方的确不一般,来一趟也不是全无所获,”封昱纶的语气突然有些低沉,“只是可惜,出了冥癸神教复苏的事,又耽误了我不少时间……”   面具下的冷眸闪过一丝忧伤,封昱纶敛下眼底的情绪,大步走了。   封昱纶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冕罗却是懂了,老实说,冕罗庆幸漠北出了事,否则沈书这半年进步神速,江湖也越来越安定,他真的担心,封昱纶随时会自尽追随沈画而去……   封昱纶决定不再浪费时间,趁着天还未亮,去趟冥癸神教的旧址,如果冥癸神教真的在旧址悄悄行动,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在白天,所以晚上最为方便。   他没让冕罗跟他一起去,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,如今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,虽不及当初,但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。   冥癸神教的旧址在西南方向,在一处仓山中,当初设计之人,将整个山挖空了,在山中建起了种种机关暗道,穿过这些暗道机关,里面则是别有洞天,这就是冥癸神教的地址,封昱纶在沈画的书房里见过地图,所以轻车熟路。   封昱纶走在山道里,里面的机关几乎完全被破坏了,也不知多久没人进来了,到处都是蜘蛛网,还有老鼠蛇虫,甚至还有不少骸骨,应该是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。        经过这九转山道,封昱纶终于走到了尽头,是一座废弃庄园,匾额已经不见了,到处都是残垣断瓦和残衣骸骨,难道冥癸神教的人没有回来?不是冥癸神教复苏了?   既然来了,自然要查个究竟,封昱纶推开庄园的门,发现里面的假山屏障地砖等等都是根据五行八卦设计的,只是可惜都被破坏了,若是在七年前,想必盛极一时,封昱纶不禁为冥癸神教的设计者暗暗佩服。   封昱纶又去各个屋子查看了下,还是没什么特别的,好似这么多年的确没人来过。   天已经快亮了,月落日未出的间隙,天空是一片蒙蒙的暗黑,封昱纶从大堂出来,走到园里的池塘边上,这里也有一处池塘,只是许久没人打理了,长满了杂草。   封昱纶突然想到了地宫里的那个池潭,当年他逃走的时候地宫被一把火烧了,后来他找人修补过,现在还没修完,燃烧的痕迹已经清理了,池塘里也重新蓄了水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不管封昱纶怎么种,都长不出莲花来,也不知当年沈画是用了什么办法。   封昱纶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,消瘦的身影,冷峻的脸上覆着精铁面具,只能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和凉薄的嘴唇。   他缓缓地伸出手拿下脸上的面具,借着微光看着水中的自己,他瘦了许多,说是皮包骨绝不夸张,而且脸色苍白,不是生病的苍白,是那种毫无精气的憔悴。   他摸着怀中的锦囊,嘴角轻启,低声吐出五个字——   “沈画,我想你。”   假山处突然传来微弱的动静,封昱纶忙着抬头,捻起一枚石子朝假山的方向射了过去,只见白影一闪如鬼魅一般顿时消失了,封昱纶忙着追上去,却发现假山处什么也没有,难道刚才只是他眼花了?   封昱纶又找了会儿,没有发现半点人的踪迹,天已经大亮,他只能先暂时离开。   现在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,封昱纶只能按兵不动,免得打草惊蛇,等了六天,终于再次传来暗卫的消息,说是在邱员外府邸外面发现有人影鬼祟。   邱员外是寒城最大的布庄店老板,家底虽然比不上虎威镖局,但也不算小,看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邱员外家了。   “盟主,我们该怎么做?”冕罗问。   封昱纶轻轻笑了笑,“等了这么久,兔子终于露面了,我们当然是去抓兔子了。”   月过梢头,寒城已经宵禁,邱府也已经陷入静谧。   历来大户人家的贵重物品,除了放在金库暗室之外,多数都放在闺房中,邱家人均已入睡,只有守夜的家丁还在驻守岗位。   夜色中突然几抹黑影匆匆闪过,眨眼间便不见了,家丁们不禁揉揉眼睛,以为自己看错了,继续认真站岗。   黑影们迅速交换位置快如闪电,各自闪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,对着那一间间房间吹入迷烟,其实他们本来可以直接下手用不着迷烟这么麻烦,可是最近他们风头正紧,为防止打草惊蛇,这次要速战速决,用迷烟可以省事。   静等五个数,确定里面的人一定已经晕了过去,黑影潜入房间,提起长刀便向床铺砍去,可是一刀下去,下面柔软似无物,里面根本没有人!   那黑影大惊,刚要转身,突然一道剑影闪了过来,他忙着避开向屋外逃去,却发现不止他这一间,其他房间也早有埋伏,那些人分明不是邱家的人,身上穿着跟他们款式不同的黑衣,双方正交战着。   黑影来不及细想,却见又是一剑朝自己刺来,他连忙躲开,只见对方一袭白衣,身子伟岸修长,脸上带着精铁面具,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薄唇,而他的手中,握着一把长剑,剑柄却是空心白玉制的,宛如洞箫的模样。   白□□箫剑、惯穿白衣、精铁面具……   “你是武林盟主沈画?”黑影一边闪躲对方的招式一边问道。   封昱纶冷笑了下,没有应声,而是加快了手上的剑招,这半年他依照沈画留下的沈家剑法,虽然内功只恢复了七八成,可剑术已经是出神入化。   那些黑衣人以为邱家好对付,便只来了二十人,虽然都是高手,可是封昱纶早已在这里设下埋伏,他们防不胜防,眼看此次行动失败,便不再恋战,忙着脱身离开。   “盟主,他们逃走了!”冕罗忙道。   “没关系,”封昱纶笑道,本来他就是故意放走他们的,“总需要有人回去报信。”   逃走了十一个人,死了五个,被生擒了四个,在这四人被抓的时候封昱纶便吩咐人赶紧卸了他们的下巴,封昱纶曾经是红罂楼的楼主,最清楚这些人的伎俩,牙齿间肯定藏着□□,他这么做无非是防止他们自杀。   这是一座昏暗的地下暗室,四面墙壁上都刻了诡异的图纹,毫无半点规律,暗室很大,足有一百多平,却只在四个角放了四支蜡烛,蜡烛的微光不足以照亮这偌大的暗室,只能隐约看清正中央站了个伟岸人影,地上还跪了十一个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此章纯为铺垫,为了下一章要出现的人物铺垫一下,咳咳,想念画画的别急,至于这章的章节名,我实在是不知道起什么了,我发现好像很多人都说我们家封封是渣攻啊,不过好像是挺渣的   ☆、沈画相同模样   这是一座昏暗的地下暗室,四面墙壁上都刻了诡异的图纹,毫无半点规律,暗室很大,足有一百多平,却只在四个角放了四支蜡烛,蜡烛的微光不足以照亮这偌大的暗室,只能隐约看清正中央站了个伟岸人影,地上还跪了十一个人。   “失败了?”那人缓缓回头,看向跪在地上的十一个人。   “回禀教主,是属下失察,没想到邱府早有埋伏。”其中一个回道。   “邱家不过是经商的,就算请了护卫,又哪里有什么高手,你们竟会中他们的埋伏?”教主语气隐隐带着怒意和危险。   “不是邱家的人,是……”   “是什么?”   “好像是武林盟主,”那手下踟躇道:“因为为首的那人手持冷箫剑,还戴着面具。”   “哦?”黑暗中教主的目光好似一下子透出了光彩,嘴角弯弯泛起了笑来,“沈画……”   十一人不再多言。   “好了,你们下去吧。”教主道。   “是,教主。”   那十一人起身准备离开,然而刚刚转身,突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,还来不及反应过来,便觉得喉头一痛,他们错愕地摸向自己的项间,竟是被人一剑割破了喉咙!   十一个人倒下的时候,眼睛都因为震惊而无法合上。   黑暗中又现出一个白色身影来,只是实在太昏暗了,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能听到这寂静的暗室里有嘀嗒嘀嗒的声音,那是他剑上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。   看到他,教主虽然埋怨损了十一个高手,却还是忍不住目露宠溺,微微一笑道:“你的剑法又进步了,只是,咱们正在用人之际。”   “办事无力的废物,留着有什么用。”昏暗中那人的声音很是好听,语气带着不羁和睥睨天下的傲慢。   “也不怪他们。”教主叹道,毕竟是堂堂武林盟主亲自动手。   白色身影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,武林盟主,沈画么……   客栈里,封昱纶正在疼惜地擦拭着冷箫剑,每次用它杀人,封昱纶都会擦很久。   看着封昱纶悠哉的模样,冕罗急得团团转,“盟主,我们为什么不住进邱家或者寒门,还要住在客栈?我们帮助邱家如今在寒城露了面,那些神秘人随时可能会杀来的,如果住进邱家或者寒门好歹安全些。”   “怕什么,我就是要他们杀来,”封昱纶把剑插回白玉剑鞘中,“我们若住进邱家或者寒门,他们反倒忌讳不敢下手。”   “您是故意要引他们出来的?”冕罗惊讶。   “不管是不是冥癸神教复苏,总要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吧。”守株待兔这么久,该引蛇出洞了,唔,他这个西域人,不知道这两个成语用得对不对。   封昱纶这夜睡得很早,用过晚饭练了会儿功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,冷箫剑放在床边,而他手中握着的,只放着沈画骨灰的锦囊。   月光洒金屋子里,屏风上的那件白色外袍很是醒目,那是沈画生前的衣服,封昱纶以前都惯穿玄色或黑色,可是为了假扮沈画,他才改穿了白色,亏得这半年他消瘦了不少,否则那衣服还真穿不了。   他看着那件衣服,原来,沈画这么消瘦……说来也可笑,他在地宫住了一年,抱了沈画无数次,自认了解沈画的每一处敏感,却从未关心他的胖瘦与否……   报应,都是报应……   屋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,只是一点点,瞬间又安静下来,封昱纶把手枕在头底下,好整以暇地看着屋顶。   又过了好一会儿,封昱纶都快睡着了,终于又听到屋顶上传来动静,呵,终于沉不住气了。   窗户纸被捅破一个小小的窟窿,一根细管伸了进来,紧接着迷烟从细管中漫了进来,封昱纶轻轻嗅了嗅,又是迷烟,他们就没有什么新鲜伎俩么。   吹过迷烟之后,窗户被蹑手蹑脚地推开一条缝,一个黑影快速从窗外闪了进来,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那黑影黑衣蒙面,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轻步走到床边,刚要抽出长剑想向床上的隆起刺去,却隐约觉得不对,猛地转过身来。   只见封昱纶站在他的身后,见他转身对他侧头一笑,“你是在找我吗?”   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剑刺来,封昱纶早有准备,他本以为肯定又是行刺邱府的那些人,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错,却也只是在二流一流之列,自己应该游刃有余,可是竟不想来人当真是个高手!   起码不在自己之下。   黑衣人剑法极高身法极快,而且他的剑法处处狠戾招招致命,每一招都透着邪魅诡异,一看就是邪门歪道,封昱纶武功并未完全恢复,竟渐渐败下阵来。   “武林盟主么,”那黑衣人在黑暗中斜睨着他冷笑,“也不过如此。”   封昱纶知道冕罗就在暗处藏着,不过他下过命令,没有自己的允许他不能出手,封昱纶想先自己会会这个人。   现在,他已经断定那些人神秘人包括眼前这个人,是来自于冥癸神教,看来冥癸神教真的复苏了!   几十招下来,封昱纶的右臂上中了一剑,黑衣人不急着杀他,每次在致命一击的时候总是故意错开,似乎在耍着他玩一样。   封昱纶的白色中衣被血染红,黑衣人看得格外兴奋。   “听说一年前武林大会的时候,你身负重伤却仍然能打败武林群雄,还砍断了灭灯师太一条胳膊,怎么几下就被我打败了,你们这些武林正道是有多差劲啊?”黑衣人简直是有些震惊。   封昱纶并不在乎他说自己武功差,却对他诋辱沈画很是不悦。   “哟,生气啦,”黑衣人好整以暇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“听说你以前格外俊美,不管男人女人看到你都会为之倾倒,可惜收服西山五鬼的时候脸受了伤,被毁容了,我倒是对你的模样很好奇。”   黑衣人有些兴奋,提着剑就凑了过来,封昱纶忙着闪了开,再度以冷箫剑迎上他的招式,心下时刻准备着呼唤冕罗出来。   千钧一发间,封昱纶脸上的精铁面具已经被剑挑了下来,封昱纶反手同样以冷箫剑刺向他的面门,被他一闪,没有伤到他,却同样挑下了他的面巾。   黑衣人对于面巾被挑下完全不介意,倒是看到封昱纶的模样先是一愣,随即惊艳地笑了起来,“模样果然不错,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貌。”只是……这五官模样……   他笑起来很好看,背靠着窗外的月光,明媚的笑容足以令天地失色。   封昱纶本来是想叫冕罗的,可是见到黑衣人的容貌整个人如同雷劈一般狠狠僵住,连地上的面具也忘了捡起来。   “沈、沈画……”   “啊。”黑衣人应了声。   “沈画……”   “啊?”黑衣人侧了侧头。   “沈画!”封昱纶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,大步就要冲过来。   黑衣人连忙后退两步避开他,双手交叉在胸前防止他突然冲过来。   “你有病啊,我是来杀你的当然知道你的名字,你有必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?”(莫名地我笑了)   黑衣人囧着一张脸瞪着他。   封昱纶却不管不顾冲了过来,趁着黑衣人不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像是怕他消失一般,激动地看着他,“沈画,真的是你,你没死?你没死?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   黑衣人本来是想一剑砍死他的,可是看着这位盟主一副神经病的样子,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,毕竟他是不杀女人孩子和神经病的。   “喂喂喂,你别哭啊……”黑衣人都无奈了,他本来是觉得这个盟主太碍事了,老是妨碍冥癸神教办事,所以才想替教主解决了他,可怎么会想到这货居然是个神经病,这让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动手,毕竟那些武林正道有个神经病盟主,还挺有趣的。   可是这位盟主现在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又是什么情况?好像不像死了亲爹,因为连哭带笑的,倒像是亲爹死了又复活了。   “不是,你听我说,”黑衣人无奈地扒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,“我知道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,就算你想求我让我别杀你,也不用哭成这样吧,你好歹是个武林盟主啊!”   封昱纶俨然什么都听不进去,全身心都沉浸在沈画失而复得的喜悦中,因为这个黑衣人竟和沈画长得一模一样!   “沈画,你怎么没死啊?你的病好了吗?毒解了吗?这半年你都去哪了?”封昱纶抓着他的肩膀激动而急切地问。   “我什么时候死了?我的身体好得很,哪来的病哪来的毒,还有,你叫我沈画?你不是沈画吗?”黑衣人懵了。   ☆、神秘男子叶沉   “我什么时候死了?我的身体好得很,哪来的病哪来的毒,还有,你叫我沈画?你不是沈画吗?”黑衣人懵了。   封昱纶这才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,“沈画,你怎么了?你不认识我了?”   黑衣人算看出来了,他就是神经病。   一个武功顶多算是一流,脑子还有问题的武林盟主,没有杀得必要了,现在黑衣人只想着怎么赶紧脱身。   “额,认识,当然认识。”黑衣人道。   封昱纶惊喜。   “那个,我还有事,回见、回见……”黑衣人趁着封昱纶不注意,拿着剑一个翻身从窗户溜走了,封昱纶忙着去追。   封昱纶轻功不俗,可那黑衣人更是厉害,才追过两条街,人就没影了!   不,不,他不会认错的,是沈画,那个人一定是沈画!他没死!太好了!   封昱纶觉得脸上格外湿润,他颤抖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,面上满是泪水。   沈画……   冕罗看了看桌上满桌子的菜,又看了眼激动地在屋子里转圈的某盟主,觉得作为一个忠心的手下,有必要忠言逆耳一下。   “盟主……”   “冕罗,你昨天看到了吧,是沈画,是沈画!他没死,他真的没死!”封昱纶连面具都顾不得戴,抓着冕罗的胳膊激动道,他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。   “盟主,我看到了……可是……”   “他没死,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封昱纶的笑容从昨夜就没停过。   “可是盟主……”冕罗想要打断他。   封昱纶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。   “盟主!”冕罗加大了音量。   “啊?”封昱纶错愕地抬头看他。   “沈盟主身中罂花散和五石散,不可能活下来的,我们当初都是亲眼看着他断气的。”冕罗道。   “额,也许、也许是他遇到了什么机缘,解了毒……”   “还有他的武功,”冕罗又道:“他明明已经将内功全部传给了您,可昨夜那个人武功之高,远胜于你我!”   “也许……是也有人把内功传给了他,他都能传给我,为什么别人不能传给他呢。”封昱纶解释。   “可他的武功太邪门了,”冕罗想到昨夜那人的身手便是一阵胆颤,“阴狠毒辣之极,沈盟主身为天一山庄的传人,学得都是正道武功,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之内,就改变武功套路,还学得如此出神入化。”   “那是他聪明!”封昱纶果断护短,“我们家画画一直很聪明的!”   “可是您亲手将他火化的!”冕罗给出致命一击。   封昱纶一愣。   是啊,他的怀里还放着那个人的骨灰……   “我、尹坊主、薛公子,还有您,我们亲眼见到沈盟主被火化了,盟主,这总骗不了人吧。”   封昱纶不说话了。   “盟主?”   即使疑点多多,封昱纶也知道太过不可思议,可他还是想相信的,相信沈画没死,他回来了!封昱纶失去过一次,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,满心等着跟沈画一起死,可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,那个人回来了,他又回来了,死灰复燃是什么感觉?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?不管有多少疑点,他都不管不顾,他只相信,他必须强迫自己相信,沈画回来了!   因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,远比失去更痛苦!更绝望!   “他是沈画,他一定是!”   黑衣人一路回到暗室,他的心情不错,事实上他的心情每天都很不错,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,他打开机关暗门,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。   暗门刚打开,便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。   “教主?”黑衣人挑眉。   “小沉,你回来了。”教主对他一笑,瞥到他的装扮,眉头微微皱了起来,“你去哪了?”   “杀沈画啊。”叶沉耸了耸肩,进来给自己倒了杯茶,忙活大半夜,渴死了。   “什么?”教主一听脸色大变,猛地坐了起来,“你去杀……沈画了?”   “啊。”喝完水,叶沉走到屏风后去更换夜行衣。   “小沉!你怎么总是不听话,我说过,你没事不要乱跑,不要见外人,你跑出去也就算了,居然还去杀沈画?”教主有些愤怒,“你不要逼着我把你囚禁起来!”   “囚禁我?你试试,”叶沉在屏风后冷笑,“我看那个沈画三番两次坏你好事,我是想帮你,没想你却不领情!”叶沉有些生气。   教主一顿,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,便柔和了声音道:“我也是怕你出事,你从小在这里长大,没怎么见过外人,不懂得人心险恶,何况对方可是武林盟主。”   “什么武林盟主,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嘛,”提到那个人叶沉就有些无奈,“选一个神经病做武林盟主,可见那些武林正道也是神经病,你想一统他们,有成就感吗?做神经病头子啊?”   ……   “那你……杀了他了吗?”教主小心翼翼地问。   “没啊,”叶沉已经换好惯穿的白衣,从屏风后出来,“我不杀神经病的。”   教主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,见到叶沉的白衣,脸色更是不悦,“你怎么又穿白衣,柜子里不是很多其他颜色吗?你穿紫色最好看。”   叶沉睨了眼自己的打扮,语气淡淡道:“我觉得挺好啊,风度翩翩,你老说我以前喜欢那些张扬的颜色,可我明明喜欢穿白色的。”   教主不想跟他争执这些,看着叶沉修长的身材,白衣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,不禁觉得心头微动。  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,手轻柔地搭上叶沉的肩膀,炙热而暧昧,缓缓地向下,抚上叶沉的胸前。   “小沉,你没有受伤吧?”他亲昵地凑到叶沉耳边低语,声音低哑,语气暧昧。   叶沉挑眉看着流连在自己胸前的手,甚至从领口探了进去。   叶沉冷冷地按住他的手,脸上却挂着调皮的微笑,“我很好,没受伤,他打不过我。”   提到这个,教主不知想到了什么,口中呢喃道:“你的武功确实挺麻烦的。”   叶沉朝他吐了吐舌头,同时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,避开他的手。   教主看着一下子失去温暖的手,好似完全不自觉,又朝他逼近了两步,“小沉,从你病好之后,我们许久没有亲热了……”他的语气极其挑逗。   “我生病之前我们亲热过吗?”叶沉侧着头看他。   “当然,不止一次,”他朝叶沉的耳边吹着气,声音愈发喑哑,“你难道忘了,我们曾经……”   “是啊,我忘了,”叶沉笑着打断他,“你不是知道么。”   “小沉……”   “我忙活了大半夜,好困好困啊,人家要睡觉了啦~教主晚安,早点睡,不然会变老的。”叶沉这话说得另有含义,暗示他比自己大十几岁。   教主又皱了皱眉,看着叶沉呵欠连连的样子,即使知道他是装的,还是只能无奈道:“好吧,那你早点睡。”   “嗯,教主再见~”   教主微笑地出了房间,然而刚出门,笑容瞬间从他的脸上褪去,侧头对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手下吩咐道:“看紧叶公子,不要让他离开五里范围内。”   “是。”   还有那个假盟主,也留不得了……   自从那个叶沉出现过之后,封昱纶派了不少人去打探他的行踪,可这个人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,查不到半点消息,这让封昱纶几乎怀疑那晚是个梦。   找不到人,他就只能在客栈里等,日也等,夜也等,他想他的沈画总会回来找自己的,可是怎么就是不回来,怎么就是不回来……   封昱纶在屋子里坐着,脸上戴着面具,手上仍抚着那个锦囊,画画……   屋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,看来是冥癸神教想要派人来灭口了,那是不是沈画也来了?   封昱纶拿起冷箫剑激动地冲出去,冕罗藏在房梁上,看着封昱纶激动的身影,没见过被人追杀还这么高兴的。   客栈外已经打成一团,封昱纶手下的暗卫和冥癸神教的人正厮杀着,封昱纶只瞥了一圈,就知道沈画不在里面,顿时没了兴致,也没兴趣加入战局。   冥癸神教的人武功虽然厉害,可这些暗卫都是当年沈画亲自调.教的,武功之高不比封昱纶差到哪去,所以他绝对放心。   果不其然,半柱香之后,派来的杀手已经基本被解决了,封昱纶突然想到了什么,把冕罗招了过来。   冕罗杀人杀得正嗨,毕竟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了,“盟主?”   “把剩下的人放走。”封昱纶悄声吩咐。   “啊?”把剩下的人活捉严加拷问不是更好吗?   ☆、封封反被调戏   “啊?”把剩下的人活捉严加拷问不是更好吗?   “听我的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……是。”盟主最大,冕罗只能听令。   很快,暗卫们假装受伤,让剩下的四个人逃走,冕罗刚想去跟封昱纶禀报,却发现封昱纶已经没影了。   封昱纶一路跟着那四个杀手,发现他们竟是朝着冥癸神教的旧址赶去,奇怪,他上次明明去旧址检查过,毫无人迹啊。   封昱纶没心思细想,上次沈画来杀自己,明显是为了冥癸神教,可见他已经入了教,跟着他们,一定可以找到沈画!他的沈画!   封昱纶一路跟踪他们,发现他们到了池塘边,然后竟然跳到了池塘里,难道是任务没完成?自杀?那直接抹脖子不就得了,还非得死回老家,心这么大呢?   封昱纶在暗处等了很久,发现那四个人沉入水底之后再没出来过,尸体也没浮起来,不对,水底有密道!怪不得他上次什么也没找到。   封昱纶忙着跑到池塘边上,看着水底,他不能贸然下去,他不知道水下到底是什么情况,更不知道密道里藏了多少教众,贸然闯进容易打草惊蛇,他可不想还没找到沈画就把命丢在这。   封昱纶找了个隐蔽的拐角等着,现在是三更天,等到五更天的时候,夜正深,正是人们最混沌的时候,他再进去查探。   从来没觉得,等待也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。   画画,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。   四更的时候,封昱纶还是很精神,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池塘的方向。   四更半了。   旧址入口突然传来什么动静,难道还有什么教众没回来?   封昱纶屏住呼吸往入口看,竟看到一抹熟悉的白影,看清来人的脸,封昱纶嘴角都咧到耳根了。     叶沉皱着眉听着身后的动静,教主已经囚禁自己两天了,虽然名义上还是允许他出门,却不许他离开附近五里之内,还让教众暗中跟踪自己,他故意趁着夜深人静溜出来,却还是被跟踪了,他已经在这附近绕了七八圈了,却还是甩不掉身后的跟屁虫。   叶沉皱了皱眉,刚想使轻功逃走,人突然被抱住了,他错愕地看着把自己抱得满怀的某人,虽然看不清脸,但是这面具他很熟悉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   “神、神经……”   封昱纶刚要说话,可叶沉听到身后的动静,眼看着那些跟屁虫又要跟上来了,他没时间跟封昱纶啰嗦,拎起封昱纶就使轻功溜走。   封昱纶本来就喜不自胜,被他亲手拎着更是开怀,为给他省力,索性自己使轻功跟着他一起跑。   封昱纶跟着他花痴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看清了现在的情况,问道:“那些人在追你?”   叶沉理都不理他,懒得跟他废话。   “把你的外衣给我。”封昱纶道。   叶沉依旧懒得理他。   “我帮你甩掉那些人,把你的外衣给我。”封昱纶解释道。   叶沉想了想,反正他也打不过自己,不怕他耍什么花样,便停下脚步脱了外袍丢给他。   封昱纶无语地看着他,大半夜逃走还穿一身白衣,这不明摆着露给别人看呢么。   封昱纶吹了声口哨,藏在暗处的冕罗便露了面,封昱纶把外袍丢给他,冕罗立马会意,把身上的黑衣脱下来交给他,自己则穿上白衣逃向另一个方向。   封昱纶把黑衣递给叶沉。   叶沉嫌弃地看着他手上的衣服,下巴一扬格外傲娇,“不穿。”   “夜里凉。”封昱纶好言哄着,虽然冕罗已经把那些人引走了,可是他心疼他啊。   “太丑了,我不穿。”叶沉下巴扬得更高。   “你乖,万一着凉就不好了。”封昱纶语气更怜惜。   “我不喜欢黑色,”叶沉撇着嘴,“你身上这件倒不错。”   封昱纶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,淡雅脱俗。   封昱纶想也不想地脱下来递给他,叶沉这才勉为其难地穿上,封昱纶本来想把冕罗的衣服穿上的,可是想到他说不喜欢黑色,便把衣服随手丢了,然后拉起叶沉的手就走。   “你干嘛?”叶沉皱眉。   “那些人随时会发现他是假的,所以我们得马上离开。”封昱纶道。   “我是要离开啊,可没必要跟你一起吧。”叶沉冷笑着抽回手走人。   封昱纶好不容易找到他,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走,叶沉想甩掉那些教众已经很吃力了,更别说封昱纶,上次封昱纶是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不查才会跟丢,这次封昱纶全身心都在他身上,跟得格外认真,加上他刚才留了个心眼,把衣服递给叶沉之前,在衣服上抹了千里香。   哼哼,画画,我好不容易找到你,怎么可能放你离开。   从天黑跑到天亮,叶沉还没甩掉身后的封昱纶,他放弃了。   叶沉顶着俩黑眼圈瞪着笑得花痴乱颤的封昱纶,“你还住在上次的客栈里?”   “啊?”封昱纶依旧笑得花痴乱颤。   “我是不是甩不掉你?”叶沉黑着脸问。   封昱纶使劲点头。   “我困,去你那睡会儿。”叶沉道。   “好哒。”封昱纶拉着他的手就走。   叶沉跟着封昱纶回了客栈,一进屋就把鞋子甩到一边去了,衣服也脱了丢在地上,就剩条裤子,然后跳到床上去了。   封昱纶认命地给收拾鞋子衣服,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,他笑成这样,让躺在床上想睡觉的叶沉想无视也无视不了。   叶沉支起脑袋看着他,然后往里挪了挪,拍了拍床铺,道:“沈画。”   封昱纶纳闷地抬头看他。   “叫你呢,沈画。”叶沉又道。   封昱纶纳闷地侧了侧脑袋,怎么觉得对话怪怪的,“你才是沈画。”   叶沉也蒙圈了,“你不才是沈画吗?怎么?神经病又犯了?”   封昱纶想了想,问:“那你是谁?”   “我叫叶沉,沉鱼落雁的沉。”叶沉打了个呵欠,又拍了拍床铺,对他勾了勾手指,笑得格外暧昧,“你也一夜没睡了,一起啊。”   封昱纶戴着面具看不清脸,但是叶沉发现他的耳根竟然红了,这让叶沉更觉得有趣。   “快点啊,我好困的。”叶沉有些不耐烦道。   封昱纶想了想,脱去外衣和鞋子,但是没像叶沉一样光着膀子,而是穿了中衣躺上床。   他一上来叶沉立马扑了过来,一把掀掉他的面具,然后托着下巴趴在他的胸口上,色迷迷地看着他。   封昱纶有生以来都是色迷迷地看着别人,还是头一次被色迷迷地被看。   “长得真是好看啊,”叶沉笑吟吟地捏了捏他的脸,“小鲜肉啊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不过我觉得你没我好看。”叶沉得意道。   “嗯,”封昱纶点点头,“你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。”目光里,满是痴恋。   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不许打鼾不许磨牙不许说梦话,敢吵我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叶沉恨恨地威胁,然后闭眼躺好。   听着身侧人的呼吸,封昱纶闭着眼睛的时候都在笑,半年多了,空洞的心终于被填补了。   封昱纶早上的时候才陪叶沉睡觉,可是没多大一会儿就醒了,听叶沉呼吸平缓,知道他在熟睡,封昱纶忙悄悄掀开叶沉的被子。   叶沉赤着上身,他不为别的,只为看叶沉的身体,他跟沈画在一起那么久,很是了解沈画的身体,知道他身上的每一道疤,尤其他心口那一道,还是他当初为了救楼子婴亲自刺的。   可是这个叶沉的身体格外光滑,跟初生的婴儿一般,身上一道疤都没有。   怎么会这样?   不,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医术高明的人去了疤,他是沈画,一定是!   封昱纶正这样想着,人突然被按倒在床上,他错愕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,他什么时候醒的?怎么自己半点没发现?   叶沉俨然没睡醒,眼睛仍然迷朦朦的,他按着封昱纶的肩膀,目光中透着不悦。   “我说过,不许吵我睡觉。”叶沉黑着脸道。   “我、我、我没打鼾没磨牙没说梦话。”封昱纶喏喏道。         “但你用眼神吵我了,”叶沉朝他逼近了些,“谁让你掀我被子的?”   封昱纶不说话,眼睛滴溜溜地转。   叶沉像是想到了什么,眼中一下子放出光彩,“你掀我被子干嘛?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啊?”叶沉语气暧昧,“不过看你长得这么好看,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收下你。”   说着,叶沉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封昱纶的要害。   封昱纶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,沈画怎么、怎么变成这样了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本宝宝好喜欢叶沉的性格~~~我在想,要不要让封昱纶反被压呢,不过人家不是很喜欢互攻……   ☆、叶沉撩汉技能   封昱纶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,沈画怎么、怎么变成这样了……   叶沉看了看自己的手,笑得坏坏的,“尺寸不小嘛。”   封昱纶语塞,平时不都是他调戏沈画吗?是不是反过来了?     “喂,盟主大人,你要么上来陪我继续睡,要么去给我弄点吃的。”叶沉道。   封昱纶又是一愣,在地宫的时候,他也都管沈画叫“盟主大人”的。   “喂,大盟主?”叶沉伸出手在他脸前晃了晃。   “哦,好。”封昱纶忙着出去了。   叶沉披着封昱纶的那件月白长衫坐在桌子前,看着满桌子的食物,久久也没动筷子。   豆浆、麻婆豆腐、麻辣豆腐、凉拌豆皮、黄豆焖猪蹄、卤豆干、东北豆腐乱炖……   叶沉深吸了口气瞪着身边笑吟吟的某盟主。   “我好歹也是冥癸神教第一高手!你就给我吃这个?我要吃肉吃肉吃肉!”叶沉抓狂了。   “黄豆焖猪蹄,这不是有肉么。”封昱纶给他夹了个猪蹄到碗里。   “猪的身上我只吃最上品的后臀尖。”叶沉傲然道。   以前的沈画哪有这么难伺候,封昱纶抽着嘴角,却还是好言哄着,“那你乖,吃块豆腐,或者喝一口豆浆,一口就行,我去吩咐客栈给你做别的。”   “我怎么会吃这种东西,我不要。”叶沉索性把筷子丢一边去了。   封昱纶没辙,只能吩咐小二给他做别的,同时心中更为肯定他是沈画,因为沈画对黄豆过敏,吃一口都会上吐下泻,这个叶沉死活不肯动筷,肯定是他!   想到这里,封昱纶不禁更加开怀,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了,也许是受了什么伤或者被什么药物影响,看来他应该把尹浔请来,给他诊治一番。   吃饱喝足,叶沉伸了个懒腰打算出门,封昱纶忙着拦住他,“你要去哪?”   “出去玩啊,我溜出来本来就是出来玩的,”叶沉道,眼睛亮晶晶坏坏的,“干嘛?你不让我出去,要囚我做禁脔啊?”   封昱纶一滞,脸瞬间通红,面具呢面具呢,他需要面具!   “其实明天再逛也可以,我们可以今天抓紧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~~~”叶沉这么说着,然后一把搂住封昱纶的腰就往床上拖去。   封昱纶无奈地看着他,他现在怎么一天天就惦记着这事?   封昱纶还没反应过来,人已经被他压倒在床上了,叶沉上下其手地扒着他的衣服。   “等等等等,你……”封昱纶红着脸看着他,“你怎么老……”   “有美人白送上门,不要不成傻子了么。”叶沉大手覆上他的两坨浑圆,使劲捏了下。   “沈画你别……”封昱纶红着脸道。   叶沉却一下停住了动作,脸色瞬间冷了下来,好看的眸子犹如万年玄冰,“你不是神经病。”   封昱纶那叫一个无语,自己就那么像神经病吗?合着他一直把自己当神经病呢?   “你也不是武林盟主。”叶沉又道,虽然他的武功的确不错,但是不足以和灭灯师太冲动道长相比,凭他怎么可能打败武林群雄?   叶沉突然一把擒住封昱纶的脖子,封昱纶瞬间喘不上气来,脸憋得通红。   “你也不是沈画,你是谁?”叶沉阴狠道。   “我的确不是,”封昱纶说话有些吃力,“因为你才是,你才是我的沈画,而我,叫封昱纶。”   叶沉盯着他不说话,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,封昱纶?   “画画?你是不是失忆了?你别怕,我把尹浔找来,他一定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。”封昱纶握着他的手道。   “失忆这种梗,戏班子几年前就不用了,”叶沉冷冷地把手抽出来,“所以说,你不是沈画?可你使的的确是沈家武功,也戴着面具,手下还有一批高手,我应该不会认错,你是假冒的?”   封昱纶想了想,道:“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?”   “闲着也是闲着,”叶沉盘腿在床上坐好,托着下巴看着他,“讲吧。”   “两年前的七夕,我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,远远地,我就看到前方围了一大群姑娘,我以为是什么卖衣服或者卖首饰的,毕竟只有这些东西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吸引姑娘,所以没想理会,可是不经意地一瞥,才发现,里面围了个美男子。”想到那个画面,封昱纶眼底都带着温柔,“他长得很好看,很好看很好看,一袭白衣,就像仙人一样。”   “说就说,别留口水。”叶沉嫌弃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那个人就是真的沈画喽,后来呢?”叶沉问。   “我上去帮他解围,然后……我们就一见钟情了。”封昱纶睁眼说瞎话。   “堂堂天一山庄少主跟你一见钟情?两个大男人?”叶沉有些惊讶。   封昱纶厚着脸皮点头,“我们在一起,很开心,很幸福,可惜好景不长。”   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“那时候天一山庄关了一个很重要的犯人,有人来劫狱,沈画和敌人搏斗的时候,受了伤身中剧毒,那毒无解……”他的话没有说完,叶沉却是听明白了,看来那个真沈画就是死在了那味剧毒上。   “那你为什么还活着?”叶沉冷冷道:“听你言下之意,你不是很爱他吗?他死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死?”   “是啊,如果没有你们冥癸神教,或许我已经去陪他了。”封昱纶道。   叶沉不解。   “沈画最放心不下的,就是天一山庄还有他弟弟,我假扮他做武林盟主,就是为了帮他了结心愿,如今江湖已经安定,沈书也越来越长进,我是想陪他一起去的,可惜你们冥癸神教偏偏这时候出来捣乱。”封昱纶说着,随即又笑了起来,痴痴地看着叶沉,“不过幸好,如果不是你们,我不会发现,原来我的沈画没有死,他还活着,他还活着……”   “你等等,”叶沉拦住他要扑过来的身子,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假设,“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?”   封昱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双眼亮晶晶的。   “真是我?不不不你搞错了,”叶沉忙道:“我不是沈画,我叫叶沉。”   “我知道,你失去了记忆,等尹浔来了就好了。”封昱纶还是一脸痴恋。   “我没有失忆,我的记忆一直都在,”叶沉有些不耐烦,“我是孤儿,六岁的时候被教主捡到收为弟子,从此一直教里从未离开过,七年前沈天南带人和我教决战的时候,我受了重伤,昏迷了很久,直到半年前才醒过来,以前的事我都记得,没有失忆。”   “沈天南?”封昱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。   叶沉静静地看着他。   封昱纶也静静地看着他。   两人互相静静地看了很久,封昱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忙着拱手道:“啊,久仰久仰。”   “你不知道沈天南是谁?”叶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怪物。   封昱纶眼珠转了转,他应该知道吗?   “那是你爹啊,”叶沉道:“啊,确切来说,是沈画的爹,你老丈人,或者你公公。”   封昱纶惭愧地摸了摸鼻子,他只知道人们都称他“沈老盟主”……   “是老丈人。”封昱纶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纠正一下。   叶沉但笑不语。   “画画……”   “我说了我不是沈画。”叶沉脸色愈发阴沉。   封昱纶却俨然没有听进去,只是自顾自说着,“等尹浔来了就好了……”   “我说了我的记忆没有出问题,我不是沈画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听他一直叫自己沈画,叶沉觉得格外不耐烦。   封昱纶明显还是听不进去,“画画……”   “你够了!”叶沉愈发烦躁,从床上跳了下去恶气狠狠地瞪着他,怒不可遏,“所以说,你从第一次见我就这么古怪,帮我摆脱那些跟踪的人,是因为把我当成了沈画的替身?”   “替身”这两个字狠狠地刺痛了封昱纶的心。   “不是替身,你就是沈画,你就是。”封昱纶仿佛只会这一句话。   叶沉越听越烦,索性从窗户外跳了出去,不想跟他说话。   封昱纶忙着跟了出去,他不管,这就是他的沈画,就是!   叶沉在外面逛了一整天,封昱纶救停在他身后十步远的位置,也不逼近也不后退,只是远远地看着。   叶沉停在一个糖人摊上,看着栩栩如生的糖人。   “公子,要糖人吗?我家的糖人又甜又香可好吃了。”小贩笑道。   叶沉拿起一个塞进嘴里,味道是不错,他一连又拿了七八个,转身就走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着写着,发现快结局了,十章之内吧   ☆、叶沉色狼附身   叶沉拿起一个塞进嘴里,味道是不错,他一连又拿了七八个,转身就走人。   小贩忙着过来拦住他,“公子,您还没给钱呢。”   叶沉嚼着糖人,嘴里含糊不清,“找后面那个穿白衣服的。”叶沉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封昱纶。   叶沉很少出门,看见什么都稀奇,见什么都买,买完丢给身后的封昱纶付账,也不急着甩掉他了,觉得有他跟着还挺有用的。   叶沉从白天逛到晚上,直到夜市都关了,他还是兴致勃勃,可是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了,只剩他一个还有跟在身后的某盟主。   封昱纶一步步跟着,只怕他会突然跑掉,却没想到叶沉竟然一路朝着自己客栈的方向。   叶沉一路回到封昱纶的客栈房间,他在夜市上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,所以一点都不饿,他把鞋子甩到一边,衣服也随手丢在地上,跟上午的时候一样,然后一下子跳到了床上。   封昱纶跟着他进屋,他倒是有些纳闷,叶沉怎么不跑了?   叶沉看出他的疑惑,笑着解释,“我能去哪,回教里?教主肯定又会把我关起来,我还没玩够,回去也得过几天,你又一直跟着甩不掉,还不如由着你跟,在你这总比回教里自由得多。”   接下来几天叶沉果然不再逃跑,只是天天就惦记着玩,从白天玩到黑,封昱纶也什么都不管,就这么陪着他,冕罗藏在暗处,看着他家盟主突然想到了一句诗——从此君王不早朝。   咳咳。   封昱纶本来这两天跟得挺开心的,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头无比地满足,可是今儿这条路怎么怪怪的呢?这条路的方向好像是奔着……怡红院?   等封昱纶发现的时候,叶沉已经进去了!   我勒个去!封昱纶忙着奔了进去,眼瞅着叶沉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,封昱纶推开迎上来的老鸨,追了进去。   叶沉看着他,笑脸盈盈,“哟,改套路了,舍得走近了?”   “你来妓院干嘛?”封昱纶脸黑得跟锅底一个色儿。   “这话说得,我来妓院难道是来喝茶的?当然是来找乐子,一起啊。”叶沉暧昧地朝他勾了勾手指。   老鸨早就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,毕竟可是难得在妓院遇到这么俊美的美男子,一来还就两个,让他已经年过四旬芳心还是蹦了蹦。   “哎呀公子,瞧着眼生啊,第一次来咱们怡红院吧。”老鸨嗲着嗓子凑过来,就要往叶沉怀里坐。   瞧着老鸨那水桶腰,封昱纶真担心她把他家画画的腿坐断了,忙着一把把她推到一边子去。   “公子,你好粗鲁啊。”老鸨埋怨地嗔了封昱纶一眼。   “不用理他,”叶沉道:“去把你们这最貌美的姑娘都叫来。”   “是,公子。”老鸨笑着就要出门。   封昱纶拦住老鸨,丢给她一袋金子,“这些金子归你,现在出去,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。”   老鸨掂了掂,袋子里的金子足够包下她整个怡红院了,远比她把姑娘叫来接客更划算,忙着开心地出门去了,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。   “喂,你管天管地,不是连我消遣快活都要管吧。”叶沉依旧笑吟吟的,桌上放着酒,他给自己倒了一杯。   “你不是喜欢男人吗?来这种地方做什么?”封昱纶问。   叶沉一口酒喷了出来,“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?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他过去喜欢南宫铭,后来喜欢自己,失忆之后也总是对自己动手动脚,处处都透露着他喜欢男人的讯息啊。   “人家明明男女通吃。”叶沉说得得意。   “以后不论男人女人,你还是都把念头断了吧!”封昱纶夺过他的酒杯,“这酒不能乱喝,妓院的酒都是有催情作用的。”   “我知道啊。”叶沉又把酒杯抢回来,毫不介意地一口喝下,“可是媚药对我没用啊,这世上还没有能毒倒我的药呢。”他更是洋洋自得。   封昱纶心头惊喜,一把握住他的手,“沈画就是百毒不侵的!什么毒.药也毒不倒他!”   听他再次提到沈画,叶沉更加烦躁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听到沈画的名字都会格外生气,尤其从他嘴里听到,就更加火大。   叶沉一把按住封昱纶的手,笑意森冷,“你不让我找女人,是不是打算自己来啊?”   说着,叶沉就带着他来到床边,一把把他按倒在床上,动手开始扯他的衣服。   等封昱纶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身上已经被扒干净了,就剩一条裤子。   “你等等。”封昱纶忙按住他,这个叶沉,怎么一天天就惦记这事?   “你不行?没关系,本来也不用你做什么,躺着就行。”叶沉笑道,然后伸手去扒他的裤子。   封昱纶按住他的手,在叶沉的挑眉中,将叶沉反压倒在身下。   叶沉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,似乎很是嫌恶,动辄就要挣扎。   封昱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,低头吻了下去。   叶沉顿了顿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紧皱的眉头似乎在犹豫许久,抬起打算挣扎的手终究放下。   他是沈画,一定是,含着他的唇瓣,他的味道、他的感觉都如此熟悉,就算他和过去不一样了,感觉不会变,他是……   封昱纶更加情动,温热的手探进他的衣襟。   叶沉一直睁着的双眼,终究缓缓闭上。   从怡红院出来的时候,封昱纶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,他不顾众人的目光非得牵着叶沉的手,叶沉的脸色虽然阴沉,却到底由着他牵着。   “画画……”   “叫我叶沉。”叶沉冷着脸打断他。   封昱纶顿了顿,决定避过这个称呼,“你有没有见过羊?有没有见过牧羊人?我带你去放羊吧。”   “我是什么身份,我会去放羊吗?”叶沉下巴一扬,又恢复了那张傲娇脸。   封昱纶讪讪地不说话。   好一会儿之后,叶沉扬起的下巴又慢慢地扭回来,状似不经意地清了清喉咙,“那个,反正我这两天没事,去看看也行,不过你别得意啊,我只是给你面子,不好玩的话我立马就回来哦。”   “好,听你的,不好玩我们立马回来。”封昱纶宠溺道。   从他找回叶沉开始,就一直派人打听四处,早就在城郊找到一些羊群,他给了牧羊人钱,然后拉着叶沉去山上放羊。   叶沉黑着脸看着自己边上零零散散的羊群,又看了看不远处封昱纶边上成群结队的羊群,脸比地上的草地还绿。   封昱纶忍不住有些得意,打从沈画死了之后,他没事干就去山上放羊,见着羊比见着媳妇还亲,羊当然放得好。   他偷偷瞄了眼叶沉,不,还是媳妇亲。   “喂,不公平!”叶沉跺了跺脚,“你那边的草比我这边的好,我们换!”   “好。”   原本整齐划一的羊群顿时散了,而那边零散的羊群立马变得井井有条。   “你!”叶沉咬了咬牙,突然使轻功跳到了最肥最大的那只羊上,跟骑马似的骑着羊,好在那羊还算听话,驮着叶沉慢悠悠地地遛弯。   叶沉脸色这才好点。   耳畔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,一听就是封昱纶那个从不离身叫冕罗的手下,冕罗站在封昱纶身边,似乎想要说什么,却碍于叶沉在这不敢明言。   切!谁稀罕听啊,叶沉骑着他的大肥羊上一边去了。   冕罗这才放心地凑到封昱纶耳边禀报。   听完封昱纶脸色微变,“消息属实吗?”   冕罗点点头,“他们已经到了,这两天就会动手。”   封昱纶手指颤了颤,看向不远处的叶沉,久久无言。   这几天封昱纶都陪着叶沉下馆子,吃遍各种美食,今儿却非要拉着叶沉回客栈用餐,导致叶沉的嘴撅得比鸭子还扁。   封昱纶捏了捏他的鼻子,拍了拍手,小二哥便忙着一道道菜肴端了上来,这些菜色都是家常菜,但胜在精致,一看就跟饭馆里的那些不一样,足以看得出做菜之人的用心。   虽然菜色寻常,但是看起来异常可口,叶沉吧嗒了下嘴,夹起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,外焦里嫩,滑而不腻,好吃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。   “这你做的?”叶沉侧着脑袋看向封昱纶。   封昱纶点点头,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为他布菜。   “前任的红罂楼主,现任的武林盟主,武功不怎么样,做菜倒是一流啊。”叶沉大方地由着他伺候。   “不要光吃肉,菜也要吃。”封昱纶沉着脸道。   叶沉不理他,拿着筷子专攻荤菜,偶尔才吃一两口青菜,不过即使这样,他的吃相也是极其优雅,嘴角没有沾到半点油渍。   ☆、叶沉出手解围   叶沉不理他,拿着筷子专攻荤菜,偶尔才吃一两口青菜,不过即使这样,他的吃相也是极其优雅,嘴角没有沾到半点油渍。   封昱纶一直为他布菜,自己都没顾得上吃,似乎只要这么看着他都会觉得很高兴,没多大一会儿,整桌菜都已经被他吃完了。   封昱纶错愕地看着他的肚子,这么能吃,怎么肚子还能这么平?他把饭都吃哪去了?   “好吃吗?”封昱纶急于知道他的意见。   “还不错啊,”叶沉似乎挺高兴,突然他眼波流转,意有所指慢悠悠地开口:“如果没有下药的话,相信会更好吃。”   封昱纶脸色一黯,有些无力地扯了下嘴角,“是迷药,不会危害性命的。”   “我知道啊,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。”叶沉冷笑,修长的手指却摸向了腰间的佩剑。   “那是我这半年来苦心钻研的迷药,没想到还是迷不倒你啊,”封昱纶自嘲一笑,“我没想伤害你,只是想迷晕你,然后送你回天一山庄。”   “我的去留是你能做主的吗?我想去哪就去哪,凭什么要跟你去天一山庄!”叶沉不悦。   封昱纶语塞。   叶沉睨了他一会儿,突然丢掉筷子起身要走,封昱纶忙着拉住他的手,急急道:“你去哪?”   “回教里啊,”叶沉耸耸肩,“你不是要赶我走么,我如你所愿,反正我也玩够了。”   他甩开他的手,开门就走。   封昱纶本来想追,可是转念一想,现在的他不能留在这里,否则会更加危险,倒不如先让他回冥癸神教,等事情解决了再说。   他看着叶沉远走的背影,痴痴地看着,直到完全消失不见,他才终于从怀中掏出精铁面具,缓缓覆在脸上。   沈画,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,你以前那么桀骜活泼,为什么从沈老盟主死后便变得沉稳如冰,一旦坐上这个位置,有些事,控制不住,有些念,驱而不得。   如果你现在很开心,那就保留你现在的模样吧,不要恢复记忆了。   从叶沉走后,封昱纶就一直在房间里处理事务,再没有出来,直到外面的动静闹起来,他才终于从忙碌中抬起头来。   终于来了。   冕罗挡在客栈外,看着这黑压压一大片各门派的武林人士,少林武当、点苍昆仑、峨眉崆峒等等,所有门派无论大小,能来的都来了,除了青城,看来是故意没有带上他们一起。   “不知各位掌门同时到来,所为何事?”冕罗恭敬拱手问道。   冲动掌门道:“吾等听闻冥癸神教已经复苏,那些奸恶之事皆是他们所为,更听闻盟主独自带人北上,消灭冥癸神教是武林同盟的大事,我们特地相邀同来,协助盟主一臂之力。”   “这个……”冕罗微顿,“盟主说不宜打草惊蛇,所以才没有通知各位,不如各位先回去,待我禀报盟主……”   灭灯师太冷笑着打断他,断掉的左臂只剩空荡荡的一只袖子,“盟主?他算什么盟主!”   “阿弥陀佛,师太何出此言?”慈恩方丈道。   “各位没有发现么,自从半年前沈盟主脸上受伤之后,他就甚少出现在我们面前,无论做什么都是单独行动。”灭灯师太自从断臂之后,性格更加古怪暴躁,每句话都带着嘲讽,眼底也满是阴狠。   众人仔细回想,好像的确如此,自从沈画毁容之后,他们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。   “那是因为,现在的盟主,根本就不是沈画!”灭灯师太眯着眼睛,咬牙切齿道。   冕罗眉头皱了皱。   “什么?”   “怎么会这样?”   “不可能吧。”   ……   一时间,场面大乱。   灭灯师太冷笑了下,故意扬声道:“各位同盟还不知道吧,真正的沈画已经死了,现在的沈盟主,是别人装的,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红罂楼主——封昱纶。”   场面更加混乱了。   慈恩方丈到底是武林前辈,许久,他率先开了口,“师太,话不能乱说,此事事关重大,师太可有证据?”   “证据?你们把屋里那个所谓的沈盟主叫出来,亲眼见证一下,不就什么证据都省了么。”说着,灭灯师太一把推开冕罗进了客栈。   冕罗本想阻拦,可是在场这么多武林同盟,他一旦动手反而显得心虚,只能由着他们闯入。   这客栈进门先是一四方院子,然后是座二层小楼,二楼阳光正盛的位置,正是封昱纶所住的房间。   灭灯师太并不打算上楼,而是站在四方院子里斜睨着楼上,扬声道:“沈盟主,我等前来相助,盟主不打算露面吗?”   刚才楼下发生的一切封昱纶在门边已经都听到了,可是他的确不能出去,灭灯师太等人来势汹汹,一旦他露了面,怕是他假扮的事就瞒不住了。   现在他能做的,只有拖延。   “师太,”冕罗冲上来,“盟主昨日和冥癸神教的人动手,受了重伤,大夫吩咐不能见风,不如改日……”   “受了重伤?”灭灯师太的眼神更加讥诮,甚至带了丝狠毒,“沈盟主武功盖世,当年重伤在身都能砍掉贫尼一条手臂,区区魔教歹徒,能伤了沈大盟主?”   “师太说笑了,盟主武功再高,也只是血肉之躯……”   灭灯师太索性不理他,继续对着楼上道:“沈大盟主,还留面吗?”   楼上始终没有半点动静。   冲动道长也不得不开口,“沈盟主,吾等前来相处探望,还请沈盟主现身。”   封昱纶站在门后,狠狠地握了握拳。   “方丈,道长,我们别废话,直接冲上去,看他怎么说!”灭灯师太说着就要进去。   二楼的房门终于打开,封昱纶戴着面具一边轻咳一边出了房门,似乎很是虚弱,吃力地扶着二楼的走廊看着他们拱了拱手。   “沈某不知各位前辈到来,身体不适有失远迎,还请各位前辈恕罪。”封昱纶说得恭敬。   “生病啦,不如,贫尼来为你诊治一下。”灭灯师太冷笑着要上楼。   “不敢有劳师太,沈某没事。”封昱纶说得不急不缓,毫无心虚的模样。   灭灯师太倒是不强求,只是笑意更深,不怀好意地睨着他,“沈盟主,听说你被魔教的歹徒伤了?”   “一时不察,中了小人的暗算。”封昱纶有些惭愧。   “去年你断我手臂的时候,可是警惕得很,怎么现在倒是一时不察了,难道沈大盟主武功退步了?”灭灯师太道。   “这……”   “这什么这,试试就知道了!”灭灯师太猛地出招,直接使轻功跃上二楼,袭向封昱纶的面门。   封昱纶讪讪避开,出掌弹开她的手,楼下的人不禁暗惊,这的确是沈家的武功。   灭灯师太冷笑,更加凌厉的招式袭来,封昱纶只是连连闪避,他不能还手,一旦还手就说明了他根本没受伤,刚才的话都是假的,而且他的招式虽然都是沈家的,可是内功不够,一旦出手,一定会被慈恩冲动等人看出破绽。   慈恩等人看着想要相助,可是发现封昱纶的确是诡异,毕竟以沈画的武功,哪里用得着他们出手帮忙。   封昱纶被她逼得连连后退,灭灯直接单手持剑向封昱纶砍来,封昱纶本想直接拦下剑给灭灯一掌,可是却还是生生忍下了,眼看着那剑就要落下。   在长剑落下的那一瞬间,封昱纶只看到眼前白影一闪,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,灭灯就已经被从二楼打了下去,摔倒在地上,看起来狼狈不堪,而他自己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   看清来人,众人皆是大惊,尤其是灭灯师太,眼珠子几乎都快瞪出来。   “沈、沈、沈画!”怎么可能!她明明查到沈画确确实实死了!   “你是来找我的么?”叶沉搂着封昱纶的腰,顺便还捏了捏,然后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楼下乌压压的一群人。   “老贼尼,你都已经断了一条胳膊了,还这么不消停,是不是另一条胳膊也不想要了!”叶沉语气危险。   “出言不逊,该死!”一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的师父,一个峨眉弟子忙着提剑刺了过来,结果叶沉随手捻起一枚石子射了过去,那弟子立马弹出去二十几米远。   众人大惊,指力如此之强,除了沈画谁还有这等高深的内力。   还有这张脸,分明也是沈画本人!   而从叶沉出现的那一瞬间,封昱纶便只是痴痴地看着他,如同傻了一般。   “咱们中原武林最近很闲吗?闲到你们竟然来我这多管闲事,”叶沉讥诮着说道,他这么说,分明是承认了他是沈画,“好吧,既然你们如此好奇,那我就告诉你们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像最近几章都是用叶沉的名字起得章节名……咳咳,快结局了快结局了,这次结局不死人不死人,因为已经死过了~~~   ☆、叶沉真正目的   “咱们中原武林最近很闲吗?闲到你们竟然来我这多管闲事,”叶沉讥诮着说道,他这么说,分明是承认了他是沈画,“好吧,既然你们如此好奇,那我就告诉你们。”   封昱纶一愣,他要说什么?实话实说吗?他不怕自己被揭穿,他只怕沈画辛苦经营的一切功亏一篑。   叶沉却好像没看到他求助的眼神,自顾自说道:“这个人,的确是红罂楼主封昱纶。”说着,他顺手揭掉封昱纶的面具。      封昱纶脸色一白。   叶沉又道:“我的脸早就好了,而封昱纶是我的至交好友,此次北上歼灭冥癸神教,是我请他来帮忙的,刚才我外出办事,为防止魔教的人知道我的行踪,所以由封兄戴着面具假扮我,目的是掩人耳目,刚才封兄和冕罗的诸多言辞,也只是为我掩饰。”   众人不禁恍然,原来如此。   “请问盟主,你刚才说外出办事,是去魔教查探情况吗?”崆峒掌门问。   叶沉点头,“的确,不过本来我是悄悄行动的,隔墙有耳,谁知道附近有没有魔教的奸细,现在拜你们所赐,那些奸细肯定都知道了。”   众人一听,不禁有些懊悔,更有人责备地看向一旁的灭灯师太,要不是她挑唆,怎么会坏了盟主的事打草惊蛇,自己也真是蠢,怎么会相信灭灯的话,假扮盟主?太扯了!   “好了,虽然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,但沈某知道,各位也只是受了挑唆,不论如何,各位不愿百里来相助,沈某感激不尽。”叶沉这话说得圆满,一边暗示了他们是受了灭灯的挑唆,一边又说出自己的感激安抚他们,心机男啊。   “盟主客气。”众人忙谦虚道。   “既然来了,还请各位在客栈住下,歼灭冥癸神教的事,我们从长计议。”叶沉道。   众人忙着点头,进客栈办入住手续。   封昱纶这才惊喜地一把抓住叶沉的手,眼底都放出异样的光彩,“你想起来了?”   “想你个大头鬼,都说了我不是沈画,”叶沉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,“我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老贼尼那些人奔着客栈来了,回来凑凑热闹而已,毕竟出风头的事,本公子还是很喜欢的。”   “不,你就是恢复了,画画……”封昱纶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。   叶沉觉得心烦,使劲把手收了回来,手都被攥红了,他瞪了他一眼,转身就走。   “你去哪?”封昱纶寸步不离地跟上。   “回家啊。”叶沉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白痴没什么区别。   “有我的地方就是家,你回哪去!”   叶沉回头瞥他一眼,这人脸皮还敢再厚一点吗?哪来的自信?   “画画~”   他们二人已经出了客栈到了街上,封昱纶却全然不顾众人的目光,搂着叶沉的胳膊使劲晃。   对于称呼的问题,叶沉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,“我回去真的有事。”   “什么事?”封昱纶扁着嘴巴撒娇。   叶沉垂下眼睛想了许久,似乎有什么极难启齿的事。   封昱纶侧了侧脑袋。   “封昱纶,我可以相信你吗?”叶沉突然认真地看着他,眼神也格外认真。   “当然,我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应该相信的人。”封昱纶那叫一个激动,他这是要坦诚相对,承认自己恢复记忆了?     “其实,我不能教主太久。”叶沉道:“半年前我生过一场大病,几乎要了我的命,多亏教主以灵药相救,可是那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一次。”   封昱纶了然,一定是那个教主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了沈画的罂花散,同时封住了他的记忆,但是那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用一次,他借此来控制沈画!   “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他控制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以前觉得没什么,反正呆在哪都一样,受控制就受控制,可是现在,”叶沉看着封昱纶的眼神不再冷漠,甚至隐隐带了丝柔情,“现在我想要自由,所以我决定回去偷秘方,没有秘方就偷两瓶药,找人仔细研究那药的配方。”   以前都是叶沉病发的时候,教主直接把药喂了下去,他想留下药研究配方也没机会。   封昱纶点点头,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”   “你?”   “多个人帮忙,找东西也快些。”   叶沉想了想,觉得有理,便同意了。   “对了,你们冥癸神教想要复苏,总坛在哪?我前几次去旧址都没人啊。”封昱纶问,好歹是一介魔教,总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吧。   封昱纶想到上次那几个人从池塘里跳了进去再没游出来,怀疑水下有暗道,难道那就是总坛?地下?水底?进出行事太不方便了吧,敌人只要守在池塘边,就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。   “你问我这个干嘛?想打听我们神教的机密啊。”叶沉冷哼道。   封昱纶一想,问他这个的确不妥,毕竟现在叶沉是魔教的人。   封昱纶一路跟着他,本以为会回冥癸神教的旧址,没想到却一路去了沉水庄。   “你住这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这不是废话么,沉水庄,”叶沉指了指匾额上的三个大字,又指了指自己,“叶沉,一听就是我的地盘啊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说开封是他的地盘。   “可我上次明明来过,没什么特别的啊。”封昱纶跟着他进庄。   庄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,人数依旧不是很多,只有零星的几个下人丫鬟,见到叶沉均恭敬请安。   叶沉回头看了他一眼,直接奔着后院的卧室走去,封昱纶曾经来过,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,谁想叶沉突然一把搂住封昱纶的腰,把他按倒在了床上。   封昱纶俩眼亮晶晶的,从那次怡红院出来之后,他就一直不让自己碰,这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,终于可以吃肉了吗?   封昱纶正准备宽衣解带终不悔的时候,只见叶沉不知道在枕头边上按了什么,床板突然翻了过去,封昱纶整个人都掉了下去,在了满嘴的土。   而叶沉早有防备,施施然站在旁边看着他乐。   “你不是来帮我找东西的么。”叶沉好笑地睨着他。   封昱纶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,幸亏这里够黑,看不见他脸上的窘迫。   “额,是啊。”   “就这么找的?撅着嘴眯着眼?”叶沉笑意更深。   “我我我、我闭眼是为了仔细听听四周的动静,我撅嘴、撅嘴……”封昱纶挠着头发想借口,“撅嘴是为了感受空气的温度!”对,就是这样!   唉?人呢?   一转身,发现叶沉早就拿着火折子去石门的地方了,封昱纶撇了撇嘴,忙着跟上。   四周很暗,是光滑的石壁,这似乎只是一条通道而已。   “前边就是教主的卧房了。”叶沉突然道:“这个时间,教主一般是不在的。”   “那解药或者配方一定就在里面。”封昱纶有些开心。   昏暗中,叶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。   “昱纶。”叶沉突然出声。   封昱纶一愣,他从没听过他这么称呼自己。   看他的表情,叶沉想了想,换了个称呼,“封大哥?”   他其实比沈画还小半岁。   叶沉又想了想,微微一笑,“封封。”   封昱纶后背一僵。   叶沉知道自己猜对了,“封封,如果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刻钟,下一个瞬间你就会死,你最想要做什么?”   封昱纶想也不想地笑了笑,在昏暗中看着他绝色精致的眉眼,“看着你啊。”(为毛让我想到了美人鱼)   叶沉一顿。   两人经过道道机关,最后停在一道石门前。   封昱纶轻笑着抚上叶沉的鬓发,眼神格外温柔,声音也很是动听,“能看着你,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满足。”       叶沉看了他一会儿,没有说话,只是好像眼神突然变得冷了下来,他身手一触,扭动了门口石龙的机关,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封昱纶的胸口打向一掌,封昱纶始料未及,被他打进了石室中。   而石室里,是早已埋伏好的百名教众,在封昱纶倒地的一瞬间,手中的长剑便纷纷抵住了他的脖子。   “你不是想知道冥癸神教的总坛在哪吗?”叶沉理了理袖子,施施然走了进来,好看的丹凤眼危险地眯着,睥睨了眼这偌大而华丽的宫殿,“就是这,这整个地宫,就是冥癸神教总坛。”   这里虽然在地下,金碧辉煌却比皇宫更甚,这里直通冥癸神教旧址,入口众多,池塘下算一个,沉水庄算一个,还有更多不为人知。   叶沉这一掌没有用多少内力,故而封昱纶的伤并不重,可是他的心口,却痛得厉害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本宝宝在筹备新文,叫《谁杀了我OL》,现代耽美重生,http://www.jjwxc.net/onebook.php?novelid=2693983 这是链接,具体更新日期还没想好,有一点点复仇、主要还是轻快文风,多多捧场啊,我在这里谢过啦   ☆、教主欲施侵犯   叶沉这一掌没有用多少内力,故而封昱纶的伤并不重,可是他的心口,却痛得厉害。   他倒在地上,仿佛看不见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,沉痛地看着叶沉,“你骗我?故意把我引来这里?”    “是啊,我的身体健康得很,什么重伤需要教主的灵药,都是骗你的,”叶沉耸了耸肩,轻蔑地笑了下,“这你都信?”   封昱纶却是松了口气,他没事?那就好。   看见他这幅表情,叶沉却觉得怒火中烧,“封昱纶,你这是什么表情?我欺骗你,故意把你引来这里就是为了抓你!你不生气居然还在笑?”   封昱纶确实在笑,“画画,你没事就好。”   “都说了我不是沈画!”叶沉一脚踹上他的胸口,把他踹出去老远!   封昱纶吐出了大口鲜血,其实他早就怀疑过,比如叶沉武功那么厉害,打败自己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,怎么会甩不掉自己的纠缠而无奈跟自己同寝呢?还有在怡红院那夜,他分明看到了叶沉眼底的厌恶,却还是委身于自己身下;还有他明明走了,为什么突然回来打败灭灯;还有自己说要跟他来冥癸神教,他怎么也不反对?还有……   种种疑点,他不是没怀疑过,只是不在乎,只要是他,都没关系,他甘之如饴,他想引自己来就来,他想抓自己就抓。   只要是他,都没关系。   “是你那个教主叫你抓我的?”封昱纶突然对冥癸神教的教主很好奇,心中做出大胆的猜想。   叶沉吩咐手下把封昱纶绑好,叫他们退了出去,这才回答封昱纶的问题,“是啊。”   “就为了讨好他?”封昱纶说话有些困难。   叶沉,动了动脖子,发出咯咯的声音,脸上在笑,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,“我讨好他?我只是为了取信于他罢了,杀了武林盟主,我就可以在教中声望大振,然后满满瓦解转移他的势力,我不是要讨好他,我是要取代他!”他并不怕告诉封昱纶真相。   封昱纶微惊,从前的沈画,是不喜欢这些权势的。   他突然想到,自己这半年假扮沈画一直扮得很好,怎么灭灯师太会知道呢?听说是她收到了一封密报,难道……   “是你告诉灭灯揭穿了我不是沈画?”封昱纶问。   叶沉大方地承认,瓦解正道武林,在关键的一刻自己出现,从此不管他是不是沈画,在众人心中,他就是武林盟主,多么简单有效的办法。   封昱纶好像都明白了,他的目的在于冥癸神教,在于得到整个武林!   “你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取信于我,只是为了抓住我,让我心甘情愿跟你走?”封昱纶眼睛微红。   “是啊。”叶沉依旧承认得很大方。   “那天在怡红院,你也是为了取信我才……”   “当然,”叶沉打断他,提到那天他似乎是极其嫌恶,好看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,“否则我会跟你做这种事?”   封昱纶说不出话。    叶沉突然笑了,微微咬着下唇,眼睛向上瞟了瞟,似乎在回忆回味,“不过仔细想来,除了初时有些痛,滋味还是不错的,尤其你当时的表情,好像挺舒服的。”   叶沉突然凑了过来,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,温软的舌头凑上他的耳垂,时而舔吻时而轻咬。    他在封昱纶的耳边低语,声音喑哑暧昧,“要不,也换我舒服一次?”(本宝宝觉得叶沉攻气十足,但是又接受不了互攻,唉……感觉身体被掏空)    说着,他把封昱纶按倒在地上,低头吻住他,手指捻起他一缕头发,亲昵地转着。   封昱纶躺在地上,由着他吻着,由着他对自己上下其手,眼睛空洞地睁着,没有半点情动的模样。   原来,都是假的。   他不挣扎也不反抗,就像一个冰冷的木头,叶沉吻着他,唇、耳垂、锁骨,因为他被绑着,所以无法轻吻他的胸膛。   叶沉有些不满地支起脑袋看着他,好看的薄唇因为亲吻有些微肿,稍稍撅起。   “有种奸.尸的感觉啊。”忽地,他又噗嗤一笑,“不过没关系,反正是我动又不是你动。”   他伸手去扒他的裤子。   大殿的石门突然转动,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修长男子走了进来,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,屋内的所有烛光瞬间被内功震灭,还有贡上的夜明珠也被震落的纱巾遮住,只透出微弱的光来。   殿内一下变得暗如黑夜,看不清来人的模样,可是听这脚步,叶沉也知道是教主来了。   他意兴阑珊地从封昱纶身上爬起来,还格外好心地替他把裤子穿起来。   “教主。”叶沉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,站起来给教主拱了拱手行礼。   “你把他抓来了。”教主的声音冰冰凉,听不出喜怒。   “属下幸不辱命。”叶沉道。   “正好,有了他,就不怕天一山庄不束手就擒。”教主道。   封昱纶漠然地躺在地上,一言不发,双目空洞无神。   “小沉,我有事找你。”教主冰冷地说了句,然后转身出了大殿。   叶沉不耐烦地叹了口气,突然蹲下亲了封昱纶一口,然后追出去了。   叶沉跟着他到了教主真正的卧房,刚一进屋,叶沉就被他一手搂住腰,一手抓住肩膀按在墙边,紧接着他的吻就逼了过来,叶沉忙侧过头避开。   教主的吻落空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叶沉听见教主这样问。   “曾经你那么爱我,为什么现在连碰都不让我碰?”教主没有动,只是压抑着怒气问。   “我爱你?那都是你说的,我自己怎么不记得?我虽然那次大病之后忘了很多事,可是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,我被你捡回来,被你收为徒弟,授我武艺,我尊重你、崇拜你,可是怎么会爱你?我一向把你当……说爹好像老了点,当大叔吧,或者大哥。”叶沉说得没心没肺。      “不!你爱我的!你爱过我的!”教主紧抓住叶沉的手腕,“你曾经亲口告诉过我,说过你喜欢我的,想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,为什么?为什么你不记得了?”   叶沉的手腕要不是被他抓着,其实很想抠抠鼻子的。   “就算你不记得我们的感情,可是封昱纶呢?他对于你而言是陌生人,为什么你宁愿和他亲热,都不肯……”教主的语气有些沉痛。   其实这点叶沉也很纳闷,初时是挺膈应的,可是为了骗取封昱纶的信任,他咬着牙跟他欢好,但在后来,自己竟然也沉迷其中了。   他一直在想,为什么跟封昱纶可以,教主却不行,后来想到,因为感觉吧。   教主每次看着叶沉的眼神,是带有侵略、欲.望的,而封昱纶看他的眼神,是……含情脉脉、欲语还休,仿佛含了千言万语的。   即使,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。   想到封昱纶,叶沉的表情柔软。   看到叶沉这幅表情,教主只觉得怒火中烧,单手抓住叶沉的双手扣在墙上,另一手便撕扯叶沉的衣服。   叶沉皱起眉头要挣开他,可是一使劲,竟然没有挣开。   叶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,“怎、怎么可能?”明明他的武功早就超过了教主!   “小沉,我不过是哄着你让你开心,”教主只勾起一边的嘴角,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叶沉的脖子,“小沉啊,你的武功是我教的,难道你真觉得你能打得过我?”   叶沉脸色一白,他记得很多年前他的武功就已经胜过教主了,怎么会这样?难道他一直在骗自己,隐藏他真正的实力?   叶沉咬着牙奋力挣扎,竟当真完全挣不开,反而被教主一路带着拖向床边。       教主欺上叶沉身上,炙热的吻流连在他的项间,手拼命撕扯着他的衣服。   叶沉知道自己挣不开,索性不再挣扎,只是周身杀气凛凛。   教主一愣,他僵住动作,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叶沉,“你想杀我?”   叶沉冷冷一笑,不可置否。   教主低头又要吻他。   叶沉笑容更盛,杀气更狠。   教主按着他的手狠狠地握拳,他闭了闭眼睛,最终忍下所有痛心,猛地翻身离开。   叶沉躺在床上,看着床底上的花纹,不语不动。   当初叶沉告诉灭灯师太封昱纶是假盟主的原因,就是为了让灭灯挑唆各大门派来到北漠,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,门派里自然要留人看守,而此时冥癸神教派人去各大门派逐个击破。   收服各大门派,不费吹灰之力!   已经收到手下的消息,点苍山已经收服,赶去少林和武当的人还没到,赶到崆峒和昆仑人马已经到了,随时准备动手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回复下上章亲们的评论,杀了渣攻小受不是要手拌黄瓜吃一生么,多惨多惨,还有那位叫茶茶的盆友,你太善良了,我们家小沉像那么善良的人么,不管是沈画还是叶沉,不觉得他们都是腹黑满满么,另外我本来打算几章内结局的,怎么还没结局?看来脑中幻想的画面变成文字,还是很慢的啊~新文《谁杀了我OL》存稿中,亲们要捧场捧场啊,送上链接http://www.jjwxc.net/onebook.php?novelid=2693983,可以先收藏,等更新的时候会有提示的,给个面纸嘛   ☆、叶沉狠虐渣封(更新啦)   已经收到手下的消息,点苍山已经收服,赶去少林和武当的人还没到,赶到崆峒和昆仑人马已经到了,随时准备动手。   那天叶沉和教主吵过架之后,教主便出去了,一连几天也没有回来,叶沉索性就在他的房间住下了,叶沉喜欢享受,教里最好最华丽的东西都在他房间,床铺也特大特软,而教主喜欢睡硬床,方便练功。   叶沉怎么可能睡这种床呢,睡了两天就腰酸背痛得受不了,然后吩咐下人把自己的床铺全搬过来了。   于是教主回来的时候,见到的就是自己那张黑白风格的双人床,变成了紫色的特大号多人床,而他的亲亲徒弟正在床上打滚。   教主退出门外看了看,没走错啊,是自己屋啊。   “你怎么在这?”教主的表情相当精彩。   叶沉趴在床上拄着下巴看着他,笑得格外迷人,“我想了想,决定跟你试试。”   教主不解。   “你不是说我喜欢过你么,”叶沉懒洋洋道:“那你呢?你喜欢我吗?”   “当然。”教主上前两步,急急道。   “那就试试吧,没道理跟封昱纶可以跟你不行。”   教主一喜,刚要说话,只听叶沉又道:“不过我还是接受不了,我一直把你当长辈看的,所以我们慢慢来,先从同床共枕开始?”   教主微愣,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很是知足,连连点头。   叶沉一笑,往里挪了挪,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教主洗漱过后,怀着复杂的心情躺上他身侧的位置。   因为床不舒服,叶沉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,好不容易换了床铺了,叶沉几乎立马就睡着了。   “小沉。”   迷迷糊糊中,叶沉听见他叫自己。   “我很开心。”   然后,叶沉就真睡过去了。   接下来的几天,叶沉都和教主出双入对形影不离,感情似乎很好的样子。   教主看着和叶沉交缠的手指,只有他自己知道,几天了,他们的进展也只到了牵手而已。   “小沉,时间差不多了,你这个假盟主好几天没出现,封昱纶这个冒牌货也不见了,那些武林正道怕是早急得团团转了。”教主牵着他的手在沉水庄的花园里散步。   现在偷袭各大门派的人大多已经成功了,那些想要派来送信的弟子也在半路截杀了,可以开始他们的行动了。   叶沉点点头,“教主。”他突然开口。   教主侧头看他。   “听说我教曾派去一个细作去天一山庄,那个细作是谁?我怎么不记得?”叶沉说着话,眼睛定定地看着教主,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。   教主先是一愣,随即对他温柔一笑,“那年你还太小,教里的事务很多没有接手,所以当然不知情。”   “那沈画呢?我和他,真的长得很像吗?”叶沉又问。   教主又是一愣,眼睛蓦地低垂下来闪过一丝复杂,连声音里的温柔也少了些许,“七年前你见过他的,忘了吗?”   叶沉仔细想了想,摇头,他完全没印象。   教主这才重新抬起眼睛看着他,深深的一眼,然后声音有些沧桑更古的感觉,“像,也不像,他冷得像冰,哪有我的小沉这么讨人喜欢,模样也没你好看。”   “听说他除了敷衍的笑之外,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,那脸上皱纹一定很少,值得学习。”叶沉感概地摸了摸自己的苹果肌,最近笑太多了,他总担心会长出法令纹,虽然现在还没有。(这是本宝宝的心声,最近笑太多了,正在学小龙女)   说完,叶沉漠然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,转身要走。     “盟主令。”教主突然出声。   叶沉回头。   教主表情高盛莫测,“还需要盟主令,否则想要调动那些武林正道不是那么简单的,这几天我们已经把封昱纶全身上下搜遍了,也去客栈搜查过,都没有找到,他应该藏在了某处。”     “交给我了。”叶沉自信道。   “想用美人计?”教主仅勾着一边嘴角,眼睛微微眯起来,“万一不管用呢?”   叶沉想说些什么,可他觉得教主这话另有含义,所以直接开口:“那依教主所见?”   “用刑吧。”教主笑意更甚。   叶沉心下冷笑,试探么。   “好啊。”叶沉冷下眸子,转身向密室走去。   封昱纶自从被关在了这里,倒是没有为难他,也没用过刑,吃喝也不曾短缺,只是点了他的穴道绑住手脚而已,可现在,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,没有一点阳光洒进来,甚至没有窗户,所以湿气格外重,地上墙面都是凝结的水珠。   地牢一间间,以手腕般粗的铁柱隔离,两侧只有白蜡用来照明,在这里站得久了,似乎感觉全身的关节都会痛。   而最最里面的那间地牢,最昏暗、最阴冷、最潮湿,隔着排布整齐的铁栏,里面是个一人多高的十字铁架,封昱纶被粗重的铁链绑在铁架上,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,被泥水、汗水和血水浸湿。   他的身上,大大小小布满了鞭痕,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色中衣,一旁的弟子还在拼命抽打着,不要命般地用力,封昱纶却只是半垂着头,不发出半点声音,不露出半点表情。   其实冥癸神教刚刚复苏,没什么犯人需要关,于是整个地牢只关了他一个,空旷的地牢里,不断回荡着挥鞭和抽打的声音。   叶沉站在牢房外,因为受不了地牢里潮湿腐臭的味道,特地在脸上覆了条面纱。   他淡淡地看着弟子鞭打封昱纶,似乎是看得无聊了,伸了个懒腰。   “还不招吗?”叶沉边打呵欠边问。   封昱纶依旧一动不动。   叶沉不悦地看向行刑的弟子,那弟子立马会意,拿鞭子浸入早已准备好的辣椒水,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,准备再度抽向封昱纶。   “且慢。”出声的,竟是教主。   教主脸上也覆了条黑巾,以阻隔这里的味道,走到了叶沉的身边。   叶沉纳闷地看着他,说用刑的也是他,现在阻止的又是他。   教主有些宠溺地看了叶沉一眼,“小沉啊,我这里这么多刑具,你怎么就用鞭刑这种不痛不痒的?换个别的试试。”   “你想换哪个?”叶沉问。   教主想了想,似乎灵机一动,笑道:“不如我们一样一样来啊,就从最简单的夹棍开始好了。”   行刑的弟子立马会意,拿起刑架的大小三副夹棍,一直候在一旁的弟子过来帮忙,把夹棍套在封昱纶的手脚上。   封昱纶却依旧一动不动半垂着头,完全无动于衷。   看夹棍已经套好,教主笑意更深,道:“行刑。”说话时,眼睛却一直看着叶沉。   弟子刚要施力,只听叶沉喊了一句“慢”。   教主后背一僵,果然么……   “几百鞭子都受了,小小夹棍算什么,又不是女人,”叶沉嗤笑。   “哦?那小沉想怎么样?”教主不动声色,垂在两侧的双手却狠狠地握成拳。   叶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俏皮起来,惊喜道:“把他指甲掀了吧!”   教主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松开,眼中稍稍透着震惊,他以为是叶沉对封昱纶动了情,所以才舍不得对他用刑,怎么……   “快点啊快点啊。”叶沉拍着铁栏兴奋地催促。   得到教主的示意,几名弟子忙把封昱纶手脚上的夹棍卸了下来,然后拿起掀指甲专门用的钳子。   叶沉看得格外兴奋。     那名弟子走到封昱纶手边,用钳子镊住他指甲的边缘,大力扬手一掀。   坚硬的指甲与手指分离,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,封昱纶却只是紧紧皱起了眉头,口中仍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,头甚至都没有抬起来过。   那弟子看向教主,教主只是皱着眉头,似乎在纠结什么。   “愣什么?继续啊。”叶沉拍着铁栏催促。   “是。”那弟子镊住第二枚指甲……   很快,十个手指的指甲已经全被掀掉,血迹斑斑,殷红的血珠不断地滴在地上,他的手已经痛到伸不直了,颤颤地有些发抖,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。   那名弟子看得都有些腿软,可是封昱纶却依旧一声不吭,叶沉也始终无动于衷,依然兴奋着。   兴奋中,带了丝不满,叶沉撇起嘴,“喂,姓封的,你怎么都不叫啊?”   封昱纶毫无反应,如果不是他的依旧睁着,几乎怀疑他已经痛晕了过去。   叶沉更加不满了,“把他的脚趾甲也掀了吧。”   “且慢,”教主又道:“看来他是死活也不会说出盟主令的下落了,就算你打断他的腿也没用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你们不是想虐渣封么,来了,章节名字是不是简单粗暴?看着你们被我误导,完全猜不出接下来的剧情走向,我就格外兴奋~~~   ☆、正魔大战开锋(筹备结局)   “且慢,”教主又道:“看来他是死活也不会说出盟主令的下落了,就算你打断他的腿也没用。”   “你不是要放弃了吧?这可不像你的性格。”叶沉抱着胸,嗤之以鼻。   “我只是不喜欢做徒劳功,既然从他嘴里问不出,何不从他那个手下试试,为了救自己主子,也许他会说出什么线索。”教主道。   “那个叫冕罗的?他一个小小暗卫,能知道什么。”叶沉不屑。   “也是,”教主同意他的说法,“那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   叶沉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眼睛突然一亮,抓着铁栏看向牢中人,“封昱纶,沈画有个弟弟对不对?”   封昱纶终于抬起头来,震惊地看着他。   “如果我把他抓来,也掀了他十个指甲,你会不会说呢?”叶沉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。   “他是你弟弟!”封昱纶嘶哑着嗓子怒吼。   叶沉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,“他不是!我说了,我不是沈画!”   封昱纶瞪着他,说不出话,全身都颤抖了,手指还滴着血,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。   “画画……”他想唤他。   “来人,”叶沉突然出声,“备马,我要去天一山庄。”说着,他转身就要走。   “我告诉你。”封昱纶终于妥协,声音中都是难以掩藏的伤痛,“我告诉你……”   叶沉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,而教主看叶沉的眼神,满是不敢置信。   已经从封昱纶口中知道了盟主令的藏处,叶沉便准备去拿,转身要走的时候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又折了回来。   他在封昱纶沉痛的目光中,乖巧地牵起教主的手,在封昱纶眼前晃了晃,“忘了告诉你,我决定和教主试着相处,唔,处得还不错,一定比你和沈画甜蜜多了。”   多重的酷刑也不曾令封昱纶有半点动容,可是听完叶沉这一句话,封昱纶终于再也忍不住,呕出了大口鲜血。   叶沉一笑,牵着教主的手走了。   教主跟在他身后,基本都是由叶沉牵着走,心头却忍不住疑惑,难道,真的是他误会了,叶沉真的没有对封昱纶动情?   按照封昱纶所说的,叶沉找到了盟主令,可在藏盟主令的地方,叶沉发现了一个锦囊,他打开里面来看,似是骨灰。   叶沉想也不想,直接把骨灰倒了,风一吹,四散飞扬。   有了盟主令,加上叶沉这张脸,众人不疑有他,在叶沉的游说下,所有人同意三日后去秘密攻打冥癸神教。   “各位放心,我已经在魔教探查多时,已经详细画出了魔教的地形图,届时由我带领一小队人马假扮魔教弟子,先潜入池塘,打开通往地宫总坛的机关,各位再趁机攻进来,一定可以将魔教一举歼灭!”叶沉穿着封昱纶的白衣,说得斗志昂扬,没办法,他实在不擅长这么严肃的表情。   封昱纶已经在地牢里关了很多天了,因为长期断水断粮,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苍白,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,已经干涸,嘴唇也已经干裂起皮,干巴巴碎片片地呼在唇瓣上,看起来令人阵阵发麻。(我见过严重脱水的,太恶心了~)   负责看守的弟子已经被撵出去了,叶沉穿着封昱纶的衣服,或者说是沈画的衣服,蹲在地上拄着下巴看着封昱纶。   “我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?”叶沉问。   封昱纶看着他,竟然笑得轻松开怀,只是嗓音因为缺水嘶哑难听,“好看。”   他泰然的模样,仿佛完全忘了那天动刑的事。   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叶沉开心地一下子跳起来。   “我夸你,你就这么欣然接受?”封昱纶哑着嗓子问。   “你说的嘛,”叶沉道:“是你说的,我当然信。”   封昱纶一愣。   良久,封昱纶眨眨眼睛,想敛去眼底的所有情绪,状似不经意地笑笑,“你那个教主师父呢,你不是说你们进展不错么,怎么又来找我?难道他满足不了你?”   叶沉微微侧着头看着他。   “上次被教主打断了,我们想做的事才做了一半,要不要继续?”封昱纶说得轻佻,眼神带着暧昧。   叶沉弯了弯嘴角,转身要走。   “叶沉。”这是他第一次,心甘情愿地唤他这个名字。   叶沉止住脚步。   “你怎么不翻脸?”封昱纶冷着脸。   叶沉面无表情。   “我对你言语侮辱,你应该骂我、打我,甚至再度用刑,为什么你不生气?”封昱纶几乎是说得愤恨。   叶沉回过头看着他,“你故意惹我生气,是想逼我亲自动手杀了你?”   封昱纶不说话,可是表情却出卖了他。   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,所以下次不要了。”叶沉又要走。   “我不是故意的!”封昱纶急急怒吼:“我就是在侮辱你,我就是在鄙视你,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!”   “你就是故意的,”叶沉说得坚定,语气完全没有丝毫气愤,“故意说这些话,你乖乖的,我不会动手杀你,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。”   “我还要说……”   “你不会。”叶沉打断他,“因为你知道我会不开心。”   封昱纶语塞。   “你在乎我的情绪。”叶沉说得坚定,“还有,后天,我就会把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引来教里,一网打尽,让他们一起来陪你,好不好啊。”说完,叶沉扬着温柔的笑意,转身走了。   自从封昱纶被抓之后,冕罗就一直跟踪叶沉,总是怀疑他不对劲,叶沉觉得麻烦,索性就把冕罗抓了关起来,免得他耽误自己的事。   青城派也已经赶到,不过这次来的是青城掌门,连珏在门派留守,连珏知道沈画已死的事,可青城掌门不知道,所以他看到叶沉的时候只是以为沈画的脸好了。   叶沉带领着自己的亲卫,带领着各派人士潜入了冥癸神教旧址。   冥癸神教因为刚刚复苏,总坛在地宫里,而通往地宫的密道错综复杂,光入口就有十几个,池塘下算一个,沉水庄算一个,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地方,每个分舵的弟子只知道自己的那个入口,却对其他入口一无所知,这样是为了即使有分舵背叛,其他分舵也能立即知道,不受影响。   叶沉之所以敢放心大胆地带他们走池塘这条路,是因为他知道,即使这些人都闯进了地宫,地宫错综复杂机关重重,其他分舵的人都早有准备,所以他们没有胜算。   来的路上已经把冥癸神教负责暗哨的守卫灭了口,接下来进入地下总坛之后,才是一场恶战。   “烦劳各位掌门在岸上稍后,沈某对魔教总坛最熟悉,所以先由我等下去打开密道,各位等大约一盏茶之后再下去。”叶沉道。   “好,那就有劳沈盟主了。”冲动道长道。   众人不禁对身为盟主却甘心先入险境的叶沉有了好感,除了断臂的某师太。   叶沉和他手下的亲卫换好了冥癸神教教众的衣服,率先潜入了水中,这池塘说是池塘,但是深邃程度堪比湖泊,叶沉直到沉下去两三米,才终于到底,沿着池塘边下的池壁,是由一块巨大的石板门制成的,叶沉找到旁边的机关,石门嵌开一个不算大的位置,最多只能容纳两人过去,因为入口很小,导致石门外压力很大,竟能阻隔池塘里的水不能涌进来,当然石门最大也只能开到这里,再开大的话,多大的压力也阻挡不了汹涌的池水。   守在石门后的守卫一看有人闯进来就要拔刀,却被叶沉提前动手,一把抽出沈画的冷箫剑,三两下将他们杀了干净。   跟叶沉进来的这些亲卫,一部分是叶沉自己的人,一部分是天一山庄的人,因为毕竟自己的手下是新面孔,无法瞒过外面那些正道人士,所以还是要用几个天一山庄的手下。   一进了密道,叶沉九转十八弯甩掉了所有人,直接奔着大殿去。   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,估计那些人已经闯进来了,但是估计闯到这里还需要很久,闲得无聊,叶沉也不急着去大殿了,从怀中拿出一枚炭笔,随手在地道的墙面上画了只猫脸,觉得太丑了,又画了只狗头,然后自己看着墙面直乐。   “小沉?”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,走了过来,跟他一起看向墙面,“那些人都杀进来了,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写写画画?”   “那些笨蛋,连我是假的都看不出来,凭他们的智商,我才不信他们能活着找到这里呢,没准早就死在了外面的机关里了。”叶沉觉得画得还是不满意,索性又画起了小鸡小鸭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着写着发现,终于写到这里了!好激动!坐等结局!   ☆、叶沉即是沈画(解密啦)   “那些笨蛋,连我是假的都看不出来,凭他们的智商,我才不信他们能活着找到这里呢,没准早就死在了外面的机关里了。”叶沉觉得画得还是不满意,索性又画起了小鸡小鸭。   这地道都是用巨石砌成的,石门很厚,将外面的声音都阻隔掉,没有半点打斗声传进来。   教主还是隐隐有些担忧,“可是这次来的,起码有十个门派……”   “你要是不放心,可以出去帮忙啊,那个冲动道长和慈恩方丈还是挺厉害的,灭灯师太也还行,我把冷箫剑借你。”叶沉抬起手中剑,“别说,还挺好用的,这个沈画,真知道享受。”   看他手中的冷箫剑,教主扯了扯嘴角,对他摇摇头,“我相信你的安排,而且我们布置好了陷阱,迷烟、毒.药都已安排妥当,想来,就算来二十个门派,也可以一网打尽。”   沈画赞同地点点头,然后继续在墙上画画,鸡鸭鱼狗都画遍了,然后开始画花,画得整个墙面都是,主要是他画得太难看了,导致整个墙面惨不忍睹。   教主实在看不过去了,接过他手中的炭笔,在墙上画了起来,叶沉表示很不满。   “以前你作画,还是我教的。”封昱纶拿着炭笔在墙上描绘,笔下线条生动,仿佛他手中不是粗糙的炭笔,而是精致的羊毫。   “是吗?”叶沉看着他作画,状似问得漫不经心。   “嗯,你画得第一幅人像,就是我。”教主这样说着,眉眼间都是温柔,而他的笔下,绘出的是叶沉的眉眼。   他画得很像,眼睛、鼻子、发梢等等都很精致,足以见他的用心。   “是么。”叶沉盘起胳膊好整以暇地在他身后看着他,眼睛深邃如蓝海。   “嗯,”想到过去,教主的笑意更深,声音都格外温柔动听,“那时候你画得可丑了,比现在还丑,然后你每天缠着我要给我画像,我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,累死了。”   叶沉站在他身后,静静地听着他说。   “那时候,你脾气特别大,有一点不高兴的事就要发火,有次气得抓起你的剑童就要打,可是手刚抬起来,你又嘟着嘴放下了,我知道,你虽然脾气大,但只是孩子气,让你动手打下人,是绝对做不出的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教主总是想说说以前的事。   “但是你打我,你每次打我的时候都毫不留情,”教主有些嗔怨,“不止打我你还咬我,有次我胳膊都被咬出血了。”   “别的弟子练剑的时候,你突然从旁边撒了一盆洗脚水过去,然后大笑着骂他们笨,这么简单的剑法都学不会,然后骂骂咧咧地指正他们的招式。”   “他们为了捉弄你,也给你偷偷洒了盆水,当然他们不敢洒洗脚水,只是清水而已,然后你半夜跑到我房间,叫我去帮你洗衣服。”   “还有,你的第一次牵手、第一次拥抱、第一次亲吻,都是我,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的地方吗?”教主回头看他。   叶沉冷冷地摇头。   “在你的房间,”教主回过头继续画,“那时候有人要给我相亲,我告诉你,我喜欢的是你,我亲吻你,你没有反对,我知道,你当时是吓坏了,没有反应过来。”   “那后来呢?”叶沉终于出声,“我接受你的示爱了吗?”   “开始的时候没有,后来接受了。”教主越说越开心。   “那么说,如果没有七年前正魔那次大战,我没有受伤昏迷七年,我们早就是一对了?”叶沉看着教主的侧脸,明明是温柔的语气,面上却冰冷一片。   教主下意识地愣了一下,然后像是掩饰般赶紧轻声一笑,“当然,我们会成亲,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对。”   谈话间,教主已经将画像画完了,只见炭笔画得人物小像映在墙上,画得眉目如画,栩栩如生。   “看,我画的是不是比你好多了。”教主随手丢到炭笔,手指被炭笔染黑了,他便用手指点了下叶沉的鼻尖。   叶沉没有躲开,鼻头上染了点黑。   “对了小沉,你不是很讨厌画画吗?今天怎么突然想要画画?”教主问他。   “因为我叫沈画啊,为了配合我的名字,我决定用画画的方式解决你。”叶沉突然说道。   教主一愣,“你、你说什么?”   叶沉转过头来对他淡淡一笑,这样淡漠的眉眼,这样敷衍的笑容,这样冰冷的表情,分明是沈画无疑!   教主似是想到了什么,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,又震惊地看向墙面上的涂鸦,终于想明白了,瞪大眼睛看向叶沉,“炭笔有毒?”   叶沉,或者说是沈画,他点点头,“嗯,一点迷药而已,是封昱纶这半年苦心钻研的,无色无味,我浸在了炭笔中,不过虽然是无色无味,可我怕你发现,所以只下了一点点。”   这迷药,就是上次封昱纶在客栈想要迷晕他用的那种,教主一下子明白了,他之所以在墙上写写画画,涂满了整个墙面,是为了方便药效的挥发,而沈画百毒不侵,当然不怕。   教主有些眩晕,但因为药量不重,倒不至于让他晕倒,他扶着墙面吃力地站好,眼中仍是不可思议,“你、恢复记忆了?”   沈画轻抚着手中的冷箫剑,笑意浅浅,“我从来没有失去过记忆。”   教主眼睛睁大。   沈画又突然笑了,“骗你的,其实我的确失忆了。”   教主眼珠子差点瞪下来。   “当时我生命垂危,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,可你我隔着血海深仇,你不敢面对我,所以为了达到我的目的,我只能请尹浔对我施展摄魂术,封存并改变我的记忆,这样才能骗过你,让你对我卸下戒心。”沈画慢悠悠地解释。   摄魂术,换言之便是催眠术,教主听说过尹浔,天下第一摄术师,更有传言,他是不老不死之身。   “所以我失忆是真的,不过摄魂术有一个特点,就是被摄魂的人听到某个声音,会一下子恢复清醒,有的人是一二三,而叶沉给我设置的声音是‘画画’。”沈画莞尔,“所以从我和封昱纶第二次见面的时候,我就已经恢复记忆了。”(徐峥和莫文蔚的《催眠大师》看过吧,画面自行代入)   南宫铭靠在墙壁上,每听沈画的一句话,脸色便苍白一分。   “南宫铭,你以为你找个人戴了人皮.面具,学习你的言行习惯,代替你在一线天隐居,就真的能瞒得过我?从我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他是假的,所以他不敢跟我亲近,碰我手指都不敢,因为他怕惹怒你,他隔几天就悄悄溜出去,也是跟你报备情况,本来一个替身而已,我还不屑杀他,可他竟敢伤封昱纶,我自然留不得他,别说一个冒牌货,就算是你,也别想伤封昱纶分毫!”   南宫铭瞪着他,“你竟这么喜欢他……那,你把内功传给他,也是为了骗过我?”   沈画点点头,“是啊,我太了解你了,你救了我之后,一定很忌惮我这身武功,因为我好了你就掌控不了我了,所以你一定会在我养伤期间就废掉我的内力,我抢在你之前把体内五成属于沈家的内功传给封昱纶,这样他就能重新修习武功,而我体内剩下五成属于冥癸神教的内功,再让尹浔替我以金针封穴,造成一种我内功尽失、内息紊乱的假象,果然骗过了你,等我好了,你发现我其实我还有武功的时候,也来不及了。”沈画俏皮地摊了摊手。   沈画之前的病是因为他学习正魔两派的内功,导致阴阳失调走火入魔,他索性放弃了正派的内功,只留魔教内功,加上尹浔的治疗,还有南宫铭的全套心法,病情自然痊愈。   南宫铭不禁大惊,他废掉封昱纶武功是将近两年前的事,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利用封昱纶为自己治病?那时候,他就能预料到今天?   沈画的心机让他阵阵发寒。   “既然你早就想杀我,你有的是机会,因为我从来不曾对你设防,可你为什么不动手?”南宫铭眼眶有些发热,却还是不死心地看着沈画。   “你那几个部下太讨厌了,七年前他们没死成,没想到对你还真忠心,我如果杀了你,他们一定死缠烂打追杀到底,那我就麻烦了,但是今天不一样,今天,你是跟武林正道大战的时候不小心战死的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沈画的表情格外无辜。   南宫铭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,“你想要教主之位?”   沈画没说话,一下子发亮的眼神却说明了南宫铭猜对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章把所有问题都解答完了,不知道这样心机深沉的画宝宝大家能不能接受,那些说虐渣攻没虐够的,我也没办法了,我天生喜欢虐受受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另外,人家好爱看《催眠大师》的,我写《反派之摄魂》就是为了《催眠大师》   ☆、一切终将结束   沈画没说话,一下子发亮的眼神却说明了南宫铭猜对了。   南宫铭却是不解,“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吗?以前你爹让你做武林盟主,你都不愿意。”   “做武林盟主是正派,职位越高担得责任越多,整天在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面前装模作样,这个不能干,那个不能做,这个有失体统,那个有失盟主风范,多累啊,但是魔教教主就不一样了,权力在手,天下我有,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我不喜欢做盟主,但我没说过我不喜欢权力。”这些话他甚至都没对封昱纶说过,不过人之将死,说了他也不怕。   南宫铭心头冰寒,原来,相识十几年,他竟一点都不了解沈画。   七年前的沈画任性跋扈却天真,两年前的沈画冰冷沉默但正气凛然,但两年后的今天,他才明白,之前沈画所有的模样都是假象!都是假的!都是沈画希望别人看到的样子,而他的本来模样,也许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看透!   “好了,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,再磨蹭下去,你的药效就该过了,现在我没把握打赢你,所以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。”叶沉拔出剑,缓缓地指向南宫铭的脖子,“南宫铭,你我之间,该做个了断了。”     “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。”南宫铭无视脖子上的剑,只是沉痛地看着沈画,“你,到底有没有爱过我?”   沈画叹了口气,似乎是不想回答,提剑刺了过来,南宫铭忙着匆忙闪过,南宫铭也是用剑的,而他的剑是一把软剑,平时缠在腰间,如同腰带一般,用时随手便可以抽了出来。   南宫铭抽出软剑迎上沈画的剑招,可是因为身中迷药,使得他的出招慢了许久,沈画的武功虽然厉害,可毕竟折损了一半,所以即使南宫铭身中迷药,打败他也不是件简单的事。   沈画现在体内只剩冥癸神教的内力,便不能再用沈家的剑法,因为沈家剑法太过厉害,剑气太盛,光凭剑招就足以牵动内息,会再次导致他走火入魔。   可是冥癸神教的剑法南宫铭太熟悉了,沈画的每一招他都能避开,只是行动慢些,近百招下来,只听呲地一声,南宫铭的右臂再度被刺伤。   他的大腿手臂都已经被刺伤,血流个不停,本来剧痛使他清醒了许多,可墙壁上画满的涂鸦还在挥发迷药,使得他仍旧昏昏沉沉,他必须得尽快离开,一直待在这里,空气中都是迷药,他是没办法褪去药效的。   南宫铭咬了咬牙,猛地提剑攻向沈画,沈画忙出招闪避,南宫铭趁机打开一旁的机关闪进一旁的密室。   沈画却不急着去追,反而嘴角笑意更甚。   而南宫铭闪进那间密室,刚松了口气,项间却又多了把剑。   南宫铭皱着眉抬起头,冷冷睨着眼前人。   拿剑抵着他的,除了封昱纶,还能是谁。   看着封昱纶被纱布缠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指,南宫铭突然明白了,那天他要沈画去对封昱纶动刑,以测沈画是否对封昱纶动了情,他本来是打算对封昱纶用夹棍的,可夹棍伤骨头,万一断了骨,以后对他练武也有影响,所以沈画才说掀掉他的指甲。   虽然剧痛残忍,可是至少不伤骨。   沈画啊沈画,你为了他,真的是费尽心机!   “你早就知道小画恢复记忆的事?”南宫铭冷着脸问。   看着南宫铭这张脸,封昱纶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时的惊讶了,替沈画做盟主的这半年,他沉稳了许多,对南宫铭摇摇头。   “我不知道,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,是刚刚冕罗放我出来的,不过……”封昱纶话只说了一半。   “不过什么?”南宫铭问。   “大战之前,画画来地牢看过我一次,那时候你的眼线就在外面监视着吧。”封昱纶道。   南宫铭不语,是,那次他的确派人在外面监视着,可他们没说什么可疑的话啊。   “他跟我说,让我不要再说那些侮辱他的话,我说我不听,以后还会说,可他格外断定地说我不会,因为我知道他会不开心。”封昱纶平静地说道。   南宫铭不解,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啊。   封昱纶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,笑着解释,“他知道,我不会做他不开心的事,这句话是没什么,可是画画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不一样。”   南宫铭明白了,若说沈画和叶沉有什么区别,同一张脸,同一个身体,唯一不同的,就是眼神,叶沉是桀骜的,脸上永远张扬跋扈,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,他就算想假冒沈画,扮出冷漠的表情,可是眼神不一样,任何人都学不出沈画那深邃如海的眼神。   可是当初叶沉说这句话的时候,那眼神,是属于沈画的眼神。   他一直都知道叶沉就是沈画,那是对恋人的执着,可就是那样一个眼神,他知道,沈画恢复记忆了。   身后的石门打开,沈画抱着胳膊施施然走进来,看着他这时的眼神,封昱纶一时摸不准沈画现在是沈画还是叶沉。(这话有点矛盾,不知道你们懂不懂)   看到他,封昱纶笑了,这是他大半年来,露出最真心的一个笑容。   看到他,南宫铭闭了闭眼睛,将眼底的沉痛完全敛去,许久,他才终于睁开眼睛看向沈画,“小画,你恨我,可封昱纶也伤害过你!他把你当替身,他从来没有爱过你!你为什么肯原谅他,却不肯原谅我?”   沈画扛着剑缩到封昱纶身后,竟然是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,揪着封昱纶的袖子撒娇,对南宫铭道:“他伤害我是因为不爱我,我不需要他的爱,只要得到他就好了,所以我废了他的武功囚禁他,可你杀了我爹,”沈画的语气一下子冷下来,“你告诉我,我怎么原谅你?废你武功囚禁你,我爹就能活过来吗?再说杀完我爹你就假死失踪了,也没给我囚禁你的机会啊。”   南宫铭说不出话。   当年他觉得无法面对沈画,所以假死失踪,可他忘了,沈画当年深爱他,也许未必舍得杀他,也许他给沈画断手脚筋废掉武功,像封昱纶一样被囚禁几年,也许……   也许……   晚了,一切都晚了。   南宫铭丢掉手中软剑,即使不用迷药,失血过多也导致他现在晕得几乎站不稳。   他脸色苍白,眼底如同一片死灰。   封昱纶提剑准备动手,南宫铭突然向后闪了半步。   沈画冷眼看着他,事到如今,他不会还以为逃得掉吧?     南宫铭却疑惑地看向沈画,“你不想亲手报杀父之仇吗?”   沈画来不及作出反应,封昱纶却先笑了,“你真的不了解画画,”他回头看了眼沈画,目光深情款款,“我和他是一体的,之前,一直都是他护着我,以后,该换我为他遮风挡雨,所以这杀父之仇,当然该我帮他报。”   沈画笑了,笑得俏皮而开怀。   南宫铭还想说什么,封昱纶却提着剑猛地一把刺了过来。   长剑没入南宫铭的胸膛,穿透胸膛三尺多,血,流了满地。   鲜血从南宫铭口中喷涌而出,他却只是痴痴地看着沈画,什么话也不说。   他的眼眶是红的,通红。   最终,眼泪还是流了下来,只是一滴,仅有一滴。   一步错,步步错,小画,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对不对?   小画,至少,你真的爱过我……   小画……   南宫铭在倒下的那一瞬间,他似乎看到封昱纶对自己隐隐笑了笑,然后无声启唇唤出了两个字——   “二……”   南宫铭大惊,原来,他早就知道了……   可他却没机会再问出口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咳咳,一切结束了,还有一些后续剧情,然后就是小书书和连珏的番外来,再让我们家画画腹黑几章,哈哈   ☆、封封和南宫铭(补齐)   看着天一山庄庄严的大门,朱色漆,两侧是巍峨的麒麟兽,门上,是金匾,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。   “真是恍如隔世啊。”   沈画啃着个鸭梨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封昱纶,剑眉撇成了八字眉,“你是不是感慨错了,该我感概吧?”   封昱纶瞪他一眼,他二话不说撒手假死了,丢下自己给他收拾这些烂摊子,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又“复活”了,然后又是一堆烂摊子,他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,自己感概下他都有意见?   从南宫铭死之后,他们在冥癸神教安排完后事,又跟其他门派的掌门打了会儿官腔,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了。   回天一山庄的这一路,沈画完全不是他认识的沈画,飞扬跋扈嬉皮笑脸吊儿郎当,弄得封昱纶是手足无措。   就好像现在,沈画会龇着牙站在大马路上不顾形象地啃鸭梨吗?   沈书早就收到消息在门口等着,见到他们走来,忙着冲了过来。   沈画刚才还啃着鸭梨没个正形,现在一下子把鸭梨丢了,一瞬间换成沈画的标准棺材脸。   “哥,哥……”沈书停在他三步远的位置,不敢再靠近,只是红着眼睛看着沈画,只怕他下一瞬间就消失,“哥,真的是你,你真的没死……”   沈画率先迈开步子走向他,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傻瓜,哥哥没事,哭什么呢,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。”   沈书连连点头,可是眼泪却是忍不住,啪嗒啪嗒地往下掉。   沈画一边温柔地哄着沈书,一边往庄里走。   封昱纶一边跟着一边跺脚,想引起前边那人的注意,差别要不要这么大?在自己面前就是个嚣张二世祖,在沈书面前就是个邻家大哥哥!   晚上吃饭的时候,三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,沈画坐中间,沈书和封昱纶一边一个,沈画和沈书相互夹菜,恨不得把对方的碗堆成一座山,转眼盘子里就空了。   封昱纶看看自己除了白饭什么都没有的碗,又看了看桌上的空荡荡的盘子,默默地叫管家去拿盘小咸菜。   “哥,太好了,你回来了,咱们天一山庄又可以重振雄风了!”沈书斗志昂扬道。   难道天一山庄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就一落千丈了吗?封昱纶忧桑地想。   沈画温柔地点点头。   “那哥,你第一步想做什么?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我可以帮你做事了!”沈书说得斗志昂扬。   封昱纶愤愤地戳着筷子,都是我的功劳我的功劳!   “第一步啊,”沈画歪着脑袋想了想,道:“办个游园会吧,咱们刚歼灭完冥癸神教,该好好庆祝一下,城东咱们庄园的金莲开了吧,请各派掌门的公子小姐什么的,过来聚聚吧。”   “不是,”封昱纶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坏事了,“你庆祝就庆祝呗,吃一顿就得了呗,办什么游园会啊?办就办吧,为什么不请那些老的偏请小的?”   沈画没说话,只是留给他个意味深长又暧昧的笑。   “啊啊啊啊,沈画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……”   沈画已经牵着沈书的手走人了。   在封昱纶假扮盟主的时候,他睡的一直都是沈画的房间,现在沈画回来了……他当然还是睡沈画的房间!   他从客房抱来枕头和被子,对着紧闭的房门咬牙。   “沈画,你给我开门。”   门后无声。   “沈画沈画,你给我开门开门开门!”   “沈画沈画沈画~~~”   他挠门。   门坚定地竖在那里,说不开,就不开,坚定地不开。   整顿早饭期间,某人都在打喷嚏,沈画眼睁睁看着一滴口水落进了汤包的笼屉里,他淡定地把筷子放下了。   “封大哥,你生病啦?”沈书问,既然沈画已经回来了,他再叫封昱纶哥哥难免分不清,可是也不会再像原来那般叫他疯子,而是恭敬地唤他一句“封大哥”,毕竟这半年多全靠他了。   封昱纶揉着发红的鼻头,哀怨地瞪着沈画。   沈画一脸无辜,“你封大哥怕我又丢了,昨晚特地在门口守了一夜,书儿,你要好好谢谢他。”   沈书乖巧地点点头,“谢谢封大哥。”   封昱纶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,“画画,其实我在床边也可以守的。”   “哦,那你昨天怎么不进来呢?”沈画歪着脑袋看着他。   “你把门锁着我怎么进去?”封昱纶郁闷。   “哎呀,你以前喜欢走窗的啊,现在改走门了?不好意思我在冥癸神教呆了大半年,不知道你已经改习惯了。”沈画一脸抱歉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他是故意的!一定是!   当天晚上,封昱纶终于如愿以偿抱着被子枕头爬窗进了房间,可沈大盟主死活不让他上床,对此沈大盟主给出的解释是,他不是说床边也能守吗?那就守在床边吧。   封某人想硬上,可没办法,即使武功少了一半,他依然不是沈画的对手,对此他很费解。   “画画,我知道传输内力可以自己斟酌传一半还是传全部,怎么你还能指定呢,想传我沈家武功就传我沈家武功,想传我冥癸神教武功就传我冥癸神教的?”封昱纶蹲在床边问。   “一般人当然不成,”沈画道:“是一个叫倾思慕宇的世外高人传我的不秘之法。”   “哦~”封昱纶恍然,“那为什么我还是打不过你?”   “唔,智商问题。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沈画抱着被子睡觉了。   游园会大办三天,各大门派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,当然除了峨眉派,来的还有个老熟人。   再见到他,封昱纶的心情很是平静,但是离得老远,他就看到那个人和沈画坐在一起,一边赏着池中金莲一边有说有笑的,他就没法平静了。   不是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?哪红了哪红了?脸红了还差不多!   沈书正忙着招待参加游园会的各派公子小姐,见到封昱纶一个人在这吹胡子瞪眼睛的,实在是觉得丢人,忍不住上去问问。   “封大哥,你便秘了?”   “你才便秘呢!”封昱纶瞪他,随即嘴巴又扁起来了,“我感觉你哥不爱我了。”   沈书为此一脸蒙圈,“我哥爱过你吗?”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他不禁又想到沈画至今还没跟自己说过一句喜欢呢!   “沈书,你可以去死了!”封昱纶一脚踹开他,然后锵锵地朝池边走去,他倒要听听,沈画跟他说什么呢。   沈画站在池塘边上,随手把手里的鱼食丢进池里一些,看着那些锦鲤争前恐后地抢食,看得格外高兴。   “你长残了。”沈画中肯地对身边人评价。   楼子婴一听马上就要撸袖子,旁边的阿布忙着搂住他的肩膀好言哄着,“不残不残,婴婴现在可好看了,我可喜欢了。”   沈画惊奇地看着楼子婴一边撅着嘴,却还是乖巧地靠在阿布怀里,不禁想到当年楼子婴还随脚把阿布往河里踢,现在……   楼子婴突然又皱着眉抬起脑袋瞪着阿布,“现在好看?原来不好看吗?”当初他还怕长成沈画这张棺材脸,现在好了,这两年他越长越开,越长越任性……   “好看好看,婴婴怎么样都好看!”阿布把他的脑袋又掰回来,怕沈画又惹他的心肝宝贝生气,忙搂着楼子婴去旁边赏莲去了。   封昱纶刚走过来,就看到阿布搂着楼子婴走了,而且还是靠着阿布的胸膛走的,这这这……他是不是还没睡醒?   “画画,你们刚才在聊什么?”封昱纶震惊地问沈画。   “在聊……你和南宫铭是什么关系。”沈画继续丢鱼食,状似不经意地问。   封昱纶面上闪过一丝奇异,心虚地摸摸鼻子道:“什么什么关系,情敌关系啊。”   “他是你二叔?”沈画突然问。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封昱纶下意识反问,随即忙着捂住嘴巴。   鱼食都喂完了,沈画拍了拍手,然后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栏杆上,道:“我跟楼子婴长得像是巧合,你跟南宫铭长得也这么像,总不会还是巧合吧。”   “就凭这个你就能推断出他是我二叔?”封昱纶问,神逻辑啊。   “不是啊,因为罂花散。”沈画摊了摊手。   封昱纶不解。   “罂花散不是你发明的,而是你爹传你的配方吧。”沈画的语气不是疑问,而是笃定。   封昱纶张大了嘴巴看着他,“你跟我爹还有交情啊?”   “听都没听过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“你爹叫什么?”沈画问。   封昱纶摇头,“不知道,我娘都叫他臭不要脸的,我跟我娘姓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暮然发现,还有两章结局了,本来打算写一两章沈书和连珏的番外……然后果断取消,我是一写番外就认怂的人~特此宣布,后天天全文over,大后天新文《谁杀了我OL》正式更新,求包养求收藏,这是链接http://www.jjwxc.net/onebook.php?novelid=2693983   ☆、一起西北放羊(大结局上)   封昱纶摇头,“不知道,我娘都叫他臭不要脸的,我跟我娘姓。”   沈画:“……你爹应该姓南宫,你之前跟我说过,你爹是中原人,也是大户人家出身,只是因为爱上你娘,而家族容不下一个外族儿媳,所以你爹跟你娘私奔了,而那个所谓家族,应该就是冥癸神教。”   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封昱纶问,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时间吧。   “两年前。”沈画道。   封昱纶捂脸,他再也不想猜测沈画的智商了,他怕自己会迟早有天接受无能去跳河,他也是半年前见过南宫铭之后才推测出来的,沈画却在两年前就知道了!   沈画点点头,“嗯,两年前,你第一次对我使出罂花散的时候,”他道:“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罂花散,我第一次见是在七年前,南宫铭就是用这个控制了我爹,否则凭他的武功,怎么可能杀得了我爹。”   “先是你的容貌,跟南宫铭如此相似,并且你也有罂花散,所以我猜测你们一定有关系,他只比你大八、九岁,所以肯定不可能是你爹,按岁数也不大像你爹的私生子,那就只能是你叔叔喽。”主要是他调查过,南宫铭的确有个失踪多年的大哥。   听着这神一般的推理,封昱纶简直要给他跪下了,怪不得南宫铭能救沈画,不过有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。   “如果你没死,我火化的是谁?我明明亲手把你火化的。”骨灰还随身带了大半年,每天又亲又抱的,难道他那个二叔还有重塑血肉的本事?   “哦,我让尹浔摄魂你了,让你以为那个尸体是我的,其实就是个路人甲。”沈画嘿嘿笑了笑。   封昱纶:“……”   等等,这好像不是重点,好像有个更严重的问题。   “画画,你早知道南宫铭能解罂花散的毒,也算准了他一定会救你,那你为什么还假死?”封昱纶咬着牙问。   沈画眼珠转了转。   “苦、肉、计?”封昱纶一字一顿地问。   “额,天气不错。”沈画笑了笑,忙灰溜溜跑了。   “沈画你给我站住!你知道我这半年多痛苦吗?你给我站住……”   由于参加游园会的都是年轻人,开始的时候让他喝喝茶赏赏莲还成,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坐不住了,约着去哪个犄角旮旯切磋武功去了,沈书倒是乐得清静,这三天快忙死他了,如果眼前这个崆峒派大小姐不缠着他的话。   “沈公子,这金莲乃是稀罕物,贵府竟然能够在园中培育,真是厉害。”大小姐笑盈盈地称赞。   “是我哥厉害,我哥什么都可以做到。”沈书坚定道。   “还有那假山,造型真是奇特。”大小姐又道。   “是我哥请人耗时两个月才完成的!”沈书一脸崇拜。   “还有那柱子……”   “大小姐,”沈书打断她,“你们家是什么都没有吗?”   大小姐脸一红,她其实就是想跟沈书多说说话而已。   “那不如我们聊点别的吧,”大小姐红着脸道:“这次游园会各大门派都到了,连红罂楼都来人了,怎么不见青城?”   为此沈书也不知道,算起来,他好久都没见过臭连珏了……   大小姐纳闷沈书的心情怎么一下子低落起来,她正要开口询问,只见大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人,那人一身泥泞,蓬头垢面,怒气冲冲的,还背着一把大砍刀,奔着他们的方向冲来,吓得她忙着躲到了沈书身后。   游园的众人见状忙着围了过来,只怕是什么歹徒。   沈书张开双臂拦住此人,只怕他会伤害大小姐,却见这人明显怒气更大了,虽然脸上都是泥,可这双眼睛……   “臭连珏?”   现在他真的是名副其实的“臭连珏”了。   连珏把背上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戳,身上散发的怒火几乎快把他的头发烧着了。   “连珏,你干嘛?”沈书瞥起眉头嘟起嘴。   “下聘!”连珏怒火朝天道。   “下聘?那聘礼呢?”沈书问。   “来的路上被你哥派来的人抢了!”连珏怒火更盛,从他收到沈画游园会请柬的时候,他就知道沈画打了什么主意,肯定又是给他的小书书安排相亲,所以他决定这次直接下聘宣布主权,看谁还敢跟他抢!   偏偏路上沈画各种阻挠,下个聘比西天取经还难,过五关斩六将不说,聘礼丢人,下人被缠住了,自己还弄成了这副鬼样子!   “等等,你跟谁下聘?”沈书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,他们家哪有女眷让他娶啊?   “你!”   全场哗然,崆峒派大小姐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   连珏视若无睹,丢掉砍刀直接把沈书扛起来就走。   “喂喂喂你干嘛?”沈书忙道。   “先洞房!”说完,怒气冲冲地扛着沈书找房间去了。   在场众人先是愣了愣,反应过来忙着要去追,可是转念一想,青城和天一山庄一直交好,青城掌门更是早就说过要和天一山庄结亲家,那时候还不懂,现在明白了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   想到这,大家该喝茶的喝茶,该赏莲的赏莲,该切磋的切磋,留下崆峒派大小姐一个人在那里忧伤。   没办法,不忧伤不行啊,她原来想嫁给沈画,可是沈画跟封昱纶好了,后来她想嫁给沈书,沈书又被连珏扛走了,世间一下子少了四个青年才俊啊!让她这种剩女怎么活!(本宝宝的心声啊!!!)   封昱纶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,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微痛,记忆有些混沌。   怎么回事来着?好像是他追着沈画要好好“收拾收拾”他,然后……   然后呢?自己怎么就晕了?   他猛地坐起来,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辆马车里,这马车是特大号的,居然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平躺着,连蜷腿都不用,而他的身边,正坐着他要找来算账的沈画。   沈画坐在他身边,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。   “我们要去哪?”封昱纶问。   “去西北放羊啊。”沈画开心道。   封昱纶一愣。   沈画瞬间皱起眉头,“你不愿意?”说着,他的周遭布满了杀气,一旁的冷箫剑吟吟作响。   封昱纶突然知道他要干什么,只要自己说一句不愿意,他立马分分钟断了自己的手脚筋,这回武功就废了。   “没有没有,我当然愿意,我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。”封昱纶忙道。   沈画半信半疑。   “真的!”封昱纶恨不得举手发誓,“只是,你疏远我好几天了,我没想到,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放羊……”他还以为……   沈画一听突然扬起了笑意,猛地将封昱纶扑倒压在他身上,笑得格外暧昧,“不开心了?那……晾了你这么多天,今天一次性补偿你喽。”看来这马车这么大是他早有预谋的。   封昱纶眼睛一亮,准备翻身把沈画压在身下,可是沈画却不肯,封昱纶忍不住心下叹气,看来沈画还是想压回来,罢了,只要和他在一起,怎么样都可以,再说自己又打不过他……   只见沈画直起身子,按了下车厢内的一个红色按钮,车门和车窗突然落下一块铁板,阻隔掉外面的声音,只留下后窗还开着通气,不过有帘子遮挡,车厢四角各有一块水晶石,用以照明。   沈画跨坐在封昱纶身上,嘴角弯弯,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衫,沈画曾告诉过他,南宫铭救他的时候顺便把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都去掉了,所以他现在的皮肤如初生婴儿般嫩滑。   从他被抓进冥癸神教之后,就再没亲热过,看他露出雪白的胸膛,封昱纶忍不住伸手去摸,却被沈画一手挥开。   封昱纶乖乖地放下手,等着沈画来脱自己的衣服,可是沈画却没有,脱去衣衫之后,他又脱下自己的裤子,最后不挂一丝坐在封昱纶身上。   封昱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,他等着沈画来给自己脱衣服,沈画却久久不动,急得他想要主动动手,却见沈画慢悠悠地抬起手抚上了他自己的胸膛。   封昱纶不急着动了。   沈画坐在他身上,手抚摸着自己,修长的指尖流连在自己脖子间、锁骨上,最后捏住了自己一枚红豆,轻轻揉捏起来。   封昱纶呼吸一滞。   沈画一只手捏着,一只手向下握住他自己,轻轻□□起来,他的手时而换着另一枚,身下的手却越来越快,最终喷雾而出,染湿了封昱纶身前的衣襟。   沈画眼睛有些迷蒙,带了些许湿意,看起来少了往日的阴沉,楚楚动人的,他的手指沾着白色的液体,缓缓探向自己身后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由于肉没吃完,明天结局,后天《谁杀了我OL》更新,求包养求收藏,这是链接http://www.jjwxc.net/onebook.php?novelid=2693983   ☆、结局   沈画眼睛有些迷蒙,带了些许湿意,看起来少了往日的阴沉,楚楚动人的,他的手指沾着白色的液体,缓缓探向自己身后。   封昱纶一愣,他不是要压回来,而是要……   沈画找到地方,探进一根手指,脸色瞬间由淡粉变得绯红,他五官微微皱起,手指动了起来,而后,他又增加至两根、三根,很快,那边变得柔软而湿润,沈画抽出手,上面湿漉漉的。   封昱纶呼吸愈发不稳。   沈画对他笑了笑,用那只湿润的手在封昱纶唇边蹭了蹭,然后轻喘着从封昱纶身上下来,躺在他身边,张开双腿,无声地侧头看他。   封昱纶想也不想地猛地翻身压下来,他来不及褪去衣服,只将裤子扯下一点忙着刺了进去,沈画忙夹住他的腰。   封昱纶搂着他的腰使劲动了起来,一声声轻吟从沈画口中溢出,以前的沈画在这事上是绝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的,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叫得如此忘情,这让封昱纶更加情动,更加用力。   他准确地找到那点凸起,一次次狠狠地撞着,他每撞一次,沈画的声音便更大,被他撞得五官都皱起来了。   封昱纶低头吻住他,可又舍不得他的声音,吻落在了他的耳垂和锁骨上,双手抚着沈画光滑的胸膛,尤其那两点,使劲揉捏着。   封昱纶果然是要一次性讨回来,越来越用力,沈画被撞得几乎喘不上气来,嘴里不断叫着。   “啊啊啊……”   封昱纶感觉到他未褪下的裤子湿得一塌糊涂,可他顾不上脱下,狠狠地撞着,沈画被他撞得身子不断上移,头都顶在了车厢歪了过来,封昱纶一把把他捞了下来,扣住他的腰继续。   他的吻流连在沈画胸前,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。   突然,他想到,他还欠沈画一句话。   他含住他的耳垂,身下汹涌依旧,嘴中却吐出最温柔的情话——   “画画,我爱你。”   沈画弯了弯嘴角,突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,就着身下相连的姿势,坐在他跨间,自己上下动了起来。   密封的车厢内,暧昧的声音一路未停。   深夜的时候,马车停在野外的路边,车夫靠在车板上睡觉,封昱纶也在车厢里休息。   树林深处,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,沈画披了件紫色披风,头发没有束起,静静地站在林中,宛如一只紫色的妖精。   “教主。”一个通身黑衣打扮的男子恭敬地对沈画单膝下跪行礼。   “嗯,教里的情况如何?”沈画淡然反问。   “启禀教主,您利用那些武林正道来铲除南宫铭的忠实手下,已经成功,那些誓死效忠南宫铭的已经都被灭口,剩下的人都愿意归附教主。”男子道。   “好,派去送给连珏的信送到了吗?”沈画问。   “已经送到了,但他……和沈书少侠在房间里呆了很久才出来。”   沈画先是皱了皱眉,随即嘴角又弯了起来。   “嗯,那你退下吧,以后没有重要的事,尽量少在我面前出现,不要被封昱纶发现。”   “是。”男子道,随即轻功一闪,消失在夜色中。   沈画转身要走,却听到似乎听到了封昱纶的声音。   “画画?画画?”   沈画转身朝他招了招手,却没有走向他,没办法,整整一个下午,他到现在腿还软呢。   “你怎么在这啊?”封昱纶忙着过来拉起他的手。   “闷了一下午了,出来透透气嘛。”沈画微笑。     “跑这么远来透气?”封昱纶狐疑地看向四周。   “额,我是故意的,”沈画忙道:“故意避开车夫,引你来找我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封昱纶纳闷。   沈画忍着腰酸腿软把他压到一边的树上,暧昧地轻笑着,“你难道,不想在这里试试?”   说着,他伸手解下身上的紫色披风,封昱纶发现他里面竟然是一丝.不挂的!   沈画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喉结,封昱纶一声低吼,将他扣在树干上,脱下裤子再度刺进做了起来。   黑暗的树林里,再度回荡起了粗旷的低吼声和暧昧的呻.吟声。   而遥远的沈家庄园里,连珏终于披着外衣从房间里出来了,手里捏着暗卫送来的信。   信上只有十五个字——弟媳,我弟弟和天一山庄就交给你了。   沈!画!   ………………   说下小书书和臭连珏的初次见面吧。   那年沈画领着他弟弟去青城办事,由于沈书和连珏年龄差不多,长辈想着小孩子比较有共同语言,就把沈书托给连珏照顾。   那时候青城山下新开了家过桥米线,连珏特爱吃,就带着沈书去吃过桥米线去了。   连珏点了两份米线,每份里有两枚鹌鹑蛋。   两人有一个共同点,都爱吃鹌鹑蛋。   两人有一个不同点,连珏喜欢把爱吃的先下手为强,沈书喜欢把爱吃的留在最后。   于是,两人吃到最后,连珏的碗里只剩下汤,沈书的碗里还有俩鹌鹑蛋。   连珏以为沈书知道自己喜欢吃,特地给自己留的,拿筷子夹起来就塞嘴里了。   从此以后,连珏看见沈书就开心,沈书看见连珏就窝火。   完。   (哈哈哈~~~) 作者有话要说:  结局啦,不知道会不会被锁……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书本网【lyler】整理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